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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綱是個好東西，可惜不是每個作者都有。

——《江湖文學城》企業文化冊.節選

二十年沒看小說，看了第一本就是毒。天時地利人和之下，張秀才給金江江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幾乎一瞬間就回想起了花間豔事的劇情，止不住的渾身一顫。

怎麽又是你！

如此一來，再回頭看這篇文，她內心就充滿了詭異的猜測，比如丞相千金都沒見過男主怎麽就情根深種了，倒是丞相一直對他熱情過頭，難道……造孽啊！她的腦子髒了。

金江江臉色難看的盯着張秀才的筆名。

刀疤在旁邊見金江江看文的短短時間內臉色變化好幾次，奇怪問道：“總編，您這是怎麽了，這篇稿子不好看啊？”

金江江思緒萬千，欲言又止的瞥了他一眼，然後又深吸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稿子。

“好看，若是所有投來的稿子都有這篇文的品質，我們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沒正式營業了。”

“你們也看一看，要提高一下自己的審稿标準。”

抛開那些詭異的聯想，這篇故事開頭确實是目前市場上難得見的有新意，而且張秀才本身文筆也不錯，包括花間豔事那片文也是，他很擅長在劇情轉折點上留下鈎子，讓人有一種不由自主想要看下去的沖動，不然金江江也不至于一路吃S吃到了底。

而吸引讀者看下去，恰恰是一名優秀作者最應該具有的技能。

這就代表什麽，代表張秀才這個作者确實是個人才。

可這個人才他作孽啊，好好寫文不好嗎，為什麽喜歡把讀者騙進去殺！花間豔事那篇文也是，開頭也不錯，可憐她當時還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聊齋風小故事，哪能想到後面劇情急轉直下。

S裏淘金固然不容易，但金裏藏S，也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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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秀才，你作孽啊！

四人傳閱稿件時，也看到了後面的筆名。姽婳咯咯嬌笑起來：“這不是花間豔事的作者嗎。”

她将收稿遞給身邊娃娃臉男孩：“單寐，你瞧瞧，花間豔事當時可是你淘來的。”

單寐笑眯眯的接過稿子，看了一會點點頭道：“不錯，确實是他，文風用詞習慣都一樣。”

刀疤臉也笑了起來，“怨不得總編臉色這麽難看呢。”

當時的金江江将花間豔事從裏到外、從頭到尾，從文章背景到文章內涵都狠狠批判了一番，并且表示這樣的話本除開刷新人類新三觀一無是處！

沒想到今個，就收到了同個作者的稿子。

刀疤臉看着依然一臉沉色的金江江，想着教主怕是不會要了，嘆氣道：“可惜了，難得看到一篇不一樣的稿呢，那我下去還給他吧。”

說着正要離開，金江江喊住了他。

“等會。”

金江江幽幽道：“稿子留下，我們收了。”

刀疤臉有些驚訝。

即便是金裏藏了S，好歹面上也是金。總比裏外都是S的好。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身邊的筆，眼神示意身邊的姽婳磨墨，然後擡筆迅速寫了幾條定稿規矩，寫完以後遞給刀疤臉。

“讓他看看，若沒有問題，就寫了大綱來簽約。”

刀疤接過掃了一眼，先被自家教主狗爬字哽了一下，然後才看下去，大致內容就是定稿後可以按照市場價得到已交稿件的部分稿費，同時作者需在月內提供文章大綱一份交給書坊審閱，大綱定下後，未經過編撰允許，不得随意更改！

最後的改字筆墨異常重，可見寫的人心情不甚平靜。

刀疤了然一笑，爽快道：“好勒，我下去給他說說。”

好不容易有個總編看得上的作者，他可得把人留住了。

看着刀疤臉下樓離開，金江江哼了一聲，背靠雕花大木椅，雙手交叉于胸前，心中傲然想着——她現在不是單純的讀者了，她現在是掌握生殺大權的編輯。

一篇小說而已，編輯還能怕你喂屎啊。

我改死你！

-

張秀才沒想到事情這麽順利，不過忐忑不安的等了一會，刀疤臉就笑容滿臉的下來了：“恭喜你，稿子過了，我們總編很是喜歡呢。”

張秀才受寵若驚的連忙鞠躬行禮：“慚愧慚愧，多謝先生勞累。”

刀疤臉擺擺手，将金江江寫的約稿守則遞給他，道：“不用搞的這麽文绉绉的，你可以叫我刀疤，看看這個，你若是做得到，這稿子我們就收了，我就是負責你書的編輯……編撰。”

古代編書者大多稱呼為編撰，教主總愛喊編輯，他聽多了險些也跟着改了，刀疤動作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張秀才雙手接過紙張，看到上面宛若三歲小兒的字體，欲言又止的看了刀疤一眼，似乎想要問問他是不是拿錯了，但仔細看了一眼上面的要求，又覺得大概是沒拿錯的……只是這家書坊，為什麽編撰和字都這麽奇奇怪怪……

紙張上面的要求并不過分，改稿對他來說算是家常便飯，之前在那邊書坊寫時，也是前前後後被改了許多，到了最後他自己寫着都覺得有負聖人教誨……但，人總得吃飯。

不過這個全文大綱他從未寫過，需要好好思量一下。只要還能賺銀錢就行，他看了刀疤一眼，有些尴尬的摸索了一下嘴皮，想要說什麽又不太好意思說出。

刀疤見他欲言又止，挑眉道：“想問什麽啊？”

張秀才有些澀然道：“敢問貴坊的潤筆費？”

刀疤拍了拍腦門，“瞧我，忘記給你說了。”

“咱們書坊規矩和其他書坊不一樣，咱們有長約也有短約。你若是賣稿，咱們就簽短約，短約內容就是你這一稿算是賣給我們了，不準再賣給別人。你若是簽長約，未來一段時間，你寫的所有書都得賣給我們書坊。”

張秀才聞言有些猶豫起來，之前的書坊約稿大多是過稿後就可以得到一部分定錢，他只要回家開始寫稿，在規定時間內寫足了一部分足以出冊，便可以送去書坊領潤筆費，那些書坊自然也不會大費周章弄什麽契約。

既是契約，也是束縛……

還未想完，刀疤似乎看出他所想，笑着繼續道：“雖然簽契約麻煩了些，但我們家價格也高啊，如今市面上潤筆費大多是三文錢一頁字，咱們家是十文錢一頁字，若是賣的好了，紅封也不會少。”

張秀才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瞠目結舌道：“十文錢！？”這價格可比他之前寫的翻了三十倍，比市場價翻了三倍，更別提還有紅封。

張秀才臉上漲紅，是喜悅難耐，更讓他沒想到的還在後面。

刀疤臉道：“不過我勸你，要簽還是簽長約，咱們家長約更劃算，每個月能固定拿一錢銀子，只要你每個月交固定的稿量，話本還可以按照銷量抽一成提，若是短約，就按市場價來，交多少稿子拿多少錢”

還……還有提成！

張秀才如今覺得自己是被餡餅砸中了，一下子就頭昏腦脹起來，但他還是強忍着驚喜仔細思量起來。一錢銀子雖然不多，但有提成那就大大不一樣了。若是之前的友人願意給他提成，他哪裏還會走！

這樣的價格，他若是老實寫上兩年，說不定家裏的債便能還清了，還能給家裏換一個房子，他膝下有三子，如今一家人擠在一個小院中……

如此比起來，長約确實比短約更加好。

即便刀疤後面說長約要五年起，他也覺得五年也不長吶！刀疤還在諄諄善誘若表示簽十年月錢還能再加五十文，十五年就加一百文，二十年每個月就能領二錢銀子！

張秀才被這一下下的餡餅砸的暈頭轉向，但他還是保持了一絲警惕，連忙道：“我簽五年就足以，若是日後寫得好，還能再加吧？”

刀疤聞言有些失望，但還是笑道：“這是自然。”

商定好了契約一事，得知只要将大綱寫出，下次來便能簽約，張秀才領了定金便紅光滿面的離開了。

刀疤目送他離開，正要上樓禀告，餘光卻瞥到了門外街角。

河對岸的拐角處，兩個目光銳利的乞丐正神色詭異的盯着他們的大門，刀疤啧了一聲，大步跑上了樓，語氣滿是嫌棄道：“教主，丐幫的臭乞丐又出現了。”

金江江本來還在喝茶平複張秀才帶給她的複雜心情，聞言朝着身後窗口瞥了一眼，高處視野廣，很快也看到了對面的乞丐。

江湖之中，唯有丐幫，耳通四方，信達四海。就連大智大通與百曉生，也離不開與他們合作，才能掌握第一手消息。

東方魔教雖然不如西方魔教如雷貫耳，但也是魔教。

在她帶人入京城時，就已經被盯上了，只是那時候忙着找鋪面，金江江輕而易舉甩了他們。最近幾天都在這一塊活動，又被他們找到了。

還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書坊的名字是該定下來了，去招個賬房先生。”

有了正式的名字，就能去官府置辦開店憑證，也能繳稅了。

繳了稅，他們就是良民。

這幾天金江江想了很久，還是沒想到什麽好名，這會卻突然靈感爆發，拿起筆在桌上龍飛鳳舞的寫了幾個大字，身邊幾人好奇的湊過去看了一眼，只見桌上寫着五個狗爬大字。

——江湖文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