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餃子

餃子

“招財”店鋪的阿婆給了莫餃子所必需的材料，慈祥地對着兩個人笑起來，“又帶他一起包餃子？”

莫點點頭，“哎呀我真的是包的不好啊，我的餃子總是包不成元寶形狀，真是宣傳中國文化失敗啊。”（蘇州方言）

“我猜這并不重要，我已經在英國呆了很長時間了，你們真是騙不了我。”（蘇州話）阿婆用手指點點莫的腦袋“異國見老鄉，多帶他來看看我哦。”

莫在旁邊扯扯夏洛克的胳膊，夏洛克低下頭，“阿婆誇你嘞。”“你們說的漢語嗎？中國方言？”夏洛克向阿婆點點頭，努力扯出一個微笑。

莫擡頭看看夏洛克的微笑，給了他一拳，“你笑的真是太僵硬了，多回家練習，燦爛一點。”拽着夏洛克轉身，“對啊，是方言，神探夏洛克不會被中國小小的方言為難住了吧。”（中文普通話）

“當然不會，不過中文真的是很多種語言。”（中文）

莫撲哧笑起來，“你的中文裏有一股屬于你夏洛克的味道哈哈哈哈。”（英文）

“夏洛克的味道？。”（中文）莫笑得直不起腰來，一只手扯着夏洛克的大衣，一高一低的兩個人在大街上走着。

回到公寓就看見嚴陣以待的哈德森太太和華生，穿戴着一身專業的廚房用具，甚至是把華生的白大褂都拿來充當用具了，好像要在公寓裏做實驗。

莫又笑起來，眼淚都笑出來，從眼角滑落，“華生，我覺得你應該不是要在公寓解剖屍體。”

夏洛克拿起放在廚房臺子上的膠皮手套向華生揮了揮。

“我也沒辦法，哈德森太太說這些會用上的。”華生聳了聳肩。

莫走進廚房，把一切都準備好，餃子餡是阿婆已經處理好的，“我去樓上拿一些餐具，你們稍等一下。”

夏洛克點點頭，和哈德森太太為穿戴用具而僵持着，“夏洛克你會受傷的，廚房是個很危險的地方，四處飛濺的，哦夏洛克我就應該和你媽媽舉報你的不足。”

莫拿着漏勺一些用具下樓時夏洛克已經在哈德森太太的攻勢下穿上了圍裙，夏洛克太高大而顯得圍裙有些窘迫得蓋住一小部分，“哦莫你快來，你看多麽合适，快幫夏洛克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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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走下樓梯，将手中的東西遞給華生醫生，華生正在旁邊背對夏洛克抖動着肩膀偷笑，“華生醫生幫幫忙吧，我想夏洛克也不想這樣吧。”轉身把夏洛克的圍裙系好。

“莫，快來，你穿這個。”莫接過哈德森太太手中的圍裙，準備反手系上，卻被夏洛克截胡，夏洛克笨拙地在糾纏着蝴蝶結，“好了夏洛克，讓我給你表演一下。”說着反手系上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莫你真是太棒了。你幫我也系一個蝴蝶結，華生總是笨手笨腳的。”擀餃子皮總是一個艱難的過程，每個人都分到一小塊面團，圍在桌子周圍，面對着面團，每個人也都分到了一根擀面杖。

“莫這是你從中國帶來的麽嗎，這麽結實看起來很像警棍。”華生站在桌邊，拿着擀面杖在白大褂上比劃。

“好了華生，帶上手套，不要再玩了。”哈德森太太抽出他的擀面杖放到面團旁邊。“其實警棍也差不多啦，都可以用的，只是這個在中國更常見啦。首先呢，我們要撒一點面粉到面團上，是防止面團粘在桌子上或者我們手上，呃也許是手套上。”

三個人學着莫的樣子在面團上撒上面粉，“然後我們再揉搓它，讓它變得很軟。”手掌按壓在面團上，留下手印。

“沒錯，華生醫生就是這樣，哈德森太太你也很棒啊。”莫看向夏洛克，夏洛克已經純熟得把面團揉搓，“哇，夏洛克你看起來好像已經學會了。”

哈德森太太把揉搓面團的手舉起來将自己的頭發挽回耳後，在臉上留下面粉的白色印記，“哈德森太太，我想你的防護用具并沒有起到作用你現在就像一只小花貓。”

“哦？是嗎？”哈德森太太擡起頭，莫走到她身邊脫下手套，用手帕幫她擦幹淨，“現在又恢複你的美貌了。”

“哦謝謝你我的甜心。”“那麽我們就準備下一個步驟啦。”莫轉身準備回到自己的位置，卻突然聽見華生醫生的大笑，一下子就看見有些狼狽的夏洛克，鼻子和額頭上都沾上了面粉，夏洛克乖乖蹲下等着莫走過來，莫無奈地走向夏洛克，用手帕一點點擦幹淨。

“夏洛克你的鼻梁真是獨特地高挺，真是令人羨慕啊。”手帕輕輕帶過夏洛克的嘴角。

夏洛克伸出手摸摸自己的鼻梁，又摸摸莫的鼻梁，得出結論“你的鼻子像小貓一樣。”

莫往後一退，裝作生氣“你是不是把面粉抹到我的臉上啦。”炸了毛的小貓咪。

哈德森太太偷偷和華生“我就說他們能好好相處吧。”

“這可不只是好好相處了，剛剛我看見……哈德森太太睜大了眼睛，詫異地看向夏洛克。

夏洛克從莫的手裏抽出手帕低下頭，幫莫輕輕擦了擦粘在鼻梁邊的面粉，莫的皮膚白的看不清面粉的痕跡，莫睜着眼睛看着夏洛克，“真不公平夏洛克，你和華生醫生的眼睛都那麽好看，你的眼睛就像海洋裏的漩渦一樣。我都有點站不穩了。”

夏洛克有一些沉默，把手帕揣進口袋。“莫你怎麽不具體誇誇我的眼睛。”華生醫生嬉笑地問起來。

莫走到華生的面團旁邊“華生醫生，那我可得好好看看，認真地誇一下。”華生低下頭看着莫，四目相對，華生忽然移開了眼睛，眼神飄忽起來，“面團是不是要進行下一步了？”

夏洛克突然出聲打斷。“哦是的，接下來我們要……最後因為各種意外，四個面團都相繼犧牲，不過夏洛克的那個是被各種意見參雜着而成為了最失敗的。

一下午的餃子體驗課以各自回房洗澡而告終，夜幕滿滿的月色從沿街的窗戶滲入公寓，莫的公寓并沒有開燈。

可能是有一些中國傳統的情結作祟，月亮總是中國人回鄉的指引。它曾經照着過去的人，其實現在中國已經進入新的一天了，在黑暗中有一點紅色的星火，燃燒在公寓中的煙霧，煙霧報警器早就因為夏洛克被拆了，這也為莫提供了方便。

鏡子中反射着月光，一點猩紅在黑暗中格外顯眼，月亮啊月亮，你怎麽還是這麽亮，“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詩，很久很久的想念，慢慢月光像紗一樣撒到了身上，月光明明沒有重量卻覺得那麽沉重，要把人的呼吸奪去。鏡子也暗下去，月光慢慢偏移，不知道在哪裏。猩紅的星星點點，在桌子上閃爍，代替不了月光。

有人在敲門，莫有些猶豫，在空氣中揮揮手好像能把煙味揮散，最後還是放棄掙紮，走向門口。打開門，夏洛克端着一碗餃子站在門口。熱氣騰騰的霧氣熏得人的眼睛有些痛，“我知道中國的傳統是吃餃子，我的餃子應該還不錯。”

莫擡起頭看着夏洛克的臉，抿了抿嘴，又低下頭。“我現在有一點狼狽，或許你可以進來。”

莫完全打開房門，夏洛克端着餃子走進去，濃重的煙味彌漫在房間。莫打開燈，走向窗戶，“抱歉，也許我應當先打開窗戶讓煙味散出去。”

夏洛克坐到沙發上，看着桌子上煙灰缸裏的殘餘，“也許你現在更想嘗一嘗我的餃子？”莫走向夏洛克想将桌子上的殘餘收拾起來，夏洛克伸出手将這些一起收到桌子下面，“收拾這些也許我比你更有經驗。”夏洛克将餃子往莫那邊推了推，“我真是第一次用叉子吃餃子。”“呃我沒有找到合适的餐具，筷子沒找到。”

莫又去行李箱裏翻翻找找，找出兩雙筷子，“稍等我一下。”說着走向了衛生間，“我想品嘗大名鼎鼎的夏洛克的餃子應當是需要洗漱一下的。”遞給夏洛克一雙筷子。輕輕夾起一個餃子，幾何意義上相當完美的元寶形，莫歪了歪頭，笑起來看着夏洛克，夏洛克緊緊盯着。送到嘴裏，剛剛準備誇贊，就突然咬到一個奇怪的硬物，用牙齒叼出來，莫一下子就明白那是什麽，是一枚硬幣，中國的硬幣。在餃子或是元宵裏硬幣，新一年的好運。

莫把硬幣拿在手裏，放到桌子上端詳，卻怎麽都看不清楚，一下子撲到夏洛克的懷裏，雙手環着夏洛克的脖子，“夏洛克，你快幫我看看是不是中國的硬幣，是不是包在餃子裏最大的那個。”夏洛克抱着莫，雙手猶豫地抱上他的腰，防止莫從身上滑落下去“是的，莫是的。是中國包在餃子裏最大的硬幣。”莫的肩膀在懷裏一抖一抖，夏洛克慢慢輕拍着他的背，房間裏的燈那麽亮，讓人看得清兩個人的身影重疊。

鏡子是那麽明晰，夏洛克一下子就能看見自己和莫，手按在莫的黑發上，鏡子裏的那個人有一些陌生，比任何時候都更明晰的是你的愛意，很簡單的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