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搖鈴铛

第74章 第 74 章 搖鈴铛

那天晚上姜窈答應了他之後, 猶迦激動的一個晚上沒睡。

第二日,他就聚齊起來很多人手開始動工修建房屋。

在衆多人的齊心協力之下小溪邊的屋舍很快就建好了,四間屋舍一個院子, 規規整整的格式,南面還有一個小閣樓。

猶迦帶着姜窈走進了一間卧室,窗明幾淨, 茶爐古琴還有桌案上的書籍棋子, 其中的紅木擺件足以可見用心。

“央央,還缺什麽你和我說, 我總會為你取來,這裏不比京城的富庶繁華,你無聊了我們還可以去京城中待上一段時間。”

他一點都沒有因為入鄉随俗就要委屈她的意思。

“我想有你在我就什麽都不缺了,繁華不過過眼雲煙,想抓也抓不住, 眼前人和每天看到的夕陽無限好才是真實的。”

姜窈含情脈脈的看着猶迦。

他如此迫切,她也忍不住期待成婚的那日。

房屋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猶迦開始準備聘禮, 他想按照中原的禮節給她一個盛大的儀式。

她身邊沒有親人伴随,他更憐惜她的悲苦, 不想苛待她半分,皮草、瑪瑙、珍珠、珊瑚都要給她最好的。

一些奇珍異寶足足準備了好幾箱,裝完之後他裝備整齊再一次登上了雪山,這一次他要為姜窈帶下來一只小狼崽,從小養在她的身邊才最容易馴服, 長大之後也更能忠心護主。

從母狼身邊帶走小狼是不容易的, 盡管它們現在處于落單的情景,可母狼時時刻刻都處于被警惕和饑餓的狀态,獠牙顯露, 森綠的眼睛注視着猶迦,想要将他吞吃。

猶迦抛出去了一塊鹿肉,等着找準時機速戰速決,他不想殺了母狼,血腥味一旦飄散,或者一擊不中引發的狼嚎都會吸引同伴,等狼群聚集起來時就不好下手了。

他趁着母狼将鹿肉拖回洞穴的時機,順利的将小狼崽抱下山,灰白皮毛相間的小家夥還只有他半條手臂大,軟乎乎的趴在他的懷裏。

下山之後猶迦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見姜窈,出門時頓了頓腳步,在小狼身上裹了一層紅布才罷休。

這幾日姜窈的院子裏時常有姑娘來拜訪,  她們很少見到像姜窈這樣溫柔又和氣的人,對她的發型,平日裏的衣物都很感興趣,更有好奇她的肌膚是不是用牛奶泡過才那麽瑩白。

姜窈耐心的回答着她們的問題,不同于京城衆多貴女之間的勾心鬥角,彎彎繞繞,她們率真又可愛。

就在她和她們講葉子牌的時候,房門被敲響,猶迦懷裏抱着一個紅色的物什,神情遮掩不住的激動,“姐姐,待會阿媽會帶着聘禮來,我想先來給你送一件禮物。”

他将那事物抱起來,姜窈這才看清楚原是一只幼小的狼,她手忙腳亂的接過,溫熱的一團有些害怕的輕顫着,她手法輕柔的撫摸着它的背部。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新奇的禮物,姜窈皆笑非啼。

“聽說成婚之前是不能見新娘子的,否則會不吉利,姐姐這段時間我就不能來了,不過實在想姐姐的話,可不可以隔着房門和姐姐說說話?”

姜窈空出一只手牽住猶迦的手,将他帶到一旁躲開身後數道好奇的目光。

兩個人挨得極近,從遠處看像是貼在一起咬耳朵,“我可能也會忍不住想你,你來的話我會很高興。”

“那姐姐等我。”猶迦看着近在咫尺的紅唇,心神微動略微低頭吻了上去。

姜窈平複了許久,面色緋紅遲遲未消,她只能這樣回去,幸好那些姑娘的注意力都在她懷中,“姐姐,讓我看看這小狼。”

“也讓我看看,小狼崽最不易得了,沒什麽人敢去挑釁母狼,猶迦對姐姐真是用心。”

姜窈沒讓她們纏太久,找了個借口約她們改日再來打葉子牌。

她們前腳剛走,後腳聘禮到了。

猶迦的父母和姜窈商量了一下成婚的時間,兩方都想盡快,最終定在了三月初。

還有十天。

時間一天天過去,姜窈卻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有些隐隐的不安,也許只是因為她過于杞人憂天了。

距離還有五天的時候,外面一早就傳來吵嚷聲。

橙黃原本是最愛看熱鬧的,聽見聲音之後立刻探頭出去,只肖一眼,便大力的合上了門,門扉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姜窈在繡着一方紅蓋頭,婚服猶迦交由了她的母親,她最是手巧,什麽形式的衣服都能做的精美絕倫,至于繡鞋他自己包攬了過去。

她初時有些不解他為什麽做繡鞋,後來問了兩次他沒抵抗住告訴了自己答案。

“我對中央的禮儀知之不多,于是特意去請教了一番,聽聞送繡鞋有夫妻和諧的情誼,所以這雙鞋由我來做最合适。”

姜窈怎麽也沒能想到會是這一個答案,偷偷笑了起來,“猶迦你所請教的那個人并沒有告訴你全部,一般都是女子送給男子……”

“我偏想送給姐姐,我對姐姐朝朝暮暮期許,這樣珍重的情誼我更想經由自己的手傳遞。”

姜窈心口跳躍着,甜蜜的喜悅将她心田灌滿,他對自己的珍重和愛護遠比想象的還要多,面前的這個比她還要小一些的少年似乎格外會愛人。

“猶迦,謝謝你。”

謝謝你給我的這份情。

“姐姐,我們之間這兩個字今後不再需要了,與其聽謝謝,我更想聽姐姐說出的喜歡。”

猶迦面皮已經有些薄熱了,幸好他面色并不如姜窈那般白皙,并不容易讓人看出來。

只是下一刻這份溫度陡然升高,姜窈湊近他,手掌心扶着他的胸膛,貼着他的面頰,柔軟的發絲勾起癢意,姜窈悄言說出了兩三個字。

等她松開手回到原先位置時,他還一動不動,姜窈眼光流轉時,他表面強裝鎮定的告辭,實則步伐紊亂。

銀針不小心刺破指尖,姜窈回神趕忙将手指移開,幸好沒讓血滴落在紅蓋頭上面,他們将最複雜的都接手了,姜窈只剩下這一方紅蓋頭能繡了,她自然想要将這上面的兩只鴛鴦繡到最好。

她一面止住了血珠,另一面分出了一半心神給橙黃,聲音好笑的詢問着,“怎麽了,誰又惹你發這麽大的脾氣?”

橙黃面色難看,只是吶吶的回複了一句,“無事。”

吵鬧聲越來越近,似乎是沖着她們這個方向過來的,橙黃又是這樣的反應,姜窈也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活準備出去看看。

橙黃上前一步攔住了她,“姑娘別開門…是他。”

“沈晝雪?”

橙黃點了點頭。

姜窈頓時覺得頭疼,還沒過多久風平浪靜的日子,他就緊跟着來攪擾,頓時覺得連呼吸都不暢快了。

“如此還不願意放過我,我倒是想問問他還要做什麽?”

她打門看到眼前的場景時亦是大驚,她原本以為兩個人之間已經将話說開了,今後天高水遠自然也沒有再見面的機會和必要了。

但他在一番絕情之語下仍舊苦苦追尋到此,甚至絲毫不顧及旁人的目光跪地膝行。

周圍人的悄聲議論他沒有入耳,他的身高和臉面全部都被丢在了地上由着他自己踩踏碾壓。

這一段距離并不算短,他的膝蓋已經磨出了血,一身白衣也灰撲撲的,絲毫沒有從容之氣。

終于行至姜窈面前,他垂下頭,猶如一個犯人般,“央央……”

姜窈眼見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她伸出手想要将他扶起來,“你先起身,有什麽話進屋再談。”

沈晝雪反手緊握住她的手,聲音顫顫巍巍的,“央央,我找不到家了央央,你能不能……留下我?”

最後幾個字輕的像是呓語。

“你讓我幹什麽都可以,你看,我已經帶上枷鎖了,真的什麽都可以。”

沈晝雪将高領的衣物扯下,脖子上赫然帶着一個類似項圈的事物,上面還挂着一個鈴铛。

沒有她在,屋舍冰冷,千千萬家的燈火中他一人暗淡。

姜窈見他這副如癡如狂又有些可憐的模樣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隐隐約約聽到的聲響竟是由這裏傳來的,這人當真是什麽都不顧了。

心下一時感慨萬千,她思索良久終究還是伸出手把他的衣物翻折下來,遮蓋住脖子上的鎖扣。

她嘗試着抽了抽手腕,他的力氣委實大,她并沒有抽出,她就着這個姿勢半彎着腰,“沈晝雪,你的家在京城,你來錯地方,也找錯了人,而且我要成婚了,你回去好不好?不要再做無所謂的糾纏了。”

“成婚?你要成婚?”沈晝雪心神俱顫,低喃重複着。

“央央你再好好考慮一下,他能給予的,我都能給予,他不能給的,我也盡數會為你取來,央央給我一個向你證明的機會,求你,不要對我太狠心,哪怕哪怕……我當你的外室也好。”

沈晝雪苦苦哀求着,咬咬牙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他姿态放的極低,想要挽回的心意甚篤,甚至低三下四的說出了自輕自賤之語,甘願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可姜窈從始至終都不為所動,她冷靜的像是一個看客,只不過因為距離他最近,所以受到了一些風波。

“我确定就是他了,在一次不會再錯了,你也不要再繼續錯下去了。”她無比肯定的,用短短一句話回複了他的問題。

”如果你還執意不肯放下,那請好好記着這一條路,我随時等你來喝一杯喜酒。”

姜窈狠了狠心說出這一番話來,他今日這一樁樁一件件都驚世駭俗,她必須要撥亂反正,不能再由着繼續失控下去了。

她也不想一直受他的驚擾,而且她即将嫁為人婦,猶迦真心待她,她也不想因為往日舊人舊情讓他心生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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