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豪門錯嫁炮灰15 擁抱的男女
第15章 豪門錯嫁炮灰15 擁抱的男女。……
時窈是被言霁橫抱回家的。
一路上, 他緊抿着唇,眉頭緊蹙,像是在沉思着什麽, 格外安靜, 只言不發。
任由時窈在他的懷中怎麽喚他的名字, 他始終不看她,自然也看不見她在說話。
直到回到家中, 言霁将她放在餐椅上,正要轉身拿藥箱,衣角被人拉住了。
言霁腳步停了停, 終于側過頭來,分給她一道目光。
時窈用力攥着他的衣角,臉頰湊到他的手腕旁,擡起頭睜大了眼睛看着他:“你生氣了嗎?”
言霁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神情, 即便聽不見聲音, 也知道此時的她一定是可憐兮兮的,像那次“炸”了廚房一樣。
他沉默幾秒鐘後,最終無聲地嘆了口氣:“我沒有生氣。”
“真的嗎?”時窈明顯不相信,仍然拉着他,“可你從回來的路上, 就一直沒有理我。”
“不肯戴上助聽器, 還不肯看我。”
言霁頓了頓,擡手将她拉着自己衣角的手拿開,放到桌上, 轉身從一旁的櫥櫃中拿出藥箱,翻找出碘伏。
他做這些時,時窈始終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直到要給她的手上藥, 言霁遲疑了下,才得體地托住她的手腕,盡量少接觸到她的肢體,而後輕輕地消毒、上藥、包紮。
過程異常熟練。
時窈的手指偶爾因為傷口突如其來的刺痛稍稍動了動,他便敏銳地停下動作,等到她恢複如常,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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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上完藥已經過去近二十分鐘,言霁将藥箱拿開,回到餐桌旁,時窈仍在望着他,等着他開口。
言霁拿出紙巾,将助聽器擦拭整潔,戴在耳上:“真的沒有生氣。”
時窈的瞳仁亮了亮,在深夜橘黃的燈光下,映着蒼白的臉頰,分外灼人:“那你感動嗎?”
這一次言霁沒有回答,他無意識地壓低視線,避開了她的目光:“為什麽?”
“嗯?”時窈不解。
“為什麽要去幫我拿回助聽器?”言霁又問了一遍。
時窈的睫毛顫抖了下,有些心虛地斂起目光:“我說過,因為你好看啊,我不忍心看好看的人被欺負……”
“時窈。”言霁打斷了她。
時窈抿緊了唇,住了口。
言霁認真看着她,良久再沒有追問,只低聲道:“以後,不要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
時窈猛地擡頭:“可是他們那樣……”
“他們那樣對我,是我的事情。”
“我會對你負責,可是時窈,你不需要保護我,”言霁的神情難得嚴肅,默了默,複又正色道,“也不要對我産生任何感情。”
時窈的面色一僵,僅存的血色蕩然無存,好一會兒,眼中的光漸漸熄滅,變得黯然。
言霁知道自己此時過于嚴苛,可是他想自己有必要将話說清楚:“時窈,以後你可能會恢複記憶想要離開這裏,也可能會遇見不在意你和我發生的事的那個人,那時,我會将你當做我的妹妹一樣,送你去找你的幸福。”
“在那之前,我會一直對你負責,但也只是負責而已。”
小小的客廳分外安靜,頭頂的燈默默照着二人。
時窈低着頭,烏黑的發垂在臉畔,良久她輕點了下頭,彎了彎唇角,裝若無事地笑:“我知道了。”
“你……”
見言霁還要說什麽,時窈略帶匆忙地打了個哈欠,勉強道:“我好累,先上樓休息了。”
說完不等他應,時窈已經快步走上樓梯。
直到轉過樓梯口,隔絕了後背的目光,時窈原本黯然的神情逐漸變得淡然。
她懶懶地躺在柔軟的被子裏,嗅着好聞的皂香,想到剛剛言霁的話,不覺哼笑。
妹妹?
他竟然還有這種癖好。
既然都這麽說了,那以後,這位好哥哥最好一直說到做到。
系統早已對宿主成竹在胸的言論深信不疑,此刻不由驚嘆:【宿主,你怎麽知道言霁今晚一定會增加好感度的?】
時窈挑眉:“很難嗎?”
“讓他的遺憾以一個圓滿的形式出現在面前就好了。”
而言霁的遺憾,都在他的那個箱子裏。
被家人抛棄後的汽車玩具,唯一的親人留下的助聽器,還有……那幅傾注了他無數心血的畫。
此刻,樓下。
言霁看着時窈慌亂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漸漸收回目光,神情逐漸平靜如止水。
剛剛對時窈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看見她不顧自身安危為自己拿回助聽器時,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明顯越界的感情。
雖然不知真假,可他總歸要說清楚些。
他會因為她的行為而感動,卻也僅限感動了。
他會對她負責,卻不會喜歡她,也無法回應她的感情。
這樣想着,言霁摘下助聽器,起身去沙發床休息。
*
言霁本以為經過昨晚的交談,和時窈的關系會冷淡幾天。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時窈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笑着對他說“早安”,甚至在他疑惑時,湊到他面前問他怎麽了?
言霁回過神來,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麽,心中卻無端地輕松下來。
平心而論,時窈是一個讓人相處起來很舒服的人,即便沒有感情,可之後的相處,他也是希望二人可以像朋友一樣和平共處。
餘下的一段時間,二人依舊如同以往一樣共同生活。
時窈依舊會每天以“監督”的名義陪着言霁去海邊,只是言霁發現,最近的時窈開始關注美術界的新聞了。
直到這天,言霁正在畫室給孩子們上課,時窈突然興沖沖地來了,沒有打擾他,只一個人坐在最後,等着他結束。
說出“下課”的下一秒,她便已經第一時間走到他面前,翻出手機新聞:“言霁,你看,誰回國了!”
言霁循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油畫大師林丹青,當代最負盛名的兩名國寶級畫家之一。
而另一名是馮松,曾經是他最為尊重的老師。
時窈的眼睛亮晶晶的:“據說林老師和馮松二人因為理念與為人處事上的差異,一直有不和的傳聞,林老師愛喝酒,邀請他前來的企業特地為他包下了海市最大的紅酒莊園,供他居住……”
“時窈,”言霁看穿她的用意,“你這段時間,一直在等這個?”
“是啊。”時窈不明所以地點頭,“明明你才是被冤枉的那個,我想幫你……”
“沒有必要。”言霁垂下眼簾,“你不用做這些。”
“為什麽沒必要?”時窈睜大雙眼,“你本來該是幹淨的,為什麽要背負着污濁過一生?”
“因為我試過,”言霁看着她的眼睛,“時窈,我試過。”
結果顯而易見。
不會有人願意為了未知的未來,去得罪一個已經功成名就的人生。
時窈安靜地看着他,好一會兒突然笑了下:“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沒有什麽不一樣。”
“不,”時窈望着他,眼尾微揚,“現在,你有我了。”
言霁看着眼前的女人,剛剛有一瞬間,他覺得她仿佛有哪裏不一樣,篤定、妩媚、高高在上。
莫名的令人信服。
可不過一瞬間,她便彎着眉眼笑了起來:“言霁,我們再試一次?”
言霁看着她,最終沒有再說什麽。
等到碰了壁,她就會知難而退了。
而事實也果然和言霁預料到的那樣。
二人去了莊園,在別墅外,卻連林丹青的面都沒有見到,只有一個助理模樣的人轉達了他的話:“我雖然瞧不上馮松的為人處事,但也只是私下不和,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知名的人物賭上這一把。”
預料之中的回答。
言霁的神情沒有絲毫意外,平靜到甚至連失落這樣的情緒都不會産生,仿佛早已接受這樣的命運。
他淡淡地回到金平島,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卻越發沉默。
時窈則輕松得多,第二天便以去海市買衣服為由,重新返回紅酒莊園。
一路暢通無阻地走了進去,直到走進別墅二層,時窈見到了林丹青,後者皺着眉頭看着她:“你是什麽人?保安呢?”
時窈笑眯眯道:“林老師,我昨天來過的。”
林丹青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不耐煩道:“昨天我已經說過了,不會幫你們……”
他的話沒有說完,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似的,呆呆地看着時窈的眼睛。
幾分鐘後,時窈慢悠悠地走出別墅,邊走邊欣賞着四周的風景。
【系統:宿主,為什麽要讓林丹青在七天後才答應啊?】
時窈笑:“因為那天是個雨天,還有……”
【系統:還有什麽?】
“言霁很負責。”
【系統:?】
*
言霁發現,這幾天的時窈格外忙碌。
每天清晨早早便不見了蹤影,直到夜幕降臨才坐最後一班輪渡回來。
言霁詢問她,她也只笑着說:“因為島上太無聊了啊,還是海市好玩。”
言霁看着她不像撒謊的模樣,再沒有追問,只在第二天她去海市時,将自己的錢包留給了她。
時窈毫不客氣地收下,并再沒有歸還。
言霁也沒有在意,只是偶爾回家,看着空蕩蕩的二層小樓、漆黑的客廳,會覺得莫名的孤單。
可很快他便将這股情緒抛之腦後。
從年幼時抛下他的父親,到後來的時思思,他其實早就做好了不會有人選擇他的準備。
一個人孤獨終老,是他注定的結局。
既然這樣,他就不會讓自己陷入到習慣另一個人存在的幻想裏。
再者說,是他親自提的,如果她有了喜歡的人,他會讓她追求自己的幸福。
直到這天,一大早天便陰沉沉的,烏雲聚集在整座城市的上空。
中午十二點,大雨傾盆而下。
言霁沒有去寫生,只坐在門前,靜靜地看着大雨,眉頭輕蹙。
今早時窈依舊去了海市,連傘都沒有拿。
想到這幾天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今早下樓時甚至險些摔倒,如果不是自己扶了一把,只怕她已經從樓梯上栽了下來。
可即便這樣,她仍匆匆忙忙地趕着最早的輪渡離開。
就算她有了喜歡的人,着急去約會,可到底她還沒有與他說開,還是他的責任,于情于理都應該詢問一下。
言霁戴上助聽器,撥通了時窈的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才終于被接聽,時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輕顫,雨聲格外明顯:“言霁?”
言霁一愣:“你在哪兒?”
時窈安靜了一會兒,才笑了一聲:“我在外面玩啊。”
“時窈……”言霁還要說些什麽,便聽見那邊有中年男人的聲音:“時小姐,您……”
後面的聲音大概由于時窈捂住聽筒的緣故,言霁沒有聽清,只有時窈一聲飛快的一句:“我還有事,先挂了。”
說完,聽筒裏便只剩下“嘟嘟”聲。
言霁凝眉,或許從小聽不見,當助聽器能幫助他聽清這個世界上,他格外珍惜入耳的每一道聲音,聽過後便自動有了記憶。
而剛剛那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他聽着分外耳熟,像是在哪裏聽過……
言霁不斷思索着,無數張臉在腦海中閃回,最終定格在其中一張。
林丹青的助理。
一個荒誕的想法在腦海中滋生,言霁只是想到,都覺得格外不切實際。
可最終,他還是拿起雨傘走進雨中。
一小時後,言霁站在紅酒莊園前。
莊園的保安如釋重負地看着他:“你總算來……快去看……女朋友吧……”
助聽器也許是進了雨水,聽着外面的一切聲音都像是有電流通過,滋滋啦啦,聽不真切。
言霁卻莫名懂了保安的意思,對他禮貌地點了點頭,沒有糾正他的稱呼,一步步沿着石板路朝裏走去。
當走在豪華的別墅樓前,看着不遠處站在雨中的纖細身影,言霁的腳步似乎也變得艱難起來。
大雨滂沱,一切仿佛都籠罩在一片煙雨朦胧之中。
時窈站在那裏,只穿着一套單薄的秋裝,身上早已淋濕。
她的臉色比起清晨離開時更加蒼白,整個人像是昏暗天色間的一抹亮光。
幾縷碎發貼在臉頰兩側,像是脆弱的瓷器,搖搖欲墜。
可她的目光,卻沒有絲毫動搖。
直到她看見了他,原本堅定的臉色才終于添了顯而易見的慌亂,像是怕他看見一般。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她才扯起一抹笑,如同每個尋常的招呼:“嗨,言霁。”
言霁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時窈的眼中多了些不安:“我只是……閑着沒事,剛好林老師說要看到誠意,還說只要我能在這裏站滿七天,就可以見一見你的那幅畫,所以我想……”
她的聲音經由助聽器傳來,斷斷續續的,言霁仿佛也看不清她的口型了,只望着她的眼神漸漸變得低落,最終她低下頭:“對不……”
她的話并沒有說完,一陣強風吹過,言霁手中的雨傘吹落到一旁。
大雨瞬間将二人淹沒。
風雨之中,言霁擡手輕輕抱住了她。
【系統:言霁好感度:50.】
*
紅酒莊園外。
一輛黑色邁巴赫自雨幕中駛來。
保安遠遠地看到車,匆匆忙忙地開了門。
邁巴赫徑自駛向莊園中心的別墅樓。
車內,季岫白看着手中的請帖,神情比起之前越發冷冽逼人。
這段時間,将公司的事情安排好,又廢了一番工夫為不久後那場所謂的婚禮做鋪墊,如今只剩下分發請帖。
季父生前與林丹青關系不錯,剛巧在這邊有事,季岫白索性便親自送來。
他的右手邊,還有一封請帖。
那是送給時窈的。
很快,他便可以驗證了。
如果時窈依然在意,那麽他這段時間的不甘、不習慣、自我折磨,一定都會煙消雲散。
他也終于可以恢複正常。
眉心驟然一陣悶痛。
季岫白皺緊眉頭,擡手用力地捏着眉心,恍惚中,他好像又幻聽了。
他感覺到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後,輕輕揉着他額角的穴位:“是不是頭又痛了?”
“以後不準再熬夜了。”
那聲音如此真切,溫柔地響在他的耳邊。
季岫白側頭看去,卻什麽都沒有。
邁巴赫徑自駛向地庫,季岫白很快在三樓吧臺看見了林丹青。
後者沒有像以前一樣喝酒,反而站在落地窗前朝外看着,像是……在等什麽指示?
季岫白蹙眉,循着他的視線看去。
一對年輕的男女在雨中擁抱着,由于側對着窗子且隔着雨幕,看得并不真切,卻能看出很是親密。
“林老,那是……”季岫白随口問道。
林丹青沒有開口,反倒是一旁的助理解釋:“那個畫家想要拜訪林老,林老沒見,畫家的女友就每天來求林老,沒想到今天也來了。”
“真恩愛啊。”助理感嘆。
季岫白微怔。
是啊,真恩愛啊。
可聽着助理的語氣,他卻想起曾經在商超、在夜市,也有人看着他和時窈牽着的手,笑着說:“二位可真恩愛。”
每當這時,時窈總會羞紅了臉。
察覺到自己再次想起了時窈,季岫白神色陰沉,正要将請帖放下後離開,餘光卻不經意間再次瞥向窗外,而後身軀一震,整個人僵在原地。
那對男女已經分開。
被擋住的女人的側顏,也終于完全呈現。
她擡着頭,目光專注地看着對面的男人。
就像她曾經看他那樣。
時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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