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月光
第 33 章 月光
“聽小夏說。”
“她同桌媽媽的身體不太好。”
不明白沈汀寒突然提起季知節是什麽用意,許莉順着她的話繼續往下說:“是的,季知節她媽媽患有白血病。”
“最近,小夏和這個女生走得很近?”
回想起周一她們兩個人在大會上都要講悄悄話的模樣,許莉點頭,“是,她們最近經常在一起。”
“季知節是班上的學習委員,性格好,也非常孝順,是一個很好的孩子。”擔心沈汀寒對季知節有什麽偏見,許莉小心翼翼、盡可能地為季知節說着好話。
萬一沈董哪裏不高興。
別說季知節,連她都只能麻溜地卷鋪蓋滾蛋。
沈汀寒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
沈覺夏慌忙道:“不想說也可以的,我只是随口一問。”
沈汀寒垂下眼,停了片刻後:“我媽媽不讓我練。”
“為什麽?”沈覺夏不理解。
淘淘勉強将最後一口苦菊咽了下去。
回房間後,沈汀寒鋪開瑜伽墊,做完卷腹做背肌,做完背肌做俯卧撐,再加上清早起來的晨跑,鍛煉計劃達标。
鏡中大臂肌肉線條分明,以前無數次空手道訓練中,和她對打的男生被一腳踹到地上。
Advertisement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再給一次機會,今天下午她肯定幫沈覺夏一起搬桌子。
那張面無表情卻因吃力而漲紅的臉,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沈汀寒攥緊拳頭,重重打一拳瑜伽墊,反震得她指根隐隐作痛。
等等。
如果時光真倒流了,她真的會這樣做嗎?
——女生去走廊裏等着,所有男生都留下搬桌子。
是來自班主任的提議,來自權威的號令,無謂的反抗只會讓人成為異類。
有人不怕成為異類。
因為自由與勇氣。
沈汀寒知道自己外號為什麽叫“大魔王”,旁人總覺得她無所不能,永遠天不怕地不怕,自信強大不知誰是對手。
事實上,她連小提琴都要偷偷練。
謝謝你。
你很勇敢。
她很想告訴沈覺夏這兩句話。
沈汀寒打開微信,點開“Violet.F”,聯想到上次無意聽到沈覺夏和姚清妍的對話,空空如也對話框将任何文字都拒之千裏。
為什麽謝?
有什麽資格誇她?
沈汀寒鎖上了手機,互不打擾便是最好的狀态。
“她覺得浪費時間,想讓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學習上。”
到家時,客廳是黑的。
沈汀寒打開燈,把書包往椅子上一扔,趁着家裏沒人,匆忙到展示櫃最底層翻出小提琴。
她将自己鎖到房間裏,享受屬于音樂的時刻,上高中後,爸媽滿腦子都是高考,斷絕了除體育外的一切課餘愛好,稱那純屬是浪費時間。
諷刺的是,小學時她曾被逼迫每日練琴八小時,朋友們都在快樂玩耍的節假日裏,夏有她自己一遍又一遍拉練習曲拉到哭。
只是因為,她要通過小升初的特長通道,考到市裏最好最精英的初中。
她的未來似乎已經确定了。
她會在高考考出一個好成績,報清華協和的臨床八年的或北大的物理系,一路讀書直至博士畢業,和媽媽一樣,成為一名平凡又受人尊敬的高級知識分子。
琴弓落弦。
沈汀寒莫名其妙拉出了一首極為憂傷的歌,《辛德勒的名單》電影主題曲,揉弦的頻率比以往快,顫音的憂傷也更加濃烈。
沈汀寒越發覺得像個懦夫。
明明是自己告訴了老師,所有人卻都誤解是沈覺夏,而自己又沒有澄清真相,就算沈覺夏不在乎,也不應該利用她的不在乎。
她沒有勇氣澄清。
同樣的,沒有勇氣搬桌子,沒有勇氣将正義執行到底,也沒有勇氣說髒話。
與此相反,沈覺夏的輪廓總有一圈淡淡的光芒。那光芒是孤獨的,也是灑脫的,是倔強的,也是自由的。
所以,她很想靠近擁有光芒的沈覺夏。
所以,她特意留了下來。
沈覺夏拒絕了。
理所應當的,那孤獨風中的一匹狼,确實不需要任何人。
所以要坐半個小時的車,來萬達廣場練琴?不對,練琴就練琴,為什麽還要收錢呢?
沈覺夏脫口而出:“你要錢嗎?”
她滔滔不絕說了足有五分鐘,如果寫下來句子都不帶加标點符號的;停的那一刻,她還在心裏默默喊了一句“thank god”。
沈汀寒聽得很認真。
“還有嗎?”
“沒了。”沈覺夏如釋重負,一直悄悄聳着的肩膀這才放下來。
“謝謝,我知道了。”每個字都透着開心。
不知不覺中,沈覺夏講得口幹舌燥,已經把一整杯果茶都喝完了。
沈汀寒聽到吸管空空的吸溜聲,将手中那杯遞來:“不夠可以喝我的,我還沒怎麽喝。”
沈覺夏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提議格外讓她羞赧,光是想想就令她耳朵爆炸。
“不、不用了,謝謝。”沈覺夏趕緊低下頭調整呼吸。
她想起每天早上不厭其煩的酒精濕巾,想起那永遠整潔的的桌面與校服,更不明白了。
沈汀寒抿起嘴,點點頭,又淺淺喝了兩口飲料。她吃飯和喝飲料給人的感覺相同,一舉一動都節制得過分,甚至讓人心疼。
沈覺夏莫名心虛,連忙補充:“不是我嫌棄你,是我的問題,之前從來沒人問過我,我就不習慣。”倒有越描越黑之嫌。
沈汀寒倒沒在意:“嗯。”她的風情雲淡反而加深了沈覺夏心裏的鬼。
終于,沈覺夏視死如歸抛出了問題。
“你為什麽要在這裏……賣藝?”
沈汀寒一臉困惑,瞪起眼睛。
沈覺夏這才發現剛才的問話充滿歧義,簡直跟問大街上要飯的乞丐一樣。
這是第322次說話後想原地撞牆。
她算是發現了,她有一種天生的超能力:讓氣氛變尴尬的能力。
“不,我的意思是……你缺錢嗎?”沈覺夏牙根咬得酸,不知道有沒有解釋清楚,眼看沈汀寒就要開口,她繼續補充了另一段解釋,“你看起來家庭挺富足的,應該也不缺錢,我這個問題問得很沒必要,是不是另有隐情?”
沈汀寒安靜等了好一會兒,确信身邊的人把話都說完後,才重新開口。
“我要攢錢上小提琴課,我媽媽是不會給我錢的。”
沈覺夏震驚:“可你已經拉得那麽好了!”沒控制住音量,把後面經過的老頭吓了一跳。
“如果想要進步,只能讓老師教。”沈汀寒沉思。
“也是。”沈覺夏悶悶不樂,手中喝空的奶茶瞬間變得千斤重,心想那可是未來小提琴大師的寶貴的14元。
沈汀寒從座位上站起,背好琴包:“我要去姑姑家了。”
沈覺夏本以為她們能一起坐公交車回家。
“哦,好。”她盡量不讓表情太失望。
沈汀寒盯着她的臉看了會兒,眨了眨眼:“謝謝你。”
“謝我?”沈覺夏摸不着頭腦。
沈汀寒笑道:“給我提了那麽多建議,都幫我省了半節小提琴課了。”
沈覺夏攥緊拳頭,邁着大步走向前門,走廊另一側的女生們都在看她。
她徑直走進教室,高瘦的身體掀起一陣風,站到第二排一張空桌子旁。
“怎麽了?”班主任正在講臺旁批改作業,擡起頭來。
“我要搬。”沈覺夏的雙手去擡桌子兩側。
班主任無奈笑道:“你不用搬,高逸興馬上回來。”
沈覺夏沒理會她,雙臂一使勁,桌子立刻四角騰空。
“應該是強壯的人搬桌子,而不是男生搬。”說罷她着重看一眼悄悄躲在角落、磨蹭半天也沒搬起一個桌子的四眼仔。
剛才聽到的其中一個聲音就是他。
四眼仔一米六出頭,又矮又瘦,鏡片厚得能防彈,早操都在握着單詞卡背。
沈覺夏搬着那張桌子走出教室。她因為太瘦而力氣不大,桌子在她手中總将落不落,她盡全力掩蓋吃力的事實。
站在走廊裏的女生們,本熱火朝天的讨論瞬間靜默,注意力完全被搬桌子的夏一女生吸引。
其中也有沈汀寒。
她本就沒在說話,聽着楊可吐槽追劇的狗血結局,現在更加沉默安靜。
無論什麽時候,無論看向哪個風向,沈覺夏的餘光都能捕捉到沈汀寒的臉,與鏡片後那雙看不出喜怒哀樂的桃花眼。
兩個男生從教室彈出頭來,望着沈覺夏的背影直皺鼻子。
“她就那麽想當男的啊?”
“你沒看她那頭發?哪個女生留那麽短的頭發。”
“好家夥,當心她搶你女朋友。”
“哦,那個啊,我就是亂說的……”沈覺夏的耳朵又燙了,趕緊低下頭。
沈汀寒走前揮了揮手,沈覺夏看着陽光下的她,心髒跳得很暖很暖,比今日明媚的陽光還暖。
幾個女生們對視一眼,笑嘻嘻竊竊私語起來。
鐘小小沖男生們做了個鬼臉:“怎麽着,是女生又怎麽樣,長得比你們都帥。”
“好像她确實喜歡女的。”
沈汀寒突然上前一步,打斷所有人:“要搬就搬,不搬就出來,準備課上的材料。”正氣又淩厲的聲音好似一把劍,射穿空氣中所有不友善的冰塊。
所有人都聽話閉嘴,在門口晃悠議論的男生也灰溜溜回去,搬起了桌子。
每到這時候,大家才記起班長大人的外號為什麽叫“大魔王”,只是因為班長随和安靜,平常說話的語氣又太溫太柔,別人才會忽略她認真起來的恐怖。
第一批搬去階梯教室的男生們回來了,體委高逸興的袖子挽得更高了,肱三頭肌鼓鼓囊囊,不少女生都會多看兩眼。
沈汀寒點點頭:“辛苦了,需要幫忙嗎?”
“不用!”高逸興幹勁十足,現在确實不需要幫忙,教室已經基本搬空了。
終于,沈覺夏回來了,速度不快,卻貴在完成。
沈汀寒注視着凱旋的沈覺夏,看到了蒼白小短臉上的紅色,看到了控制不住皺起的眉頭,看到了隐隐晃動的腳步。
沈覺夏那麽瘦,桌椅又不輕,當然般得困難。
四眼仔抱着椅子,步履蹒跚,經過班長大人時特意嘟囔一句:“這不也挺磨蹭的,打腫臉充什麽胖子。”
壓在心頭上的石頭越發沉重。
“比你快。”沈汀寒只回了三個字。
四眼仔自讨沒趣,踏着使出吃奶勁兒的小碎步,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
沈覺夏目不斜視,繞過沈汀寒:“沒事,不用幫我說話。”
孫芝芝和楊可對視一眼,使個眼色,一起挽住沈汀寒的胳膊。
沈汀寒一動不動:“好。”
晚霞的餘晖透過窗戶。
輕飄飄地落在了女孩的臉上。
整周都沒有睡過好覺,鸠占鵲巢的下午,是沈覺夏這周第一次好眠。
長睫忽閃,沈覺夏抱緊懷裏的被子,用臉頰貪婪地蹭了又蹭,直到心中的思念被熟悉的氣味完全填滿,才心滿意足地下了床。
捏着被角還原床鋪,沈覺夏穿上鞋子,關掉空調,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間,眼中的疲倦消解了不少。
收拾好心情,在書桌前坐下。
沈覺夏拔下手機的充電線,點開微信。
“季知節,你在幹嘛呀?”
配圖是一個小兔子頭頂愛心出場的表情包。
季知節坐在病床旁的塑料凳上,正低着頭在削蘋果,忽然聽到手機響起的特別提醒音,她指尖停頓,唇角不自覺上揚。
半靠在病床的季晚,好奇問道:“怎麽笑得那麽開心?你這是收到誰的信息了?”
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季晚,季知節捏着微微發燙的耳垂,小聲說道:“就是今天…幫我們交了手術費的那個女生。”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