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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臨近永安鎮的城門,周圍官道上的人也多了起來,譚明珠伏在男人的背上,看着周圍打量他們的目光,她難為情的将臉埋在男人頸後。
“好了,快放我下來。”
聽出她聲音裏的着急,趙青山沒有再逗她,蹲下身将人放下來,一落地譚明珠趕緊整理皺着的衣服,緩解此刻臉上的熱度。
感覺到一束灼熱的目光看着自己,譚明珠擡頭尋去,恰好對上趙青山含笑的眸子,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時辰不早了,咱們趕緊進城吧。”她忙不疊的轉開話頭,擡腳先一步朝着城門走去。
官吏們這會兒正站在城門前,挨個檢查進城人的路引和信件,雖然時辰不算早,但進城的仍舊不少。
他們排隊挨個等着驗明身份後入城,譚明珠好奇的打量着周圍,突然趙青山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周圍不少的人,譚明珠沒想到他會在這樣的場合,突然對她動手動腳的,她一臉不解的轉頭瞪着他,剛要問他是什麽意思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哪裏人?入城幹什麽?”趙青山當即遞上去自己的印信,對方翻看确認是本地人,态度也放松很多。
趙青山冷着一張臉說道:“進城給媳婦扯幾尺布做衣裳。”
他語氣淡然中還着一絲不耐煩,手緊緊牽着譚明珠,守城的官吏看了一眼譚明珠,下巴沖着她點了一下。
“她的印信呢?”
趙青山拿過對方手裏的印信,臉上不悅的說道:“她是我媳婦,都是地陽村的人,她出門沒帶。”
他說的理直氣壯,後面還排着不少的人,那個官吏猶豫了下,沖着他們擺擺手,示意可以入城。
“下次記得帶着,不然就要去衙門登記。”
“多謝官爺。”譚明珠聲音有些顫抖。
一擡腳,譚明珠才感覺到,她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每走一步都輕飄飄的,腿都開始發軟。
剛才若不是趙青山在,她只怕要被人押到衙門裏去了,想到這裏她甚至覺得眼前都有些黑。
等離着城門遠了些,趙青山松開她的手,拿出一根棉布的帕子給她擦了擦掌心,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吓出一身冷汗。
這次進城,譚明珠再次更加深刻意識到,若她真的離開了趙家,只怕能安全無虞的度過一日都是奢求。
趙青山一雙劍眉緊蹙,将帕子收起來,他仍舊自然的牽住了身邊的人。
“別怕,回去咱們找時間去一趟村長那裏,想辦法将你的戶籍暫且落下,只要有裏正簽字作保,你就可以落在趙家的戶籍上。”
聽完這話,譚明珠當真心裏放松很多,她看着趙青山,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兩人明明認識沒有多久,可這人總是在她需要的時候,站出來幫她一把。
哪怕只是短短幾句承諾的話,這一刻都會讓她十分心安。
她對這人,好像也有一種說不清的信任,好似冥冥中他們本就認識,只是分別的時間有些長,再相遇時有些尴尬卻未有生疏。
她手指一動,回握住了男人粗糙寬厚的手掌,“好,下次咱們進城,我也可以拿着我的印信了。”
見她心情好了一點,趙青山輕輕勾了一下唇角,帶着人先去了驿站,将兩封信分別送出後,接着又去了米行。
白米也分為三等,一者精.白米,多是新米最好的,二者是新米但屬于碎米多,三者便是陳米。
詢問過價錢之後,趙青山想都沒有想,直接要了精.白米,未出京之前,譚明珠還是不谙世事的姑娘。
但這些日子的生活,讓她知道了當前的不易。
“不用買最好的,咱們就買陳米吧,那樣還能多買些,你和娘也都喝白粥吧。”
陳米的味道或許沒有精.白米那樣香,但比起豆渣糊糊可好吃太多了,奈何男人在這件事上只聽趙母的,态度強硬的買了最好的白米。
譚明珠拗不過他,只能任由他牽着自己朝着布莊走去。
一進門,女掌櫃就迎了上來,目光在譚明珠身上轉了一圈,當即笑吟吟的說道:“娘子真是好福相,今日過來是想裁衣還是看看成衣繡品?”
這一刻,譚明珠也有些茫然了,素日裏裁衣之事都是由丫鬟幫着準備,她還從來沒有自己扯布做過衣裳,這會兒扯多少心裏都沒數。
她心虛的看了一眼趙青山,對方回以她一個眼神,譚明珠瞬間懂了,他也不知道怎麽買……
“想扯些布做兩身衣裳。”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目光打量着周圍那花花綠綠的布。
女掌櫃聞言幹忙引着人朝着布匹存放的地方走去,“娘子您看,這些都是眼下最時興的樣子,您摸摸這料子的手感。”
譚明珠順着看過去,這布料倒是有些眼熟,“這不是前年京城裏最常見的料子嗎,滿大街的人,十個裏有七八個都穿着這樣的料子,掌櫃的,你這是打量着我們年輕,就想诓我們?”
女掌櫃也沒有想到遇到識貨的了,他們這裏離着京城遠,往往京中過時的樣子,在這裏都是難得一見的新品,她開這家店也是瞅準了這點,從商隊那裏進些京城過時便宜料子回來,在這裏吹噓一番,就能賣到一個好價錢。
“喲,要不說娘子您一臉福相,一看就是見過世面的貴人,倒是我這店小人蠢,還拿着這些料子當寶,讓娘子見笑了。”
譚明珠摸摸那些料子,的确都是好的,只是過時的樣子,這個價錢自然不能高了。
“這料子你這兒是什麽價?”
“娘子是識貨的貴人,我也不敢亂喊價,這樣好的料子,二十文一尺,娘子若是做衣裳,七尺八富裕着做,若是給這位郎君做衣裳,少不得十五尺。”
女掌櫃的确也沒有亂要價,這個價格合理不少,譚明珠雖然沒有自己裁布做衣裳,但也知道基本的價位,在京城裏,這種布料即便是過時了,也少不得三四十一尺。
這偏遠的地方,價格低些也是正常,她看了看櫃臺上擺着的布匹,轉而又看了一眼趙青山。
“這塊兒青色的裁十五尺,再裁那朱褐色七尺八,煙青色的七尺八。”
說完,她淺笑着看向男人,趙青山一語未發,摸出一小塊碎銀子遞過去,這些布料加起來有六百壹拾貳文。
女掌櫃笑着接過去,“貴人第一次來,我招攬一次回頭客,那十二文就給你們抹了零,下次有需要可得記得再過來。”
譚明珠含笑點點頭,目光還在店裏流連着,女掌櫃收了錢,拿着木尺開始裁布。
一位婦人挎着籃子進來,“劉掌櫃,這繡片我都完成了,您看看能給多少?”
說完,她将籃子放在了櫃臺上,女掌櫃伸手扒拉幾下,看着裏面做好的手帕,皺眉說道:“你這都是棉線的,針腳也不算密實,我放在這裏也賣不出去高價,一條三文,合适你就都留下。”
譚明珠聞言,裝作挑選布料的樣子,悄聲靠了過去,目光在那籃子裏掃了一眼趕忙收回。
手帕是棉布做的,滾了邊,在一角上繡着母指大小的花,針腳松垮樣式老舊,這樣的繡品手帕都能三文一條?!
那人似是嫌棄女掌櫃開的價格低了,拎着籃子轉身離開,這功夫,女掌櫃也将三塊布都給包好遞給了趙青山。
譚明珠從袖子裏拿出一塊用舊了的手帕,“掌櫃的,您瞧這樣的繡工,如是新的給您,您能給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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