9 春節

春節

聖誕節後不久就是中國的春節了，英國的唐人街忙忙碌碌，紅色的燈籠被張羅在街道兩側。莫在逛街時遠遠凝視，年味濃厚，一點都不比國內差，只是家人不在身邊也有些寂寞，在國內的時候一家人都在一個屋子裏，顯得鬧哄哄，不管是有什麽矛盾都要在過年這一天放下。

爺爺會在過年第一天的早上，在還睡得迷迷糊糊時把步步糕塞到自己的嘴裏，抱怨過爸會在這天早上折騰半天包出有硬幣的湯圓，沾湯圓的糖總是太甜。一個屋子裏擠滿了人，自己很少能吃到有硬幣的“元寶湯圓”，自己也知道每次吃到都是爺爺奶奶在鍋裏特地撈出來放在碗裏的，媽總是喜歡在過年給自己買一件紅色毛衣或是像年畫娃娃一樣裝扮，顯得很愚蠢但又很喜慶。

貼春聯的漿糊總是粘在手上，總是和發小朝霧一起貼窗簾，朝霧的書法字總是很好看，自己的怎麽練都感覺不太适合春聯，但寫出來的春聯也被整整齊齊得貼在門口。朝霧，朝霧就像早上的霧一樣，好像一下子在眼前出現，有人在眼前揮手，莫才回過神來，朝霧一下子又像霧一樣消失不見。

夏洛克站在旁邊，“你怎麽在發呆。”順着莫注視方向看過去，“要過春節了對嗎？聽說中國的春節要和家人們在一起，你要在英國過春節嗎？”

莫閉上眼睛，眼睛裏紅色的光依然沒有散去。“今年要在英國過中國的春節了。”莫朝夏洛克笑了笑，興致并不高。

“買點東西吧，回去裝飾一下公寓，一起過個中國年。”莫搖搖頭。

“試一試吧，我和華生還沒感受過中國年呢？就當為我們宣傳一下中國文化吧。”莫被拉着胳膊走向賣春聯的店裏，看着夏洛克在不同的福字裏挑來揀去，念念有詞。

店主是一個年紀大了點點阿婆“你對象？”阿婆用中文問莫。

“不是，朋友。”莫看着夏洛克在一群紅色的春聯中糾結，“你長得挺俊啊，咋找個這麽傻的，也不知道叫你看看，就自己在那弄。”阿婆邊嗑瓜子，一邊遞過來一把瓜子。

莫接過來，“我還真沒從國內帶瓜子過來，現在看到倒也覺得新鮮。”

“你哪裏人啊？”

“安徽人，在蘇州待過一段時間。”夏洛克看莫在嗑瓜子，湊過來從手中抽出一個瓜子放到嘴裏嚼嚼，也沒吐殼，卡嗓子裏咳嗽，把嘴裏的都吐到了垃圾桶。

莫給他拍了拍背，“要吐殼”說着剝開一個放到夏洛克的手裏，阿婆在旁邊笑眯眯，莫拍了拍手把手中的瓜子灰塵都拍掉，看着夏洛克嗆得眼淚汪汪。

“阿婆，我們要這個和那個各五個，還要兩個門聯和一個稍大一點的門聯。就到那個上面有荷花的。”

夏洛克又猛烈得咳嗽起來，“給他倒杯水不。這傻小子。”莫點點頭，“要涼水啊阿婆，麻煩了。”一邊輕輕拍着夏洛克的背，夏洛克咳得伏在莫的肩上，莫突然想笑起來，夏洛克能靠在自己身上也是委屈了他那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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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端着一杯水給夏洛克，莫提起打包裝好的春聯，道謝之後準備付錢，一邊的阿婆拉住他的手用中文，“我的店鋪牌子還好看嗎？”莫擡起頭看向“招財”的牌子，在陽光下，地上的水有些反光讓人目眩，右下角的一支小小的柳枝斜出在牌匾上，倒是忘了朝霧姓柳。

莫笑起來，夏洛克也慢慢緩好，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只順着往牌匾上看去，莫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還不趕快站起來，不要總靠着我。”

夏洛克伸手拿過袋子，站直起來，“奇怪的中國食物。”

莫走上前又何阿婆叽裏咕嚕講着什麽，夏洛克猜他在砍價，莫遞過錢給阿婆。

“走吧，走吧。”夏洛克跟在後面，又回頭看了一眼阿婆站着的店鋪。阿婆站在門前目送着他們。

莫鑽進了自己的房間，站在鏡子前面看着自己，也許在英國真是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減肥簡直易如反掌了，籌備新的舞蹈要求輕盈，要是在國內又要掙紮着減肥，在英國真是順利瘦身。

順勢在鏡子旁邊開始壓腿，腳尖繃直，一點點彎下，鏡子裏的人也一起彎下腰，上衣随着身體的活動而向上漏出腰部，白玉一樣的腰，莫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也笑了笑，汗水順着下巴流下，被紙巾一下子擦幹。

深呼一口氣，進到浴室，真是有一點想家，胖一點也沒有什麽關系。莫剛剛洗好就聽見了敲門聲，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走向門口。

夏洛克正站在門外，“呃我們不太清楚怎麽貼春聯，也許你能幫助我們？哈德森太太說的。”夏洛克有些尴尬地站在門口。

“好啊，我當然很擅長啦，不過你要稍等一下，我的頭發還沒有幹，至少不能讓它在滴水。”夏洛克直直地看着莫，白色的T恤也不能遮住什麽，也許真的實在英國太瘦了，和陽光一樣耀眼。

莫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夏洛克，你要進來嗎？”洗澡之後被熱水霧氣熏得人有些紅暈。

“我覺得自己有些不舒服，心髒跳得有些快。”夏洛克站在門口冷靜又有些疑惑。

莫挑起眉看向夏洛克，歪着頭一邊擦着頭發一邊笑起來，“大名鼎鼎的神探夏洛克也會生病嗎？你看起來還不錯哎，快進來休息一下吧。”夏洛克有些茫然地走進房間，“要一點咖啡還是茶呢？還是先休息一下？需要一點熱水嗎？在中國熱水包治百病。”莫把毛巾搭在沙發邊上，給夏洛克倒了一杯水。

夏洛克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和艾琳所說的一樣，夏洛克的注意力知道放在哪裏。和當時不一樣的，就是好像有點不一樣。莫的眼睛彎彎的，細長的，好像曾經看到的中國戲劇裏的青蛇，也許是一條小蛇，眼睛裏面有倒影…

“夏洛克也許你真是有些不舒服了，我并沒有在你身上聞到煙味。”莫湊近夏洛克的領口聞了聞，夏洛克往後退縮，莫彎下腰，一下子拉住夏洛克的衣領，“不要後退。”夏洛克不斷往後移着自己的小卷毛，莫的手指勾着他的領口不斷向前，一下子後面沒有再往後的空間，夏洛克倒在沙發上，正好枕在毛巾上。

莫也只能随着他的後移而不斷往下，一只腿跪撐在沙發上，一只手支撐在夏洛克的身側，“夏洛克你好像真的有些生病了，要喝點藥嗎？我覺得你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是的有股奇怪的味道身後和身前都是莫的味道，還沒有任何躲避的地方，像一場沒有線索的案件，很有挑戰也很有趣。夏洛克兩眼亮亮地盯着莫，真是一個新的挑戰。

莫靈敏地起身離開，跑到自己的行李箱裏翻翻找找，“呃我覺得也許這個能管用？”莫拿出一個小藥片，“我覺得你可能是需要一些睡眠，這個有安眠的作用。你要喝一點嗎？”

“我不需要喝藥，我沒事的，只是剛才有點奇怪。”夏洛克坐直身體，端坐在沙發上，四周看了看莫的房間，很多鏡子。“你可以邀請我下次來看你練舞。”

“哦？我可以邀請你嗎，那可是我的榮幸，畢竟白宮邀請你都很費力呢。”莫轉身把原來涼了都水倒掉，給夏洛克換了一杯熱水，“按照中國人的習慣，即使是生病好了也要多喝熱水。”

夏洛克接過水，真是炙熱。“我聽說中國人還會吃餃子對不對，在新年的時候。”

“沒錯，餃子是比較常見的中國食物，你想要嘗一嘗嗎？不過我包餃子的技術真的是不太可以。”

“也許你可以教我們，哈德森太太和華生都很想學。”“這樣嗎，好吧，那就讓你們大開眼界看看我包的醜陋的餃子吧。”

英國的豬肉很難買到合适的，莫帶着夏洛克跑到超市看了看，兩個人都沒有太多經驗，面面相觑地對着冰櫃裏的肉，最終還是決定到唐人街借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