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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林沉離開舞廳中央的背影動作利落幹淨,路什宴擰眉深思跟在他身後,逆流擠過還停留在舞會舍不得分開的蟲群。
看來林沉哥是真的不喜歡和雄蟲跳舞。路什宴得出結論,倒罕見地沒有因為還沒玩夠發脾氣。
他素來喜愛熱鬧,舞會是最容易獲取目光關注度的地方,衆星捧月的雄蟲天生愛玩愛聽誇贊,但今天因為擔心林元帥的情緒,路什宴潇灑地将這次機會讓給了讨厭鬼萊茵。
林沉大步流星走出門外,等路什宴繞過蟲群晃悠追上他時,就看見高大悍利的雌蟲獨自站在走廊,正望着花園裏的夜色沉默。
“林沉哥,”路什宴難得貼心地反思了一會自己剛剛的行為:“是不是因為我幫着蟲帝他們催你,你嫌我煩了?”
“......沒。”林沉察覺到他腳步聲接近,似乎無奈輕嘆了口氣,那聲嘆息稍縱即逝,在幽美花園的夜風聲裏宛如幻煙瞬間飄無。
路什宴偏頭豎起耳尖,疑心産生幻覺,仔細聆聽空氣裏殘留的話音。
雌蟲眉目低垂,幽綠眼眸如古井無波,英俊面容冷峻默默看着他。
應該是聽錯了。路什宴警惕心降低,放松神經,習慣性湊近林沉身邊,用肩膀去輕碰最在意的親蟲右肩,趁蟲帝不在,開始直氣壯甩鍋:
“都怪今早蟲帝來找王君,一直念叨你的事情,說的比異獸馬上進攻首都星還恐怖,害我聽地心慌,結果一碰見你就忍不住關心兩句。”
“林沉哥,我是擔憂你,你可不能和我生氣。”路什宴扭頭,目光直接凝盯林沉,語氣一轉,反替自己伸冤,等着雌蟲點頭答應不生氣。
“......宴宴,”小雄蟲熟悉的嘴硬撒嬌求和好的模樣,同幼年時完美重合。林沉唇角微勾,笑意一閃而過,不由聲音放輕:
“我沒生氣。”
只是他沒有辦法和路什宴說清楚自己的情緒。
小雄蟲的言語行為并沒有過錯,關心熟悉的親蟲,因為過分信任對方,即使林沉是名成年的雌蟲,依舊不懂得收斂和産生提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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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什宴只是單純的放縱自己信息素味道滿染包圍上他,說不定換做舞會裏和他擁舞的另一只雌蟲,也會受到同等的待遇。
是林沉內心隐忍久深的變質感情,飽受壓抑的欲.望一時沒有克制住,産生沖動胡思亂想了而已。
“裏面太悶,出來吹吹風。”
林沉擡手,本能的想去摸路什宴聞言眉眼彎彎的臉頰,指尖距離小雄蟲精致面容三厘米時,在半空中短暫頓住,手腕往上微擡。
林沉手放在路什宴頭頂,動作撸貓似的,輕揉兩下。
“別揉,”路什宴連忙雙臂抱頭,護住來前精心打的發型,有點害怕:“林沉哥,你給我發型弄亂了!”
林沉聞言便準備收回手。
只是他的胳膊才剛動,路什宴就像觸及雷達,迅速兩手抓住他的手掌,笑嘻嘻地用自己手指擠進指間空隙,分開五指,重新放回被揉亂炸毛的頭頂,故意拿他的手慢悠悠撫平順毛。
“你聞聞,是不是一手護精油味道?”讓林元帥親自伺候,路什宴明亮的小鹿眼愉快半眯,殷勤地讓林沉去聞剛被迫幹活的手掌心。
雌蟲的手掌寬厚,指骨修長有力,因為肌膚冷白,同小雄蟲嬌養漂亮的手指攥在一起時,并不突兀遜色。
但只有掌心觸握到對方柔滑肌膚的林沉心裏明白,兩者之間的差距。
路什宴十指嫩的出水,牛奶絲滑嬌軟,沒有常年累積摸持各式冷武器的粗繭,肌膚手感像五指陷入一攤滑嫩豆腐裏,一下子就被四面包圍。
奶油草莓的甜香夾雜着淡淡的草木花香,約莫是雄蟲使用的精油味道,馨香地撲鼻。
林沉綠瞳聚縮,裝模作樣地輕推開他的手,眼皮都未擡,胸前口袋裏摸出手帕遞了過去。
“沒聞見。”
“嗯?3S級的雌蟲不應該嗅覺靈敏嗎。”路什宴仔細擦幹淨手指,到底不是雌蟲,平時也沒深入關注這方面知識,無法确認真正答案,聞言只是輕疑嘀咕一句。
“花太香了。”林沉面不改色撒謊。
“也是。”路什宴瞥了眼花園四周,簇擁種植着各色豔麗漂亮鮮花,互相争奇鬥豔,在夜風裏徐徐飄香:
“難怪林沉哥你剛剛賞花都看呆了。”
他擦淨手,将皺成一團的手帕習慣性又随手還回去,扔給雌蟲處垃圾,興致來了,轉身就要去花園裏摘花。
林沉跟在他身後,沒有去管自己沾滿精油香味的手,默不作聲将那方髒皺的手帕抖平,疊好,珍重地重新放回軍服口袋,準備帶回去放在辦公室需要最高權限打開的密碼櫃裏。
“林沉哥,”路什宴沒學過插花課,看見哪朵好看就胡亂折斷,他在花園裏東逛西逛一通後,抱着一大束顏色摻雜的鮮花就全丢到林沉懷裏:
“我記得雌蟲大學都有插花課,你替我包。我要一束最漂亮的帶回家,插在客廳花瓶裏。”
“......好。”林沉沉穩抱着花,實際卻束手無措,插花課是選修課,他大學上的是帝國第一軍校,同級生裏确實有蟲報,但裏面卻不包括他。
林沉那會正一心想投身偉大帝國軍部事業,名副其實的機性戀,自然沒有考慮過未來會有需要哄雄蟲開心的需求。
但在路什宴眼裏,林沉哥就是無所不能的代表詞,面對小雄蟲的盲目信任,林沉短暫沉默後,面無表情地抱花應和下來。
包紮花束的技巧林沉不清楚,花朵散亂鋪滿院亭一地,林沉從容半蹲,有條不紊地按照武器流程方法分類,先按照顏色,再根據花朵盛開大小,枝葉長短等,分門別類分開。
路什宴抱膝坐在他面前的亭欄長椅上面,撐着臉偏頭認真看他包花。
雌蟲沉着鎮靜的姿态令小雄蟲并不心疑對方是否真的會包花這項才藝,盡管林沉最後展現出來的最好作品不過是平平無奇的單色花束捆紮一束。
“林沉哥,其實我今天是特意過來宴會找你的。”路什宴心不在焉地用指尖撥動花瓣,開始認真和雌蟲談心。
剛剛林沉破例答應做他舞伴,給足了路什宴面子,因此他沒有再生氣,而是心平氣和同雌蟲提要求:
“上次你給我發的消息我是故意沒回。”
林沉目光安靜,等着他繼續說話。
“以後你給我回消息要多打字,內容詳細點。就那幾個字,我不想。”
林沉仔細回想了下自己的信息,似乎回答的沒有遺落之處,性格的緣故,使得他習慣言簡意赅,聞言眸光微動。
卻一下子被緊盯着他的路什宴捕捉,路什宴不自覺擰眉,擡眼炸毛似地瞪他,提高音度質問:“你不答應?”
“......盡量。”林沉選了個折中穩妥的回答,以防後面沒有令小雄蟲滿意,還有周旋的可能性。
路什宴眉頭緊皺,明顯不太滿意,但他似乎也想到雌蟲的性格,勉勉強強點頭,大方善良地揭過這件事情。
“第二期節目,林沉哥你還參加嗎?”
“可以參加。”林沉思考了下手頭的工作,并沒有急需處的事務。
“你和我一起坐同班次,”路什宴雙腿一伸,利落跳下長椅,又黏糊糊地上手挽住林沉胳膊,直氣壯找了個正當由:
“上期節目開場我就遲到,估計星網蟲民都在說我。林沉哥你和我一起,到時候出發時候再提醒我,這樣就不會發生第二次意外了。”
路什宴巴不得不參加節目,如果林沉不同意,路上沒蟲陪他玩,上了節目沒有喜歡的蟲哄他,他是真的在考慮發生第二次意外的概率問題。
但聽在林沉耳朵裏就是小雄蟲在和他撒嬌,想也沒想,一口答應。
第二期節目是在距離首都星五個星際日的第三星系,玫瑰星錄制。
九天後,按照約定,林沉和路什宴就乘坐軍用飛行器啓程,同行的還有在首都星一起出發的節目組和賽爾特等嘉賓。
兩期節目相隔時間節目組安排的半個月期限,軍用飛行器在宇宙中遷躍速度比民用星艦更快速,因此五個星際日的航程僅需三天。
首都星晚上七點。
節目組在中途停站,接到葛藍、諾雅兩蟲,飛行器重新駛進星空航道。
晚上的用餐是随行的林元帥副官吩咐軍部廚師提前準備,豐盛美味,等到節目組蟲齊後,一上飛行器就開席。
這頓飯吃到晚上接近十點才結束。
路什宴回到房間洗漱完,備好小夜燈爬上床準備睡覺,才發現休息室玻璃懸窗的壁簾剛忘了拉。
漂浮在飛行器外的宇宙瑰麗星雲散發出柔和的幽藍光芒,透過窗壁照亮室內沙發區域,偶爾路過碎石邊緣,石體陰影遮天蔽日,屋內昏暗。
腦袋縮進被窩裏,路什宴只留一雙眼睛怔怔望着窗外星空。
床頭的小夜燈無聲工作,軍用飛行器的高科技材質,使得它在運行時的氣流聲完美收音阻擋在壁外,卧室寂靜,小雄蟲的呼吸聲似乎也變得清淺難察。
或許因為再次獨自安靜處在飛行器環境裏,面對窗外陌生又熟悉的浩瀚星空,路什宴莫名困意消散,精神抖擻地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躺到十二點,徹底失眠。
自年幼飛行器遇襲事故後,他日常的出行距離範圍一直都在首都星區域內,上次迪迪亞星勉強算在首都星周邊,這一次參加節目組錄制,可以說是第一次真正重新在宇宙裏長途航行。
十八年的時光,足以令蟲模糊記憶裏曾經遭受過的痛苦,明明上輩子獨自出行也沒有事,但不知為何,路什宴今晚卻心情消沉,仿佛思緒重新困在那段無助的陰影時段裏無法逃離。
他已經是成年蟲,當能自我控制住情緒。
內心不斷調,光腦右上角顯示十二點零五分,後半夜來臨,路什宴聳拉眉眼,果斷摁關光腦,翻身坐起,抄起腦袋下的枕頭抱在胳膊裏,直接開門出去,準備去找林沉。
有親蟲在,有蟲陪,幹嘛還要為難自己調?
在繼續失眠難受和打擾雌蟲獲得陪伴和睡哄中,路什宴直截了當選擇有利自己的後者。
走廊的光線照進來瞬間,路什宴收回擡腳的動作,後知後覺想起還漏了東西,返回卧室帶上小夜燈,收進睡衣左邊口袋裏。
他抱着枕頭就敲響了林沉的卧室門。
此時夜深萬籁俱靜,只有走廊頭頂隐藏的安保監控儀器亮着紅燈,林元帥睡眠質量一向優質,但屬于高等級雌蟲的警惕性讓他本能的在察覺到走廊外突兀的動靜時,瞬間清醒,睜開雙眼。
屋外走動的蟲并不專業,沒有掩蓋自己的腳步聲,散漫,啪嗒踩着棉拖,停在了他房門前。
路什宴禮貌性敲了下門,随後就去直接扭門把手。
他手剛放上去轉動,後知後覺才想起門會反鎖的情況,還沒等他反應收回手,門鎖咔嗒發出輕微細響,房門幽幽開了一條縫隙。
卧室內一片黑暗,雌蟲已經沉睡。
動作快速解除門鎖的林沉重新躺回床上,睡姿板正,在黑暗裏悄無聲息地默認小雄蟲進入個蟲私密空間,準備觀察大半夜不睡覺的路什宴在自己屋內走來走去想要幹嘛。
他正在心裏思量如何教導拿自己身體熬夜的小雄蟲認識到錯誤,卻被對方的下一步動作驚到。
路什宴蹑手蹑腳地放好衛生間和卧室小夜燈位置後,放輕腳步一溜煙地就回到雌蟲床邊。
兩腳抖動,熟練地甩掉拖鞋,三兩下就動作利索爬上床,将懷裏的枕頭放在空餘的一邊,路什宴拍拍枕頭,蓬松的軟枕凹痕複原,轉過頭趴着床沿找到剛才亂甩的拖鞋擺正,同林沉哥的齊整放在一起。
被角掀開,像一條滑遛進水的魚,迫不及待全身包裹在暖和的被窩。
他愉快的眯起雙眼,正準備閉眼嘗試安睡時,卻對上一雙熟悉的幽綠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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