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懷疑

第41章 懷疑

只見小格桑抱着小馬、摟着茶茶睡得正香，敦多布多爾濟也不忍心吵醒她，只好悄悄地退出了屋子，詢問在屋外守着的幾個奶嬷嬷：“這是怎麽回事？本王送給小格格的小馬駒怎麽會在人住的院子裏，還和小格格一起午睡？你們幾個是怎麽照顧小格格的？”

幾個嬷嬷戰戰兢兢地向敦多布多爾濟解釋道：“因為恪靖公主執拗不過小格格的撒嬌，所以準許小格格将小馬駒帶進院子裏……”

敦多布多爾濟冷笑了一聲：“我了解公主的性子，公主準許小格格把小馬駒養在院子裏，但絕對不會允許小格格将小馬駒帶進房間甚至和小馬一起睡覺。你們還是快點老實交代吧，我的脾氣好，若是你們能說出一二道理，本王尚且還能在公主面前為你們求情。等到公主回府之後，你們就自己看着辦吧。”

幾個嬷嬷連忙跪下請罪：“額驸，此事實在與奴才們無關啊。小格格執意要和小馬駒一起午睡，因為您和公主對小格格一向寵溺……不是，是疼愛……奴才們不敢阻攔。”

敦多布多爾濟覺得有些奇怪：“難道這麽多天，公主一直都沒有發現這件事嗎？”

領頭的嬷嬷答道：“公主一向公務繁忙，不會在意這些細節。再加上小格格機靈聰慧，每次午睡醒來都命奴才等人更換被褥，打掃房間，點上熏香，是以這些日子以來恪靖公主一直沒有察覺。”

敦多布多爾濟無奈搖頭：“這個小家夥怎麽這麽鬼靈精？”他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奶嬷嬷和伺候的人，揮手讓他們起來：“這件事我會親自和公主解釋的，你們先下去忙吧。”

衆人忙道：“多謝額驸寬厚。”這才陸陸續續地去處理自己的事情了。

等敦多布多爾濟重新進了小格桑的房間，她已經迷迷糊糊地睡醒了。

格桑用小手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敦多布多爾濟，遲疑道：“阿布？”

敦多布多爾濟伸手整理好小格桑額頭散亂的劉海：“阿布回來了，開心嗎？”

小格桑一下子清醒，從床上蹦起來跳到敦多布多爾懷裏：“阿布——”

敦多布多爾濟伸手托住女兒，看着她笑道：“不過，格桑，阿布發現你的小秘密了哦，額吉有允許格桑把小馬帶進房間睡覺嗎？”

小格桑有些心虛地低下頭，捧着敦多布多爾濟的右臉親了一口：“阿布幫格桑保守秘密，不要告訴額吉好不好？”

敦多布多爾濟看着古靈精怪的女兒笑了：“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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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臉上剛浮現欣喜，就聽見她家阿布繼續道：“不行——”

小格桑立刻沮喪地垂下頭，小聲嘀咕：“壞……”

敦多布多爾濟絲毫沒有為此心軟，命人送溫水進來給格桑洗臉，順便讓人把小馬駒帶到院子裏專門為它修建的小馬房去。

等到傍晚時分恪靖公主回府，就看見坐在屋子裏悠閑喝茶的敦多布多爾濟和縮在角落裏蔫噠噠淚汪汪的小格桑。

敦多布多爾濟見公主下衙回家，連忙起身給她倒水：“宜爾哈嘗嘗桌上的點心。有人在歸化城新開了家茶樓，這是正宗的蘇式點心，我吃了兩塊，覺得味道不錯。”

恪靖公主笑着應好，配合敦多布多爾濟吃起桌上的果仁松糕。

小格桑見兩個大人都沒有理她，哭腔中帶着奶音輕輕喚了一聲：“額吉……”

恪靖公主這才恍然大悟似的看向站在角落裏的女兒：“格桑，過來吃點心，這個松子味的點心可好吃了。”

小格桑蹬蹬地跑過來，爬上恪靖公主的膝蓋，小胳膊環繞住恪靖公主的脖子，讨好地向她笑笑：“額吉……”

恪靖公主放下點心伸手托住她的小腦袋，柔聲道：“怎麽了？和阿布吵架了？怎麽一直站在角落裏？”

小格桑求助似的看向敦多布多爾濟，等着他開口為自己解釋。

敦多布多爾濟在一旁笑道：“格桑，你自己和額吉說哦，阿布不會幫你的。”

小格桑鼓氣小臉蛋，很快又洩了氣：“額吉，對不起，我沒有遵守我們之間的約法三章。”

恪靖公主笑着看向她，等着她繼續說。

小格桑小聲開口：“我把薩力帶進房間睡覺了，沒有遵守我和額吉之間的約定……”

恪靖公主揉了揉格桑軟乎乎的頭發，笑道：“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小格桑驚訝地瞪大眼睛：“！”

恪靖公主笑道：“你以為你和幾位奶嬷嬷之間玩的小把戲能瞞得過我嗎？”恪靖公主伸手捏捏女兒嫩嫩的小臉蛋：“你九舅舅小時候比你還調皮，額吉每次都能找到他的漏洞，你的這點小手段比起他的不過是十分之一二罷了，額吉怎麽會發現不了？”

她看見女兒沮喪地低下頭，安慰道：“不過額吉還是很高興格桑能誠實地把事情的經過告訴額吉，小格桑是個誠實的好孩子。好了，去洗手準備用晚膳吧。”

小格桑用純潔的大眼睛看向恪靖公主：“額吉，那我以後還可以和薩力一起睡覺嗎？”

恪靖公主冷漠地拒絕她的小寶貝：“不行……”

小格桑：想哭。

·

晚膳過後，小格桑被奶嬷嬷帶回了側間，敦多布多爾濟在卧房幫恪靖公主梳頭。

一編香絲雲撒地，玉釵落處無聲膩……

敦多布多爾濟開口道：“我離開這麽幾個月，小格桑長大了好多啊。”

恪靖公主笑道：“小小年紀古靈精怪的，也不知道像誰。我小時候可聽話了，做壞事從來都沒被人發現過……”

敦多布多爾濟：“……”這句話好像哪裏有點不太對。

恪靖公主繼續道：“你回來得正好，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

敦多布多爾濟有點好奇：“什麽地方，這麽神神秘秘的？”

恪靖公主笑道：“你明天就知道了。”

敦多布多爾濟原本以為夫妻倆久別重逢，恪靖公主是給他準備了一個驚喜，打算和他約會，然後第二天恪靖公主就把她帶到了城北的兵工坊。

敦多布多爾濟：“……”心情有點郁悶。

不過當恪靖公主命人拿出最新研制的燧發槍，敦多布多爾濟震驚了：“這是……”

恪靖公主解釋道：“這是燧發槍，是耕煙先生根據前代畢懋康《軍器圖說》中描述的燧發槍方法改進的，我覺得這把槍比昂裏亞國獻給汗阿瑪的燧發槍要好用。”

敦多布多爾濟有點懵，這才恍然想起康熙年間的火器建造并不落後，畢竟還有火器營和沖天炮呢。不過到了清中後期就被乾隆那個敗家子毀了。

之前行獵時康熙身上也有配槍，不過他嫌棄槍不如弓箭能展示他的勇猛，所以并不經常使用。

他看了一眼手上握着燧發槍的恪靖公主，穿着騎裝的美人配上擁有巨大殺傷力的金屬火器，有點帥。

不過燧發槍雖然在這個時代足夠先進，但其實還有不少缺點，他想了很久還是決定開口：“我覺得這槍還可以再改進一下。”

戴梓站在一邊等着敦多布多爾濟開口：“額驸請講。”

敦多布多爾濟接過恪靖公主手裏的燧發槍，手裏把玩着它，開口說道：“燧發槍是前裝彈式火-槍，彈藥需要從膛口裝入，費時費力。若是能什麽辦法可以将彈藥從後面裝入，同時儲存在槍管中，這樣就可以節省填裝彈藥的時間。”

從前裝彈到後裝彈，是槍支革命史上的一個重大突破，至于自動槍械，還是先不要說了吧。

戴梓陷入沉思，嘴裏喃喃道：“額驸的想法雖然聽上去有些異想天開，但若是能夠成功，槍支的威力将大大增加，請容臣想想……”

猶豫了很久，敦多布多爾濟還是決定只給戴梓一點啓示，讓他擁有發明後裝彈式火-槍的靈感。盡管他的腦海裏有無數的槍支圖紙，盡管他曾經和戰友們摸過每一把槍的形狀，但他還是不能直接拿出來。也不知道他這樣做是對是錯。他只是想要好好保護好這個家，但北面和西面皆有強敵環繞，若是武器先進，也許就不會有那麽多族民死去了。

恪靖公主看着旁邊陷入沉思的敦多布多爾濟，垂下眉，掩去眼底深深的懷疑。

一個在草原上長大的汗王，怎麽會知道這些東西？

額驸，她的枕邊人，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1.“一編香絲雲撒地，玉釵落處無聲膩。”唐·李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