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糟糠之妻（三十五）評論滿百加更 …

世俗？很世俗的夏小雨很世俗的關掉了VCR， 白鴿這丫頭真是快沒救了， 一手好牌眼看就要打爛，可惜白強和林燕這一對三觀正常、智商正常、情商正常的父母了。

傻丫頭啊！連別人有意制造輿論氛圍毀她的名聲都沒看出來，那個什麽雯雯真不愧是小天才，玩得這一手挺高明啊。

現在看來原故事裏面也不一定是陸京變心， 很有可能是沒有安全感的夏小雨入了雯雯的套，步步進逼，把陸京逼到白鴿那裏，又大鬧學校徹底把陸京的心搞涼了……倒是王建國， 真是癡心一片， 這樣都肯娶白鴿。

紡織公司那邊終于送來了貨， 之前訂的那些貨有三分之一缺貨的， 還強搭了不少零碎布頭，估計是又緊着國營百貨公司了。

就在她發愁的時候， 陸韓領着一個穿着褲腿的喇叭筒足有一米長， 穿着花蝙蝠衫， 頭發留得很長燙卷的男人走進她的小店。

“陸韓，你怎麽有空領朋友來啊？”

“這是我發小兒張三，他說想來看看嫂子的店，我就帶他來了。”陸韓其實也是第一次來， 見夏小雨這裏貨擺得挺多， 還挂着幾件樣式不錯的樣品，進進出出的顧客多數是年輕漂亮的學生，眼睛都有點不夠使了。

“嫂子， 雷猴啊。”張三伸出了手。

“外地人？”怎麽跟陸韓成發小兒了？

“本地的！咱們家鄰居！土生土長的胡同串子！北京人！”陸韓一拍他後背，“你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這是咱大嫂！跟嫂子裝什麽裝！”

“大嫂賊，您好！我是張山，您叫我三兒就行。”張三伸出了手。

“三兒……”夏小雨被逗笑了。

“诶！”張三應了一聲兒，“您這麽叫我，咱就不是外人，我跟您說，從小我媽就教育我，要向陸京大哥學習，陸京大哥那是我學習的榜樣，別看我們沒血緣關系，在我心裏他就是我親哥，您就是我親嫂子。”

北京人，純的，自來熟，說起話來滿嘴跑火車，一長串話下來，夏小雨有點傻……28世紀的游戲設計者，有多了解80年代啊。

“別在這兒扯了，說重點！”陸韓一拍他腦袋。

“嫂子，我家沒勢力，不像陸韓他們家，除了陸楚在家複習之外全安排了，我回城就在街道挂名兒待業了，為了生活吧，跟幾個哥們兒往深圳跑了好幾趟，我想問問您這裏需要什麽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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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真是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夏小雨趕緊回答，“你有什麽貨？布？衣服？”

“都有。”三兒指着夏小雨的貨，“我跟您說實話您別生氣，您這店裏的貨不行，也就是糊弄一下沒見過世面的學生，衣裳樣子也太土氣了。”

“我知道，可我這本來是織補店，做衣裳賣布全是捎帶着賣，紡織公司有好貨全緊着那些國營商店，我從那邊進貨又貴又不好。”

“嫂子，您要是信得過我，我下次從廣州回來，給您進點貨您看行不行？我不賺您錢，就是沖咱們的交情……”

“別介，你可得賺我的錢，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互惠互利才能長久。”夏小雨學着他的口氣說道，本來張山就不可能不賺錢，把話說在頭裏，省得讓他賺了錢，還賺自己的人情。

“嫂子好，嫂子是明白人。”張山笑了起來，“陸韓，你家發財全指着嫂子呢。”

陸韓把張山送走了，過了一會兒，自己又回來了，他這次回來眉頭皺緊好像有什麽煩心事。“嫂子，有件事兒……”

“咱上裏面說。”夏小雨把他讓到了裏面，“陸韓，你有什麽事兒你跟嫂子說吧。”

“嫂子，我不想在我們單位幹了，一個月累得要死也賺不了多少錢，人家三兒從廣州來回跑一趟就能掙好幾百塊錢……”

“嫂子可不能給你做這個主。”夏小雨攔住了他的話，“咱爸咱媽為了你這工作費了多大勁啊，再說你可不能只看見賊吃肉沒看見賊挨打，三兒自己帶貨自己賣，路上遭了盜搶或是到地方了貨沒人要賣不出去，得擔多大風險？”這個時候不能鼓勵小叔子下海，出事兒了她這個當嫂子的擔不起責任。

“媽也是這麽說的，我一提她就揍我，她還說沒班兒我找不着對象……”

“你覺得呢？”

“我想要跟張山一起幹……”

“這事兒嫂子也不支持你，全家不會有人支持你。”夏小雨搖頭，陸韓有工作啊，要是沒工作……

“我們單位也有一個這樣的，整天泡病假出去掙錢去，我真想試試。”

“你別跟我商量，跟你哥和爸媽商量，我擔不起那個責。”

“嫂子！我還以為全家就你一個明白人，能明白我呢！”

“我明白你什麽啊？我是嫂子，你經商也就算了，你牽扯上我，爸媽對你這個親兒子沒辦法，對我這個兒媳婦辦法可多着呢。你要是想要學人泡病假做買賣你就去，別告訴我，我全當不知道！”

陸韓眨巴眨巴眼睛，瞅瞅夏小雨，他沒結過婚，哪裏知道婆媳關系的微妙之處，媳婦在婆家的難處啊。

他只聽出來一點，夏小雨不是不支持他，是不想擔責任，“嫂子，這事兒是我自己個兒的主意，跟您沒關系，您放心這次我跟張山一起去販布，一準兒給您販回來物美價廉的。”

得，這小子是鐵了心了，夏小雨也沒理他。

過了四、五天，晚上快要關門的時候陸韓和張山騎了個破三輪車子，大包小包的來到了夏小雨的店門口，夏小雨趕緊讓這兩人進來了。

“嫂子，布我給您上回來了。”陸韓樂颠地打開了包袱，“我這次去可算開了眼界了，那邊大大小小的工廠無數，這種衣料成斤的賣，衣裳擺在大街上一排一排的随人挑，香港那邊流行什麽，深圳那邊有什麽……”

夏小雨翻看衣料，說實話，單論質量比紡織公司供的貨差一級，但也只是差一級罷了，穿不破，關鍵是顏色、樣式漂亮，紡織公司提供的那些衣料跟這些新料子一比，一個好比是青春少女，一個是中年大媽，完全不一樣。

“多少錢？”

“我不是說了麽？論斤。”陸韓拿出小本子給夏小雨看，“嫂子，這是我們的進貨價，您看着給吧。”

夏小雨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比紡織公司提供的貨便宜六成……“這樣吧，你們要是不着急要現錢，這批貨就在我這裏代銷。”夏小雨在筆記本上寫上一個數字，“我賣這個價一米，我不收你們場租，利潤咱們對半分成。你們要是急着要錢周轉，嫂子給你們這個價。”

張山一瞧這價錢，兩種都很心動，夏小雨說的論米賣，基本上能賣出翻一番的價格，進貨價的話就是原價的基礎加兩成，想到自己是借了親戚朋友錢的，他很快決定——“嫂子，我急着要錢周轉，這些貨批給你吧。”

“我手裏沒現錢，錢存銀行裏了，你要是信得過我，明天這個時候你來取錢怎麽樣？”

“信！我當然信得過嫂子了。”張山抓抓頭發樂了，“嫂子，不瞞您說，要不是為了幫您，我真不樂意進布料，布料目标太大，不像電子表什麽的不占地方，好擱……”夏小雨看出來了，他是那種急着賺快錢的，并不能成為她穩定的供貨商，不過夏小雨也不急，只要搭上線了，萬事好辦。

送走了張山，陸韓又拿出一個大口袋，“嫂子，這是我用自己的錢進的成衣，全是這邊沒有的衣服，就是有點貴，我覺着以嫂子的巧手，肯定能自己做出來。”

夏小雨翻看衣服，确實，陸韓進來的衣服基本上是一個樣子兩三件，以樣式為主，很多樣式是在北京沒見過的，夏小雨在後世倒是見過類似的“經典款”“複古款”，陸韓的眼光不錯，而且樣式是真多，不光有春款，連夏款都有，“怎麽連裙子都有？”

“那邊現在已經穿裙子了。”陸韓說道，“嫂子，我可真算長見識了，那邊的女人都穿這麽短的裙子。”他在自己大腿上比量了一下。

“那不是流氓嗎？”在一旁也翻看樣子的小滿說道。

“人家那叫時尚，還有金發碧眼的外國大洋馬，穿得裙子就倒這兒。而且人家連長襪子都不穿。”陸韓又放上挪了一寸。

“那和沒穿有啥區別啊，丢死人了。”

夏小雨也跟着笑，心道人的觀念啊，四十年光陰，産生了真的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陸韓，除了這些衣料，你們沒進到別的東西嗎？”80年的審美說真的，以21世紀的眼光來看挺迷的，比如又寬又高的大墊肩，吹得飛上天的大流海，男人長長卷發——

“還有這些，賣衣料的那人說這些算是搭頭，他說什麽也不肯降了，我們就給弄回來了。”陸韓掏出厚厚的一疊大墊肩。

“就是這個，你有那人的聯系方式嗎？”

“有一個電話。”陸韓指着筆記本上的電話。

“好，我跟他聯系。”

織補生意是這樣的，越冷越好做，越到換季越好做，到了春、夏季，織補了一波的風衣、毛衣之後，就沒什麽生意了，更多的是改款改褲腿這種小生意，而且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京城的百姓衣服破了漸漸開始不補了，直接買新的。

夏小雨挂了一個大牌子：“新到深圳特區布，新到香港時尚新款。”

特區？香港？這些在電視上聽見過無數遍的新鮮事物，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年輕的學子們三三兩兩的走進了夏小雨的店鋪，剛一進門就被琳琅滿目的貨品吸引了，習慣了藍，白、灰、黑、軍綠的人們，第一次知道原來衣料有這麽多顏色，光是一個藍就有五種藍，還有各種各樣的印花……灰也不光是純灰還有各種的格子，做成了套裝，套裙，出奇的好看。

夏小雨可以說是最早的“扒版”者了，發揮游戲給的縫紉技能，對陸韓拿回來的所有适合現階段北京的款式進行了扒版，再加上系統提供的衣服挂，一排一排時尚的新款衣服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條裙子多少錢？”

“二十。”夏小雨報價道。

“呀，太貴了，只是一條裙子啊……”女學生吓得縮回了手。

“這個是香港過海關進來的原版，當然貴了。你也可以在我們店裏訂制……”小滿把顧客引到了訂制上——

有人嫌貴呢，就有人覺得不貴，這個時代的北京一樣有很多有錢的，夏小雨的店開在學校林立的海澱區，彼時能考上大學的，有一些是寒門子弟，也有一些出身紅貴，手裏并不差錢，這邊有香港貨的消息一放出去，就有人過來掃貨了。

當天就有一個姑娘挑了兩百多塊錢的貨，直接給錢就走了。

後來一傳十十傳百，陸韓帶回來的衣服，銷售居然很快……

布料也是不到半個月就得補貨，這次沒麻煩人家張山，陸韓直接遞了一張病假條，趁着周四請了三天假，周日晚上就回來了，又給夏小雨帶來了幾大包的布料和衣裳，還稍帶回來二十塊電子表。

電子表夏小雨沒讓他留在這兒，而是銷給了別人。

這一天，夏小雨的店裏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穿着在這個時代非常時尚的女人，她逛了一圈之後問小滿，“你們老板呢？”

“我們老板在後面給顧客量體裁衣服。”正在招呼顧客的小滿指着裏面。

她進到夏小雨的“工作間”第一句話就是，“外面的衣服不是什麽香港新款，全是深圳貨。”

“呃。哦。人家送貨的人說是從羅湖口岸進的。”夏小雨反應極快地說道。

“為什麽不把從紡織公司進的貨擺在前面？”

“不好賣。”夏小雨一邊給顧客量體一邊記數，對這個女人的問話并不在意。

“你這屬于投機倒把知不知道？”

夏小雨的寒毛一下子全豎起來了，她是知道投機倒把罪的，她沒想到的是在游戲裏居然也有這個罪名——她放下手裏的尺子，看向女人——“您什麽意思？我不明白。我的貨都是光明正大進貨，明碼标價買賣的，比從紡織公司進來的貨賣得還便宜，您去國營商店看看，有沒有我這個價格的布——怎麽是投機倒把了？”這個罪名彈性很大很大，最嚴的時候賣自家産的雞蛋都算投機倒把，最寬松的時候——形同虛設。

作者有話要說： 四千字的肥章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