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少年之煩惱
49 少年之煩惱
果然沒錯。多年以來埋在心底的猜想得到了證實。這實在不難想到。首先,爸爸的老家就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地方,雖然爸爸十幾歲就離家來到了現在這個追求創新和包容的城市打拼,但他的思想有多大的進步,實在難說。
這對秦伽陸來說,簡直是太矛盾了。一方面,她能感受到爸爸的愛,所以她也愛着爸爸;但是另一方面,一想到爸爸覺得她是不那麽令人滿意的結果,還是想要一個兒子,她就有一種不願深想的屈辱感。
就在期末考後,爸媽又爆發了一次争吵。還是在房間裏,關着門,似乎是刻意壓低了聲音的。秦伽陸很冷靜地站在門外,爸爸的嘆息和低聲勸解聽不太清,但媽媽的憤怒與指責基本聽了個大概。
她最記得媽媽大聲吼出來的一句話:“女兒怎麽了?那個人生的兒子有我女兒這麽優秀嗎?”
那時,她的眼淚就止不住掉了下來。其實她的心裏還是平靜的,但是淚腺比心理更輕易被擊潰。
這次争吵的結局是媽媽還在發洩的時候,爸爸靜靜地從房間走出來,打開房門的一瞬間,他們都看到了門外的秦伽陸。空氣瞬間安靜下來,爸爸說:“陸陸……”那一刻,秦伽陸沒有絲毫慌張,她下意識地用一種輕快的聲音說:“你們看見我的平板沒有?”仿佛自己剛剛才走過來。媽媽也很快整理好情緒:“你平板又亂放去哪裏了?怎麽會在我這裏?”
秦伽陸想,我的演技比那些流量明星還要好。
爸爸也很鎮定:“你是不是放在浴缸那裏了?”
“對哦!我去看看。”秦伽陸說。
“陸陸,爸爸待會去出差,過兩天回來。”
秦伽陸回頭看了一眼爸爸和媽媽,點了點頭。
從表哥那裏得知,白婉儀生了一兒一女。至于表哥為什麽要告訴她,她也不是很能想得明白。也許是因為表哥是媽媽的親戚,他也看不慣爸爸對媽媽的背叛吧。據表哥說,遠在老家的爺爺奶奶和伯伯一家,對白婉儀的事都是默許的。甚至表哥認為,這件事還是奶奶牽線的。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什麽媽媽一直拒絕帶她跟爸爸回老家。以前她想不通為什麽媽媽不願意回去,她總以為,逢年過節的時候,都是爸爸一個人很孤獨地回老家。現在,她甚至猜想,爸爸應該是帶白婉儀和那兩個孩子回去的。
會不會老家的人以為,她才是私生女?
真好笑啊。爸爸原來是個兩面派。
表哥安慰她似的說:“你爸爸還是最疼你的。他平時沒怎麽去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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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她知道。而且,每次爸爸應酬遇到新認識的人,別人問他有幾個小孩的時候,他總是說:“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在過去幾年,她一直沉浸在當獨生女的幸福中,幾乎完全忘了白婉儀這個人。
那邊那兩個小孩會不會很可憐啊?白婉儀會不會很可憐啊?白婉儀為什麽要把自己的青春交給一個無法給予她婚姻的男人?她忍不住想。
表哥只跟她說了這麽多。她再問,表哥怎麽也不肯開口了。她原本還想找出她的地址,偷偷去看看他們長什麽樣子的。然後她忽然驚覺,為什麽自己沒有什麽哭鬧的沖動?如果放在香港電視劇裏面,按照這個設定,起碼可以雞飛狗跳30集。是的,她的內心出奇的平靜,有的只是好奇。她問自己,難道你不恨白婉儀?好像不怎麽恨她,因為他們離她太遠了;而且,到目前為止,他們也沒有傷害過她。也許是長年累月的大量閱讀,把她的心都磨鈍了。她實在不覺得這有什麽大吵大鬧的必要。
在那次争吵的第二天,她照常和夏楊去看了那場音樂劇。她還沒心沒肺地問表哥,爸爸離開家住到哪裏去。她唯一有些難過的,是媽媽明明處于痛苦之中,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生怕影響了她。媽媽心裏的枷鎖實在太重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幫媽媽背負起來,因為她覺得,她自己比媽媽要堅強得多。
回學校後,要連續上兩個星期課,然後才是兩個星期的暑假。高三的學生都離開了,他們也成了準高三學生,一下子感到高考的壓力越來越近了。班上的同學又少了一些,除了有幾個準備走出國路線的,還有轉學回老家的、轉學去很嚴格的學校的等等,班上的座位又空出了不少。但是這些座位很快就填滿了,因為整個學期的大考綜合排名出來了,班級調整結果也出來了,有差不多20個新同學進入了理尖。
舒保加郁悶了整整一天,這對天生樂觀的舒保加來說,已經是悲傷的極限了。她這次總排名第43名——只要在前40名,就可以進文尖了。如果差得遠一些,可能她不會有什麽感覺,但正因為只差這麽一點點距離,才讓人郁悶。
秦伽陸心不在焉地鼓勵着舒保加。回了學校之後,她還是在想白婉儀的事。她還會想,爸爸回家了嗎,媽媽一個人在家,心裏肯定很不好受。對了,白婉儀那兩個孩子多大了?成績怎麽樣?該不會是兩個笨蛋吧?
好不容易等到兩個星期結束,終于迎來暑假了,這次,是爸爸媽媽一起來接她的,幫她把床單被套拿回家洗。爸爸媽媽又恢複了往常恩愛的模樣,她不知道這兩個星期發生了什麽。
回了家,爸爸說要下廚給她做飯,其實也是由芳姨備好菜,爸爸炒兩個主菜。秦伽陸又想,爸爸會不會給白婉儀和那兩個孩子做飯呢?媽媽好像恢複了平靜,她倒是想這個想得有些走火入魔了。
在飯桌上,爸爸說起有個生意上的朋友,去澳門賭博輸了四千萬;媽媽接着感嘆那人在九十年代的光輝和如今的落寞。爸媽是怎麽和好的?不管怎麽說,秦伽陸的心情也因此好了很多。
“對了,好久沒有見到你那個同學了,她這次期末考怎麽樣?”爸爸問。
媽媽溫柔地責怪:“什麽那個同學。你女兒好朋友的名字你都不記得。”
爸爸對媽媽總是好脾氣,他笑着說:“我哪有你那麽好記性。”哦對了,爸爸的口頭禪是“愛老婆的男人會發達”。在應酬的時候,他也經常跟其他人說“怕老婆是好事”。只是現在想來,有些諷刺。真的愛老婆的男人,會做這種事麽?生個兒子,真的那麽重要麽?秦伽陸暗暗地深呼吸,讓思緒沉靜下來。想到了這裏,就不能再往下想了。她還不想恨爸爸——恨他很容易,回頭就難了。
“保加嗎?”她回過神說,“沒考上文尖。”
“這個女孩子性格真是不錯的。”媽媽說,“哦對了,上次我見到了宋雅,她說她家阿姨的女兒被人詐騙了幾萬塊,要去看心理醫生哦。她說那個女孩子也是在師大附中讀高二,跟你同級。”
在學校的時候,舒保加也過來說了這件事。董茗茗的媽媽跟劉盛倫媽媽講了這件事,然後劉盛倫媽媽,也就是宋阿姨,就跟自己的兒子和身邊的朋友說了個遍。為什麽大家都這麽喜歡說別人的閑話,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麽傳播的價值?秦伽陸只感到漠不關心。保加很憤慨地說,劉盛倫又把這件事跟鐘靈和林思瑤說了,鐘靈和林思瑤就說董茗茗瘋了。保加還說,想找個時間去探望一下董茗茗,她還可以把複習的筆記給她帶過去,她就可以自己在家複習了。秦伽陸很冷漠地想,如果她要大發善心,那她寧願去貧困山區幫助那些淳樸善良的小朋友,而不是去探望一個被虛榮和貪念反噬的人。心裏是這麽想,嘴上卻體貼地安撫舒保加:“也許她現在還不想面對同學們,我們還是先替她保守秘密吧。”
“陸陸,這個同學你認識?”爸爸問的是董茗茗。
“認識。”
媽媽關切地問:“你還真認識啊?”
“是文尖的,知道這個人,跟她不熟。”
“嗯……對了,夏楊這次期末考還好嗎?”
“挺好的。”
“今天宋雅給我推了個禪修班。”媽媽突然想起來似的,拿出手機滑動着,在找什麽信息,“這不是三伏天了嗎,有個辟谷的禪修班,我想去試試。”
看來爸爸媽媽之間确實沒事了。秦伽陸的心裏好似湧起一股細細的暖流,眼眶都有些濕潤了。她問:“辟谷不就是不吃東西嗎?這個安全嗎?”
媽媽說:“這怎麽會不安全呢?有師傅引導的。”
“你不是準備去泰國嗎?”爸爸問,“你不是報了個清邁的什麽禪修班嘛?”
“那個有點太長了。”媽媽說,“要六個星期呢。我有點動搖了。這個辟谷七天的,跟宋雅一起去也好。”
爸爸笑:“你就是跟風。”
“什麽跟風?”媽媽有些撒嬌似的抱怨說,“女兒這都要上高三了,我去六個星期太久了。”爸爸又是笑着說:“你想去你就去,我在家呢。”
突然,媽媽的手機響起來,有人給她打了個微信語音。媽媽接了,第一句話就是:“楊大美女!”
看來是夏楊媽媽。聽媽媽說的話,似乎是宋阿姨跟楊阿姨說了這個禪修班的事,楊阿姨打電話來問媽媽要不要參加。“楊大美女親自來問,我肯定參加呀。”媽媽笑着說。又客套了幾句,才挂了電話。媽媽又說,得打個電話去問問,泰國那個禪修營能不能退錢。
“算了吧,你都給了,還能退錢?”爸爸說,“陸陸你說是不是?”
秦伽陸看着爸爸媽媽笑:“我也覺得不會退的。”
最近沒怎麽去秦伽陸家,但半山四季來了幾次,都是劉盛倫邀請的。他家的別墅裏面有游泳池,有電影院,有頭療室,有電競房,有健身房,有桌球,有乒乓球……還有各種好吃的好喝的送到手邊,舒保加何曾享受過這種生活,所以很喜歡來玩。劉盛倫也大方好客,經常邀請不同的朋友過來。
董茗茗的事情,舒保加也拜托劉盛倫去問清楚了,說是一開始有些想不開,自己從家裏跑掉了。鐘姨跟董茗茗爸爸怕她做出什麽更嚴重的舉動,主動表示錢沒了就沒了,不會怪她。于是情緒好了很多,也去醫院的精神心理科看過了。現在在家裏休養、複習,可能過一段時間就回校了。舒保加說,我想去探望她。劉盛倫就說,你要她家地址嗎?我可以幫你問我媽。舒保加去問了秦伽陸,秦伽陸卻興致缺缺。舒保加只好作罷。
舒保加覺得,劉盛倫人還挺不錯的。不過他跟以前的舒保加是一樣的,成績不好,也不認真學習,還一點也不焦慮。學習得過于緊繃的時候,舒保加就來劉盛倫家打打游戲,溫習一下這種不追求目标和意義的生活。這不,史上最短的、為期兩周的暑假開始了,舒保加覺得有必要好好放松放松,剛好上次玩了一個叫《俠盜獵車手5》的游戲,最近朝思暮想的,于是問劉盛倫,可不可以去他家玩上次那個游戲。
劉盛倫幾乎是立刻回複:“來吧。”
進門的時候,舒保加問:“叔叔阿姨在嗎?”
“放心吧,最近都不會在,跟我姐去旅游了。”
“你怎麽沒去?”
“澳洲我都去過幾次了,沒意思。”
“不好玩嗎?”舒保加問,“我還沒出過國。”
“對了,你最近怎麽沒有跟陸姐一起來?”輪到劉盛倫問舒保加了。其實他比秦伽陸還大幾個月,但他好像有些怕秦伽陸,見了面,總是笑哈哈地喊“陸姐”。
“你看不出伽陸不喜歡跟你玩嗎?”舒保加跟劉盛倫熟了,也經常跟他開開玩笑了。
劉盛倫渾不在意,笑嘻嘻地說:“上去吧,幫你開好機了。”舒保加很快就沉浸在游戲的刺激當中了。過了一會兒,劉盛倫另外兩個朋友也來了,舒保加之前沒有見過,互相打了招呼。那兩個男生坐下來,也開始看舒保加玩游戲。舒保加本來玩得挺好,游戲的各種任務也難不倒她,一下子有了兩個陌生的觀衆之後,就有些拘謹起來,搞得主角死了幾次,不停從醫院重生。
有個男生問劉盛倫:“下面那輛蘭博基尼誰的?”
“我姐夫的。他去澳大利亞了,我借他的玩幾天。”劉盛倫說。
那兩個男生對視一眼,很興奮地對劉盛倫說:“去試試?”
“走吧。”劉盛倫說。又對舒保加講:“今天玩點別的,帶你去兜兜風。”
舒保加眼睛不離屏幕,問道:“兜風?”“是啊。”
這時候,那兩個男生都站了起來,舒保加也只好把游戲暫停,跟着他們走到車庫。舒保加之前從來沒進過這裏,走的是花園那邊的門口。一進車庫,就看到一輛橙色的跑車,像是趴在地上似的,劉盛倫那兩個朋友立馬歡呼起來。
“怎麽樣?我先帶你跑兩圈?”劉盛倫問舒保加。舒保加疑惑地問:“你會開車?”劉盛倫好像聽到什麽很好笑的笑話一樣:“為什麽不會開?”
“你考駕照了?不是要十八歲才能拿駕照嗎?”舒保加更疑惑了。
“一定要有駕照才會開車嗎?”劉盛倫說。那兩個男生哈哈大笑起來。舒保加難以置信地說:“所以你是無證駕駛?”三個男生互相看了看,又是一陣大笑。舒保加被笑得臉紅了起來,她低聲說:“我不去,你們去吧。我要回家了。”劉盛倫馬上說:“別呀,這有什麽好怕的?你放心,我技術很好的。”
有個男生說:“把楚玥和鐘靈叫過來啊!”
舒保加堅持說:“你們玩吧,我先走了。”劉盛倫也不再堅持了。舒保加回客廳拿了書包,出來的時候,已經聽到劉盛倫打電話叫梁周楚玥過來玩了。舒保加很尴尬地低着頭,悄悄走了。在她樸素的法律觀念裏面,無證駕駛是很嚴重的犯罪,如果被抓到了,那就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再說了,開着這樣的一輛車出去,被抓的概率會大大提高吧。舒保加偶爾也會謹慎一回。
在這珍貴的兩周暑假裏,舒保加遠在日本的老爸休了假,老媽也跟研究所的領導告了假,都回來好好地陪舒保加過了一周。他們帶着舒保加和舒利亞,把游樂園、動物園、海洋公園、水上樂園、冰雪世界玩了個遍,玩得舒保加和舒利亞都快累得趴下來了。媽媽說,玩了這一周,接下來就可以安心迎接高考和中考了。
爸爸也說了個很好的消息:他外派已經快滿五年了,明年就可以回國了。爸爸媽媽也在商量,接下來一家人的生活怎麽安排。爸爸好說,可以申請回國內的任何一個分公司。但媽媽工作的研究所在北京,沒有什麽調動的機會;而且媽媽也不是固定在北京坐辦公室的,一年的一大半時間都在外面做調查;媽媽也很熱愛她的工作和項目,不願意放棄。這麽說起來,其實一家人在過去的十幾年,是聚少離多的。
像爸媽這種結了婚生了娃,就繼續各自拼事業的父母,舒保加沒有見過第二對。老爸老媽都在複旦讀的本科,老爸比老媽高兩屆,不過在複旦的時候,兩個人還并不認識。老爸本科畢業後,留在本校讀研,研究生畢業後,進了北京一家科技公司;老媽在人大讀的碩士和博士,畢業後進了現在的研究所。兩人是在複旦大學北京校友會的活動上認識的,沒有經過什麽戀愛的過程,确認三觀一致後,就很快結了婚。婚後,又很快要了孩子。所以,舒保加是在北京出生的,只不過,她在媽媽身邊只呆了幾個月,關于北京的記憶是完全沒有的。媽媽的産假結束後,舒保加就回到了南方,回到了爺爺奶奶身邊。爸爸媽媽帶她的時間不多,但是每次爸爸媽媽回來,她都粘着他倆,等爸爸媽媽又要回去上班了,她就哭得死去活來的,只好由爺爺奶奶抱着已經一身蠻力的舒保加,好讓爸爸媽媽出門。這時候,爺爺一定會安慰她:乖囡囡,爸爸媽媽去賺錢了,等賺夠錢了,在北京買房了,再把你接過去好不好呀?
舒保加還是哭得撕心裂肺的。不是說三歲以前的事情都會遺忘掉嗎?怎麽舒保加還記得哭着不讓爸媽回北京的事情呢?這時奶奶會和爺爺說,爸媽就是爸媽,平時沒帶過她,她還是知道爸媽好。
後來,在外地工作的叔叔考上了本地一家國企的事業編,回來工作了。又在單位認識了嬸嬸,很快又有了舒利亞。一家人還住在爺爺奶奶的房子裏。在照顧新生兒的欣喜與忙亂中,舒保加就顯得有些多餘。這時的舒保加已經完全接受了爸媽不在身邊的事實。有的親戚或是鄰居,見了面就愛問她:“你爸爸媽媽去了哪裏呀?”這時候她就會口齒清晰地說,去北京上班了。那些老人家就會豎起大拇指誇她:“真聰明!”
除了認真哭起來的時候,舒保加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也許性格果真是天生的,她的快樂基因使她足以抵抗爸爸媽媽不在身邊的孤寂。她還有一些秘密寶貝。一張抱着就安心的被子(現在還蓋着,放假回家也要帶着),幾個供她随意打扮的盜版芭比娃娃,一個裝滿了最愛的玩具的書包(關燈前要放在床上一起睡),還有一個想象中的朋友,起了個名字叫舒貝貝……更不用說舒利亞跟人互動之後,她有多忙了。全家人都沒有想到,整天瘋跑個不停的舒保加,竟然很會照顧舒利亞。
雖然爸媽不像別人的爸媽,每天地陪伴着。但高學歷的爸媽不可能不知道父母對孩子成長的作用。于是爸媽總是盡量地多回家。就好像那次吧,她在某個周六有一場重要的演出(現在看來,其實一點也不重要),爸媽在淩晨三點從北京起飛,在她睡醒之前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然後陪着她到機構去化妝、做頭發。下午表演完,陪她吃了一頓她最想吃的西餐。是那種有穿着馬甲的服務員來問你牛排要幾成熟、要番茄醬還是黑椒醬,然後吃完餐前面包和玉米濃湯,牛排端上來時還在鐵板上吱吱作響的那種西餐。她回了學校,很詳細地向同桌描述了這頓飯的所有儀式和細節。送完她回家,爸媽又趕着去機場坐飛機了。再後來,爸爸為了可以更好地陪伴她,選擇回了本地的一家科技公司。但爸爸回來之後,反而更忙了,每天回到家的時候,舒保加都已經睡着了。于是爸爸又換了一份工作,換到一家外企去,每天可以準時下班回家輔導她功課了,周末也能陪着她去玩了。又過了幾年,爸爸又換工作了,又忙了起來。她初二的時候,爸爸有一個外派的工作機會,年薪給得非常高。已經有好多年不提的買房的事,一下子又似乎燃起了希望。她終于想起來,其實幾年前爸媽也認真考慮過在北京買房定居的事,也考慮到在北京高考的難度要小一些。不過那時候,高考離舒保加還太遠,她根本沒有留心聽。
現如今,爸爸的外派快結束了,但爸爸媽媽又不提買房的事了。她聽到爸爸說,今年房價簡直發了瘋,能看得上的房子,哪套不要個幾百萬?把所有積蓄掏空,再背上一筆房貸,到底值不值得?
媽媽也說,我下一個項目又不知道去哪裏了,加加也快要去讀大學了,買個房子來幹什麽?
而且,爺爺奶奶這套已經很舊的四層自建房,也還夠用。
舒保加低下頭,沒有說話。但是她好想跟爸爸媽媽說,她真的很想要一個自己的房子。不是爺爺家的一個房間,也不是舒利亞家的一張上鋪,是完完全全屬于自己的一個家。她為此低落了兩天,直到開學後,才把這件事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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