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重圓
第75章 重圓
回去的路上,姜守言和程在野分享今天遇到的趣事。程在野一只手把着方向盤,一只手握住他的手,邊笑邊摩挲。
路程不遠,十幾分鐘就到了。
姜守言拉開門,摁開燈,像往常一樣低頭,沒看到甩着尾巴守在玄關處的小狗。
“團團呢?”姜守言扭頭問關門的程在野。
程在野瞥了眼放在客廳的窩:“睡着了。”
姜守言驚訝:“它今天睡這麽早?平時這個點不正是它拆家的時候麽。”
程在野表情不變地“嗯”了一聲。
姜守言視線狐疑地在他臉上掃了一圈:“你對它做了什麽。”
程在野回想了一下——就玩了會兒球,梳了會兒毛,紮了會兒小辮,都快走到寵物店門口了,遇到了所小狗學校,進去體驗了節課,又和下了課的小狗換場玩了兩個小時飛盤,最後去寵物店洗了狗生第一次澡。
可能确實是玩累了,洗澡的時候情緒特別穩定,穩定得都快給洗澡的小姐姐感動哭了,因為上一場她洗了只滾泥地的哈士奇,兩個人都摁不住那只撲騰的大狗,在洗浴區洗了一個小時,有半個小時都在追狗,好不容易洗完了,低頭一看滿地狼藉的洗浴池,直接兩眼一黑。
姜守言的表情在沉默裏越發沉重,程在野舉雙手:“就是在合範圍裏消耗了下它的精力,絕對沒做出格的事,團團今天水都要喝得比之前多。”
團團在家不愛喝水,一分鐘八百個假動作,怎麽從舌頭卷上來的,就怎麽從另一邊嘴角漏下去的。
姜守言挑眉。
程在野如實說:“我就是想做點別的事轉移注意力,不然總想給你發消息。想知道你到哪兒了,接到人了麽,下一站準備去哪兒,玩得開心麽,累了有沒有休息……”
玄關處的燈光瓦數不高,昏黃的陰影落在程在野眼裏。姜守言看着,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姜守言工作的時候很投入,無論是哪種形式的工作,所以他幾乎沒注意到程在野給他發了幾條消息。
現在回想起來,他收到第一條消息的時候正在擁擠的人潮裏和情侶講解某棟古建築的歷史,手機叮一聲響,程在野問他吃飯了麽?
姜守言回,快了,逛完這個景點就去吃。
收到第二條消息的時候,姜守言在寺廟上香。
他其實很少去寺廟,也從沒許過願望,但他把香點燃,對着佛像閉上眼的時候,腦子裏只閃過了一句話,他希望程在野健康平安。
情侶把香插好,問姜守言中國的寺廟靈嗎?
姜守言從手機屏幕裏擡起頭,程在野給它發了張狗照,團團咬着飛盤眼巴巴地看着鏡頭。
他的觀點其實一直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但在那一瞬間,他說:“中國的寺廟很靈的,我們都能心想事成。”
第三條消息,程在野問他什麽時候下班,他提前出門來接他。
姜守言那時候在商業街,周圍很吵,沒聽見提示音,等看見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他的下班時間。
程在野說:“但我怕消息發多了會給你帶來壓力,家裏又沒別的活物,所以只能薅着團團玩了。”
程在野一個字都沒提不安,但姜守言能感受到他的害怕和焦躁。
他忽然覺得心口又酸又痛,墜得他想蹲下來喘息,但他知道至少現在,至少在這一刻他不能躲開。
姜守言往前走了幾步,把程在野抵到了門上。
或許是覺得氛圍有些沉重,程在野散漫地笑起來:“又要玩什麽新花樣麽?”
姜守言問:“你知道我今天一整天下來的感受是什麽樣的麽?”
程在野垂眸盯住他的眼睛,重複他的話:“什麽樣的?”
姜守言一字一句,極其認真:“我覺得我很久都沒有這樣熱烈地活過了。”
“做着自己擅長的事,看着自己喜歡的風景,愛着值得愛的人。”
“還有一只可愛的小狗,”姜守言笑,“再也沒有比這更美好的時刻了。”
程在野眼眶紅了。
姜守言手臂勾住他的脖頸,嘴唇輕啓:“程在野,你把我拼好了。”
姜守言覺得自己就像塊碎掉了的鏡子,冰冷而又鋒利。但程在野不在乎他棱角的鋒利,也不在乎他外表的冷漠,明明知道自己也會受傷,還是義無反顧地靠近,義無反顧地撿起那些不成樣子的碎片,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複原。
但碎掉了就是碎掉了,無論再怎麽仔細也回不到以前的模樣,他會有永遠也拼不好的裂縫,也因為那些裂縫明白自己的珍貴,明白把他拼好的人的珍貴。
所以他需要竭盡所能地讓自己完整,讓自己不再碎掉,這一步誰都幫不了他。
愛意讓他的縫隙不再猙獰,也讓他變得更加堅韌。
姜守言撫摸着程在野的臉頰說:“所以你不需要太擔心我,我現在感覺很好。”
*
程在野因為姜守言說的那些話,變得沒那麽擔心和焦慮了。
他還是會在姜守言要出門的時候賴着他說“我愛你”,又去陽臺守着姜守言走遠的身影。
然後在想姜守言的時候發幾條消息過去,又或者遇到了什麽好玩的,做了什麽好吃的……他天生是個分享欲旺盛的。
于是在接下來幾天,姜守言手機提示音響起的頻率出奇地高,高得那對情侶都忍不住調侃“你的partner真黏人”。
姜守言只是笑,沒答話,也沒有把手機調成靜音。
直到成都的行程即将結束,那對情侶很舍不得姜守言,問他能不能把重慶場也帶了。
姜守言并沒有詳細做過重慶的規劃,剛想拒絕,那對情侶說:“(我們可以加錢)”
拒絕的話就那麽水靈靈地吞了回去,換成了:“(我可能需要點時間做行程安排)”
情侶很高興地說沒問題。
下班回去的時候姜守言和程在野提了這事,邊說邊觀察程在野的表情,他還怕程在野會擔心他。
程在野臉色如常,姜守言做的是自己喜歡的事,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他并不會反對,只是問:“去幾天啊。”
姜守言說:“大概一周。”
程在野點了點頭:“那需要提前去趟醫院,你的藥不夠。”
姜守言怔了怔,有的時候吃藥吃成習慣,反而會忘記這些。
臨走那天,程在野送他們去高鐵站,他拉住姜守言的行李箱。
“醫生說你的情況好轉了很多,藥量全部減半了,別吃多了。”
姜守言:“嗯。”
“吃藥前一定要吃飯,那藥傷胃的。”
姜守言:“嗯。”
“到了記得給我打電話,每天晚上八點都要打視頻,你別忘記了。”
姜守言:“嗯。”
“還有……”
程在野還沒說完,姜守言突然擡手捂住了他的嘴唇。
姜守言笑說:“我知道啦,你都已經說了好幾遍了。”
程在野有些無奈地吻了吻他的手心,明明說好了不擔心不擔心,但他還是會忍不住。
Rui來回看了他們好幾眼,雖然聽不懂中文,但能看出來那個高大的混血男人眼裏的不舍。
他和自己的女朋友對視了一眼,開口說:“(其實你們一起來也可以,我們不介意的)”
程在野搖了搖頭,說:“(謝謝你們的邀請,但不用了)”
Rui有些不解,明明都這麽不舍了,為什麽不願意一起去?
但對姜守言和程在野來說,分別也是他們各自的成長課程。
也正因為有分別的不舍,重逢才變得期待。
姜守言回來的要比之前說好的早一點。
他給程在野發了高鐵的車次和時間,晚上七點二十三到。
程在野一下午都在家裏倒騰自己,洗了澡洗了頭刮了胡子,用了姜守言最喜歡的那款須後水,站在鏡子前搭了不少于十套衣服,然後去小區附近的花店包了一束向日葵。
周遭人來人往,他們一眼就在人群中認出了彼此,因為手裏都抱了一束花。
姜守言看了眼手裏的向日葵,又看向站在路燈下的程在野,不由笑出了聲。
程在野接過行李箱,雙方交換了手裏的花束,嚴肅得像是在交換對戒,然後不約而同笑起來。
“你怎麽會想買花的?”姜守言問。
“不想兩手空空來見你,”程在野帶着他往停車場走,“那你呢?”
姜守言“唔”了一聲:“想體會一下年輕人的浪漫。”
程在野笑:“路上有人看你麽?”
“有啊,還有人問是給女朋友買的麽?”
程在野:“你怎麽回的?”
“我說,是給我的愛人買的。”
他們上了車,把花放在了後座,兩束都是重瓣向日葵,毛茸茸地貼在一起,他們在前座吻在一塊兒。
分別沒給他們帶來隔閡,反而讓思念燒得更烈。
幾乎是進門的剎那,衣服就已經在掉了。
姜守言被吻得迷亂,說話都只能見縫插針:“唔……團、團團呢?”
程在野拽住後領口,掙脫身上的束縛:“走之前就關籠子裏了,不會鬧我們。”
他把姜守言抱起來,往上颠了一下,姜守言下意識捂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腿夾住他的腰,低頭捧住他的臉親吻。
程在野把他放到床上,一片昏暗裏,姜守言快速把東西從口袋摸出來放到枕頭底下。
他手被俯下來的程在野扣住,往更遠的地方帶,人也被往更shen的地方開拓。
姜守言還是不适應他的飽脹,撐得幾乎快要落淚。
程在野把住他的膝彎,低頭吻他的眼睫,鼻尖,下巴和嘴唇。
他吻得緩慢又溫柔,給他适應的時間,也讓他憋不住喘息。
空氣漸漸變得熾熱黏膩,程在野埋在姜守言肩膀,呼吸是到臨界的沉重燒灼,他重重追了幾下,姜守言手指抓撓他寬厚的脊背。
程在野緩了片刻,跪坐起身,撩起額前汗濕的頭發。
他在昏暗裏對上姜守言潮濕的眼眸,鬼使神差地叫了一聲:“哥哥。”
姜守言微怔:“你叫我什麽?”
程在野撫掉他眼角顫抖後激出來的濕潤,笑說:“沒什麽。”
姜守言擡手抹掉滑到他下巴的汗水。
“再叫一次,”他溫情地注視着程在野,“做什麽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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