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chapter3

chapter3

“我嗎……最近不知道畫什麽，回家鄉一趟了……”穿着時尚的大背頭青年大冬天露出一截腰，邊打電話、邊經過322號房間前的兩人，“勞駕，借過……”

他走到走廊對面305號房開門進去，“沒什麽，我在網咖取材，有點吵……繼續，你準備辭職？那誰當我的編輯？……哦，換了個叫花京院典明的，過幾天會跟我聯系……行吧，我了解了。”

大背頭青年挂了電話後自言自語起來：“嘛~剛才沒看到那家夥是同性戀的情報呢，真巧居然就住在對面嗎？”這網吧還真吵，住一晚就退房吧。

這邊岚山臉色怪異地送走服務員小哥，他瞄了眼剛才過去的青年，總覺得青年很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

二十分鐘前，在二樓公共浴室洗完澡的岚山慢悠悠地穿上褲子，轉頭就看到一個青年正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拿着畫本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自己，手上還抓着一支筆唰唰唰地畫着什麽。

于是汐華岚山踩着拖鞋，大步朝他走過去，“喂，你是在……畫我？”

“我是漫畫家，正在取材。我看到了你身上的疤痕，對于你的經歷很感興趣。”

“抱歉了，我并不記得它們是怎麽來的——我能看看你的畫嗎？”

他得知道這家夥有沒有畫些不該畫的。

青年露出微妙的笑容，“當然——天堂之門！”

汐華岚山不知道這個青年叫岸邊露伴，是個替身使者。岚山在看到草稿畫面的瞬間失去意識。他半跪在地上，擡起的臉變成了一本能夠翻頁的書。

岸邊露伴完全沒有尊重他人隐私的想法，毫無愧疚之意地翻開了關于汐華岚山的記憶之書。

——“汐華岚山，二十八歲……超級喜歡甜食，喜歡培養植物，最愛的花是向日葵，最愛的眼色是金色……讨厭半夜被人吵醒陪聊以及很苦的藥……遇到重大意外，剛才醫院出來，處于糟糕的失憶中……被一個叫『迪奧·布蘭度』的莫名其妙的男人告知了關于替身使者的情報，但他不知道具體的替身能力……無業游民狀态，正在尋找兼職，為金錢問題煩惱中……”

“原來這種特殊能力叫替身嗎？”岸邊露伴摸着下巴，他繼續翻下去。

Advertisement

——“失憶後對自己的替身、擁有自我意識的『迪奧·布蘭度』産生了雛鳥情節。雖然經常口頭上嫌棄替身吵鬧，但是非常害怕寂寞，同時也害怕他會突然消失。”

——“目前這個替身在房間裏玩電腦。但替身似乎對本體遭遇替身攻擊（無人身危險）的事情完全不知情，還在與某件會令本體社會性死亡的事件搏鬥中……”

“嗯？沒了。”岸邊露伴沒翻幾頁，記憶書就到底了。

“到底因為什麽而失憶，可惜了，記憶總共也沒多少。真想看看這個男人經歷過什麽……”他抓起筆往汐華岚山臉上寫下幾個字。

——“汐華岚山沒有見過岸邊露伴。”

＊

冬天穿的少，體力消耗大，汐華岚山餓得很快，便利店兼職了一個多星期，工作得來的錢完全養不活汐華岚山。岚山每天都處在吃不飽的狀态。

至于之前那個被迪奧偷了錢包的學生，汐華岚山在便利店兼職期間有見過他，因為岚山發現自己實在是還不起。他硬着頭皮道歉，兩人交換了姓名後，學生好脾氣地讓他打了張欠條慢慢還。

之後他又在網吧電腦的兼職網站上另外找到了一份極端清潔的高薪工作，把錢一點一點地還給了那個叫東方仗助的學生。

汐華岚山幹了快兩個月，偶爾能接到大單子，跟着老板去兇案現場進行事後清理，倒是勉強吃得飽飯，不過現在依然蝸居在小小的網咖包間裏。

“為什麽錢這麽難賺，物價這麽高？”忙碌一天的汐華岚山回想起今天清理的大場面，周圍同事全吐了，只有他好像個沒事人。工作完饑腸辘辘開始吃盒飯，還被路過的同事調侃『有點像反社會人格，千萬不能得罪的第一人』。

岚山心道，自己得趕緊擺脫這份工作，不然他遲早心理變.态。

他癱在床上，等待泡面泡好。迪奧冷不丁又開口說風涼話：“都說了（噠噠噠）跟本迪奧一起（噠噠噠）去稱霸世界了（噠噠噠噠）……”

敲鍵盤的聲音很有節奏感。汐華岚山蹭地坐起來，勾住迪奧的脖子，氣急敗壞，“你這混蛋，我天天出去打工賺錢，你卻窩在這裏玩電腦……等等，這花花綠綠的是什麽，你在炒股？！！我還是個黑戶，你哪裏的賬戶和錢？”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本迪奧對這個所謂的電腦很感興趣，所以簡單地學了學，黑進他們後臺開了個虛拟賬戶……”

“雖然你學怎麽賺錢是件好事，但是這好像是犯法的，要是被發現，對面報了警查到我們的IP地址，會有人找上門的……”

汐華岚山沒想到自己能言出法随。

有人敲門了。

“我是警察，接到舉報，說有人冒用了龜友百貨某位員工的信息開了股票賬戶進行炒股活動，有損他人財産，請配合調查——”

汐華岚山：“迪奧你……”

“忘了告訴你，我剛開始玩還不是很懂，虧了五萬円。”

“……”汐華岚山顧不上替身與本體痛感共通，掐住迪奧的脖子罵罵咧咧，“你這個笨蛋！！”

“wryyyyy！你要謀殺你自己嗎……快松手——！”

汐華岚山臉色被自己勒到發紫，“一起毀滅吧！”

“有人在嗎？”敲門聲還在繼續。汐華岚山松了手，自己猛吸一口氣踉踉跄跄地去開門。

“诶，岚山君，怎麽是你？”

“……是。”汐華岚山不好意思地把自己亂蓬蓬的劉海順到後腦勺，“東方警官。”

來人是前不久才見過的東方良平。最近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在杜王町發生的命案很多，好幾具屍體在天氣回暖後發爛發臭、引來大量蟲子造成周圍環境的污染後，才得以被人們發現并報了警。

而汐華岚山正是因為這些命案的發生、極端清潔的公司緊急需要人手才能夠找到這份工作。

除了清理一些孤獨死現場，岚山參與的最多的就是清理這些被警察采證完畢、處在公共場合的血腥案發現場。

東方良平談了口氣，拍拍汐華岚山的肩：“跟我走一趟吧。”

……

“你知道私用他人信息虛開股票賬戶會造成什麽後果嗎？”東方良平嚴肅地問道。

“當然，有可能構成詐騙罪，在英國法律中，欺詐是一種刑事犯罪，涉及以剝奪他人財産為目的的欺騙行為……”迪奧抱臂在胸前，以一種大刀闊斧的坐姿坐在汐華岚山頭頂，洋洋灑灑背了一大堆英國法律。

可惜東方警官不是替身使者，根本聽不見。

——不是，這混蛋知道還敢這麽做？！！被發現違法受罰的可是作為本體的他啊！

汐華岚山忍着想要罵人的沖動，像小學生一樣老老實實坐得筆直。

“東方警官，對不起，因為前些日子出了事故，我失憶了，還沒有家人來認我，同時不滿足戶口身份登記條件，所以目前是個黑戶，也因此，很多工作和兼職都不要我，我沒辦法養活自己才去當的極端環境清潔工。”

他耷拉着腦袋，露出非常沮喪的表情。

“可是我實在是沒辦法适應這樣的工作環境，所以想用另外的辦法賺錢逃離這個工作……”

“但是你的上司誇獎過岚山君，你是他幹這門行業以來遇到的，在最極端清潔現場最冷靜、手腳最麻利的人呢？”

“……是裝的。”汐華岚山繼續保持沮喪的表情，幹瞪眼，從眼角硬擠出濕潤感，“我、我其實很害怕，但是因為喜歡公司的一個女同事才強撐着勇氣，想要體現男子氣概……實不相瞞，在東方警官來敲門之前，我已經吐了好幾回了。”

“吼吼，太假了岚山，讓我來幫你——！”迪奧狠掐岚山手臂，岚山悶哼一聲，眼角竟真的紅了一片。

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罪魁禍首！！

岚山咬緊牙根，不讓自己痛呼出聲，一字一頓，“呃、東方警官，是我法律意識……淡薄，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他受不住迪奧掐他的勁兒，直接把這只不做人的替身強行收起。

“诶诶，別哭別哭，一個一米八的強壯男人怎麽能為這點小事情落淚呢？”東方良平不知所措地拍拍他的背，“我相信你是個好孩子，但是法律程序還是要走的。我會幫你找到受害者協商後續的事情。好在交易金額不算大，如果受害者肯和解讓你賠償他的損失就再好不過了。”

“對了，受害人……叫什麽名字？”

“吉良氏，吉良吉影。”東方良平說。

這時，隔壁傳來了一個青年的聲音，吸引了汐華岚山的注意。

“喂，你是我的現任責編，叫花京……院是吧？”

“花京院先生，我被人誣陷偷東西了，現在在派出所，聽說你準備來杜王町，能不能提前出發過來順便保釋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什麽情況，請問這是什麽新的冷笑話嗎，露伴老師？”

“喂喂，是真的啊，過幾天截稿了，你不來保釋我，我可沒辦法把手稿傳真給你——！”

“……好吧，我知道了。截稿那天我親自會過去找你去手稿的，委屈你在拘留所住上幾天吧。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我先挂了，再見。”

“哈？你不來保釋我嗎……喂？喂！！”青年怒氣沖沖放了電話，他被氣笑了，“很好，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