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洗澡
第 54 章 洗澡
腦海中一片空白。
頭重腳輕,季知節雙腳踩在棉花上,“你說什麽?”
全然未覺有任何不對,沈覺夏握緊季知節的手腕,向她又邁近一步,“我說,我幫你洗澡。”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皺眉,季知節的表情嚴肅了幾分。
“怎麽?”小兔子歪着脖子,淺淺地翻了個白眼,“剛才你不是說想要洗澡嗎?”
和沈覺夏四目相對。
季知節反駁的聲音越來越小,“我是想要洗澡沒錯,但是怎麽能讓你給我洗……”
“為什麽不能?我們都是女生。”
“因為——”這句話應該她也不是第一次聽見了,她每一次出現在手術室門口都會遭到同樣的驅趕。
而剛剛說話的護士,定睛看清她的面容時語氣緩和了:“怎麽又是你,不能拍攝的。”
沈覺夏拖着相機,剛剛她确定了并沒有孩子的隐私部位,她喘着氣說:“不好意思,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拍攝照片會對醫院物資囤積有一定的幫助。”
沈覺夏目光往四周看去,她在尋找孩子的家人,在戰地醫療環境中,保護患者的隐私和尊嚴至關重要。
所以沈覺夏事先就準備好了知情同意書,護士看了她一眼,放輕了語氣:“手術現場拍攝會影響醫生的專注和患者的安全。”
“我會關閉閃光燈,很安靜不會打擾到,抱歉,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沈覺夏讓開了路,醫者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她也不會固執的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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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覺夏在入行以後一直清楚每一張照片的意義在哪裏,旁人并不能理解定格別人尊嚴最低的一幕這舉動。
護士說:“維和部隊送來的,患者是個五歲大的孩子,傷得不重但也不要冒這樣的陷。”
語氣中不乏能聽清一些嘆息,很淺很短。
“放她進來。”
季知節的聲音沒有起伏,冰冰涼涼的滑在一根線上,沈覺夏第一次碰到季知節的時候,對方也是這種調子。
在得到了季知節的同意以後,護士幫沈覺夏掀開簾子,裏邊還站着一個塔和裏本地的醫生。
季知節正和孩子說着話,沈覺夏聽不懂,塔和裏本地的語言她不通,一點也聽不明白,只能看到孩子點了點頭,最後瞥她一眼。
那眼神純澈,像她見過的月牙泉,靜谧又溫婉。
而這個過程中,季知節沒看她說:“關閉閃光燈,保持安靜。”連帶着氣氛都是冷冰冰的。
“您放心,我不會打擾。”沈覺夏站在最邊上拿起相機,她先是拍了兩張照片。
“止血鉗。”
季知節視線在傷口上時,眉心壓了一點皺褶。手術環境很嘈雜,她足夠的冷靜才能應對每一場手術。
各做其事,并不影響,沈覺夏的專注力在攝像頭上,耳邊全是人員之間的交流聲,還有時不時旁邊醫生的無線對講機會發出噪音。
“安排監護室。”季知節這句話一落,沈覺夏也跟着關了相機。
她的腿有點麻木,沒有帶支架手托着也不敢動,縫合的過程其實很快,大家都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一旁的醫生看了沈覺夏一眼,伴随着一句低沉的本地語言。
沈覺夏擡頭,瞬間收回思緒,而這時季知節正在看她,從這個對視中好像她明白了,對方這句話跟她有關。
季知節回應了對方,還是一樣的結果,她什麽也沒聽懂,但她卻記住了季知節的語調。
簾子掀開時,緊張的氣氛就這樣散去了,一陣不大的清風拂過額頭,沈覺夏追上季知節。
沈覺夏放輕聲音喚:“季醫生。”
季知節的步子停下,轉頭的同時摘了口罩。
“剛剛他在跟我說話嗎?”
季知節看了她幾秒,思索了一小會兒點頭應:“嗯。”
“他說什麽?”沈覺夏接着問。
季知節沒回答她,朝着醫生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不是不好聽的?”
季知節收回神,視線落在她臉上:“也不算太難聽。”她說完折身避開護士,人往外走。
經過這幾次和季知節的對話,沈覺夏大概是了解了,季知節這人說話只挑重點,不浪費語句。
“等等。”
沈覺夏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力度很輕。
季知節步子頓住,緩緩轉頭看向沈覺夏的手,白袖捏出褶皺,她們的距離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慢慢地靠近了。
沈覺夏放開她的衣袖時還略帶着緊張,季知節總讓她有種難以言喻的慌神。
“你同事怎麽樣了?脫離危險了嗎?”沈覺夏問的是那天在前線受傷的那一位。
季知節手放進了衣兜,随後朝走廊另一頭挪了視線,回:“脫離危險了。”
正說到這兒,一位醫生路過,對着季知節說:“季醫生,你先去吃飯吧,你吃完了再來替我。”
季知節點頭應了聲。
又到飯點了,沈覺夏摁下鎖屏鍵,手機顯示的時間是六點半,她也忘記時間了。
“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先走了。”季知節往樓下去。
沈覺夏正好也要去食堂,季是她就走在季知節旁邊。
她還是詢問了最初的那個問題:“你能告訴我,剛剛你們說了什麽嗎?”
與其說她想知道對方說了什麽,不如說她想知道季知節回了什麽。
季知節的手依舊是放在衣兜裏,到樓梯口的時候問她:“你是不是第一次到戰場?”
“嗯?不,第二次。”沈覺夏說,“兩年前去過北國。”
季知節眉頭稍動,慢條斯理看她一眼,眼神慢,動作也慢,随後好似有了淡笑,但又不太像是笑。
沈覺夏看她沒說話,季是問:“不像嗎?”
“你說的不像,是指你那天哭?”季知節平靜地問。
沈覺夏說不出來話,到醫院大廳時,她問:“你哭的多嗎?”
季知節反問:“你想看?”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挑我語病。”沈覺夏說。
季知節忽地笑了下,随後說:“哭是一種健康的情感釋放和應對方式。”
這句話有溫度,沒有半點淺嘲地感覺。就像之前季知節在手術臺上跟她說的那句‘有她在’,大同小異。
“所以你是不是?”季知節轉而注視着她。
沈覺夏緩緩呼出一口氣,心虛地回答:“我不是。”
哭不丢人,但總覺得在季知節面前哭,她有點不好意思,尤其是那天在廢墟旁邊。
季知節按兵不動地看着,過了兩秒後也沒接話才繼續往前走,神色已然是全看出了沈覺夏撒謊。
醫院外面站了不少士兵,上下都拉了警戒線。沈覺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這種情況一定是不好的。
反倒是季知節神色很淡定,事不關己連個眼神都沒朝着那邊看。沈覺夏拿出相機,她的職業病犯了,這是最好的報道,低着頭剛摁下開機鍵。
季知節捏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身旁帶,她的步子弄了個回旋,發尾随着步子的幅度揚,垂掃在肩膀前面。
“輕點。”
“你想吃什麽?”季知節放輕了動作問。
沈覺夏盯着她的後腦勺,季知節帶着她往前走了幾米遠,她問:“你拉我做什麽?”
“我想吃面。”季知節沒有正面回答她。
沈覺夏無奈地說:“那你去啊,我又不跟你在同一層。”
醫生用餐在食堂三樓,和記者還有別的組織都是分開的,同時享用的餐食也不一樣。
季知節沒有回答她,拉着她往食堂去,手心隔着衣袖小心地捏着沈覺夏的手腕。
三樓的食堂穿梭的都是些醫院的人,她們的白卦上都有自己國家的标志,季知節的也是一樣。
季知節拿自己的卡給她也點了一份面條,而在二樓的食堂沒得挑,每天都是重複的那些。
沈覺夏用手機對着面碗拍了一張,手機滑着屏幕,挪了幾個位置找信號。
“這裏信號不穩定,外邊才有信號。”季知節坐到了她的對面。
“戰地醫院的通信設備是最好的,但現在不是不穩定,是沒有信號。”沈覺夏手腕一斜将屏幕面向季知節。
信號格上的X號總是讓人隐隐不安,季知節視線移到玻璃窗上,透着三樓的窗戶往外看,外面的隊伍整齊劃一路過。
“先吃東西吧。”季知節僅看了兩秒便回了神。
食堂中餐只有面條,做得不算太好,但味道大差不差。沈覺夏怎會不知道季知節那個眼神代表了什麽。
她不會問更不會和季知節議論,遞交申請前的培訓,她比誰都聽得認真。
“我想做一期京華醫生的專題報道。”沈覺夏拌着碗裏的面條,“我能給你拍照片嗎?”
“不能。”季知節的面龐被熱氣籠罩着。
沈覺夏現在的照片沒有标題,都是散照。通過這幾次她對戰地醫生這個身份有了渾然不一樣的感悟。
“為什麽不能?”
“你會打擾我工作。”季知節直接了當的回她。
沈覺夏說:“不會,我想采訪你,做專題報道,文字形式你不用緊張的。”
季知節沒回,吃着碗裏的東西。
“現在醫生援外受到國內很多人關注,我會提前給你看稿,怎麽樣?”沈覺夏手裏的筷子挂着面條,遲遲沒往嘴裏送。
她接着又說:“不會特別刁鑽的問題,整個專題報道主要是以戰地醫生的奉獻精神為主要。季醫生,我對你比較熟,所以說......”
“什麽時候?”季知節仍舊是沒看她,打斷問。
這一問就是松口了,沈覺夏将筷子放回碗裏,慢慢笑了笑說:“看您的時間。”
“手機給我。”季知節碗裏的面條已經過半了,拿紙巾擦拭着唇邊,一只手摸出兜裏的手機,視線在屏幕上。
沈覺夏單手托着,上滑解鎖然後給她:“你做什麽?”
季知節點開相機拍了自己的屏幕,手腕一轉還給她:“我的班表。”
“我不要!我不要去問醫生!”沈覺夏嚷嚷道。
如果要是讓別人知道……
她偷看季知節洗澡,而且還饞到鼻血直流。
那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不要任性,這種時候還是要問一下的,而且我們現在就在醫院裏,多方便?”轉身,季知節輕聲細語地哄道。
“有原因的。”
“什麽?”
咽了咽口水。
沈覺夏振振有詞地說道:“就是被你撞了才會流鼻血的,現在已經完全好了,我不用去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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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