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直球 公主不願來見我,我就自己來

第45章 直球 公主不願來見我,我就自己來。……

程以璋及時撐住了郁禾倒下的身子, 谷奎生兀自生悶氣的臉也大驚失色沖過來扶住了裴聿澤,青鳥立刻上前看了裴聿澤的臉色,探察了溫度, 臉色頓時凝重:“不好,少卿燒得好厲害!”

谷奎生眼睛一瞪:“還不趕緊把他扶進去!”

青鳥見郁禾已經慌了神, 只能自己做主了:“還請谷公子和程編修幫下忙。”

兩人扶着裴聿澤進了公主府。

上回裴聿澤來住的是公主府主殿旁的辭驚苑,這回青鳥領着直接讓他們把裴聿澤扶了進去。

谷奎生難得心細了一回:“讓他趴着讓他趴着。”

一直恍惚的郁禾終于開口了:“他的傷還沒好?”

“屁……”谷奎生氣急敗壞回頭, 差點咬斷了舌頭才把話頭截斷,硬生生轉了口氣, “對, 傷得很重,不是三天兩頭能好的!”

郁禾真以為他那麽厲害, 三天兩頭就能好, 現在看着趴在床上的裴聿澤, 半側着臉傷得通紅, 嘴唇卻白的如雪, 眉心緊皺着,仿佛痛苦極了。

她愣愣看着。

谷奎生退到一邊,不妨礙青鳥診治, 回頭卻看到郁禾一臉呆滞, 都沒有青鳥擔心, 心頭一團火蹭得冒了起來,隐忍不發。

好一段時間後, 青鳥終于走過來道:“公主,倒是沒生命危險,就是傷勢加重了,又感染了風寒, 一時半會怕是醒不了,我去熬藥。”

傷勢加重,是上回下了溫泉的緣故嗎?郁禾微微擰了下眉,看向裴聿澤,半晌冷靜開口:“讓徐典軍套車送裴少卿回裴府。”

“公主!”谷奎生沒忍住大吼一聲,吓的郁禾一跳,“公主當真如此狠心?他這鞭子可是為你受的,還沒好又為了你下水,你不管他讓他加重了傷勢染了風寒,結果你還躲去皇宮,他呢就硬挺着去大理寺辦公,三天三夜不合眼,處理八百年積留下來的案子,就為了讓自己忙得沒工夫想你,你當真一點都不心疼?”

“我……”郁禾怔住了,每一句話她都聽得懂,連在一起她又糊塗,什麽叫為她受了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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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不管了!就把聿澤丢在這,公主如果忍心把他送回去,再等他醒來爬過來見你,最後把自己折磨死,公主就看着辦吧!我走了!”谷奎生丢下這句話就氣呼呼地走了。

把郁禾唬地一愣一愣的,她是氣裴聿澤,也不想理他,可,可也沒想過要他死……她将唇瓣咬出一排牙印,複雜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裴聿澤。

虛弱,脆弱,毫無生氣的裴聿澤,讓她的心狠狠一揪,最後從喉間擠出一句話:“青鳥,你在這照顧他。”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走出了房間,站到院子裏透氣。

一直沉默旁觀的程以璋追了出來,看着她的樣子,心也一點一點往下沉,深深吐納一息,讓自己看上去潇灑一點:“那,明日秋游一事,公主可還有空?”

郁禾沉默了半晌,轉過臉來有些為難:“他都病成這個樣子了,畢竟在公主府,我要是出去玩,會不會顯得我很沒心沒肺?”

程以璋做出思考的樣子:“大概……會有一點。”

郁禾攤手,微微一笑:“那就改日吧。”

程以璋也笑:“好。”

兩人之後都沒再說話,程以璋覺得自己該告辭了,臨走他又是一笑:“明日我再來……看他。”

郁禾有些驚訝,他們之間關系這麽好了?

程以璋不羁一笑:“我也不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

郁禾抽了下嘴角。

青鳥的醫術盡得胡太醫真傳,公主府又有十幾個大夫候命,郁禾一點也不擔心裴聿澤的傷勢會再惡化,照常吃飯,沐浴,睡覺,只是會在臨睡前去瞧一眼裴聿澤,醒來時再去瞧一眼。

表示她并非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其餘的時間,她也不出府,只待在府裏聽曲,賞舞,只是經常走神就是了。

裴聿澤是在第三日的上午醒來的,此時他并沒有完全退燒,青鳥感嘆了一下裴少卿的體魄,順便也暗誇了一下自己的醫術,然後同郁禾說:“少卿想見公主。”

“……他想見就見?”郁禾撇嘴,“不見。”

青鳥去複命了,郁禾覺得煩悶,起身往賦春樓去。

這就是公主府專門聽曲看戲,賞舞的地方。

偌大的賦春樓,餘音繞梁不絕,只伺候郁禾一人,然後郁禾看着臺上纏綿悱恻的愛情戲碼又走神了。

這種愛情戲碼彩鸾不喜歡,她喜歡搞笑的戲碼,所以開始嘀咕:“青鳥怎麽還不回來?傳個話而已,這麽慢。”嘀咕的同時順手從果盤裏拿了個果脯,剛放進嘴裏,還沒嚼,就直立着呆住了。

郁禾垂眸歪靠在圈椅上,忽然覺得有陰影覆下,她不耐地皺了下眉:“彩鸾,你擋住我了。”

“……我沒有。”彩鸾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還說沒有……”郁禾擡眼驀地愣住了。

裴聿澤赫然在眼前,低首垂眸看着她,嘴角含着清淺溫柔的笑,只是他的臉色依舊還是蒼白虛弱的,這使得他的笑添了一抹令人心疼的意味。

好看的人笑起來總是特別賞心悅目,何況裴聿澤這樣好看的人。

郁禾呆了一下,立即坐正,板起臉:“你怎麽來了?”

裴聿澤大概站着有點久受不住,俯身撐住了郁禾圈椅的扶手,一時拉近了他二人的距離,喘息相聞,郁禾覺得熱了一下,往後靠近椅背,又拉開些距離。

“公主不願來看我,我就自己來了。”大概是受着傷病着的緣故,裴聿澤的聲音很低沉卻很溫柔。

郁禾道:“我不願去看你,你就該明白,裴少卿何時這樣糊塗了?”

裴聿澤只有那雙鳳目是暗藏神光的:“面對心愛的姑娘,再七竅玲珑的心思,也只剩一竅了,算不過來。”他看着她低語,眼底是複雜的柔情。

郁禾心狠狠一蕩,他說什麽?心愛什麽?

青鳥彩鸾也怔住了,彩鸾嘴裏那顆一直沒有嚼的果脯頓時囫囵咽了。

這時裴聿澤垂眸,伸手抵唇輕咳了幾聲。

郁禾猛地回神,随口問道:“你站着做什麽?”因為情急緊張,聲線一絲不穩。

裴聿澤輕笑:“公主沒讓坐,微臣擅自坐了,又怕惹惱了公主。”

“坐吧坐吧。”郁禾随意擺手,避開他灼灼的目光端起茶杯。

随意喝了口茶,郁禾便全神貫注地看向舞臺,一點不帶分心,至少她表面看來是這樣,只是心思已經亂成了一團絲線,總感覺裴聿澤在看着她,起初她還能鎮定不理,但總覺得耳邊越來越安靜,就連舞臺上的唱詞都好像安靜了下去,她終于忍不住回頭。

對上裴聿澤幽深寧靜的目光:“你昏迷前來找我,做什麽?”

“沒什麽,只是想見你。”這仿佛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他的語聲半點起伏都沒有。

郁禾打着讨論正視的心思,又噎住了,這人怎麽回事!能不能好好講話!她擰眉硬聲道:“裴聿澤,你究竟要做什麽?”

這個問題讓裴聿澤的笑容漸消,目光轉移,看向舞臺上,舞臺上已轉換了場景,漆黑了下來,只有滿場的宮燈絢爛,熱戀中的情人正依偎賞燈,他似乎被吸引了,凝神觀看。

修長瑩白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着扶手,沉默良久。

郁禾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不免生氣,就要起身。

“青鳥說你不願見我。”這時,裴聿澤開口了,低沉醇厚的聲音緩緩響起,郁禾起身的動作就變了下坐姿,見他皺了下眉,似是煩惱,“我就想,若是我一直不吃藥,你會不會來看我。”

“......”這耍無賴的話,還能說的這樣理直氣壯,郁禾玩味地笑,“你可以試試。”

“後來再想,你定然不會來,那若是我一直不吃藥,傷勢惡化了,豈不是便宜了別人?”他娓娓道來,說到最後時,又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不快,仿佛光是這樣想想,他都過不去。

“......”

裴聿澤垂眸自己做起了定論:“畢竟,一個人想要拿捏一個人,便要看哪個人付出的心意多了,不在意的那一個,總是能随心所欲的,我卻不敢。”他擡眼看向郁禾,目色深沉真摯。

灼熱的目光燙了郁禾的心,郁禾赫然轉過臉去,專心挑着果盤裏的果脯,彩鸾不知道公主在一個果盤裏挑什麽,不都一樣嗎?她正要上前幫忙,被青鳥面無表情地按住了。

“你來這幾天,怎麽不見裴府來尋你?”郁禾背對着他找果脯,随口問道。

裴聿澤黯然一瞬,淡淡道:“我時常在大理寺一連幾日不回去,他們并不會感到意外。”

郁禾想起谷葵生說的他發着燒還在大理寺辦公,一時晃了神。

這時徐典軍進來禀告:“公主,裴少卿,段家小姐說要見少卿。”他看向裴聿澤,見方才還望着公主的背影溫情脈脈的裴少卿,眸色驟冷。

“不見。”裴聿澤語聲雖淡,卻極冷。

郁禾聽到“段雨瓷”時已經轉過身來,這時聽到裴聿澤的回答,有些意外:“你和段雨瓷吵架了?”

裴聿澤看向她,雖然依舊冷漠,但看得出已經克制了:“我與段雨瓷并無私情,之前回護她,不過是念在她和今窈多年情誼,當年因我而掉下寒潭之苦,護她無虞罷了。”

郁禾“哦”了一聲,她沒再多問,但也不會勸他去見一面,畢竟,她和段雨瓷交情沒那麽好。

氣氛短暫的安靜,裴聿澤似乎對她的反應不太滿意,還問了一句:“你不信?”

郁禾搖頭:“我信。”畢竟她信不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看你不信。”

“......我真的信。”

“你不像是信的樣子。”

“......那要什麽表情,你才會信?”話一問出口,郁禾就覺得不對勁,好像繞進了“信不信”的漩渦似的。

“你笑一個。”

“......”郁禾正在思索怎麽跳出這個“漩渦”,乍然聽到“你笑一個”的要求,懵住了,“你說什麽?”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笑一個,我就信。”裴聿澤淡淡道,表情卻很認真。

郁禾有些頭痛,也不想追本溯源去較真,只想停止這個話題,她扯了下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好了吧。”

“嗯。”

徐典軍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确定問道:“那卑職去回了段小姐?”

“嗯。”郁禾擺手。

彩鸾眼珠子一轉,悄悄往後退了幾步,風風火火追上徐典軍:“我跟你一塊去。”

徐典軍莫名,這是怕他回得不好?等見到了段雨瓷,他才知道他是多慮了,他看到彩鸾笑眯眯地給被擋在府門的段雨瓷行了禮,繼而笑眯眯地開口了。

“段小姐,裴少卿正陪着我家公主看戲呢,他說沒空見您,我家公主勸他來見您一面,他還說和您并無私情,之前都是看在裴大小姐的面子上,讓公主別誤會,哄着我家公主笑,還說這段時間,您都不必過來了,來了,他也不見。”她說得溜,面不改色。

徐典軍聽得目瞪口呆。

段雨瓷聽得臉色煞白,頓時冷下臉來:“公主是要強留聿澤哥哥,并且限制他的行動嗎?”

彩鸾驚訝地睜眼:“呀,段小姐的想象力真豐富,都可以去書肆寫書了,保準大受歡迎,畢竟,段小姐之前的無中生有,可是讓人嘆為觀止呢。”她眼睛一睜,臉色一冷,又嘴角一揚,扯了個沒有溫度的笑容,潇灑地轉身。

“徐典軍,關門,少卿說了,再有不相幹的人來,就關門放狗。”

徐典軍立即閉起長大的嘴巴,自然不會揭穿自己人的謊話,神色一凜:“段小姐,請!”

段雨瓷臉色變了四五種顏色,從未受過如此屈辱的她憤恨地眼神死死盯着彩鸾的背影,幾乎要将她磋磨成灰,但她也知道,這是公主府,若是硬闖,只會給郁禾一個懲治她的借口。只能眼睜睜看着府兵“轟然”将門關上。

關上門的府兵好奇問徐典軍:“大人,咱們公主府何時養狗了?”

“.......”

彩鸾神清氣爽地回到了賦春樓,青鳥一見就明白了,低聲問她:“報仇了?”

彩鸾得意的勉強道:“一點點吧。”忽然長大了眼睛,十分懊悔,“早知道方才就不說不讓她來的話了,不然,她每來一次,我都能羞辱她一番。”

正聽到郁禾涼涼道:“你既醒了,能回府了吧?”

裴聿澤斬釘截鐵:“不能。”

“為何?”郁禾驚詫地看着他。

他似是為難地皺了下眉:“你應該已經知道我這傷是父親打的,所以我才回避到大理寺去,現下父親還在氣惱,回不得府。”

原來是為了他父親才留在大理寺,不是因為她,很好,那她心中的愧疚感就沒了,正想說他可以随處找個地方修養。

裴聿澤就像是預感到她要說什麽:“公主府清淨,閑人不得擅入,”他頓了一下,看着她道,“又景色宜人,很适合修養。”

不知為何郁禾聽到他說“景色宜人”時,心跳了一下,立即板起面孔,冷淡道:“你既要住下,就要守公主府的規矩,聽本公主的話。”

她如此,也是想到他畢竟是裴家的人,若是就這樣把受傷的他趕出去,難免裴家不會以此拿借口作文章,柴家剛覆滅,她不知道爹爹接下來要做什麽,她即便幫不上忙,至少也不拖後腿才是。

裴聿澤颔首:“嗯。”見她起身,忙問,“你去哪?”

郁禾瞅他一眼:“本公主的行程,你不得過問。”

“那勞煩公主先扶我回房。”

郁禾回頭:“你自己回。”郁禾頭也不回地走了。

裴聿澤有些無奈。

青鳥彩鸾跟上郁禾前試探道:“要不我們讓下人扶少卿回房?”

“不必了。”裴聿澤神色淡淡。

彩鸾和青鳥只能行了禮,匆匆去追郁禾了,彩鸾還是很得意,青鳥道:“段雨瓷可不是輕易放棄的主,你別太掉以輕心了,我總覺得這個女人......讓人不舒服。”

話音還沒落,徐典軍已經找到了他們,臉色凝重:“裴夫人來了,求見公主。”

郁禾驚詫還未開口,就聽彩鸾問道:“裴夫人?哪個裴夫人?”

“裴家主母!”徐典軍加重了語氣,“那個段小姐陪着。”

青鳥了然看了彩鸾一眼,彩鸾氣呼呼跺腳,兩人同時看向郁禾。

郁禾問:“求見我?不是要見裴聿澤?”

“是。”

“人在哪?”

徐典軍道:“請到正殿了,公主見不見?若是不見,卑職去回了她們。”畢竟是裴家主母,他可不敢讓她等在府門。

“見,為何不見?”郁禾不以為然,如今外人都知她和裴聿澤已經和離,看今日段雨瓷的架勢,應該裴家的人也不知曉內情,她和裴聿澤如今的關系交情,也用不着顧慮什麽,既如此,裴家主母又如何,她是一品夫人,那她還是一品公主呢,尊卑有別,如此想着,郁禾徑直往正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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