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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楊舒屹懷揣着滿腹疑問回到店門口,停車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在身後長按喇叭。她扭頭一看,發現是路邊停着一輛黑色的沒熄火的小轎車,車牌倒是本地的車牌,但她并不認識車主。

那輛車無視路人的注目禮,仍然堅持不懈地按着喇叭,但奇怪的是,車輛前方并沒有任何阻礙物能夠影響他的駛離。

楊舒屹一臉莫名,只覺得這人噪音擾民沒有素質,但也沒有上前多管閑事。

她拔下電瓶車鑰匙,放進包裏,轉而去摸索店鋪玻璃門的鑰匙。這時,旁邊文具店的吳姐似乎不堪其擾,用力蹬着高跟鞋,沖了出來。

那刺耳的鳴笛聲當即停下,副駕駛的車窗半降,罵罵咧咧的聲音比那張肥膩的臉更快浮出:“幹什麽吃的?按那麽久喇叭聽不見啊?”

吳姐麻利地搬走門口的雪糕筒,語氣裏的怒氣也不逞多讓:“按什麽按,你趕着去投胎啊!每次回來都要折騰這一出,你以為你開的什麽百萬豪車啊,非得讓全世界的人聽你這破喇叭!”

楊舒屹拔下鑰匙,推開店鋪的玻璃門,終于騰出空回頭,卻正好對上前擋風玻璃透出的那張略有印象的肥頭大耳的臉。她勉強辨出對方的身份,視線又不受控地滑至一旁像活吞了十個火藥桶的女人身上。吳姐叉着腰死死地瞪着那輛車,乍一看好像成為了新的雪糕筒。

楊舒屹幽幽地嘆了口氣,扭身開燈,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等她出門扔垃圾,經過文具店的時候,恰巧聽見吳姐兩夫妻正在裏面吵架。文具店沒裝空調,自然沒有設置全封閉的玻璃門,門戶大開,裏面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我和曉峰都已經吃過了。你有手有腳,要吃飯自己不會做嗎?打個快餐也行啊!”

“吳修宜,你四處問問,哪有做人老婆不做飯的?老子這麽久沒回來,回來還讓老子自己做飯?讓老子吃快餐?那老子回來幹屌!”

“那你別回!誰求着你回了嗎?你在外面不是有女人?你讓外面的女人給你做不就完了?爬回來找架吵,你皮癢犯賤啊?”

“呵呵,吳修宜,你算盤珠子都快崩我臉上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啊”

楊舒屹路過聽了一耳朵,腦瓜子嗡嗡的,立馬腳下抹油開溜。這兩口子怕不是趁着兒子去上晚輔,準備用聲音把這房子拆了吧?

廚房中午已經清潔得七七八八,把一片狼藉的廚房地板收拾好,再完成剩餘的店鋪清潔工作和備料工作,僅花費小半小時,楊舒屹就徹底結束了今日的店鋪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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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楊舒屹到家後洗個澡就睡了,今天洗完澡後突然多出了一個半小時的空餘,她還有些不習慣。

她不由自主地回歸到那個問題上——她堂堂正正地知道薛令的名字是因為挂號繳費,但薛令是什麽時候什麽途徑知道她的名字的?

她開始複盤下午和薛令說過的每一句話,确認她是否曾經和薛令做過自我介紹。

像是關門的時候,注意力被無意間其他事情吸引,有關關門的記憶就會缺失,進而導致是否把門關上這件事成為一整天的慌張和惦念。關于是否告訴過薛令她的名字的事情,在經過拿着放大鏡仔細在腦內搜尋記憶的過程後,也從一開始的篤定變成了帶着猶疑的肯定,最後演變成自我懷疑。

應該……她應該是沒有告訴過薛令,她叫什麽的啊!

可如果楊舒屹真的沒有和薛令交換過名字,那就說明薛令在今天之前就認識她,她們的關系并不是楊舒屹認知中的單方面相識。這一可能性讓楊舒屹毛骨悚然,這意味着她早在未察覺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陰暗的心思暴露在陽光之下。

楊舒屹徹底陷入了焦躁情緒之中。她以為她是那個在暗中的視奸者,游刃有餘地觀察着他人的人生。可現在,和薛令有關的一切都彌漫着層層的迷霧。她不僅不知道薛令經歷的重大變故是什麽,不确定前男友的突然出現是否和薛令有關,更不清楚自己現在在薛令眼中是怎麽樣的形象——是有過兩面之緣的小店老板?還是像影子一樣處心積慮地追随着她的偷窺者?

她在被戳破身份的難堪和恐慌中沉沉睡去,連男友的信息都是次日早上忙完之後才回複的。

他昨晚八點二十五分給她發信息說,挖到了很好吃的一家館子,下次她來棉市的時候一起吃。

她今早八點四十五分回他一條好的,并和他道早安。

楊舒屹知道這條信息會在十點左右被回複。他們的在線時間和作息時間完全不一樣,像是隔着時差一樣,總是在接收來自對方的過期的分享欲望。

成年人的世界很忙碌,就連想念和聊天都是抽空。楊舒屹已經不像上一段戀愛一樣幼稚黏人,要求對方再忙都必須要在一小時內回複她的信息。

當然,這個在現在看來有些過分的要求,同樣在當時引起了雒宇的抗議。

雒宇說,楊舒屹我沒那麽閑。公司電腦是被後臺監控的,我電腦根本沒登錄微信,幹活的時候思路斷了就很難接上,哪還顧得上看手機啊?我根本沒辦法确保一小時內回複信息。

他還說,你如果非要這樣,那你也必須要在一小時內回複我的信息。

她大言不慚地嚷嚷,那有什麽問題,實則後續她再一次控訴雒宇沒及時回複信息的時候,被雒宇翻出她同樣沒能遵守的信息記錄。

他說,咱兩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她說,我那是有正當事情,我在給學生上課,下課才有時間看手機。

他說,我難道就沒有嗎?看新活的技術文檔看到頭暈眼花,趁着Mentor有空趕緊去問問題,哪有時間回複信息?

他又說,我們都已經在彼此能力範圍裏盡快回複對方信息了,有這份心意不就夠了嗎?何必拘泥于一小時的形式呢?

這一個荒誕的要求,在經過數次實踐碰撞中後終于被廢棄。

說曹操曹操就到,楊舒屹擡眼看向那個像上班一樣來店裏打卡的男人,面色倏地冷淡下來。

其實她昨天在醫院拿藥的時候看見雒宇了,雖然那道颀長的身影在走廊裏一晃而過,但是結合當天的穿着,百分百可以斷定是他。

雒宇是北方人,在海城壓根沒親戚,正常來說,去醫院就是他自己看病。她當時跟過去瞟了一眼,那個方向都是骨傷科、推拿科一類的科室,病情不會嚴重到哪去。

“老板,一個奧爾良雞排飯團,一盒牛奶。”雒宇似是準備把她店裏的飯團逐個嘗個遍。

想起什麽,他又補充,“昨天我待了1小時43分,走的時候支付寶掃碼付了10塊電費,你可以查賬。”

楊舒屹将雒宇這副悠閑的模樣收入眼底,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他是奔着她來的海城,甚至對薛令的近況一無所知。

因為,如果雒宇真是奔着薛令來的海城,這會兒應該和那個Bosco一樣,焦頭爛額地變着法子送錢,又或者是忙着解決司法凍結的事情,不可能還有心思和她在這裏玩角色扮演游戲。

至于這兩人近乎同時出現——純屬巧合。

捋清楚兩人的關系以後,楊舒屹就不願意再配合雒宇裝下去了,只想盡快把這煩人的玩意從她店裏趕走,和他此生不複相見。無論是他想在她這裏找回面子,還是豬油蒙了心想舊情複燃,她都不會讓他得逞。

“雒宇!你是不是有病?還真準備天天吃飯團啊?”

終于可以将隐忍許久的怒火像倒垃圾一樣倒出,楊舒屹一點都不帶客氣,就差拿着掃把轟他。和前任見面時歲月靜好,相處融洽?那當初分手幹嘛?

“我難道沒有選擇食物的自由?”雒宇聳聳肩,無視她眼睛裏噴薄而出的火苗。

“你當然有,可我也有不做你生意的自由。”楊舒屹蠻橫地将手往門口方向一指,脫口而出店內的新規定,“本店,雒宇不得入內。”

狗狗那麽可愛,她不想侮辱狗狗,所以這家飯團店唯一不歡迎的客人只有雒宇。

“為什麽?”雒宇對她突兀的變臉感到意外。這是他來店裏的第三天,為什麽之前她都若無其事,今天情緒卻陡然爆發了?他不該提那筆電費,還是昨天沒留下幫忙惹她生氣了?

他的視線釘在她的臉上,像是要透過她的眼睛,去觸碰她體內的靈魂,“為什麽整家店只針對我一個人?我對你那麽重要嗎?重要到成為例外?”

“呸,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沒有什麽例外,我只是看你不順眼,看見你的每一秒都在毀掉我的好心情。”

雒宇卻揚眉笑了,虎牙若隐若現,楊舒屹的字字句句都在證明他就是那個特例。他饒有興味地打量她,拉長語調道:“只是前男友這個身份就能讓你這麽讨厭我,我對你的重要性還需要特地向你說明嗎?”

“你有臆想症就去看病,別在我店裏發瘋。我有男朋友,他才是我極為重視的人!”楊舒屹怒目圓睜,用他的邏輯話術反擊,“我對你有這麽重要嗎?僅憑前女友這個身份就能讓你跨越大半個中國來到這座城市,還接連幾天都出現在我面前?”

雒宇的拳頭早在楊舒屹強調她的現男友的時候,就不由自主地握了起來。他臉上一改剛剛的嚣張得意,複制粘貼她臉上的尖酸刻薄,冷嗤一聲:“幾年不見,你的自戀程度見長。”

“容我冒昧地問一下,首都的精英莅臨本店是要做什麽呢?是小店的美名傳播到首都了嗎?值得您連續三天都早餐吃飯團?”楊舒屹淩厲的目光化成刀刃,逐一刮過他身上的飾物,像是要在他的身上刮下一層皮,“還是您來小城市找優越感的啊?專門打的發蠟,Prada的包,Carrie的表,這點東西不夠格出來裝逼吧?我以為,至少得加上豪車和大平層的鑰匙才算得上功成名就?”

楊舒屹的聲音倏地變尖,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僞裝,“雒宇,你到底在臭顯擺什麽?是想證明你為了前途和我分手的決定是正确的?”

“楊舒屹,少惡人先告狀,當初不是你先攀上富二代才把我甩了的嗎?”雒宇的臉色在楊舒屹提及分手原因時,當即速凍成了冰坨。

多年未見,但他仍知道怎麽才能最快地刺痛她,“富二代給你買的豪車和大平層的鑰匙呢?哦,忘記了,現在都流行用密碼鎖。你房子面積再大,也沒辦法逢人就展示。但你怎麽還騎着你那輛電瓶車風吹日曬的呢?是豪車不好開嗎?”

“你跟蹤我?”楊舒屹怒不可遏,她早上四點出頭到的店裏,他不可能那會兒就蹲守着她,唯一的可能性是目睹她關店時騎電瓶車離開的場景。

“你想幹什麽?我開什麽車,住什麽房子,和誰在一起,到底和你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你不是說我是來顯擺我和你分手的決定有多正确的嗎?我當然希望看見你落魄的一面啊,這樣才能襯托出我過得有多好。”

“那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豪車的鑰匙我當然有,只是最近油價上漲得厲害,我不想開而已。我這人不只愛錢,還向來節儉,你是知道的。”楊舒屹從櫃臺下拿出她的包包,一股腦地把裏面的東西倒在櫃臺上,衛生巾、鑰匙、紙巾、口紅、粉餅……她從中抓出那個沒來得及放回去的車鑰匙,挑釁似的把鑰匙上的車标在他面前晃了晃,語氣輕蔑,“這臺車應該夠你幹個兩年吧?”

胸中有火在燒,燒得雒宇五髒六腑都疼痛。他怒極反笑,眼底的悲哀悄然蔓延:“當然,我沒日沒夜地工作兩年,賺的錢才夠別人随随便便挑的一臺車。不然你當初也不會就那樣幹脆地跟着他跑了!”

用這樣決絕的方式把雒宇的自尊狠狠地碾在地上,讓楊舒屹痛快至極。曾經對這段感情的不甘似乎都被這場酣暢淋漓的發洩澆滅,暢快到她不屑于糾正他們的分手原因,為自己正名。

她想說,他做出了他認為正确的選擇,她也做出了她認為正确的選擇。現在他們都得償所願了,不是很好嗎?他到底為什麽要回來這一趟,自找其辱呢?

“可是——楊舒屹,你那麽有錢,過得那麽好,為什麽要在動态裏發那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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