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暗夜沉醉 “也喜歡你

第30章 暗夜沉醉 “也喜歡你。”

薄祁聞這人, 無論對待什麽,都是從容不迫的。

偏偏三十歲這年,着了魔一般, 在溫燃這兒栽坑不斷。

這姑娘好像天生和別人不同。

你能在她眼裏讀到不加隐藏的愛慕與喜歡, 卻又摸不透她這份喜歡到底有多濃多深。

如同一條被吊上勾的魚。

薄祁聞從第一次想探究她到底想要什麽時,就已經不知不覺輸了。

回頭一琢磨,又挺想笑的。

你說你和她叫什麽勁。

左右都是你的人。

想通這點,薄祁聞熄滅情緒與煙,自嘲笑了聲, 再開口時, 嗓音恢複四平八穩, “到酒店了?”

男人語調不乏縱容與溫柔。

溫燃腦子宕機了一瞬, 不意外他這跌宕起伏的語氣, 倒意外他那句“女朋友”。

心跳怦然,溫燃走到窗邊,聽着靜谧夜色下風拂樹梢的聲音,輕聲說, “你叫我什麽。”

這一問, 倒讓薄祁聞新奇。

他頭一次發覺,她好像挺在意“女朋友”這個稱呼。

頑劣心四起。

薄祁聞故意不解風情,“我叫你什麽了。”

“……”

溫燃鼻子一皺,嚴肅叫了聲薄祁聞。

薄祁聞悶出一嗓子笑。

像是終于報複回來,明顯開心了。

他雲淡風輕得有點兒欠扁,說,“不就是個女朋友,瞧把你急的。”

溫燃不說話。

薄祁聞都能想象出她冷着臉的樣子。

怕她待會兒真挂自己電話,男人淺淺勾唇, 好聲好氣地哄,“行了女朋友,再跟我生氣,我怕今晚是真不用睡了。”

溫燃沒太懂他的意思,“為什麽不用睡?”

心說總不至于是被她氣的吧。

薄祁聞也說不清那會兒怎麽就願意解釋給她聽,他哼笑一聲,虛虛實實道,“你電話但凡再晚接一秒,我到杭州的機票都買好了。”

“……”

溫燃呼吸都輕了。

她發現,她根本不懂薄祁聞。

就好比很多時候,她覺得薄祁聞并不在意自己,可每當她這樣想,薄祁聞又會親自驗證,他是在意她的。

這會兒蔣雅和睡得很香,卧室傳出隐隐的鼾聲。

溫燃壓低聲音,不大好騙的樣子,“可你又沒真來。”

薄祁聞把睡袍不緊不慢地系好,腔調帶笑,“這是怨我沒過去了?”

溫燃抿唇說,“不用,你忙。”

那語氣很難說沒有怨怼。

薄祁聞也知道,自己這兩天對她關心頗少。

倒不是他不在意,而是連着兩天,各種事纏着他,他很難分心,且不說這天,就說昨天那場生意上的酒局,也鬧得不歡而散。

聽他徐徐解釋,溫燃稍稍有些詫異,“昨天?怎麽了?”

薄祁聞伴着淅淅瀝瀝的雨聲,坐在窗前的藤椅上,點燃一片沉香。

卧室被皎皎月色籠罩。

袅袅薄霧生出幾分清冷之感。

薄祁聞沒開燈。

總覺這樣靜谧的氣氛,能更專注與她談情。

他輕描淡寫道,“白萍生的一個朋友,算是他前女友吧,懷孕了,被家長帶來找人算賬。”

就是昨晚,聚會開始有一段時間。

幾位太子爺其中的一位,想找薄祁聞聊生意,結果話還沒說幾句,那姑娘就被父母拽着,哭哭啼啼來到包廂找人,挺好的氣氛,因為這事兒攪散,鬧得雞飛狗跳。

薄祁聞很少摻和別人私事。

他們鬧的時候,他也只是夾着根煙,漫不經心地瞧上幾眼。

依稀記得,是個挺年輕的姑娘。

看樣貌,比溫燃還幼稚,應該還沒大學畢業。

所幸那姑娘是成年了。

不然情況更糟糕。

溫燃聞言怔住,“沒畢業就懷孕了?”

薄祁聞見怪不怪,“不然她家長也不會執意過來找人算賬。”

溫燃很好奇,“那後來呢?”

薄祁聞笑,“你還聽八卦上瘾了。”

溫燃不理會他的揶揄,“那人同意對女孩負責了?”

薄祁聞其實挺不滿她這會兒的關注點在旁人身上,但聊到這兒,告訴她也無妨,“算是負責吧,答應賠錢給那姑娘,但那姑娘不同意。”

溫燃默然兩秒,還是問了句為什麽。

薄祁聞輕笑,像是對待一個愚笨天真的小孩兒,“她要是想要錢,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至于那姑娘想要什麽。

他沒說,溫燃也能猜到,從第一句“算是女朋友”,她就猜得到。

可不同意也得同意。

那位太子爺婚期都訂了,給不了那姑娘任何。

這個圈子,從一開始就是玩玩的關系太常見了,誰認真誰就輸了。

薄祁聞不想跟溫燃說太多,把話題轉移到她身上,“你呢,問了我這麽多,是不是該跟我彙報一下,你這兩天在忙什麽。”

溫燃回過神,語氣有點兒呆,“沒忙什麽,就是訓練。”

頓了頓,又說,“我朋友今天來了,晚上出去招待她了。”

薄祁聞哦了聲,“女生朋友?”

溫燃停頓一下,語氣清白得很,“不然呢,背着你再找個男朋友?”

薄祁聞不鹹不淡道,“那也不是沒可能。”

瞧他那不爽的态度。

溫燃忽然就覺得這兩天積壓在心口的郁悶和不安,統統消失了。

或許是被蓋章了女朋友這個身份。

溫燃有底氣得寸進尺,“那今晚呢,你幹什麽去了。”

薄祁聞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淺酌了口說,“家裏的小輩出了點事,老人氣病了,去醫院來着。”

溫燃聽他不緊不慢地彙報。

心想原來薄祁聞這樣的身份背景,家裏竟也有難念的經。

她關心道,“那現在呢,沒事了?”

薄祁聞語氣随意地應聲,又笑,“我怎麽感覺,你更關心我身邊人呢。”

如果說之前的話是暗酸。

那這話就是明酸了。

溫燃嘴角無意識勾了勾,也學他欲擒故縱,“你想要我多關心你?”

“這不是應該的。”

可算是找到機會怼他。

溫燃笑了笑,“我是想關心你啊,但你這麽忙,我就算關心你了,你也注意不到,我還有什麽可說的。”

她語氣硬邦邦的。

俨然一副算賬的架勢。

薄祁聞眉梢一斂,算是明白自己哪兒得罪她了。

鬧了半天,原來是在這兒怄氣呢。

他莫名想笑,又覺得真笑了,反而會叫她更生氣,便忍了忍笑意,态度挺端正地給她截了個圖,發過去。

溫燃點開一看,是薄祁聞的微信列表。

列表裏的人寥寥無幾,除了沈念辭,就是傅北宸,以及幾個她不認識的人名。

這些人裏,溫燃還是最頂端的那個。

薄祁聞說,“看到沒?”

溫燃意外歸意外,還是沒太懂他的意思,“怎麽。”

薄祁聞說,“我微信裏一共就這幾個人,除了你,我和他們幾乎不聊天。”

像是斟酌一番才開的口,薄祁聞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耐心語調,“你以後找我,我都會盡快回,如果有急事,你就給我打電話,或者,等我閑下來,我一定多陪你。”

話說到這裏。

就是反應再慢,也能明白他想表達的。

溫燃這一刻才意識到,薄祁聞與趙競川,傅北宸,與她同齡的那些年輕男生,是不一樣的。

薄祁聞的世界太大,太恢弘。

愛情只是他生活中微不足道的調味劑。

他不會有大把的時間,陪着她,寵着她,和她進行無意義的聊天和約會。

如果她想要如膠似漆的戀愛,薄祁聞并不是最好的選擇。

可他卻是溫燃唯一的選擇。

很不公平,對吧。

可那已經是薄祁聞能給她最多的了。

甜蜜中莫名有些傷感的情緒,幾乎将溫燃裹挾,她一時間沒說話。

薄祁聞似乎感知到她的波動,很輕柔地笑,“不過等你回來,怕是天天見到我都嫌煩。”

溫燃眉心一跳。

心裏那快要熄滅的火苗,像是被加了把幹柴,再度死灰複燃。

站久了有點累,她幹脆蜷縮在沙發上,抱着膝蓋,好像這個姿勢,能穩住她一腔動蕩不安的心思。

她說,“……誰說我回去就要天天見你的。”

“那我天天找你還不行?”

薄祁聞腔調帶笑,好聲好氣地哄着,“北城再大又能大到哪兒去。”

男人磁嗓仿佛帶着電流,透過聽筒,酥酥麻麻地落在耳畔。

溫燃又無端高興起來。

心說,是的,她又不是一輩子不回去。

興許沒談過幾次戀愛的姑娘就是這麽好哄,那晚溫燃被薄祁聞輕而易舉地哄好,一直聊到夜色很深。

她手機微微發着燙。

薄祁聞問她什麽時候去睡覺。

溫燃已經在沙發上躺下,打個哈欠說,“睡不了一點,我朋友睡覺打鼾,我今晚準備在沙發上将就。”

薄祁聞那點兒長輩式的心疼又出來作祟了。

他說,“再去開個房間?”

溫燃說不用了,再說都多晚了。

被她這麽一提醒,薄祁聞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淩晨一點。

酒店是24小時服務。

其實再下去開一間也沒什麽。

但既然她想将就,薄祁聞就沒太強勢。

溫燃裹着個小毯子,閉着眼睛問薄祁聞,“你怎麽不去睡。”

那片香早就燃盡。

薄祁聞嘴角浮着笑,又填了一片,半真半假的語氣,“這不是說好了,要陪你。”

溫燃慢慢睜開眼,望着漆黑的棚頂,還真記起來,他之前說過的——“等我閑下來,我一定多陪你。”

……原來不是哄她才說的。

嘴角再度不受控制地翹起來。

溫燃閉上眼睛,心想熬夜果然讓人變傻,變呆,她竟然也有這麽弱智的時候。

大抵是是真困了,漸漸的,她意識都有些模糊,卻仍舊不忘對薄祁聞說,“那你今晚都不許挂電話。”

薄祁聞聽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倒是頭一次,覺得夜晚讓人這樣沉浸和寧靜,不願天亮。

他笑,說了句行啊。

随後又把手機放到窗臺上,問她,“聽到了嗎?”

溫燃迷迷糊糊地應他,“下雨了?”

薄祁聞嗯了聲,矜持着語調,怕吵到她似的,柔聲說,“下好久了,之前就想給你聽。”

溫燃應該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小聲咕哝,“你喜歡下雨……”

後面語調越來越微弱。

薄祁聞沒聽清她說什麽,卻認真答着,“嗯,喜歡下雨。”

頓了頓,他彎唇。

嗓音沉醉在暗夜裏,愛意缱绻,“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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