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回家

第29章 回家

敦多布多爾濟像只大熊一樣挂在恪靖公主的身上，哼哼唧唧地撒嬌：“公主好狠的心腸，去了甘肅這大半年，竟沒有給我回一封信，虧我還巴巴地擔心公主吃不好、住不好，冷了凍了，讓人給公主送好些東西去呢。”

恪靖公主無奈嘆氣：“我怎麽沒有給你回信，我不是讓手下回去的時候給你帶了口信嗎？”

敦多布多爾濟繼續哼哼：“只是口信而已，公主都沒有親自給我寫信。”

恪靖公主捏捏敦多布多爾濟嘟起的腮幫子，有些疲憊道：“別鬧，我這一路回來好沒洗漱呢。”

敦多布多爾濟嬉皮笑臉地跟着恪靖公主走進裏屋，早在敦多布多爾濟和恪靖公主笑鬧時，婢女就已經準備好洗漱的熱水了。他巴巴地上前道：“我幫公主洗吧。”

恪靖公主無奈一笑，命身邊伺候的侍女退下，屋中只留敦多布多爾濟一人。

敦多布多爾濟幫着恪靖公主褪下衣裳，看到恪靖公主腿間的淤青，有些心疼，那是長期騎馬磨出來的傷痕。

敦多布多爾濟笑道：“公主有時候也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有些事情慢慢來也挺好的。”

恪靖公主把自己浸在溫暖的熱水裏，聽了這話不由笑道：“剛才是誰巴巴地等着我回來，如今我回來了，卻又嫌快了。”

敦多布多爾濟上前幫恪靖公主按摩肩膀上緊繃的肌肉，低喃道：“可是，我更擔心公主嘛。”他見恪靖公主依然緊鎖着眉頭，好像悶悶不樂的樣子，問道：“公主還在憂心什麽？甘肅旱災之事不是已經順利解決了嗎？”

“我在想，原本的甘肅布政使到底把儲備倉裏的糧食賣給誰了呢？因為他本人被災民烹殺煮食，府邸又被災民搶奪一空，所以當災情漸緩，我命人重新追查此事時，線索到德州就斷了。”

敦多布多爾濟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照理來說，原布政使私自賣糧這樣的不法之事，應當是極為機密的。身處下層的亂民又是怎麽知道這樣的緊要之事？更何況，将一省布政使烹殺煮食，手段着實過于殘忍，這真的是大字不識的底層百姓能夠想出來的懲戒貪官的辦法嗎？就是真的對貪官厭惡之至，虐殺即可，烹食實在是令人難以想象，甘肅一地的災民真的饑餓到這般地步了嗎？”

要知道，古代的等級差距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百姓懼怕官員幾乎是印刻在骨子裏的。官逼民反這種事雖然時有發生，但背後肯定少不了一些讀書人的誘導。

恪靖公主嘆氣：“正是如此我才擔心。為了平息民亂，甘肅總督不得不放了那些作惡的災民，而為首之人恐怕也找不到了。我和四阿哥探查了甘肅省的各大糧商，只能根據小吏的口供得知那批糧食運往了德州，再往下就查不到了。”

敦多布多爾濟問道：“公主有什麽懷疑對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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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靖公主把自己往水裏埋得更深了些：“那批糧食，足夠一只十萬大軍三個月的口糧，我有點擔心。”

敦多布多爾濟想了一下如今的格局，西邊是準噶爾，北邊是毛子：“公主是擔心西邊，還是北邊？”

恪靖公主搖頭：“不，我更擔心京城。”

敦多布多爾濟心下一驚，恪靖公主擔心的居然是京城，難道她懷疑有人造反嗎？可是他的記憶裏，九子奪嫡雖然慘烈，但更多的是體現在政治上，難道史書中還另有隐情？

敦多布多爾濟想不通，幹脆放棄：“皇上知道此事嗎？”

恪靖公主點頭：“我已經上奏汗阿瑪，但汗阿瑪會不會繼續追查這批糧食的下落，我也不太清楚。”

敦多布多爾濟笑道：“既然皇上已經知道，那就不用我們多操心了。水已經涼了，公主起身吧。”

他幫着恪靖公主把身子擦幹，看到光潔細膚上的淤青，在昏黃的燈光的照射下，有些驚心動魄的美。他咽了下口水，壓下心裏的邪念，目不斜視，幫恪靖公主把衣服穿好。

恪靖公主惡劣地捏住敦多布多爾濟兩邊的臉頰：“額驸……你剛才……在想什麽？”

“咳咳咳，”敦多布多爾濟差點被口水嗆住，“沒……沒什麽。”

恪靖公主輕笑出聲：“我現在還有政務要忙，晚上再陪你好不好？”

敦多布多爾濟尴尬無比：“咳咳咳——”

看着恪靖公主離去的背影，敦多布多爾濟深感自己夫綱不振。不過想到晚上，好像莫名得有些興奮呢。

恪靖公主是午後回到歸化城的，回公主府洗了個澡，讓敦多布多爾濟撒了會兒嬌，就召集了歸化城中的官員到議事堂開會。

歸化城的官員們原以為恪靖公主至少是要休息一天的，他們也能偷個懶，沒想到公主一回來就要他們禀告政事，這位公主還真是勤政啊。

呵，呵呵，呵呵呵，他們想放假。

恪靖公主在歸化城，他們要做事，公主去了甘肅赈災，他們還是要每月向公主發文書禀告，如今公主回來了，工作又開始加重了。

要不是工作福利好，他們早就不幹了。

“回禀公主，今年歸化城一帶糧食豐收……”

“回禀公主，八月我們已經修建了新的學府，入學狀況良好……”

“回禀公主，康熙四十一年歸化城一帶道路及水利修建情況如下……”

“回禀公主……”

恪靖公主笑道：“在我不在歸化城的這段時間，諸位大人辛苦了，只是還望諸位大人能時刻警醒自己，勤政莫貪。如果被我發現歸化城裏也出現了像原甘肅布政使那樣的事情，你們的下場絕沒有被人烹殺煮食這麽簡單——”

衆人心下一凜，連聲道：“臣等必将恪盡職守，勤政奉公。”

敲打了一番衆人，也該給個甜棗嘗嘗。恪靖公主囑咐衆人：“新年将至，諸位在封印鎖衙之前還需勤勉細致，不得出錯。元日年禮已經為諸位準備好，諸位可自行前往領取，我就不派人親自送上門了。”

衆人連忙起身：“臣等多謝公主。”

恪靖公主笑道：“既然如此，今日諸位就請回吧。還望諸位大人能将克己奉公牢記心中。”

“是，臣等告退。”

歸化城一帶的年禮與其他地方不同，除了常見的米面肉布，還有效績獎金。這份錢是恪靖公主從紡織廠的分紅裏拿出來，特意獎勵給當地官員的。官員一年所作所為都記錄在檔，誰做的多做得好，效績獎金自然就高一些。

這份錢不偷不搶，是他們一年的勞動所得，用着自然也放心些。此外，公主在歸化城及清水河一帶辦了不少工廠，允許有突出功勞的官員持有部分股份。當地的官員不缺錢花，又沒有為了官位向上官送禮的必要，自然個個勤勉克公，從最大程度上杜絕了官員貪污腐敗的現象。畢竟清朝官員的實際工資實在是一言難盡。

恪靖公主回了後院，洗漱一番，就見敦多布多爾濟已經在飯桌邊等着了。她微微一笑：“你這個汗王倒是清閑，讓我好生羨慕。”

敦多布多爾濟笑道：“庫倫那邊有策棱和一群手下在，我把着大局就好，畢竟手下就是拿來壓榨的，老婆是用來疼的嘛。公主快來嘗嘗今天的魚，我親自從湖裏釣來的。”

“我還以為額驸會說，魚是自己親手做的呢。”恪靖公主調笑道。

敦多布多爾濟想了一會兒，道：“我為公主洗手作羹湯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廚藝一般，倒不如公主府的廚子做的好吃。”

恪靖公主有些詫異：“額驸居然還會做菜，我竟然從未聽額驸提起過？”畢竟敦多布多爾濟再怎麽說也是郡王之子，汗王之孫，就算老汗王粗養着這個孫子，也萬萬沒有讓他學做菜的道理。

敦多布多爾濟知道自己一時說漏了嘴，笑着強行解釋道；“我小時候調皮，什麽都想學一學，跟廚子學做菜，跟匠人學制弓，跟馬夫學養馬，學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總讓我母親憂心忡忡。”

“原來如此。”恪靖公主面上點頭，心裏卻還是有點疑惑。

比如之前敦多布多爾濟還問過她治愈天花之法，看起來對醫治之法一無所知，但不久之後土謝圖汗部就傳出了牛痘治愈天花之法。再比如玉米番薯之事，讓黃履莊改進紡織機之事，更像是敦多布多爾濟已經事先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只是一時之間忘了罷了。

只是無論面前的男人對自己隐瞞了多少秘密，他做的這些事情對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百姓總是好的，她也願意相信敦多布多爾濟對自己的心意。畢竟，自己也有不少事情瞞着敦多布多爾濟。

“公主嘗嘗這個菜，是我讓府上的廚子新研制出來的，公主覺得如何？”敦多布多爾濟的聲音打破了恪靖公主的思考。

恪靖公主用勺子舀起嘗了一小口：“軟糯香甜，倒是可口，額驸真有一番巧思。”

“公主喜歡就好。”

晚膳過後，兩人借着燭光下了一盤棋，這才磨磨蹭蹭地上了床。

敦多布多爾濟求着恪靖公主喊他“阿木爾”，自己則是一通“宜爾哈”“公主”“六姐姐”的亂叫，氣得恪靖公主一腳把他踹下了床。

敦多布多爾濟也不惱，重新爬上床抱着恪靖公主蹭來蹭去。

只是隐隐約約的，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

到底是什麽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

到底是什麽事呢？不管了，先上床

（吧唧——又被踹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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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糧食數量鬼扯的，不要信，不要考據，不考據的小朋友更可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