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四目靈蝶

第17章 四目靈蝶

白麗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身處囚籠之中，她一擡手，發現手腕被鐵鏈鎖住，掙紮了幾下手腕便勒紅了。

囚室的門被打開，白麗來不及驚呼就咳出了一口鮮血。塔卡拉一身紅裙，手提油燈走了進來。

白麗想偏過頭避開油燈的光，塔卡拉卻扳着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着油燈。面對未知的恐懼，白麗不敢閉上眼睛。

塔卡拉貼近白麗的臉聞了聞，這血腥味，難怪夜緋煙不喜歡。她紅唇輕啓，溫柔地問：“夜緋煙答應你的條件了？”

白麗想搖頭，可她的腦袋動彈不得，只能艱難地發聲：“沒有。”

“廢物！”塔卡拉甩開白麗，陰狠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讓人不寒而栗的溫柔。“小狐貍，你說，我是殺了你，還是留下你？”

白麗掙紮着想要搖頭，脖子卻僵硬得一點都動不了。她後悔踏足西部森林了，這裏的吸血鬼擁有美麗的外表，手段卻比狼族更加狠毒。比起夜緋煙，白麗更懼怕陰晴不定的塔卡拉。

塔卡拉将燈油倒在白麗的腿上，白麗想要後退，可是鐵鏈束縛着她。塔卡拉笑道：“你不是火屬性的嗎？燒一下應該死不了吧。不對，紅狐貍的皮毛應該很好看，被火燒壞了實在可惜，如果做成毛領一定很漂亮。”

白麗在夜緋煙那裏受到重創，現在根本提不起力氣反抗。塔卡拉獰笑着扯起白麗的頭發，“想辦法讓狼族與吸血鬼開戰，再把事情推給夜緋煙。”

白麗無力地說：“狼族不敢……不敢和吸血鬼開戰的。”

塔卡拉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所以我才讓你想辦法，你都能瞞着狼族查到生命之心的下落，這點腦子應該還是有的。如果沒有，我也不需要留你了。”

白麗頭皮發緊，只感覺下一秒腦袋就要裂開，趕緊答應，“我……我會想辦法的，求你……求你放過我。”

塔卡拉拍了拍白麗的臉頰，“真乖。”

白麗渾身僵硬，塔卡拉走後，她無力地躺在地上，本想化身狐貍從鐵鏈中掙脫，可她剛要變身，就感覺自己手腕一陣刺痛，看來這鐵鏈不但束縛了她的自由，還限制了她的魔力。

相比之下，俞彎彎就舒服多了。夜淩岚控制着紙鶴帶着胡蘿蔔種子飛到了黑薔薇古堡，俞彎彎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們可以讓它飛起來，是不是也能讓我飛起來啊。”

夜緋煙摸了摸俞彎彎的腦袋，“你要是想飛，我抱着你不就行了。”

軟軟的小兔子抱在懷裏一定很舒服，夜緋煙怎麽舍得放棄這個機會。

俞彎彎被夜緋煙的眼神吓到了，她趕緊搖頭，“還是腳着地比較有安全感。”

夜緋煙在古堡的後花園設了結界，專門留出一塊空地給俞彎彎種蘿蔔。自從那只狐貍找到這裏來，俞彎彎離開房間都讓夜緋煙覺得危險。

黑色的土壤裏胡蘿蔔一個接一個地冒了出來，夜緋煙走上前去，想幫俞彎彎把蘿蔔挖出來，可俞彎彎一直盯着頭頂綠葉的胡蘿蔔，沒有停止釋放魔法。夜緋煙以為小兔子嫌胡蘿蔔太小了，便站在一旁等着，沒想到胡蘿蔔頂上長出了白色的小花。一簇小白花看上去十分可愛，就像兔子的尾巴。俞彎彎繼續用魔法促使它們生長，花朵凋零的瞬間引來了一只花蝴蝶，片刻便結出了種子。

俞彎彎被花蝴蝶吸引，淡藍色的翅膀上有黑色的花紋，又點綴着一些淺黃色不知名的圖案。黑色的花紋十分對稱，像某種生物的眼睛一樣。

“彎彎，別動！”夜緋煙竟然沒有感覺到結界被打破，她看到俞彎彎興高采烈地追着蝴蝶跑，趕緊出言制止。

俞彎彎許久沒有見到別的生物，她哪裏想到那麽多，只知道這只蝴蝶真的很好看。夜緋煙見俞彎彎伸出手想觸摸那只蝴蝶，她擔心蝴蝶會讓俞彎彎受傷，可一時間又抓不住俞彎彎，只好讓那蝴蝶化為灰燼。蝴蝶燃燒的火球從俞彎彎面前掉落，俞彎彎的手懸在半空，眼裏寫滿了不可置信。

俞彎彎看着夜緋煙，見那紅色的眸子沒有流露出一絲愧疚，她輕聲問：“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夜緋煙不知道俞彎彎在為蝴蝶的死而惋惜，她蹲了下去，修長的手指捏起灰燼撚了撚。沒有感受到魔法的波動，可這只蝴蝶如何能沖破自己的結界，而且不被察覺。

夜緋煙再次擡起頭，發現小兔子哭了。夜緋煙的第一反應是，蝴蝶燃燒的火焰燙到了俞彎彎，她趕緊拿起俞彎彎的手左看右看，“怎麽哭了？是被燙到了嗎？”

俞彎彎只是心裏不舒服，夜緋煙怎麽能濫殺無辜呢，“那只是一只蝴蝶啊，雖然你很厲害，別的生物都很弱，但是你不可以這樣啊。”

夜緋煙愣了一下，原來是心疼蝴蝶啊。她不知道該不該向俞彎彎解釋，解釋一下這只蝴蝶可能是別人故意送進來的。可她又擔心解釋清楚了會吓到俞彎彎，只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謊：“啊，原來那是蝴蝶啊。我看它花花綠綠的，以為它有毒。”

“蝴蝶怎麽會有毒！”俞彎彎很喜歡善良的蝴蝶，一方面是它們好看，一方面是，它們可能是草原上為數不多的比自己弱小的生物了。

夜緋煙一本正經地解釋：“因為夜淩岚種的有毒的花草都是色彩豔麗，還有毒蘑菇什麽的……你也知道，西部森林沒有別的生物，所以我沒見過蝴蝶。彎彎，別生氣了，以後遇到了我一定不亂動。”

“真的嗎？”俞彎彎看着地上的灰燼，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說完，夜緋煙便替小兔子将胡蘿蔔種子收起來。

收完了種子，夜緋煙想把埋在地裏的胡蘿蔔挖出來，俞彎彎趕緊阻止她，“不要了不要了，那些蘿蔔挖出來也不能吃了，還是留在地裏當肥料吧。”

夜緋煙不懂這其中的道理，但是她都聽小兔子的。收拾好了胡蘿蔔種子，夜緋煙自言自語道：“夜淩岚怎麽不早說，早知道胡蘿蔔種子能自己養出來，就不和她要了。”

自己家的小兔子吃着別人給的種子種出來的蘿蔔，想想還是不太舒服。

俞彎彎卻傻乎乎地問：“為什麽不能和夜淩岚姐姐要啊，我覺得她人很好的。”

夜緋煙摸了摸俞彎彎的腦袋，“小傻瓜，夜淩岚最喜歡吃毛茸茸的小動物了。”

看到俞彎彎露出害怕的表情，夜緋煙才覺得心裏舒坦了許多。

俞彎彎說胡蘿蔔種子是要曬幹了才能收起來，可是這裏沒有太陽，夜緋煙只能把它們鋪在窗臺上，等着它們自然風幹。

俞彎彎等種子風幹等得有些無聊，夜緋煙便折了幾個紙鶴讓它們在房間裏飛，俞彎彎則興高采烈地追着它們跑。花花綠綠的紙鶴在灰色調的卧室裏顯得格格不入，傻乎乎的兔子在吸血鬼的古堡中也有些突兀。

在梵西柯大陸裏，二百歲的小兔子不過剛成年，性格上難免幼稚，夜緋煙挺羨慕她的，畢竟吸血鬼的世界裏容不下這樣的天真。

俞彎彎跳了起來，一下子抓住了一個紙鶴，那紙鶴扇動了兩下翅膀便不動了。俞彎彎拿着那紙鶴左看右看，不明白它為什麽突然不動。

俞彎彎剛想問夜緋煙怎麽回事，夜緋煙一下子就抱住了她。

夜緋煙故意把重量都壓在俞彎彎的身上，假裝虛弱地說：“彎彎，控制紙鶴消耗了我太多的魔力，我好累，讓我抱一會兒。”

俞彎彎背對着窗戶，她感覺夜緋煙好像真的沒什麽力氣，就信了夜緋煙的話。“那個……要不要我扶你去床上休息一會兒？”

“不用，我歇一會兒就沒事了。”夜緋煙的聲音有氣無力，眼神卻充滿了殺意。窗外幾百只蝴蝶被紫色的火焰燒成灰燼，像流星雨一般往下落。火焰燃盡的時候剛好落地，灰燼混入泥土中，看不出半點痕跡。

确認不會有惡心的飛蟲再次闖入黑薔薇古堡的上空，夜緋煙直起身子，溫柔地看着俞彎彎，“我沒事了，彎彎，謝謝你。”

兩人剛才貼得很緊，現在想來真讓人害羞，俞彎彎漲紅了臉，拼命搖了搖頭，然後轉過身面對着窗戶，假裝看着窗外。“那個……也不知道這些胡蘿蔔種子還有多久能幹。”

夜淩岚同樣感受到吸血鬼的領地被別的生物入侵了。蝴蝶也許被夜淩岚的花園吸引，有幾只飛到了嗜血花園。

夜淩岚覺得奇怪，卻沒有像夜緋煙那樣将蝴蝶毀了，而是用一個廣口的玻璃瓶子把它們裝起來，看着它們在瓶子裏撲棱。

這些蝴蝶乍一看好看，可看久了總讓人不舒服，它們的翅膀會掉落鱗片，翅膀上的花紋又有點像眼睛。

像眼睛……

夜淩岚突然想到了什麽，她将玻璃瓶用黑布罩住，又令卧室的食人藤纏住了這個玻璃瓶，讓它們無路可退。

做好了這一切，夜淩岚在書房飛快地查閱着典籍。

搜尋到了自己想要的內容，快速看了一遍，然後合上了魔法書。夜淩岚找到了一瓶藥水，重新回到卧室，看着玻璃瓶中的蝴蝶，她冷笑一聲，緩緩地将藥水倒了進去。

蝴蝶背後的花紋開始冒煙，沒多久，幾只蝴蝶都失去了生命。

夜淩岚拿着玻璃瓶子，打開窗戶飛了出去，她飛得很穩很優雅，卻也很快到達了黑薔薇古堡。

站在黑薔薇古堡門口，夜淩岚拉響了門鈴，古銅的門鈴聲音悅耳，她才不會像夜緋煙那樣總是走窗戶。

聽說夜淩岚來了，俞彎彎一開始還有些欣喜，可想起剛才夜緋煙說夜淩岚喜歡吃毛茸茸的小動物，俞彎彎縮了縮脖子不敢出去。

夜緋煙知道，夜淩岚輕易不離開嗜血花園，就連上次自己與塔卡拉“訂婚”她都沒露面。現在到這裏來，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所以夜緋煙也沒打算讓俞彎彎知道。

夜緋煙摸了摸俞彎彎的腦袋，“乖，你在卧室裏待着，有我在，她不會吃你的。”

如果夜淩岚知道夜緋煙在背後這麽诋毀自己，她一定會和夜緋煙打一架。

夜緋煙到了書房，見夜淩岚手中的玻璃瓶，她眼裏的殺意毫不掩飾，夜緋煙可不相信它們只是普通的蝴蝶，她有些憤怒地問：“這到底是什麽東西，西部森林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夜淩岚還是一身綠裙，看上去像個與世無争的精靈，可這東西也侵犯了自己的領地，她的聲音難得不再溫柔。“看來你已經見過它了。”

夜緋煙總覺得這個蝴蝶的翅膀就像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這蝴蝶翅膀上的圖案越看越不舒服，總感覺它也在盯着我。”

夜淩岚把玻璃瓶放在桌子上，故作神秘地說：“你的感覺是對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四目靈蝶。”

“那是什麽東西？”夜緋煙未曾聽說過，可聽名字就覺得不是什麽好東西。

夜淩岚指着蝴蝶的翅膀解釋道：“它們本身有兩只眼睛，這翅膀上的花紋是另外兩只眼睛，加起來是四只，所以叫四目靈蝶。”

夜緋煙挑眉，示意夜淩岚繼續說。夜淩岚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這東西養起來很麻煩，需要土屬性魔法給它們維持生命，而只有木屬性的生物能與它締結契約。一旦契約達成，四目靈蝶翅膀上的眼睛也是你的眼睛，它看到的東西你也能看到。”

“木屬性與土屬性。”夜緋煙托着下巴思考，“西部森林裏沒有土屬性的吸血鬼吧，而比你和舅舅厲害的木屬性吸血鬼，整個森林也找不出幾個吧。”

辛蘿拉長老好像是木屬性的，關于她，沒人敢妄議，夜緋煙也沒怎麽在意。

夜淩岚神色凝重，“應該不是吸血鬼，沒猜錯的話，東部大陸的那群家夥已經躍躍欲試了。”

夜緋煙有些玩味地笑了，“膽子不小。”

夜淩岚見她這般漫不經心，只好說出了最壞的猜想：“四目靈蝶與塔卡拉用來竊聽別人對話的金片差不多，對方應該已經看到了什麽東西，就算現在靈蝶已經死了。”

已經看到什麽東西……

夜緋煙想起了追着蝴蝶的俞彎彎，她頓時覺得後背有些癢，每次想要殺人，她都會抑制不住想要張開雙翅的沖動。

有些家夥，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