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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自從有了這張戶籍，譚明珠感覺回程的路都比來時順了很多。

馬車一到永安鎮，譚明珠就迫不及待的和镖隊分開，她沒有急着催趙青山回家，而是在鎮上的商鋪裏逛了起來。

“哪裏有賣肉的？”她站在街道的交界處，東張西望也沒有看到肉鋪的影子。

男人聞言鳳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愣是将譚明珠看得有些心虛，她擡手捂着自己胸口的藏着的銀子。

“怎麽了？不是你說的，我掙得錢可以自己做主的嗎？”

“東邊那條街直至左轉第二個鋪子。”男人聲音落下，譚明珠像是打了雞血似的，早就健步如飛的沖了出去。

走出去幾步，她轉頭看向跟在身後慢悠悠的男人，對方此刻眉目淺笑，正不緊不慢的跟着她，目光一錯不錯的落在她的身上。

譚明珠臉頰微熱心中格外踏實，在這個小鎮上，這一刻她像是有着強大的後盾，令人踏實安心，走起路來腳步都變得輕快不少。

左轉第二個鋪子，果然是一個肉攤子，只是這一刻譚明珠才知道，這豬身上竟然還會有這麽多分類，而且每一處的價錢還都不一樣。

她有些無措的站在那裏，目光流連在那些肉上，老板一邊磨着刀，一邊瞧着她，倒也沒有催促的意思。

這樣的人他一天見多了，富貴人家的不常自己買，都是管家傭人出來采買，偶爾出來買一次，也不知道買哪塊兒。

再一種就是窮人，平時買不了幾次肉，根本不知道哪塊兒适合炖，哪塊兒适合炒。

攤主卻不知，眼前的姑娘，恰好占據了這兩種人的特色。

她看了一會兒，仍不知道該怎麽買，下意識求助似的看向款款走來的男人。

趙青山來到她的身邊，目光在肉攤上游巡一圈，微微矮下身子，湊近譚明珠。

“買肉你想怎麽吃？”

太久沒有吃肉了，被這樣一問，譚明珠心裏生出好多菜名，但想起之前喜歡吃的青筍炒肉，或者冬瓜肉丸，都有些淺淡。

這會兒她想吃大口吃肉，吃的滿嘴都是油滋滋的那種，之前在京城的時候覺得膩，現在卻是求之不得。

“我想吃炖方肉，或者紅燒肉。”說完她咽了一下口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男人。

趙青山來到攤前，看了看攤子上的肉，這個時辰已經沒有五花肉了，剩下的只有一大塊兒帶皮的前肘，肥膘也不算薄。

”切一半，再來一塊板油。”

肉鋪老板當即喜笑顏開，“好來，這塊兒肉一共二十三文，板油四十文。”

話音落下，一摞銅錢擺在了肉攤上，譚明珠見此當即臉色不悅，“不行，今日這肉必須我付錢。”

她上前一步，将那些銅錢收起來，塞到男人的懷裏，她像是生怕對方會阻止似的，慌亂的從自己胸前掏出一顆碎銀子，迫切的遞給肉攤的老板。

肉鋪老板看了一眼那碎銀子，又看看她身後的男人，見對方微微颔首，他便收下了譚明珠的錢，又找給她一些銅錢。

譚明珠拎着用麻繩穿起來的肉，嘴角的笑容怎麽都壓不住。

路過米鋪的時候，趙青山買了五斤二等米，這次譚明珠倒是沒有搶着付錢，拎着肉美滋滋的等在米鋪門前。

等人一出來，她有些不安的問道：“咱們這樣大手大腳的，娘一會兒該心疼了。”

男人接過她手裏的肉拎着，“若因為兒媳婦吃一口肉都要心疼，那她還是別要兒子了。”

聽到這話，譚明珠噗嗤一下笑了，“這話若是讓娘聽到，非打你不可。”

夕陽下，男人眉目溫柔的看着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一副心情愉悅的樣子，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可譚明珠這會兒都已經聽不見。

她耳朵裏都是震耳欲聾的心跳聲，這男人有時候真像話本裏的妖精，亂人心神。

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灼熱，燙的她臉頰熱乎乎的。

這樣的氣氛擾亂她的心神，譚明珠又有些扛不住他的視線，慌亂的敗下陣來，目光躲閃的移開。

“時辰不早了，咱們快些回去吧。”

她背影有些狼狽，逃也似的朝着城門跑去，男人拎着東西，目光帶着無奈的笑容，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

一出城門，譚明珠臉上的溫度終于降了下來，她吐出一口氣，站在原地等着男人走過來，須臾一道身影熟稔自然的蹲在了她的面前。

“把東西都給我吧。”她伸出手，示意要拎着東西。

男人這次卻不像上回那般，将東西都給她拎着，只是微微側頭，“想今晚吃上肉就快些。”

這句話像是捏到了譚明珠的七寸，略微猶豫之後趴在了男人的背上，故作疑惑擔憂的問道：“你拎着東西，能背好我嗎？可別把我摔了，你還是把東西給我拎着吧。”

她那點小心思都寫在臉上，男人嗤笑一聲，并沒有說話，突然将人往上颠了一下，吓得譚明珠不敢直起身子，瞬間緊緊貼在他的背上，雙手環住他的脖頸。

“你小心點啊，吓死我了。”一陣晚風卷着她的聲音逐漸遠去。

趙母算着日子，猜想兩個人也就這一兩天該回來了，傍晚的時候站在大門前，朝着村口的方向看過去。

這一看，她臉上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趙青山這會兒已經快到門前，母子二人對視一眼都壓低了聲音。

“睡啦？”

“嗯，走到半路人就睡着了。”

趙母一臉好笑的看看譚明珠，接過兒子手裏拎着的東西三人回了家，大門一關上，趙母忍不住驚訝道：“你們怎麽買了這麽多的肉？”

由于過于驚訝，趙母的聲音一時沒有壓住，伏在男人背上的人被吵醒，她迷迷瞪瞪睜開眼睛，看清周圍的環境，她登時開心的清醒過來。

“娘！”看到趙母的一瞬間，譚明珠這些日子的思念得到了釋放，趙青山趕忙将人放下來。

“娘，我掙到錢啦！”她一邊說着，就從胸口處拿出一兩銀子，塞到了趙母手裏。

看着她這樣歡喜，趙母也忘了肉的事兒，“這麽多啊，明珠太厲害了，走走走先回去喝口水歇歇，娘給你們做了山楂水，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回到屋裏，熒黃的燭燈照亮了整個屋裏，房間裏像是蒙了一層溫暖的紗，讓外出之人的心找到了歸處。

雖然在這裏住了沒多久，平時并沒有感覺到多喜歡這裏，甚至每天晚上，她還會想起京城的家。

但這次出門一趟她才知道，這個破破爛爛的小家，也在她的心裏紮了根。

“娘，我這一趟出去，掙了二兩銀子呢。”

“半兩多，其餘的都是定金。”男人無情的給她拆臺。

譚明珠臉頰一紅，憤然的看着男人，“定金也是我掙到的，反正我就是掙了二兩！”

“好，你掙了二兩，你陪娘在這裏說話，我去換身衣服做飯。”男人說完進了屋，譚明珠趁他背對着自己，朝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趙母看在眼裏樂在心裏，或許連譚明珠和趙青山都沒有察覺，他們之間比起最開始親近了很多。

等堂屋裏只剩下她和趙母時，譚明珠拿出了自己的寶貝，一張嶄新的戶籍文書。

趙母不知那是什麽，拿起來細細的看了半天，臉上露出訝然的神色，“明珠啊，這是什麽？”

正準備好好說一說她辦戶籍的事兒，突然聽到趙母這話，人登時僵在了原地，她有些尴尬的拿過那張文書。

“娘，這是戶籍啊，我有戶籍了！”

“什麽？！這是你的戶籍？！哎喲太好了，你們這兩個孩子啊這是有本事呢，這怎麽出一趟門就把這樣大的事兒給辦成了，那今日這肉買對了，是該好好慶祝一下。”

說完，趙母一拍桌子，“今日娘親自給你們做紅燒肉，保準讓你們吃舒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