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 章

33   第 33 章

不想讓太宰治過多沉溺于憤怒, 壹原侑子出聲了：“四月一日他們那邊應該準備好了，我們回去吧。”

太宰治回過神，暫且将心中那些糟糕的情緒壓下, 他答了聲：“好。”

兩人朝着來時的方向走去。

“壹原小姐, 中也什麽時候會醒過來？”太宰治向壹原侑子搭話。

“我還是一樣的答案, 這要看他自己。”壹原侑子笑了笑：“不用太多擔心，這次也許是你們機會。”

太宰治一楞，這是他沒有想到的答案。

只是壹原侑子沒有再說了。

就算太宰治再次追問, 壹原侑子也沒有再說, 于是太宰治換了話題：“能告訴我那個人為什麽對織田作之助那麽執念嗎？”

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問題。

‘太宰治’其實還是太宰治。

就他個人來說，他不認為自己會對一個人執念。

他稍微想想就能看穿自己面前的人，推測出那些人的行為邏輯, 設下針對的策略, 所有事情最終都會往他設想的方向前行。

沒有任何意外。

所有事情盡在他眼中, 一切都和一加一等于二一樣簡單，不會有任何意外産生。雁珊霆

世界對于他是無趣的、灰暗的，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他開始追求死||亡，因為活着本身就是一件無趣的事情, 不如長眠。

Advertisement

織田作之助他也見過，他并不認為那是個會讓他産生興趣的人, 那也是個能被一眼看穿的人, 他的行動邏輯一切都是可控的。

只要稍微控制下他收養的那些孩子，織田作之助就會按照他的設想行為。

就和那些他曾遇上過那些人一樣。

無趣——

但就是這麽一個人，另一個世界的他居然會為了他毀滅無數世界, 他想不通。

壹原侑子仿佛看穿了太宰治的想法, 只是她突然和太宰治開個小玩笑, 于是給出了一個假設：“要是把織田作之助換成中也呢？”

太宰治突然一楞。

要是換做中也……

他會。

太宰治沒有任何猶豫。

在這灰暗無趣的世界中，中原中也是唯一的那個例外，是在無聲的世界裏唯一向他伸出手，是灰暗世界裏唯一的色彩。

但就算如此，要是某天中也死亡，他也不會為了拯救他去毀滅世界。

因為會惹中也讨厭。

以無數生命換來中也的生命，要是被知道，會被讨厭。

他不想被讨厭。

他不會去賭會被讨厭的可能。

因此即使心中再怎麽想利用織田作之助設下讓‘太宰治’痛苦的陷阱，在中也知道并強烈反對後，他也不打算去做。

甚至在明知道港口Mafia是‘太宰治’計劃中關鍵的一環，只要摧毀港口Mafia，‘太宰治’所期盼的一切都會很難達成的情況下，他依然沒有對港口Mafia動手。

因為那是中也看重并願意為之奉獻生命的組織。

要是知道他讓港口Mafia傷筋動骨，有毀滅的可能，他們會産生不可調和的矛盾。妍閃廳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就算他們平時無數次針鋒相對，他們也是可以互相信任，可以托付後背，可以安心在對方面前可以昏迷的搭檔，他們之間不需要這種無法消磨的隔閡。

他們會是永遠的搭檔。

短短一瞬間，太宰治腦中想了很多，然而面對壹原侑子的時候，他并沒有洩露半分情緒，“但織田作之助并不是中也，我不會為了他這樣做，你的假設是不成立。”

同理，他不認為其他世界的自己會這麽做，本質上他們還是同一個人。

他輕松地向壹原侑子說出自己心中想象的另一個世界自己：“就算其他時空中我和織田作之助認識，我們成為朋友，但要是某天織田作之助死了，我大概也只會偶爾去墓園獻花祭拜，并不會做出跨越時空創造織田作之助必須活着的世界這種多餘的事情。”

聽到太宰治的話，壹原侑子意識到自己開了個多餘問題，果然還是自己最了解，她贊賞地望着太宰治：“你的确很聰明，也很了解自己。确實如你說的，在最初那個世界，一切都是你猜測的模樣。”

太宰治再次問道：“所以他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因為他不是最初那個他。”一只蝴蝶從壹原侑子的掌心飛出，落在太宰治的額頭，然後消失不見，同時一段陌生的記憶在太宰治的腦海中浮現，“這算是我給你們小小的禮物。”

可是太宰治已經聽不到了。

他正在觀看‘太宰治’的一生。

看完，太宰治沉默了，真是太可笑了。

居然是因為那種理由……

‘太宰治’其實和他一樣，他也根本沒有和織田作之助相遇過，他只是通過書看到最初那個世界自己的經歷，然後就想要拯救織田作之助。

在拯救織田作之助的旅程中，甚至還出現記憶混亂，以為自己是最初那個世界的自己，和織田作之助相識，然後加入武裝偵探社。

實在太可笑了。

太宰治都不願意承認‘太宰治’是平行時空的自己，他無語地望着自己腦海中的記憶。

正好兩人也走到了隧道的盡頭。

陽光照射在眼睛上，這讓在黑暗中待久了太宰治略微有些不習慣，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等他睜開眼睛，原本在他身邊的壹原侑子已經打開門出門，那個方向正是四月一日君尋他們離開的方向。

太宰治想也沒想就跟上，漸漸地多出了很多聲音，其中比較明顯的是摩可拿，再之後就是壹原侑子。

歡笑聲暫時驅散了太宰治的煩悶。

忙碌的四月一日君尋回頭就看到跨進來的太宰治，他招呼道：“中也先生，飯菜馬上就好了，你先坐坐。”嬿杉婷

太宰治看了一眼座位。

壹原侑子、蒼崎橙子和摩可拿現在坐在桌子右邊一角喝酒，吃下酒菜。

還有兩個他沒有看到過的粉紅頭發藍色頭發的少女坐在他們對面。

剩下的只有兩個面對面的位置。

這個位置……

太宰治眉頭微微皺起，他還打算和四月一日君尋坐在同一側套套話，現在這位置分布完全打亂了他的安排。

看來只能見機行事。

太宰治随意挑了個座位。

明明菜還沒有上，在他身邊的三個酒鬼已經醉了。

壹原侑子甚至起身走到太宰治身邊，她拿着一個空酒杯給太宰治倒上：“太宰，來喝一杯！”

她一邊說着，一邊将酒杯遞給太宰治。

摩可拿也來摻了一腳，“喝一杯！”

不過太宰治還沒有忘記現在他是在中原中也的身體裏，這個身體的酒量可不是他自己的身體，沾酒必醉。

他果斷拒絕壹原侑子和摩可拿：“下次吧。”

“中也，你怎麽磨磨唧唧的，之前你可是一杯就幹了，來來來。”摩可拿也倒上一杯酒遞給太宰治。

太宰治依然堅持自己：“下次。”

“這可是侑子收藏了好久的酒，特意為了招待你才拿出來的，來一杯吧。”摩可拿繼續勸說。

聽到摩可拿的話，太宰治嘴角微微一抽，“說這話的時候，麻煩把酒瓶藏一下。”這就是外面賣的很普通的酒。

摩可拿将酒瓶踢倒：“現在可以了，這可是侑子……”

然而聽到這邊聲音的四月一日君尋突然回頭，他看到灑了一地的酒，還有摩可拿還沒有伸回去的小腳，生氣地打斷摩可拿，“不要随便把酒灑在榻榻米上，那很難清洗！”

他氣沖沖地走到摩可拿身邊，拿走摩可拿手上端着酒：“不準再喝了。”

摩可拿沒有心思再勸太宰治，它去追四月一日君尋想要拿回自己的酒杯：“四月一日~”

而看到這一幕的壹原侑子為了不殃及自己，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橙子，我們來喝。”

蒼崎橙子暈乎乎地端起酒杯，兩人再次喝起來。

那邊摩可拿沒有奪回自己的酒，垂頭喪氣地回到壹原侑子的身邊，自暴自棄放棄酒杯，直接抱着酒瓶就開始繼續喝。

端着菜走過來的四月一日君尋無奈地望着喝酒的三人，然而他卻隐隐約約覺得哪裏不對勁，在目光與太宰治對上的那一刻，他好像知道哪裏奇怪。

中也先生今天怎麽沒有喝酒？

他眼中有些茫然。

不知道什麽時候，太宰治從四月一日君尋對面到了四月一日君尋身邊，兩人并肩坐着，“四月一日君，來一杯吧。”

回過神的四月一日君尋聽到太宰治勸酒的聲音，他拒絕道：“我不喝酒。”

“這可是壹原小姐珍藏了很久的酒，嘗嘗吧，不醉人。”太宰治将自己手上新倒的酒遞給四月一日君尋。

面對太宰治真誠的眼睛，四月一日君尋原本想拒絕的話突然說不出來了，他接過了酒，閉着眼一飲而盡，辣味沖上喉嚨，他開始拼命咳嗽，咳咳咳咳咳。

只是看着這一幕的太宰治眼睛卻突然亮了，他再次将酒杯滿上。

“我不行。”四月一日君尋搖頭拒絕。

太宰治沒有再說什麽，他轉手将身側的水遞了過去，“喝點水吧。”

四月一日君尋聽到太宰治的話松了一口氣，他接過太宰治遞過來的水，一口喝下半杯，只是一口下去，熟悉的辣味再次湧現，他茫然地望着太宰治：“中也先生，這不是水。”

“诶，不是嗎？”太宰治故作驚訝地将水杯拿到自己鼻子聞了聞，然後歉意地對四月一日君尋說：“可能摩可拿不小心把酒倒進了這個杯子。”

他毫無負擔地将這口鍋扣在醉酒的摩可拿身上，掩蓋是自己倒得的事實。

四月一日君尋的視線移到抱着酒瓶的摩可拿身上，小聲嘟囔着：“扣他一個月的酒。”他醉了。

太宰治掃過那邊狂喝的五人，又看向稍微有點醉但是沒有昏迷的四月一日君尋，眼中流露出滿意，他先試探着說：“四月一日君，我們應該好久不見了。”

“是有段時間沒見。”四月一日君尋想也沒想直接答話。

可以。

太宰治開始試着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他用只有他和四月一日君尋能聽到的聲音說：“你還記得我和壹原小姐第一次見面說了什麽嗎？”

四月一日君尋一瞬間有些茫然。

就在太宰治以為四月一日君尋也不知道，打算放棄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四月一日君尋說：“你想見一個人叫太宰治的人。”

太宰治的心開始砰砰砰直跳，他緊張地望着四月一日君尋，追問道：“後來呢？”

也許他馬上就可以知道中也和壹原侑子交易的代價。

四月一日君尋慢吞吞地說着：“侑子小姐讓你見到了他。”

只是見到？

太宰治眉頭皺在一起，他試探着問：“中也付出了什麽？”

“中也？你不就是中也先生嗎？”四月一日君尋暈乎乎的。

太宰治深吸一口氣，再次說：“我付出了什麽？”

“一輛摩托。”四月一日君尋腦中浮現出那輛摩托車的模樣：“那個摩托車真的很棒，性能外觀是我見過最好的，當然我也沒有見過多少。”四月一日君尋赧然一笑。

然而太宰治的心卻沉了沉，“能帶我去看看嗎？”

“可以。”醉酒四月一日君尋想也沒有想就答應了，他和太宰治朝外走去。

摩可拿看到了這一切，它大聲喊着：“四月！”還沒有說完就被壹原侑子塞了一杯酒：“摩可拿，我們繼續。”

被壹原侑子塞到手裏的酒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摩可拿也沒有心思再去叫四月一日君尋。

在四月一日君尋帶領下，太宰治來到了一個倉庫。

暈乎乎的四月一日君尋潛意識還知道必須有鑰匙，可是他忘了鑰匙在哪兒，于是他停在了門口，對太宰治說：“要鑰匙，沒有鑰匙進不去。”

為了表示自己說的是真的，他朝着門伸出手。

然而門開了。

四月一日君尋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太宰治眉頭輕皺，不過他還是對四月一日君尋說：“現在可以進去了。”

四月一日君尋回過神，率先踏進去，兩人往倉庫內走着，走到最裏面，一眼就看到在黑暗的倉庫依然帶着色澤的紅色機車。

看到那輛機車的瞬間，太宰治愣住了。

這輛機車他無比熟悉，是中原中也最喜歡最珍惜的一個，因為這是他的朋友死去前交給他的。

太宰治啞着聲音說：“這應該是第一個交易的交易物，中也……我還做了什麽交易？”

他緊盯着四月一日君尋。

四月一日君尋茫然地看向太宰治：“還有個……還有個什麽，好像是關東煮，說好了下次見面要吃狐貍的關東煮，晚飯做咖喱。”

四月一日醉的有點深了，他開始語無倫次。

知道問不出來什麽東西，太宰治有點可惜，他低聲說：“四月一日君，壹原小姐好像在找我們，我們回去吧。”

“回去。”四月一日君尋踉跄着朝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