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無聲注視

第13章 無聲注視

“你是擔心沾上了嗎?”陶宛性別女,自然一眼就看出薛瑞寧在擔心月經的事情,她走到薛瑞寧旁邊,幫着看了一眼:

“有一點,但是不太顯眼。”

薛瑞寧人一愣,點了點頭,這件事在她看來有點奇怪,她本想回絕,陶宛已經幫好了。

不光如此,陶宛還把她最外面穿的外套脫了下來,放在洗手臺上,又把裏面疊穿的一件薄薄襯衫脫下來,遞給了薛瑞寧。

她表情大方,沒感覺有什麽不妥的,笑着對薛瑞寧說:

“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就借我這個襯衫吧,今天剛換的,不髒的。謝謝你上次在司延宿舍幫我說話,要不然她絕對要說我的。”

薛瑞寧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人輕輕用羽毛掃了一下,癢癢的。

她接過了陶宛的襯衫,那衣服還帶着點體溫,拿在手上甚至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橙花香味。

“謝謝。”薛瑞寧感覺自己應該再抓住機會說點別的,但是出口只有這兩個字。

“不用謝呀,是你上次先幫我的。”陶宛把包又背了上去。

趕在陶宛離開前,薛瑞寧想起上次陶宛在寝室的異常表現,急問:

“陶宛,你之前認識司延嗎?”

聞言,陶宛身形一僵,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手裏還拿着那個裝着半塊三明治的盒子:“不認識呀,我們不熟的。”

說完,像是怕薛瑞寧再追問什麽似的,陶宛忙向她揮揮手,離開了薛瑞寧的視線。

陶宛前腳剛離開,原先和薛瑞寧同行的朋友就騎着小電瓶車回來了,帶着一條幹淨褲子和衛生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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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久吧,你那衣櫃我都不想多說,亂得要死。”朋友把袋子遞給了薛瑞寧,毫不客氣地吐槽道。

一般情況下薛瑞寧都是要怼回去的,她今天罕見地沒說話,把陶宛的襯衫收在了包的夾層,又進衛生間了。

損友自然是看到了被薛瑞寧藏起來的藍粉格襯衫,回宿舍一路上都在向她打探襯衫主人的來歷。

薛瑞寧被問的煩了,以再問就不帶着打派為要挾,完美地實現了一秒靜音。

她回宿舍的時候還沒到十一點半,兩個舍友都還在圖書館競争卷王,座位上都是空的。

出人意料的是,司延竟然回來了,正坐在椅子上翻看手機。

“司延,你已經搬過去了嗎?舍友人怎麽樣?”薛瑞寧象征性地寒暄了一句,也沒期望司延這個著名的金融冰山能搭話。

“公寓很好,舍友人也很可愛,還挺不錯的。”司延放下手機,說話的時候臉上帶着明顯的笑意。

薛瑞寧和司延認識兩年,向來只有應對冷臉的司延的經驗,沒有應對笑着的司延的經驗,她回了幾個沒什麽意義的語氣詞,打開了包的隔層。

陶宛借她的那件襯衫還躺在包裏。

薛瑞寧手裏拿着那塊布,上面的溫度已經消失了,橙花的香味卻依舊存在,直往她的鼻子裏鑽。

薛瑞寧左想右想,最後彎腰鑽進衣櫃裏翻出來一個衣架子,把那件襯衫給挂了起來。

改天特地去舞院那邊還衣服吧,順便再請陶宛吃個飯。

薛瑞寧盤算着後續的發展,司延恰巧轉過了頭,看到了她手裏的那件襯衫。

藍粉色的格子,第二個扣子掉了,被原主人歪歪扭扭地縫上了一個桃紅色的扣子。

早上陶宛外套開着,司延坐在她對面,就注意到了那枚扣子,位于胸部上一點點,像是一顆小小的外置心髒。

那是陶宛的衣服。

“這襯衫是陶宛的嗎?”司延沒做任何鋪墊,開門見山問道。

“是啊。”薛瑞寧承認了。

可是下一秒,她又有點後悔,因為司延此時的表情實在是有點複雜和難以捉摸。

“她剛才人好,借給我的,我打算之後再還。”薛瑞寧如此解釋道。一般人到這個地步就不會再問了,更別說是司延這種在整個年級裏出了名的“有邊界感”的人。

事情再一次出乎了她的預料。

“那給我吧,我可以幫你還。”司延突然開口,這是她大學兩年裏第一次用到“幫”這個字眼。

薛瑞寧皺着眉去觀察司延臉上的表情,驚訝地發現對方竟然不是在說笑,而是十分認真的。

“為什麽?”薛瑞寧沒忍住問道,她想了想,又補充道:“陶宛說她和你不熟。”

這句話說完,司延臉上原先複雜的表情已經消失了,眼神一沉,她黑着臉,重複了一遍薛瑞寧的話:

“陶宛跟你說她和我不熟?”

薛瑞寧突然意識到兩人的關系并不像陶宛說的那樣,不知出于何種心态,她起了好奇心,多問了一句:

“那你們是之前就認識嗎?是朋友?”

“我們4歲就認識了,她家住我家隔壁。”

司延的回答來的很急,薛瑞寧本來還以為她生氣了,但是對方臉上還是平時那張淡漠的冰山臉,心放下來了一點。

司延到底還是控制住自己了,沒說兩人的房間也是挨着的。

陶宛房間外的陽臺和她那邊的正對着,中間的距離也就半米,跳都能跳過去。

“那不就是青梅青梅嗎?”薛瑞寧想着陶宛小時候的樣子,繼續問:“陶宛小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很可愛,很讨人喜歡,有很多朋友。”從小到大,司延對陶宛的評價都是這三個。

“有照片嗎?”

司延裝模作樣地打開了手機,手指上在相冊裏那個10000+項的圖集上頓了一下,回答:

“沒有。”

*

許臨川是下午2點到的練舞房,事實證明再好的眼霜和面膜都無法逆轉通宵帶來的負面傷害。

她一下午都蔫蔫的,跳舞感覺也提不上勁。

陶宛中午如願吃掉了剩下的半個三明治,雖然沒有剛出鍋的好吃,但也爆殺了特供窗口。

為着美味的三明治,她中午久違地多吃了一點,此時心情正好。

“臨川,你要不要喝藥預防一下。”陶宛始終沒放心下許臨川,中午路過藥店的時候買了一盒感冒靈,選的還是無糖的。

“謝謝小宛,”許臨川接過了感冒藥,她的聲音依舊有點啞。

晚上的時候沒有三明治吃了,陶宛恢複到了之前的飯量。許臨川倒是胃口大開,幫陶宛吃了半塊雞蛋。

吃完飯,兩人重新回到了練舞房,陶宛監督許臨川把藥喝了。

茶水間裏擠滿了人,飲水機上密密麻麻地擺着造型各異的水杯。

明天下午一點鐘就要選拔,今天晚上每個練舞房都擠滿了人,一眼望過去,全部都是熟面孔。

許臨川下午小睡了一會,晚上就恢複了以往的狀态,陶宛和她兩人輪流幫對方拍視頻看動作,還一起研究技巧。

兩人一直練到晚上9點半,舞房裏的人不減反增。

陶宛住在校外,不太好逗留;許臨川喜歡歸喜歡,但是不會為跳舞拼命,兩人一齊收拾好包,換上衣服離開了綜合教學樓。

最近一連幾天都是萬裏無雲的好天氣,晚上夜空中繁星點點。

陶宛站立在樓前的小廣場上,往後看,綜合教學樓燈火通明,往前看,遠處的圖書館和公共教學樓也都亮滿了燈。

一陣風吹過,輕輕地拂過陶宛的臉,她呼了口氣,水霧形成後又瞬間被風吹散。

呼——

晚上回家再練一會吧。

*

回到家已經接近十點鐘,陶宛打開門,客廳裏空無一人,玄關處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添了一盞小夜燈,發出柔和的黃光。

她在昨天司延坐着的那個藤椅椅背上看到了自己中午借出去的藍粉格襯衫。

聞味道是已經洗過了,重新覆上了一層淡淡的檸檬味。

薛瑞寧是司延的舍友,應該是她拜托司延帶回來的。

可是自己明明說了她和司延不熟啊?薛瑞寧為什麽要這麽做?

陶宛拿着那件襯衫,絞盡腦汁也沒思考出個結果,她聳了聳肩,推開了房間隔壁的舞室,打算再稍微過幾遍舞。

*

嚴格來說,那件襯衫是司延從薛瑞寧那邊要來的。

一回家,司延就把襯衫扔洗衣機裏洗了,用的是自己帶過來的洗衣液,洗完還烘幹了,放在椅子上。

司延待在房間裏,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意識到陶宛回來了。

她合上筆記本的屏幕,走出去,想和陶宛搭上幾句話。

打開房間門的時候,陶宛已經進了舞室。

客廳裏大燈沒開,舞室門開了一個小縫,正往外漏着一道窄長的白光,陶宛的舞步聲在門後若隐若現。

司延慢步走到了門前,她本該敲門提醒陶宛自己來了。可是她沒有,只是無言把臉貼近了那扇門,透過細窄的門縫去看裏面的人。

公寓裏面地暖開得足,陶宛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短袖,下面穿了一條軟布料的喇叭褲,褲腳搭下來,行動間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腳背。

這是司延第一次私下裏看陶宛練舞,舞臺上的陶宛是笑着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是恰到好處,有一種精雕細琢的美感;而舞室裏的陶宛板着臉,動作不滿意的時候會皺一下眉,整個人身上有一股勁。

她額頭上出了汗,汗珠滑落,在臉上留下一條晶瑩的痕跡,激發出原始的生命力。一遍跳得不滿意,那就全部從頭再來。這個圈轉到最後核心有點不穩,那就再來一遍。

帷幕背後的演員,竟比臺前更能牽動人的心弦。

司延看得癡了,手背不小心打到了一旁的門,随着“吱呀”一聲響,門向外打開,原先的門縫越來越寬,最後形成了一個可供一人進入的缺口。

陶宛停下了動作,聞聲轉過了身子。

舞步聲逐漸消失,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外,周圍再無其他聲音。

“呼——呼——呼——”

她一邊喘着氣,一邊随意用手擦掉額頭上的汗水,一雙眸子像被水洗過,亮得好似天上的一顆星。

司延站在原地,對上陶宛的目光時,心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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