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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一亮，趙家吃過早飯，趙青山拎着出頭下了地，譚明珠和趙母就在院子裏做針線活，趙母做不了繡品，但她手藝也不差，就開始做起了衣裳。

朱褐色的布料是譚明珠給她買的，趙母知道的時候，開心的抱着那布料撫摸了一晚上，和譚明珠商量着做什麽樣式的衣裙。

今日一早，她就拿出那煙青色的布料，開始給譚明珠量身裁剪，這會兒婆媳二人曬着太陽各自做着手裏的針線活。

“喲，這有了兒媳婦就是不一樣了，幾時見你這樣耐得住性子做針線了？”丁嬸拎着兩條活蹦亂跳的鯉魚進門。

院子的大門敞開，村裏人竄門鮮少有敲門等着主人家迎出來的，譚明珠對此還有些不适應，見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她微微蹙眉，眼神裏帶着一絲不愉。

一旁的趙母笑容滿面，看着倒像是已經熟悉了這樣的鄰居，她笑罵着，“你這張嘴，幾時也不曾見你饒了誰，今日怎麽還帶着禮登門？”

譚明珠喊了一聲丁嬸，便低下頭繼續做着自己手裏的繡活兒，趙母放下了針線笸籮，趕緊拿出一個木桶遞給丁嬸。

“這哪是我送的禮，過年那會兒你可見我送過這樣厚的禮？剛才在地裏遇到了你家青山，他問我家有沒有魚，可巧昨晚天黑的時候，我家那口子還真捉了兩條，這不就給送過來了。”

聞言趙母一愣，看着眼前的大魚，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好生生的怎麽買了兩條大魚？

見人一臉茫然，丁嬸心裏也轉起了心思，知道青山沒和家裏說這事兒，她放下魚趕忙轉身就要離開。

“魚我送到了昂，可都活着呢，你家青山給了魚錢，可能是有什麽用處吧，你們且多放些水養着吧，等人回來你再問問。”

說完，像是生怕趙母退貨似的，撒腿就跑，譚明珠不過看了一眼大兩條大魚的功夫，丁嬸早就跑的沒影了。

看着桶裏掙紮的鯉魚，譚明珠也顧不上不多想，趕忙端了一盆水倒進去，魚兒終于得救也都安分了下來，趙母看着兩條靜靜伏在桶底的魚，臉上滿是疑問。

“這孩子，想吃魚了就在河裏撈些小魚就是，幹嘛買這樣大的魚。”

譚明珠這會兒也不敢說什麽，看看魚又看看趙母，只能勸道：“娘也別着急，等青山回來再問問，也沒聽他說想吃魚這事兒，這麽突然買魚說不準還有別的事兒。”

看着兩條魚，譚明珠舔舔唇，這些日子她一日三餐都是白粥配着拌野菜，她嘴裏淡的很，這會兒看着兩條甩着尾巴的魚，她腦海裏都已經快擺滿二十四道魚的菜品了。

男人在地裏幹活，也不能因為這樣的事兒，就把人喊回來，于是譚明珠只好拿着繡繃“安心”繡花，繡兩針她就忍不住朝着水桶裏看一眼。

想着魚下鍋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的笑，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她不怎麽喜歡吃鯉魚，嫌魚腥氣刺還多。

這會兒想起魚肉的味道，她鼻息間好像都聞到了香味，哪裏還有腥氣，就連讓她最嫌棄的魚刺，這一刻都變得鮮美無比。

她在內心千呼萬喚使出來，男人終于踩着午時的太陽進了院門，趙母正在竈房裏做飯，譚明珠在院子裏刺繡，見男人進門，她趕忙扔下手裏的繡繃迎上前。

“你可算回來了，你買了兩條那麽大的魚，娘好像不太高興了。”

聽到這話，趙青山神色頓了頓，将種地用的工具都放在草棚下，在院子裏洗了一把臉用譚明珠遞過去的帕子将赤着的上身擦洗一番。

身上的汗氣洗去，人也清爽很多，“無妨，這事兒我也臨時想起的，倒是沒有來得及和你們商量。”

譚明珠故作溫婉的掩唇淺笑，“這有什麽需要商量的，你每日做那麽重的活兒，吃點好的補補也是應該的，想吃就買呗。”

心裏那只嘴饞的小狐貍，尾巴都要搖成旋轉的紙風車了，今日中午怕是吃不上了，但是晚飯應該沒問題。

譚明珠如是想着，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期待和狡黠。

顯然趙青山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又接過譚明珠遞過來的帨巾，擦着臉上的水珠朝着屋裏走去。

趙母午飯剛做好，聽到院子裏有說話的聲音，猜到是兒子回來了，她正要出來看看就和趙青山撞了一個正着。

“喲，地裏的活都幹完了？”她看着兒子曬紅的臉，心中滿是心疼和不忍。

原本還有些心疼那兩條魚錢，現如今也不那麽在意了，兒子累成這個樣子，吃兩條魚怎麽了？

就是吃一刀肉又如何。

趙青山一邊回答的問題，一邊往屋裏走，“都幹完了，明天再給麥地澆些水就行，大門外還有些撿出來的小蔥，晾一晾就可以做些泡菜。”

趙母點點頭，看着房門口的木桶，“那魚…晚上你是想清炖還是紅燒了它？”

這話問到了譚明珠的心坎上，她一雙眼睛閃亮亮的看着趙青山，在心裏無聲的吶喊着“紅燒魚”！

趙青山回來也沒有閑着，趙母做好了飯，他進門就搬着小炕桌擺在炕中間，又去竈房端出來做好的飯菜。

“那魚不吃，吃過午飯我要和明珠出門一趟。”

飯菜不多，兩趟就全部上桌，譚明珠已然接受這樣的粗茶淡飯，雖然有些不喜歡，但也都能忍受。

拿起一個黑面馍馍，滿眼迷茫的看着男人，“我們要去哪裏？”

這會兒趙母雖沒開口詢問，但眼神裏也滿是疑惑，趙青山也沒有賣關子，喝了一口細玉米粥，說道：“我要帶着明珠去找村長，她戶籍的事兒，得村長點頭才行。”

提起這個，譚明珠和趙母都有些恍然，趙母這下更是完全理解了兒子。

“你這事兒辦的對，那魚一條給村長，若這事兒成了，還得去找裏正一趟，到時候給他也帶一條。”

男人吃了一口菜點點頭，“我正是這樣想着的。”

一旁的譚明珠滿心懊惱，自己滿腦子都想着吃，正事兒是一點沒走心，明明是她自己的事兒，但趙青山卻記挂在心裏，這兩日如此忙碌，還想着幫她落戶的事兒。

吃過飯，趙青山用麻繩拎着一條魚，帶着譚明珠來到了村長秋叔家裏，村長家裏也剛好吃過飯，村長媳婦見二人過來，熱情的給他們沖了一壺茶。

村長媳婦轉身準備回裏屋忙自己的事兒，帳簾掀開她瞥了一眼自家男人，村長對上自己媳婦的目光臉色有些茫然，轉瞬眼角眉梢帶着幾分了然之色。

聽完他們的來意後，村長嘬了一口煙袋，“這個事兒，我怕是給你們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