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勝利

第37章 勝利

夜深人靜，準噶爾部軍隊還沉浸在新年的氣氛中。士兵們正處于睡夢之中，回味着晚膳時享用的美食和美酒，這可是他們出征以來吃得最好的一頓了。

還是馬格拉大人會心疼他們這些底層小兵，勸諸位将軍趁着敵方過年的機會讓自己的兵馬也好好歇一歇。哪像為首的策淩敦多布将軍這般小氣，一開始連口酒就不願意分給大家。不過策淩敦多布将軍雖然是汗王身前的大紅人，也敵不過馬格拉大人是汗王最寵愛的妃子的小舅子，再加上其他将領的勸說，策淩敦多布将軍終于決定趁着這個機會讓大家歇一歇。小兵砸了咂嘴，翻了個身，晚上的炖肉可真好吃啊。

等等，這是什麽聲音，地面怎麽好像在振動？小兵睜開眼，發現外邊火光一片，只是晚上的酒實在太過猛烈，他竟然一時間找不到自己的刀在哪裏。沒等他反應過來，清軍騎兵已經踏破帳篷，割掉了他的喉嚨。

鮮紅滾燙的血液靜靜流淌，染紅了營帳外冰冷的白雪，仿佛盛開在冰天雪地裏的紅梅。

炮聲突然響起，整個準噶爾部的營帳亂作一團。

策淩敦多布早在清軍一開始入侵時就已經驚醒，他立刻命人率兵迎敵，只可惜大多數的中低級将領都喝得醉醺醺的，根本來不及躲避就被大清的火器營炸開了腦袋。

汗王的便宜小舅子馬格拉在旁邊的營帳裏大呼小叫，氣得策淩敦多布恨不得一刀斬下他的頭顱。不行，他告訴自己，再忍忍，馬格拉是在監軍的，不能殺。

·

深夜，準噶爾的軍隊炸營了。

這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士兵們提着褲子和酒壺，像沒頭的蒼蠅一樣跑來跑去，根本沒有人聽從上級的指揮，整個營地亂成一團。火光映照在營帳上，好像地獄深處伸出的魔鬼的爪牙。

大阿哥親自率兵攻入敵營，展開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幾個勉強還有一戰之力的将領舉起武器奮力反擊，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勞，很快就被鎮壓了下去。

這場屠殺持續了一夜，直到接近黎明，慌亂的準噶爾部士兵逐漸恢複理智，開始在上級的號角聲中重新整隊，勉強有了反擊之力。這次戰役準噶爾部的指揮将領是策妄阿拉布坦手下的名将策淩敦多布。他見勢不妙，立刻整集兵力準備撤離這片戰場，等保留有生力量之後再做定論。

大阿哥見狀立刻率兵追了上去，留下五阿哥打掃戰場。

五阿哥看着身邊的舒格，左右環顧了一下，小聲問道：“我總覺得這場戰進行得太順利了，策淩敦多布好歹也是統禦一方的名将，怎麽會一點警惕心也沒有？表兄，準噶爾部裏，是不是有咱們的人啊？”

舒格笑而不答，轉移了話題：“額驸那邊應該進行順利，此次準噶爾部元氣大傷，近些年應該不會再次發動戰争了。五阿哥回京的時候要不要轉路去歸化城看看公主和小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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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阿哥點頭：“我好久沒見六姐姐了，正好趁着這次機會去看看她。到時候讓大阿哥帶兵回京，我轉路跟你去歸化城好了。”

舒格稍微收斂了些臉上的笑容：“阿哥，我剛才只是在和你開玩笑。身為作戰将領，你怎可擅離職守？更何況此戰的功勞恐怕就要被直郡王一人獨占了，難道你就不擔心？”

五阿哥嘆了口氣：“戰功到底如何，參戰的這麽多将軍也看在眼裏，大阿哥也做不到獨占功勞的程度。再說了，等這次大阿哥回京，汗阿瑪肯定要有所封賞，京裏恐怕又要亂起來了。我違抗軍令去歸化城，犯點小錯，也好避避風頭。”

舒格深深地看了五阿哥一眼：“您倒是将這京中局勢看得清楚，實在是可惜了。”

五阿哥笑道：“有什麽好可惜的？我志不在此，快快樂樂地度過餘生也是一件幸事。說到底，他們争來争去，最後的主動權還不是落在汗阿瑪手裏，何必呢。”

舒格嘆道：“人這一世，還不是為了這些名名利利而掙紮一生。這世間衆人，能如阿哥這麽豁達的又有幾人呢？”

五阿哥笑着搖頭：“不說這些了，你說大阿哥前去追擊策淩敦多布，會成功嗎？”

舒格狡黠地笑了笑：“策淩敦多布可是當代名将，再加上驕兵必敗、窮寇莫追的道理，奴才猜測大阿哥恐怕會吃虧呢。”

五阿哥無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果不其然，雖然策淩敦多布被舒格的計策擺了一道，但他到底是當世名将，盡管打算潰兵而逃，但在一路上仍然利用地形優勢布置下了不少陷阱，險些讓追擊的大阿哥吃了大虧。最後大阿哥雖然成功将策淩敦多布趕出了和碩特汗國境內，但自己這邊也損失慘重，折損了不少兵将糧草。

幾日後，大阿哥急匆匆帶兵回到青海，卻見五阿哥已經和駐紮在青海的蒙古臺吉們相談甚歡。和碩特汗國因為拉藏汗已死，群龍無首，五阿哥趁機命青海将軍派兵入駐，自此大清徹底掌控了這片高原之地，只等着康熙任命新的官員到來。

大戰結束，按理應當班師回朝。但因為五阿哥想去歸化城看望恪靖公主，所以幹脆和大阿哥說了一聲，轉路去了喀爾喀蒙古。大阿哥樂得少一個人和自己分享功勞，忙不疊地同意了。兩人分路而行，暫作不提。

另一邊，喀爾喀蒙古。

因為戰争在深夜猝不及防打響，喝得醉醺醺的毛子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策棱帶人圍了起來，一個個都被捆成了麻花。

其中還有一個重大發現，這群俘虜裏居然有一個羅剎國的親王，估計是來刷戰功的。

莫日根看着營帳裏的俘虜興奮道：“敦多布多爾濟，策棱哥，咱們要不要把給他宰了？”

那個被捆得紮紮實實的毛子明顯聽得懂蒙古話，連忙用結結巴巴的蒙語道：“你們放了我……我母親皇太後會給你們很多很多……金銀珠寶……我很值錢的……”

敦多布多爾濟和策棱對視了一眼，笑道：“其實，除了金銀珠寶，我們對北邊的那塊草場更感興趣。”

那人有些害怕道：“我的皇兄不會同意的……”

策棱嗤笑一聲。

“莫日根，你不是說你沒打夠嗎？”敦多布多爾濟上前拍拍莫日根的肩膀，“派兵追上那群跑掉的毛子，土謝圖汗部的牧民們肯定很想換片草場。”

莫日根立刻興奮道：“是，屬下領命。”

敦多布多爾濟看向一旁的策棱：“策棱，你要不要也去松松筋骨？有了面前這個大寶貝，不知能換來多少領地？”

策棱和敦多布多爾濟對了下拳頭，出了營帳派兵追了上去。

羅剎國那邊本想趁着準噶爾部進攻，趁機來大清占點便宜，沒想到賠了夫人又折兵，因為皇太後一直哭鬧不休，羅剎大帝為了贖回自家的親王閣下，把和喀爾喀蒙古鄰近的那邊草場都送給了土謝圖汗部。土謝圖汗部本就是喀爾喀三部中最大的部落，此戰中又占了大便宜，劄薩克圖汗部和車臣汗部更是對其俯首稱臣。

敦多布多爾濟命人派兵駐守新的草場，自己處理完庫倫城的事務就帶人回了歸化城。苦哈哈的策棱又要開始幫不靠譜的兄弟處理政務了。

敦多布多爾濟抵達歸化城時，五阿哥正在公主府中陪着小格桑游戲。

“格桑，來，爬過來，到舅舅這裏來。”五阿哥沖着眼前的小格桑招手。

小格桑興奮地尖叫了一聲，立刻興沖沖地爬了過來。好在恪靖公主早就命人在院落的空曠處鋪上了厚厚的墊子，小格桑怎麽爬也不會受傷。

敦多布多爾濟走進後院時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幅溫馨的場景，他一把上前将女兒抱起，用自己的胡渣碰格桑嬌嫩的小臉：“格桑，阿布回來了，你有沒有想阿布啊？”

五阿哥見敦多布多爾濟進來，和他打了一聲招呼：“姐姐去府衙辦公了，姐夫，聽說這次你們收獲頗豐，給我講講吧。”

敦多布多爾濟笑道：“好，我講給你聽。”

被他抱在懷裏的小格桑因為父親用不舒服的胡渣刺她，小身子扭了扭，立刻撅起嘴把敦多布多爾濟的臉推開，沖着五阿哥伸手：“舅舅抱——”

五阿哥哈哈大笑，依言把小格桑從敦多布多爾濟懷裏搶過，戳了戳她的小臉：“格桑啊格桑，你是不是忘記阿瑪長什麽樣了？你還記得他是誰嗎？”五阿哥指了指敦多布多爾濟。

格桑向敦多布多爾濟看去，歪着小腦袋，露出迷茫而陌生的表情。

敦多布多爾濟心裏有些發酸，他離開的時候格桑還是小小的一只，如今過了大半年，小格桑已經不記得他啦。

他溫柔地向小格桑伸出手：“格桑，到阿布這裏來好不好？”

小格桑指了指敦多布多爾濟的胡子：“刺刺——痛——壞——”

敦多布多爾濟無奈笑道：“阿布錯了，阿布不該拿胡子紮你，格桑到阿布這裏來好不好？”

五阿哥聞言把抱着的格桑放下，指着敦多布多爾濟道：“格桑過去讓阿瑪抱抱好不好？”

小格桑看着眼前這個胡子邋遢的陌生人猶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撅起嘴朝敦多布多爾濟爬去。她停在蹲着的敦多布多爾濟面前，摸摸他的胡子，好像找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突然嘻嘻地笑了起來。

敦多布多爾濟也不惱，任由着女兒捉弄。

“阿布？”格桑試探地朝敦多布多爾濟伸出手。

敦多布多爾濟握住女兒的小手，語氣有些哽咽：“格桑，阿布好想你啊。”

五阿哥悄悄帶人退了出去，留下這對父女敘述相思之情。

哎，他也想福晉和兩個孩子了，他好想回京啊。

傍晚的時候，恪靖公主從府衙回來，大家坐在一起用膳。這時候的敦多布多爾濟已經洗漱幹淨刮完胡子了。格桑窩在奶嬷嬷懷裏吃完輔食，蹬蹬地爬了過來，用小手撐在恪靖公主的膝蓋上站起來，恪靖公主順手把女兒抱在懷裏。

格桑好奇地看着桌子旁邊坐着的另外兩個人，一個是新認識的舅舅，另一個人看着眼熟但是不認識。她轉頭問恪靖公主：“額吉，阿布呢？”

五阿哥噗的一聲笑出了聲，嘲笑般看着敦多布多爾濟：“姐夫，格桑又不認識你了。”

敦多布多爾濟摸了摸光潔的下巴，嘆了口氣，看來這胡子是刮得早了點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有胡子的敦多布多爾濟。

格桑（興奮臉）：我認識，這個是阿布。

沒胡子的敦多布多爾濟。

格桑（臉上充滿迷茫）：額吉，這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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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名字有點像，但是策淩敦多布是對方（準噶爾部）将領哦，小可愛們仔細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