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致

第76章 致

“再叫一次,做什麽都可以。”

昏暗中,姜守言眼神缱绻,似雲似霧。

程在野撈住給他擦汗的手,拉到唇邊吻了一下,斜睨着問:“真的麽?”

姜守言指腹摩挲他的上唇,喉結滾了一下:“嗯。”

程在野笑。

“那可以先把燈打開麽。”

他特意壓着尾音,姜守言聽得昏頭,不假思索伸手拉了下床頭臺燈的拉繩,光亮如黃昏将歇的殘照,散在彼此身上。

他腿還被程在野的膝蓋頂着,垂眸就能看到那蓄勢的昂揚。

程在野用嘴慢條斯地撕開包裝,光影落在他高挺的眉骨和鼻梁上,顯得那雙眼睛越發深邃。

“哥哥,”他微微歪着頭,單純而又無害地注視姜守言的眼睛,“可以自己抱着腿麽?”

姜守言咬住了嘴唇。

年齡和身份上的強調讓他在此刻生出了一種難言的羞恥。

他紅着眼尾伸手,來的比之前都要快。

但程在野并沒有止步于這一個瞬間。

他好像比之前每一次都要x奮,撈起姜守言把人反抵在了床頭櫃上。

姜守言跪在床頭,冰的哆嗦了一下。

程在野低頭,吻他汗濕的脖頸,聲音很沉:“哥哥,可以翹得再高一點麽?”

姜守言手指縮了一下。

“哥哥,可以自己掰開麽。”

姜守言連帶着肩背都紅了一片。

“哥哥,可以告訴我到哪兒了麽?”

姜守言仰着脖頸,抖得說不出話。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程在野從後吻他發燙的耳根,低聲問:“shuang麽?”

姜守言側眸,剛想說你夠了。

程在野呼吸貼着他的唇縫:“哥哥。”

姜守言:“……”

姜守言鮮少直觀地表達自己的感受,喘息亂的不成樣子。

他閉上眼,似乎連睫毛都帶了羞憤:“……shuang。”

時間好像變得格外漫長,姜守言筋疲力盡地倒下,用被子把自己從頭裹到了腳。

程在野扔掉手裏的紙巾,把被子往下撥了一點,剛露出一個通紅的耳朵尖,姜守言又一把拽了上去。

程在野靠近,委屈地說:“哥哥,我冷。”

姜守言:“……”

兩秒後,被子松開了一道口子。

程在野擠進去,吻了吻姜守言的頭發,又順着吻到姜守言後頸,肩背,全是他的味道。

兩分鐘後,姜守言一把掀開了被子,反手擡起程在野的下巴,沙啞地問:“你不悶嗎?”

程在野說:“哥哥,我——”

姜守言立即捂住了他的嘴,咬牙切齒:“不準叫了。”

程在野就笑。

姜守言又轉回去,這回沒縮被子裏了,被角掖在下巴的位置,整張臉都透着淋漓後的潮紅。

程在野從後抱住他,手臂搭在他身上,手指捏着他放在腹前的手指玩兒。

姜守言精力消耗過度,累得眼皮都在打架,強撐着沒讓自己睡着。

程在野覺察到了,偏頭吻了一下,說:“我去放水。”

姜守言拉住他,說:“等一會兒。”

程在野剛想問怎麽了,房間裏突兀地響起了一陣鈴聲。

“這麽晚還有人給你打電話麽?”

手機就放在床頭櫃的,程在野見姜守言沒有要伸手去拿的意思,手臂越過去準備幫他接了。

“不是電話,”姜守言突然說。

程在野:“?”

然後他就感覺自己伸出去的手指碰到了一個泛涼的東西,涼意從無名指指腹一直圈到了指根。

姜守言:“是鬧鈴。”

程在野手指蜷了蜷。

姜守言轉過身,看着程在野的眼睛說:“25歲生日快樂。”

他聲音還啞着,眼尾也還紅着,程在野看了眼自己無名指上的鉑金戒指,頓了半響只問出來一句:“你怎麽知道的?”

姜守言沒忍住笑了:“你的身份證。”

程在野又頓了半響,看一眼姜守言,又看一眼手上的戒指,如此反複:“噢。”

姜守言之前一直不解,為什麽母親會對那枚老舊的銀戒那麽執着,吃飯要拿着,睡覺要拿着,就連死前也要緊緊攥在手心裏。

後來,他琳琅滿目的戒指裏細細挑選的時候明白了——至少在收到戒指的那一秒,她是幸福的。

或許是目睹了一段悲慘而又失敗的婚姻,姜守言一直覺得自己沒有能力經營一個完整的家庭,也認為這輩子都不會遇上一個能共度餘生的人。

直到他遇到了程在野,熱烈、莽撞、執着。

姜守言擡手撫摸他的臉頰,溫聲說:“我會對你好的。”

程在野眼圈微紅,偏臉蹭了蹭他的掌心:“你的那枚呢?”

姜守言又去枕套裏掏。

程在野接過來,給他戴上,然後低頭隔着戒指,吻了吻他的指根。

程在野玩笑:“我還沒見過誰求婚是在床上求的。”

姜守言挑眉:“這不算求婚,你可以把這個看做一個禮物。”

程在野:“你想反悔?”

姜守言:“沒有,我只是覺得求婚應該在更正式一點的場合。”

“我不管,戴了戒指就算求婚了,”程在野抱住他,“也就是說我是你的了,你以後不能再給別人送戒指。”

姜守言笑着回抱他:“除了你,我沒有能給戒指的人了。”

程在野吻他還泛着薄紅的脖頸。

“我愛你,姜守言。”

姜守言吻他的鎖骨,上面還有沒消的牙印:“我也愛你。”

*

因為兩個人在成都沒什麽認識的人,所以祁舟和林桓成了第一對見證他們戒指的朋友。

那是個晴朗的周天,四個人約着一起去爬山。

春日的山林連陽光都是溫柔的,泥土浸着獨特的芬芳。

姜守言最近胃口好了不少,吃得多了再加上早晚定時遛團團運動量也達标了,體力比之前好了很多,祁舟爬得都開喘了,他呼吸還很平穩。

“不行了,”祁舟一屁股坐在半山腰的石頭上,林桓把手裏的保溫杯擰開遞給他。

祁舟喝了一大口,視線頓在遠處賣小吃的小攤上。

這座山有兩條路,一條是坡路,給車走的,一條是石街路,專門給人散步踏青的。

能過車,半山腰和山頂空地處的小攤販就多起來了,尤其是周末的時候。

祁舟說:“餓了,想吃手抓餅。”

“嗯,我去買,”林桓看向姜守言和程在野,問:“你們要吃什麽嗎?”

程在野問姜守言:“你想吃什麽?”

姜守言把水杯蓋上,說:“我和林哥去買,你要什麽?”

程在野笑:“關東煮。”

程在野和祁舟坐在石頭上各自等自家男人回來。

祁舟瞥了一眼程在野手上的戒指,又瞥了眼站在關東煮前時不時回頭看向他們這邊的姜守言,最後盯着面前在風裏搖晃的光影說。

“你把他照顧得很好。”

祁舟好久都沒見過這樣的姜守言了,明媚、自信,發自內心的開心。

程在野注意力始終放在姜守言身上,是一種真摯的、帶着欣賞的、飽含愛意的視線。

他不否認自己的付出:“是的,我把他照顧得很好。”

也不忽略姜守言的努力:“但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走出來的。”

程在野看着付完錢,端着超大一桶關東煮往回走的姜守言,說:“我能做的其實很少、很少。”

他沒辦法完全感受他的痛苦,也沒辦法替他承受痛苦,他能做的僅僅只是竭盡所能地照顧好他的生活,在他難受的時候給他安撫,在他否認自己的時候一遍一遍給予肯定,給他鼓勵、給他誇獎,給他多到滿溢出來的愛。

對于很多患者來說,讓自己好好活着需要很多個日日夜夜不斷積攢勇氣,但奔赴死亡或許只需要一句話,一瞬間。

他深知這種脆弱,所以小心再小心。

“你們剛在聊什麽?”姜守言把手裏的關東煮遞到程在野手裏,他每樣都拿了兩個,所以很多。

程在野:“在打賭你們誰會先回來?”

姜守言看向祁舟:“是麽?賭注是什麽?”

祁舟看向程在野。

程在野舉起手裏的關東煮:“後回來的報銷先回來的下午茶。”

他和祁舟對上視線,彼此都心照不宣:“破費了,祁醫生。”

四個人下了山又一起吃了飯。

中途祁舟和林桓還想去別的地方逛逛,四個人就在火鍋店門口告別。

火鍋店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姜守言手揣在程在野衣兜裏,兩個人慢悠悠往小區走。

路燈昏黃,兩道影子被拉得很長。

“今天晚上還沒遛團團,你說等我們回去它會不會生氣。”

程在野指腹在衣兜裏摩挲他的手背:“生氣也是生我的,估計現在正踹我拖鞋呢。”

姜守言笑了出來,程在野偏臉蹭了下他的頭發。

他們走的是不常走的那條路,通往小區後門,路上燈都沒亮幾盞,直到面前出現一個像報亭一樣的小房子。

程在野沒走過這條路,在兜裏指了指那棟小房子:“那是哪兒啊?”

“收發室,”姜守言說,“業主訂的報紙或者雜志會送到那裏。”

程在野想到了什麽,開口問:“信也能送到麽?”

姜守言愣了下,想起了他們在根河寄出去的那兩封信。

他們寄的是平信不是挂件信,直接投遞到郵筒裏,沒有貼條形碼,所以沒辦法得知信件送到了哪裏,能不能收到全靠緣分。

兩個人在收發室一籮筐的信件裏找了一會兒,還真找到了。

他們看着手裏的信封,信封背面都寫了一行字。

致姜守言。

致程在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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