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48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你這次期末考怎麽樣?”
“還好。”
“還好就是多少?年級排多少?”
“第一。”
“上次月考第一那個叫什麽來着?”
“馮子博。”
“對,他這次怎麽樣?”
“第六。”
“噢……又退了一點。不過我看他挺好的,一般男生學習都是比女生慢熱,他數學好,這就很關鍵了。”
“嗯。”沈希羽淡淡地回應。她心裏有些慶幸,考完期末考,還要在學校上兩周課,放兩周假後又提前開學——這個周末跟媽媽在家大眼瞪小眼,實在是沒有意思。
沈希羽媽媽微微低下頭,也陷入了沉默。她不可能沒有留意到,那股長期橫亘在母女倆之間的低氣壓。都說孩子叛逆期難搞,但人家也說了叛逆期主要是初中三年,這都快高三了,三年又三年,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沈希羽溝通了。最近,領導去上面培訓了,她一下子清閑了許多。過完這個周末,沈希羽又要回學校上兩周課,所以她特地在家陪陪沈希羽。
“對了,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林士凡他爸被人舉報的事情吧?”她突然想到可以說些什麽了。
“記得。他怎麽樣了?”沈希羽問。
“就是他前妻現在的老公的以前的老婆舉報的。你看吧,婚結得不好啊,還不如不結。”
沈希羽仔細想了想這個關系。林士凡爸爸前妻現在的老公的以前的老婆——那就是毛宇文的媽媽。“她舉報他幹什麽?”沈希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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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羽媽媽在沙發上躺下,嘆了口氣說:“聽說這個女的找過林士凡他爸,讓他不要答應離婚,結果他還是離了,後來這個女的也離了,她就懷恨在心,覺得問題就出在林士凡他爸身上——要是他不離,他老婆也不能跟她老公搞在一起。”
沈希羽點點頭。好久沒有看見林士凡了,他一直在外面的機構上課,準備申請美國的藤校,不知道這件事情會不會影響他。
“那他爸爸怎麽樣了?”
“也沒怎麽樣,聽說本來考慮提拔他到下面區裏當區長的,現在也不考慮他了。”
看來影響還是有的。希望他沒什麽事吧,畢竟他真的是個挺好的人。林士凡離開學校後,她對林士凡的那點厭惡感,就消失了。沈希羽點點頭,對媽媽說:“我今晚不在家吃飯了。”“你去哪裏?”沈希羽媽媽從沙發坐起來,“我今天特地買了好多菜。”“你吃吧。我跟同學去外面吃。”
“我一個人怎麽吃?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買菜了!一個人,我還不如回單位吃飯堂。”沈希羽媽媽又躺了回去。沈希羽沒有接話,媽媽說得她自己很可憐一樣——難道她忙着工作讓我一個人吃外賣的時間還少嗎?
沈希羽回房間換了一條純棉的白色連衣裙,在帆布包裏裝上水杯和小扇子,配上一雙白色的運動鞋,就出門了。
過了一會兒,沈希羽媽媽收到小區裏一個要好的鄰居發來的語音:“我剛才見到你女兒了,跟一個男生走在一起,那個男生又靓仔又高大的。你不盯着點?”
沈希羽媽媽還是躺着,一副很累的樣子,她發了個語音回過去:“普通同學吧。你放心,有我跟她爸的前車之鑒,她不會亂來的。”說完,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鄭喬提前十分鐘在小區門口等着沈希羽,很快,就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走了出來。今天,是他們第一次在學校以外單獨見面,鄭喬也穿了一件寬松的白色T恤和一條深色短褲,看着清清爽爽的。
“嗨。”鄭喬跟她打招呼。
“嗨。”沈希羽也是同樣回一句。兩個人看着一樣的腼腆,隔着半臂距離朝地鐵口走過去。
“你有什麽想吃的嗎?”鄭喬問。
“什麽都可以嗎?”沈希羽輕聲問。
“嗯,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鄭喬也是輕聲答。
沈希羽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微微笑着說:“那我們去吃刺身吧,平時我媽不讓我吃生的。”
“好啊。”鄭喬笑着說。
時間還早,他們選了一家口碑不錯的日料店,店開在一棟小洋房裏,很安靜。他們各自點了一些想吃的,然後沈希羽就靜靜地坐着,靠着椅子的靠背閉目養神。她喜歡這種不一定非要說話的氛圍。鄭喬似乎覺得盯着沈希羽看是不禮貌的,就低着頭,時不時拿起杯子啜飲一口。
吃完了飯,他們又坐地鐵去劇院。今天是這部音樂劇巡演的最後一場,劇院現場已經來了很多觀衆,還有媒體在采訪。他們在賣周邊産品的地方看了看,然後就提前進場了。沒有什麽特別想說的話的時候,兩個人就什麽也不說。但沈希羽覺得出奇的放松,似乎可以在鄭喬面前做最真實的自己。也許因為鄭喬的眼神總是那麽溫和、真摯,又包容。
鄭喬原本以為,沈希羽不會願意跟他出來。而對沈希羽來說,鄭喬原本想的也沒錯,她确實不願意跟什麽人在校外見面。但是鄭喬提議的,恰好是她感興趣的一部音樂劇。初中的時候,音樂老師在班上播放過《悲慘世界》的音樂劇,那是她第一次接觸音樂劇,大為震撼。後來也有在網上看過一些音樂劇的視頻,都很喜歡。所以,也是想去現場感受一下的。
音樂劇一開場,他們就迅速沉浸在其中了。他們的位置雖然不是很靠前,但是在最中間,所以觀感也很好。兩個人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随着劇情的發展時不時發出笑聲。原來看現場的震撼,是錄像無法媲美的。不知不覺,第一幕結束了,劇場的燈緩緩亮起。沈希羽轉頭對鄭喬說:“太好聽了!”
鄭喬朝她笑笑:“嗯。出去走走吧?”大部分觀衆也都離開座位往外走。
“再等等,等人沒那麽多再說。”沈希羽說。于是他們在座位上等,等了幾分鐘,劇場空了大半,走道也沒什麽人了,他們才起身往外走。劇院是圓形的設計,他們在外面的走廊轉了一圈,然後找個位置靠着。鄭喬剛想問問沈希羽看第一幕的感受,忽然,他看到轉過拐角過來的兩個熟悉的面孔。
對方也一眼看到了他跟沈希羽,一副錯愕的表情。沈希羽也看到了,臉慢慢紅了起來。
最後,還是秦伽陸先開的口。她噗嗤一聲輕笑:“老鄭,你也來看這個?”鄭喬也看着秦伽陸和夏楊,大方地笑:“是啊,你們也是?”
“嗯。”夏楊應道。
只有沈希羽紅着臉,一副尴尬的樣子。秦伽陸看了她一眼,對鄭喬說:“我們先走了。”“拜。”鄭喬笑着說。
秦伽陸和夏楊走了之後,沈希羽才慢慢放松下來。不過她還是在心裏想,真糟糕。
看完音樂劇出來,沒有再碰上鄭喬和沈希羽了。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回學校上課,所以秦伽陸跟夏楊直接分頭回家了。司機是秦伽陸媽媽的一個遠房親戚。按輩分,秦伽陸叫他一聲表哥。上了車,表哥對秦伽陸說:“不用送你同學回去?”
“不用,他坐地鐵。他家離這裏也不遠。”
這時候,劇院周圍的道路堵滿了車,車子都是一點點挪動的。秦伽陸拿起一部平板劃動了一下,然後裝作不經意地問表哥:“我爸今晚住哪裏?”
表哥愣了一下,然後說:“酒店。”秦伽陸還想再問,突然又想,給表哥發工資的是老爸,還是不要讓表哥為難吧。
回到家,還沒見到任何人,就感受到了一種讓人別扭的緊張。秦伽陸盡量裝出一副輕松的樣子,去媽媽房間打招呼:“媽,還沒睡啊?”
秦伽陸媽媽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正戴着老花眼鏡在看書,看到秦伽陸回來,放下書笑着問:“回來了?好看嗎?”
“好看。”秦伽陸說。她看到媽媽看的書是《如何無憂無懼過生活》。
“老爸呢?”秦伽陸問。
幾乎難以察覺地,媽媽的臉一下子從柔和變得冷酷起來,她盡力維持住那種溫柔的語氣,不讓秦伽陸發現任何異常, “還在外地出差呢。”她說。
秦伽陸抑制住心裏那股有些難受的感覺,安慰媽媽道:“媽,早點睡吧。”
“知道了,你也早點睡,叫阿輝明天送你去學校。”
“好。”秦伽陸從媽媽房間出來,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亂七八糟的心情。她知道媽媽一直在保護她,但她沒有媽媽想得那麽脆弱。
也許媽媽永遠都不會猜到,她所保守的秘密,秦伽陸早就知道了。大人總是低估小孩子的理解能力。在她讀幼兒園的時候,爸媽會在她面前毫不掩飾地争吵、嘲諷、詛咒,因為他們覺得,秦伽陸是聽不懂的。而秦伽陸也很配合地,做出一副完全沒有在留意的模樣,一邊玩着自己的東西,一邊留心聽着。她那時候就有意識,覺得自己演得可逼真了。後來她上小學了,爸媽開始不在她面前說一些特定的話題。即使互相抱怨,也會用一種冷嘲熱諷的方式去表達,而不會大吵大鬧。也許秦伽陸有時忍不住流露出的那點冰冷的刻薄,就是從這裏學來的。和每個孩子一樣,秦伽陸最在乎的就是爸爸媽媽之間的感情好不好。如果爸爸媽媽相處得好,她就感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如果爸爸媽媽吵架了,她就會害怕、擔心,然後悄悄地留意他們之間的每個眼神、每一句話。
她第一次聽到那個名字,應該是在小學的時候。那天,爸媽在房間裏吵架,她在門外偷聽。聽得不太真切,但聽到媽媽在咒罵一個叫“白婉儀”的人。名字裏到底是不是這三個字,她至今不知,但讀音是這樣的。媽媽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提過這三個字,沒有跟她說過這件事,沒有讓她有一點點受傷害的機會。但是她實在早慧,很善于去捕捉各種信息。有時候是爸媽的對話,有時候是媽媽跟她的好朋友們打電話,有時候是媽媽詢問表哥的只言片語……總之,她在小學畢業前就知道,爸爸在外面還有一個家。
她曾經偷偷在日記本裏寫下“白婉儀”這三個字,因為是偷聽來的,她怕自己一覺起來就忘了這個名字。她知道白婉儀比媽媽年輕,但不知道她是幹什麽的;她知道白婉儀給爸爸生了孩子,但不知道生了幾個,是男孩還是女孩;她知道爸爸給白婉儀買了房子,但不知道房子寫的是誰的名字。
她知道爸爸是不對的,但是爸爸對她實在沒得說。真的,說他是個完美的父親也不為過。她記得小時候的家長會都是爸爸去開的,大大小小的表演爸爸也不缺席;她心情不好,爸爸都是第一個發覺的,爸爸也從來不會對她發脾氣,有一次她把一個非常非常貴的紫砂壺打爛了,爸爸也沒有說什麽。家裏的相簿裏,有一大堆爸爸抱着她、背着她的照片。聽媽媽說,她小時候是個不愛睡覺的孩子,日日夜夜哭個不停,非要人抱着,爸爸怕媽媽辛苦,又怕保姆沒耐心,在一歲半前,晚上不能睡整覺的夜裏,都是爸爸帶她的。即使是現在,爸爸有空了,也會常常回家陪着她。
所以,她深深地愛着爸爸,即使知道了白婉儀的存在,她對爸爸也恨不起來。正因為如此,她有時會對媽媽抱有歉意——因為她沒有辦法共情媽媽的苦難。但是她也會疑惑,因為她知道媽媽早就發現了白婉儀和另外的孩子的存在,但不知道媽媽為什麽不離婚。如果她未來的丈夫膽敢做出這樣的事,她是絕對會一腳把他踢到南半球去的,她想。
也許媽媽也是留戀爸爸的好——如果沒有這件事,爸爸也絕對是一個接近完美的丈夫。又或許,媽媽是在保護她,希望她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庭——電視劇裏不都這麽演的嗎?但是她很想告訴媽媽,這是你的人生,不必為了我而犧牲。
總之,她大概知道有這麽一回事,但爸爸媽媽不知道她知道。這些年過去了,媽媽似乎也不想再追究這件事,每天就是種花養草、練練瑜伽和冥想,生意上的事情也管得少了,都交給爸爸去操心,他們兩個人的感情比年輕時還要好得多,以前還會争吵幾句,現在是琴瑟和鳴,成了有名的模範夫妻。
這幾年,秦伽陸真的覺得自己很幸福。爸爸媽媽都好,就是最重要的。
只是最近這兩個月,爸媽之間好像又出了點問題。最開始的信號,是那天在車上,爸爸又開玩笑說,陸陸,你以後要考公務員,爸媽創業太辛苦了。這種話,爸爸不是第一次說,但媽媽這次生氣了。很久沒有見過媽媽發這麽大的火,幾乎把秦伽陸吓了一跳。秦伽陸想不懂,這句話有什麽好讓人生氣的。而且爸爸他就是很愛開玩笑的人,他說的話,你聽也好、不聽也罷,他是絕對不會強迫你的。秦伽陸過後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後來,她又敏銳地察覺到,爸媽之間的磁場不對了。家裏那種輕松愉悅的氛圍消失了,哪怕他們什麽也沒說,秦伽陸還是感受到了——那種別扭的、冰冷的低氣壓。媽媽把她的工作和早就安排好的培訓學習都取消了,每天在家看書、抄佛經,一股“敵不動我不動”的氣勢。
秦伽陸觀察了一段時間,終于确認,這不是她的多慮。會是因為什麽呢?她終于不得不,又想起那個名字。
“表哥?”
“什麽事?”
說是表哥,其實年紀比秦伽陸大多了,可以說是看着秦伽陸長大的,感情深厚。秦伽陸實在沒有別的人可以問,只能問表哥了。那天她剛坐上車,車子還沒啓動,只有她跟表哥兩個人。
“你認識白婉儀嗎?”
表哥回頭,臉上是有點驚恐的表情。“什麽?”表哥問。他顯然是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假裝聽不懂或是聽不清。
“白婉儀。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啊。”秦伽陸很淡然地說。
“你怎麽知道她的?”表哥問。
“我早就知道了。我小學就知道了。”秦伽陸說。
表哥問:“你提她幹什麽?”
“我爸我媽是不是因為她在吵架?”
表哥無言。秦伽陸知道,表哥開了二十年的車,也裝聾作啞了二十年,即使他想說謊,他的腦子也轉不過來。
“她給我爸生了幾個孩子?”秦伽陸又問。
表哥好像真吓到了,扶着方向盤的手都有些顫抖。“我不知道。”他說,“這是大人的事,與你小孩子無關,你就好好學習就行了。你不是快期末考了嗎?”
“你告訴我吧,我不想去問我爸。”秦伽陸說。“你還想去問你爸?”表哥吃驚地說。
“對,你不告訴我,我就去問我爸,或者我媽。”秦伽陸說。表哥撓撓頭,說:“你問這個幹什麽?你現在就應該認真學習。”
秦伽陸頓了一下,低着頭摳着自己的手指。一直以來,她心裏就有個猜想,只是從來不敢說出口——或許她根本就不想知道,只想在平靜的幸福中慢慢長大。今天,她卻忽然很想求證一下。她擡頭問表哥:“她給我爸生了兒子吧?”
表哥在紅燈前把車剎停,回頭看了一眼秦伽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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