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chapter37

chapter37

荒島的山林裏，時不時傳來自行車哐當哐當的聲音，急促而有節奏，分外嘈雜。

汐華岚山不知道路，但是車籃那只金色貓咪的替身知道。它與小金貓擠在一起，身後的兩條尾巴晃悠着給他指路。

空條承太郎坐在後座，屁股下厚厚地墊着汐華岚山的兩件外套，才不至于讓凹凸不平的後座磕到他的臀部。他艱難地曲着兩條大長腿不讓自己擦到地面。看着周遭飛速後退的樹木，空條出聲：“呀嘞呀嘞，我以為你會載不動我。”

“開什麽玩笑。”汐華岚山一下一下蹬着腳瞪，語氣迷之自豪，“我可是吸血鬼。力氣大加強了啊！怎麽也比你本體強。”

“切。”空條承太郎不認同，“那你還總是會被我摁着打？”

汐華岚山冷笑，“你臉皮可真厚，明明是我摁着你打……噫……”汐華岚山聲音一顫，“空條，你抱我腰幹什麽！為什麽還把頭靠我背上？！”他的背敏感得很。

空條承太郎微擡頭，想了想，把手裏的帽子丢到汐華頭上，又低下頭靠在汐華岚山背上。

“喂！空條你幹什麽把你本體戴我頭上！”汐華岚山不悅地擡手提了提帽檐。

空條：“什麽本體？”

“帽子啊。”汐華岚山理所當然，“我和波魯納耶夫都一致這麽認為『帽子是本體，空條你是替身，而白金之星是惡靈』！”

他變粗聲音，模仿道：“呀嘞呀嘞daze！汐華你可真是太聰明了！”

空條承太郎表情無語，“……你和波魯納耶夫是不是有毛病？而且我才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哼，真讨厭。你的本體總掉下來遮擋我視線……”汐華岚山還沒說完，倒吸一口氣。

空條承太郎靠着不舒服，拱起背，低低着頭，轉動腦袋尋找舒服的角度，随意道：“那有什麽辦法，我戴着他靠你不舒服，只能戴你頭上了。”

因為難得是夜晚出行，周圍還沒人，汐華岚山不用擔心露出擁有明顯吸血鬼特征的外貌會吓着路人，所以沒穿上寬大的外袍，給空條承太郎墊屁股。他上半身也只是簡單穿着那件被空條承太郎扯得有些變形的灰色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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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薄薄的布料，汐華岚山能感受到空條承太郎打了發膠的頭發和臉不時會碰着自己稍稍凸起的肩胛骨。

他身體再次顫了顫，“空條你把你頭拿開，別蹭我！”

“反應這麽大？我擡腿很酸。”

汐華岚山莫名其妙，小金貓在車頭不安分地瞎動，讓他差點沒扶穩車頭，“這有什麽關系？”

“啧，你不知道擡腿需要精力嗎？都怪你和花京院聊的太晚，昨天晚上根本就沒睡好。”

“啊，抱歉。因為你沒提，所以我們不知道。”

空條承太郎頭埋在布料裏，疲憊地閉上眼，聲音聽出來有些低悶，“真是夠了，而且你們一直都在聊我沒接觸的領域。”

“嗯？”汐華回想昨天他和花京院典明聊了什麽，突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喂喂，你這麽純情的嗎？居然沒看過後宮番。”

“看過，沒意思，還不如看少年jump。”

汐華岚山：“可你不是也聽得很起勁嗎？一直炯炯有神地睜着眼，我轉頭差點被你吓一跳。”

空條承太郎：“我那是在瞪你們。”

“好吧，十分抱歉。”汐華岚山理虧，于是認命地讓空條承太郎靠着自己，腳下動作加快。

哐铛哐铛……

空條承太郎意識逐漸模糊，手臂卻緊緊箍在汐華岚山腰上，本能地要稍曲膝擡腿。他的臉随着自行車的颠簸擦過凸出的肩胛骨，身前的人會猛然跟着一顫一顫的。

不舒服。

這家夥太瘦了。

而且出乎意料地敏感。

空條承太郎迷迷糊糊地想着，連自行車什麽時候停下來都不知道。

“喂，空條，我們到了。”

遠處傳來花京院的聲音。

“噢噢，喬斯達先生快看，是小山和承太郎他們回來了！”

車輛的貓又不見了。汐華岚山感到到那雙手臂松了力。身後一直存在感強烈的人起身，他才松了口氣。

他停好車，拎起空條承太郎暫時的坐墊、他的外袍和制服外套，抖了兩下，忽略制服的褶皺，嫌棄地穿上，“怎麽還是熱乎的。”

空條承太郎雙手插兜，掏出打火機和煙盒，“別看我，這是你的主意。”

喬瑟夫見他們走近後才詢問道：“你們跑哪去了，波魯納耶夫呢？”

花京院：“啊，難得見到承太郎把制服外套的扣子結結實實地扣好了呢。”

“說來話長，我本來和波魯納耶夫待在一起的，遇到敵人，被分開了，然後碰到了……呃，空條。”汐華岚山後背感受到來自空條承太郎強烈的視線。他腹诽：別瞪他啊，八嘎空條，他可沒打算把彼此的糗事給說出去！

空條承太郎叼着點燃的煙，冷哼一聲，“老頭，阿布德爾也還沒回來？”

“是啊，你跟他去找岚山和波魯納耶夫至今，他都沒有消息……”

話落，波魯納耶夫興奮地從遠處跑過來，身後還拉着阿布德爾，“大家快看，這是誰？是阿布德爾，他沒死！”

“啊，你的傷還好嗎？”

“歡迎回來。”

結果所有人都毫不意外，一人一句跟阿布德爾寒暄着。

“诶？！為毛你們都不意外啊！！”波魯納耶夫大呼小叫着，“你們居然組團忽悠我！”

喬瑟夫：“抱歉啦，只是不瞞着你的話，敵人很容易知道阿布德爾沒死的消息，還會打擾他養傷。”

波魯納耶夫很有自知之明，點頭，“也是哦。”

“好在消息沒洩露出去，不然阿布德爾也沒辦法完成這件事。”

在月下、岸邊，影子如怪物龐大的機械物體浮上水面，燈光猛然亮起打在他們身上。喬瑟夫笑着跟他們說道：“我托阿布德爾僞裝成阿拉伯的富商購買了這艘潛水艇，供我們通過紅海，到達非洲大陸。”

汐華岚山與阿布德爾不熟。只是朝他點頭，介紹自己：“汐華岚山。”

“我記得你，是那個咖啡廳的少年。沒想到，你也參與了這次埃及之旅。”阿布德爾借月光，看清了汐華岚山的模樣，吃驚道，“你這是……”

“魯莽的代價。”汐華岚山平靜告訴他，“我也有非要殺那個男人不可的理由。”

平靜地像一攤死水，讓阿布德爾忍不住猜測，這下面是否隐藏在可怕的漩渦。

“我已經先你們見過那個男人了。但正因如此才會變成吸血鬼，聽從他的指示來刺殺你們一行人。如果不是空條拔掉了我額頭的肉芽，我現在還在執迷不悟。”奉那個男人為自己至高的神明。

他們跟在一行人的後面，走上游艇降下來的尾梯。阿布德爾注視他赤紅的眼眸，擺擺手，感嘆道：“我自愧不如。岚山，還請不要那麽看待自己。你不是魯莽。你是非常勇敢的少年，能獨自一人直面他可怕的壓迫，與他戰鬥。”

汐華岚山遲疑，“我很勇敢？”

“是的，勇敢啊。”他豁達地大笑着，“我當初可是屈服于恐懼，本能地逃跑了。所以我打算跟着喬斯達先生參與這場旅行，洗刷那時懦弱帶來的屈辱。”

汐華岚山沉默了很久，吐出兩個字。

“謝謝。”

他莫名又在心底重複了一遍。

謝謝。

“喂，你們兩個快點跟上，要升尾梯咯。”

汐華岚山回應：“馬上。”

……

“啊，又睡睡袋啊——”波魯納耶夫嚎叫着，“我感覺自己好久沒有睡過軟乎乎的床了。”

花京院攤開睡袋，拖到汐華岚山一側，“別抱怨了，波魯納耶夫，能安穩地睡覺都不錯了。不如你去駕駛艙頂替喬斯達先生和阿布德爾守夜？”

“我才不嘞。困死了。”波魯納耶夫撇嘴，他把注意放在花京院典明身上，“話說你怎麽總是挨着人家岚山睡覺？說，是不是對岚山圖謀不軌？”

花京院典明不否認，樂呵呵朝汐華岚山擠眉弄眼：“是，我确實對小山不懷好意。畢竟我可是小山未來想一起生活的NO.1诶！”

汐華岚山鑽進睡袋，直接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我喜歡女孩子。”

“啊啊，否認得這麽快，我可真是傷心呢。”他捂着胸口假哭起來。

波魯納耶夫唯恐天下不亂：“你就這麽确定你喜歡女孩？”

汐華岚山話沒止住，順着波魯納耶夫的話脫口而出：“當然，我可是有初戀對象的。”說完，他像是想起什麽，微抿嘴。花京院典明的笑容同樣一僵。

“诶？！！”波魯納耶夫自然是沒注意兩人的不對勁，表情興奮，八卦地纏着汐華岚山問道，“你有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人，你有沒有向她告白呢？”

連一旁的空條承太郎都罕見地看過來，雖然沒吭聲，但能看出他的好奇。

“……你又不認識，這麽八卦做什麽？”

“告訴我嘛，你不說的話，我琢磨大半宿會睡不着的！”

“你有什麽好琢磨？？”

波魯納耶夫：“八卦是人的天性。我這是關心你！”

“……你真想知道？”

波魯納耶夫看着他赤紅的眼，似乎更紅了。他咽了口唾沫，點頭。

花京院典明幾欲想開口，“波魯納耶夫，你還是不要……”

被汐華岚山打斷，他坐在睡袋裏，閉上眼，難得翹起嘴角，露出一個笑，看起來是在回憶什麽。

“她……比我大三歲，是個很溫柔的女性。說來也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我十三歲就意識到我是喜歡她的。”

“不過我沒有向她告過白。她也永遠不會收到我的告白。”

波魯納耶夫：“啊？可你都沒試過，不可惜嗎？”

汐華岚山收斂了笑，又變回了平日裏的面無表情。他的語氣沒有什麽起伏，就像平時閑聊一般，就是被扔下一大塊石頭也激不起半分波紋的死水。

“因為她已經死了。”

“永遠停在了她美好的十六歲。”

“兇手至今還在逍遙法外。”

汐華岚山赤紅的眼看得波魯納耶夫背後一冷。空條承太郎聽着汐華岚山的話眉頭一跳，又擡頭看了他一眼。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