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伺候
第14章 第 14 章 伺候
姜窈心底的間隙解開之後,沈晝雪能察覺到她對自己的态度越發親近,甚至隐隐有些依賴。
他喜歡飲茶,姜窈便每日花些時間鑽研煮茶之法,看着她被燙起水泡的手指,心下覺得沒這份必要,卻還是樂見其成。
他不由得想起在莊子上時她為了給他打發時日,花費了許多力氣和功夫将石子磨圓作棋子。
沈晝雪第一次知道被人傾心以待是這種滋味,世間最甜美的甘露也莫過于此。
眼見她像是一塊璞玉,越發現露出彌足珍貴之處來,他就越發想要把她藏起來。
他并不是門閥世族出身,父母早早離世,爬到這個位置,用盡了一切謀算和手段,世人的冷眼和背叛早已司空見慣,聖上如今給予他的,也只不過是因為他背後無一附屬,是處理門閥氏族,為寒門開條路徑的一把鋒利刀。
每當有人接近自己的時候,他想到的總是他們想要在自己身上謀取些什麽。
她是例外,他理所應當的享受着這份對待。
“央央你也來嘗一嘗,今日這茶湯色極好,你有心了。”
“你喜歡就好。”姜窈一只手撐在桌案上,隔着茶湯裏升起的霧氣看他,二人現在相處氛圍越來越融洽,他對自己的态度好似江舟又重新出現在面前。
她想着只要那份情誼是一樣的,失去的那些記憶也不算什麽了,珍惜眼前人,她也不用再介懷。
“沈郎,我聽聞京城中的貴女要學習好多東西,諸如禮儀音律,書畫女工之類的,你找人教教我好不好?”
“怎麽想起來要學這些東西了?”
“從前我與你講過自己的出身,姜尚書家的庶女,大娘子并不喜歡我認定了我是個災星,将我送到莊子上,其中一些事因果報應我總要回去一趟的,況且我如今站在你身邊,更怕出醜累的別人笑話你。”
“我喜愛你就好,何必管旁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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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晝雪心下不以為然,更沒在意她所謂的因果。
姜家那個地方有什麽可回去的,虛假又做作,随便捏造個她假死的事實就可掩蓋過去,再則他也并沒有要将她帶至人前的打算,或許是因為覺得她不配站在自己身邊,或許是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的好,她只是他一個人的。
“可我不願被她們瞧不起,沈郎你幫幫我。”姜窈側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亮晶晶的眼裏充滿希冀。
或許是從小生活在莊子上的緣故,她有自己的争強好勝,沒人教過她女則和女訓,沒人和她将三綱五常,大家都是行走在日光下的,她并不覺得身份低微就應當卑賤。
“幫你,幫你。”沈晝雪看見她眼中盛滿了醉人情意,聲音裏透露出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寵溺。
他牽起她的手摩挲,掠過薄薄的繭子時有種鐘別樣的感覺,最初時他嫌她粗鄙,難登大雅之堂,可卻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卻覺得她質樸的可愛鮮活。
她不像京城中的貴女那般虛假又精致,看着她們像是在看皮影,毫無靈魂,她有自己獨特的率真堅韌和靈動。
“想學琴嗎?”
“我還從未聽過你的琴音,若是彈的好,我自然願學,彈的不好的話……”
沈晝雪擡起手在她額頭上輕彈一下,“鬼靈,京城之中想要請我指點的音癡不知凡幾,也就是你我願意多費些功夫。”
說罷讓人把獨幽擺好,起身落坐琴前,清靈的聲音從他的指尖流瀉。
泠泠七弦上,靜聽松風寒
姜窈聽得十分入神,等他一曲結束忍不住自己上手彈了彈琴弦,卻出來一串嘈雜不堪入耳的噪音,姜窈悻悻罷手,在他的注視下臉色羞紅十分不自在。
“若是覺得難,不學也罷,我彈與你聽也沒什麽。”
沈晝雪将自己的手附在她的手上,感受到格外僵硬,不禁逗弄起她。
姜窈聞言搖了搖頭,“我要學,我想學鳳求凰,等我學會了就第一個彈給你聽。”
沈晝雪眉尾上揚,開始認真的教起來。
沒過幾日,他很快為她找了京城中有名望的大家和教習女官,她平日裏很少開口要求什麽,既然想要他會給她最好的。
姜窈學得很認真,也很珍惜這個機會,每每有了進步總是會先展示給他看,她喜歡聽到他的肯定和誇贊,也想他能看見自己想要站在他的努力。
這夜月色清朗,姜窈在院子裏練琴,沈晝雪一邊賞月一邊加以指正,意趣正好,是以二人對即将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
數十名蒙面黑衣人從房梁上飛下來,不知潛伏了多久,冰冷的刀光劍影在暗夜之中泛着殺機,直沖沈晝雪而來。
姜窈的琴音戛然而止因為力度太大,琴弦崩斷,在她的手指上劃下血痕,她快步走到沈晝雪身邊,府中的守衛聽見動靜也一齊湧了出來與刺客刀劍相向。
沈晝雪不着痕跡的将她護在身後,“怕嗎?”
姜窈從未見過如此的陣仗,刀劍碰撞的聲音不絕于耳,血液在眼前飛濺,她自然是有些怕的,可轉眼瞧見他氣定神閑,提着的一顆心重新放了下去。
“有你在就沒什麽好怕的。”
“放心,想要我命的人很多,這些人也成不了氣候。”
沈晝雪擡了擡手,不知從哪裏又冒出幾個暗衛,他們的身手要比府上的守衛好上許多,不多時就将那些刺客全都清理了。
他踩着一片狼藉,看見白色的衣角沾了血,皺了皺眉直接踩在屍體上,對着留下來的活口冷聲道:“誰派你們來的?”
為首的人目眦欲裂的看着沈晝雪,這一趟他折損多人,竟連他的半片衣角都沒有碰到,當真是極不甘心,“險獠你妄殺衆人,遲早有一天會淪為別人的刀下鬼,你等着遭報應吧!”
沈晝雪嗤笑一聲,擡起腳踩在他的臉上往下壓,“我從不懼鬼神,報應不過是無能者的借口。”
姜窈看見那人全身逐漸泛起紫紅色,快要窒息而死忍不住上前,恰時餘光看到空中的一點寒光,頓時頭皮發麻,她想也沒想擋在了他的身前。
箭尖偏移在肩閘骨的位置,瞬息沒入血肉,伴随着難挨的潰瘍,姜窈倒在地上曲起身子,忍住想要摳挖傷口血肉的沖動,這些人在箭尖塗了藥。
沈晝雪看見她擋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目光緊縮,他再顧不得腳下那人的辱罵将她抱在懷中,垂在她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聲音陰冷,“将那人擒來,留活口。”另一面吩咐着人,“速去請醫師!拿着我的手令去太醫院請!”
他看着她傷口中源源不斷流出的血液和痛苦難耐的表情,他按住自己的心口神情有些迷茫,那裏此刻正泛着酸癢,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疼的情緒
他一直都是一個人走過刀林劍雨,他不需要,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一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遮擋危險。
于是當這一幕真實的發生在眼前的時候,他過了一會兒才回神,抱着姜窈把她輕柔的放到床榻上,他按住她因為痛苦而發抖的身體 ,聲音也輕柔起來,“下次不要再犯傻了。”
姜窈緊緊抓住他的手,剛準備開口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她低頭瞧見已經開始發黑流出污血的傷口,心中滋味難言,身上最重的兩次傷,最難以愈合的傷口,都是因為他。
姜窈真心希望沒有下一次了,兩個人都好好的,她還憧憬着兩人白頭偕老的一幕。
“不算犯傻,讓我眼睜睜的……看着這箭射在你要害才真是傻……我好不容易才…再見到你,不想這麽快就失去,而且我相信…我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你也一定會舍身來救我”
姜窈撐着一口氣,斷斷續續的說完再也撐不住的昏了過去。
沈晝雪心漏跳兩拍,說不上心虛還是心動,他感念她的這番話,心下動容卻又可避免的想到,若是她遇刺他會舍身護在她面前嗎?
他想到的第一個答案就是不會,他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寵愛的鳥雀奮不顧身。
不過應該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今後他會把她保護的很好,再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暗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窗外,“刺客已經擒住了,除他之外院中還有一個活口。”
“先押下去,醫師呢?怎還未請來?!”
“大人息怒,此時宮門已經關閉,進出查核需花費一些時間。”
又過了片刻門外傳來聲響,來的是個女官,低着頭站在外面像是剛從巢穴裏出來的驚弓之鳥。
沈晝雪耐心已全然耗盡,“還愣着幹什麽?進來瞧瞧她怎麽樣了。”
張醫官提着藥箱進去,她一路上心中閃過許多揣測,沈丞相身邊的人來太醫院只說是一女子受傷,她才被推了出來,聖上對沈丞相的十分寵信,給了他許多特權,可是并不見得他用,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興師動衆,想來那女子應是十分要緊,她要更加仔細着。
等看過傷,将箭拔出後處理好傷口的潰瘍,她還是沒忍住感慨了一聲,“好好的女兒家怎麽身上會有這麽多的傷?”
沈晝雪沉默的看着姜窈身上的傷口,也有些疑惑怎麽會這麽多,最親密的時候他只記得那道很長的疤痕,這些傷的由來都是為了他嗎?
張醫官知道自己失言了,趁着沈丞相還沒有怪罪自己,開出一張方子,急忙接着說道:“這位姑娘從小體弱,她身上本有舊傷,此刻新舊交加尚還且能挽回,若是再有下一次只怕性命堪憂。”
沈晝雪不由得神色凝重起來,他的生命無所謂,順境或逆境都一樣的絕處逢生,此刻卻感到她格外脆弱。
“我知道了,謝謝醫官。”
送走醫官,沈晝雪讓人将藥熬上,等放涼之後一勺一勺的喂給姜窈,又在她身邊守了一夜,這是他第一次做伺候人的活,滋味還不算壞。
姜窈第二天就醒了,她感覺精神恢複了一些,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那些人為什麽要來行刺,查出主使了嗎?”
“沒落門閥裏的一些蝼蟻之輩,妄想匹夫撼樹,不自量力。”沈晝雪神色輕蔑,如冰沁霜的聲音裏還帶了一些隐隐的興奮,他府上的刀劍已經很久沒有飲血了,最好來得更多一些。
那些原本站隊三皇子的門閥世家都被他血洗滿門,有些偏遠的旁支,可能會有些漏網之魚,伺機報複。
“那兩人現在應該還活着,等你将身上的傷養好,我帶你去看看。”
又過了兩三日,姜窈待在床上實在無聊,傷口在慢慢結痂,癢意總是難以克制。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沈晝雪想了想帶她去看那兩個刺客了。
等看清楚眼前的一幕後,姜窈原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更是變得尤為難看,她眼神中流露出驚恐不斷的往後退。
面前的一棵大樹上,挂着兩個人,那兩個其實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了,風吹日曬了幾天,枯瘦如柴只剩下一層皮包裹着,在烈日下茍延殘喘着。
沈晝雪将她拉回來,姿态有些強硬的帶着她一步一步向前。
“把他們放下來。”
那兩個人被放下來之後癱坐在地上,經受了多日非人的折磨,他們看沈晝雪的目光都帶着畏懼。
“這是那日僅存下來的兩個活口,左邊的是頭目,右邊的是冷箭傷人者,央央想要怎麽處置他們?”
姜窈腦海裏一片空白,只聽見一道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一只箭簇被握在手裏。
“央央,今日的這門課我來教你,要記住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那雙用來彈清風明月曲子的手此刻帶着她殺戮,箭簇插進去的時候,姜窈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看到一雙不甘的怨憤的眼睛。
她卻一點也不懼怕,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好,她還記得那天自己的血肉潰瘍恨不得将那塊肉剜下來的難熬。
不知為何她眼前突然浮現出王猛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兩張臉在某一刻重合在一起。
沈晝雪說的對,斬草不除根,必有後患。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等他的手撤開之後,姜窈自己握着箭對着地上的人的心髒插/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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