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炮灰暗衛22 梨花酥,催情蠱

第45章 炮灰暗衛22 梨花酥,催情蠱。

并未等賞月宴結束, 蕭黎便牽着時窈出了宮。

上元節的夜晚沒有宵禁,年輕的男女在繁鬧的街市上嬉笑打鬧。

時窈坐在馬車內,隔着半開的轎簾朝外面看着, 不夜的都城被花燈裝點, 紅燈籠映照着亭臺樓閣, 璀璨瑰麗。

直到窗外途徑一處河燈攤子,時窈的神情頓了下, 似想到什麽,收回視線。

始終注視着她的蕭黎察覺到她細微的情緒變化,循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看清一盞盞河燈時也是一怔。

他想起那寫在河燈上的心願,停頓片刻,喚停馬車走下車去,再回來, 手中拿着兩盞河燈, 将其中一盞遞到時窈面前:“今晚月色很好,你可有心願?”

時窈的睫毛顫了顫,只是看着河燈,并未接過:“王爺可會實現我的心願?”

蕭黎因她的回應眉眼微亮:“只要你說。”

時窈終于擡頭:“我的心願,王爺能放我離去, 安穩度……”

“時窈!”蕭黎近乎倉惶地打斷她。

時窈抿緊了唇。

蕭黎卻只覺胸口一股澀痛攪得他坐立難安, 她以前寫的分明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如今想要的卻只有離開他的身邊。

“時窈, 你親口說的,拜月節晚上月色最好時,在河燈上寫下自己的心願便會實現, ”蕭黎迫切地看着她的眼睛,“那晚你寫了什麽?”

時窈的眸光動了下。

“時窈,你寫了什麽?”蕭黎追問着,眼中殘存着希望的光,“我們如今完全可以實現它,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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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窈沉默了很久,目光仿佛也恍惚起來,許久她嘲諷地扯出一抹笑:“可是拜月節那晚,王爺爽約了啊。”

蕭黎的臉色驟然蒼白。

時窈繼續道:“王爺為了見蘇姑娘,第二日醜時才歸來。”

“所以那晚寫下的心願,從一開始便注定不會實現。”

注定不會實現。

這六字恍如魔咒一般,在蕭黎的腦海中不斷回蕩着,胸口似乎也緊巴巴地皺成了一團,酸澀的痛。

恰逢馬車停下,王府到了。

時窈看着仍一動不動的蕭黎,垂下眼簾,俯身下了馬車,安安靜靜地朝裏走去。

卻沒等走幾步,便聽見身後一聲驚呼:“王爺!”

下刻,時窈只覺自己的腰身一緊,整個人已被一只大手擄上了馬背上,兩只手臂将她禁锢在身後人的懷中,厚重的鬥篷将她緊緊地包裹住,馬蹄疾馳着,朝城東而去。

一路上,官道漆黑,鮮少見到光亮,直到夜色深沉,時窈窩在鬥篷裏,被馬匹颠簸的一陣倦意,到了後半夜竟不由自主地打起瞌睡來。

朦胧之中,她只感覺自己被人輕輕抱下了馬,一陣吱吱呀呀的開門聲後,她被放在了柔軟的床榻上。

時窈再醒過來,天色早已大亮。

頭頂是熟悉的簡陋房梁,一旁生了鏽的火爐正燒着炭火,幽幽散着溫熱,偶爾柴木裂開,發出“啪”的一聲響。

床榻前窗子上,一串草編的蝈蝈正懸在那裏,微微晃動着。

時窈看着那一串蝈蝈,最下面墜着一枚嶄新的,像是要将那二十餘日續上一般。

時窈不由嗤笑,徐徐起榻,而後便聽見院外傳來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停頓片刻,轉身朝外走去。

枯草叢生的小院,蕭黎正穿着霞色的錦袍,拿着不知何處借來的鐮刀,一下下割着雜草。

不知他幹了多久,如今只剩下角落的一點枯跡,唯有……她曾開辟出的那片小花園中,唯一的一朵山茶花正悄然盛放着。

時窈怔怔地走上前,目光掃過這裏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最終站定在那朵小花前。

“開花了,”蕭黎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側,“時窈,這是你曾種下的那些。”

時窈蹲下身,虛空輕撫着那幾片稚嫩的花瓣,直到臉頰上一根手指輕輕碰除了下她的臉頰:“別哭。”蕭黎低聲道。

時窈猛地反應過來,站起身後退兩步:“王爺為何帶我來此處?”

蕭黎看着她退開的距離,神情凝固了下,很快扯起一抹笑:“你不是想要過安穩的日子?”

時窈目光微滞,唇動了動,卻沒等開口,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時娘子,蕭郎君,沒想到你夫妻二人又回來了,如何?家裏人可曾接受你們?”

時窈偏頭看去,很快認出來人,是鄰家的李大娘。

“家中人已接受我夫妻二人,”蕭黎語氣罕見的柔和,“只是窈窈想念蘭溪村的日子,我夫妻二人便想來此處看看。”

“那敢情好,”李大娘笑呵呵道,“這私奔到底見不得光,如今家裏人接受了便好,往後也好有個照應。”

“嗯。”蕭黎笑着颔首,轉身拿起鐮刀遞給李大娘。

李大娘接過,沒有停留便離開了。

時窈的目光落到蕭黎的手上,許是被枯草割傷,他原本完好如玉的手指,多了許多細碎的傷口,有些仍往外滲着血珠。

蕭黎察覺到她的視線:“不痛。”他輕聲道。

時窈突然回過神來,抿了抿唇:“我為何要在意你痛不痛。”說完,她轉身朝屋中走去。

蕭黎望着她的背影,他能看出來,她心軟了。

她總是容易心軟的。

是不是……過不了多久,他便能在她的眼中,看見當初的光芒了?

時窈發現,蕭黎似乎真的打算在蘭溪村住下了。

每日清晨,他會如她那時一般,前往山林中打獵,獵到的獵物便帶回來烤着吃。

最初他的動作極為生疏,可幾次後便漸漸熟練起來,炙烤得愈發美味。

多的獵物便分給周遭的村民,很快蘭溪村人便知,那對貌美的小夫妻又回來了。

午時,他會将那零落的小花園慢慢修整利落,偶有不懂之處,還會詢問她的意見。

若她不理會,他便亂理一通,直到她看不過去,主動出聲,他便會笑着,不厭其煩地将那些雜亂的泥土,重新規整好。

傍晚,他會拿着書卷與話本,輕聲詢問她可還要讀書習字,時窈甚至在他的神情裏,察覺到一絲小心翼翼的感覺。

時窈沒有應聲,只翻看着自己的話本,偶爾遇到複雜的字跡,她會停頓上好一會兒,次數多了,每逢她停頓,蕭黎的聲音便會響起,低聲道出那個字念作什麽,是為何意。

時窈轉過頭,總會望見蕭黎含笑的眼眸。

夜色漸濃時,他們會像往日般,躺在兩張相鄰的床榻上,伴着蟲鳴犬吠聲,沉默着。

隐隐中,蕭黎總在期待着什麽,卻日日失望。

如是,二人在蘭溪村待了近半月的時日。

直到正月末,一早蕭黎打獵回來,二人一起用早食時,小小的院門外,傳來陣陣車輪聲。

數十輛馬車停在門口,穿着盔甲的将士走進院子。

時窈知道,在此處還算安穩的生活,到底是要結束了。

就算是蕭黎想要繼續,他底下那些門臣、将士也絕不會同意。

原劇情中,便是春節過後,老皇帝察覺到朝堂風雲驟變,不願當亡命之君,便放權給小太子。

彼時,蕭黎與蘇樂瑤已經歷西北兵營的同甘共苦,兩情相悅,蘇家也全力站在蕭黎一方。

一個月後,蕭黎逼宮,加之有蘇樂瑤的求情,祈安放水,蕭黎成功入主皇宮,登帝位。

如今,雖然沒有蘇家支持,可蕭黎到底手握兵符,而那些将士今日前來,正是迎他前往京畿軍營主持大局的。

時窈默默坐在屋內,聽着院子裏将士一一勸蕭黎以大局為重的話語,手指沾了點溫茶,在桌上随意地畫着,等着。

約莫一炷香的工夫,門外再次來了一輛馬車,馬車上,面白如敷粉的小太監匆匆忙忙跑下來,宣讀密诏:聖上邀昭王殿下入宮小敘。

顯然,這是一場鴻門宴。

只怕宮中早已得到有兵馬在京畿囤紮的消息,要蕭黎此時入宮,不過是為了挾持他,迫其退兵。

那些将士自也知曉,忙勸道:“此時當務之急是回軍營,決不能回宮。”

“殿下,這擺明了是一場計謀,殿下萬萬不可糊塗啊!”

“殿下……”

唯有立于中央的蕭黎,神情平靜,一言未發,長久的沉默後,他并未回應,反而轉身回了屋中。

時窈正坐在八仙桌旁,眼眸怔忡,蘸了水的指尖無意識地寫着什麽。

蕭黎走上前,其餘的字跡早已陰幹,唯有“人間無數”四字,仍清晰可見。

蕭黎的手指輕顫了下:“窈窈……”

時窈猛地回神,待看見桌面上的字跡,她幾乎立刻站起身來,将其擦去。

蕭黎看着她慌亂的動作,并未戳穿她方才寫下的話,只輕聲道:“你可願随我離去?”

時窈擡頭看着他的眼睛,良久道:“王爺方才不是問我,午食想吃什麽?”

蕭黎微頓。

“賞月宴那晚的梨花酥很是美味,我想吃了,”時窈安靜地說,“王爺可否入宮尋來?”

“為了我。”

蕭黎回望着她的眸子,她讓他入宮。

這一瞬,他莫名想到當初,他讓她接近祈安時說過的話:

“宮宴那夜,爬上祈安的榻,從此便是他的女人。”

“為了孤。”

這一瞬,他陡然明白了,當初心愛之人親手将自己推入險境之中,是怎樣的感受。

原來,這麽艱澀,且痛苦。

門外一束陽光照了進來,蕭黎擡手,輕輕将時窈耳畔的一縷發拂至耳後,如同她當初一般,笑着道:“今日天色很好,我們去山中看日落吧。”

門外的将士仍在憂心忡忡地望着蕭黎,可蕭黎卻只牽着時窈的手,一步步地朝山中走着。

他們去到了當初去過的山崖,蕭黎解下披風,披在時窈的肩頭,而後坐在石頭上,看着日頭一點點地西落。

夕陽墜在白茫茫的雲霧上端,将山河雲海染成了一片橘黃。

二人看着壯觀的景象,都沒有開口。

最後一縷光芒墜入雲海時,蕭黎牽起了她的手,慢慢地往回走,待回到蘭溪村,碰見了幾個正在打鬧的孩童。

蕭黎看着孩童,好一會兒若無其事地回到小院。

用過晚食後,二人如常躺在床榻上,沒有人出聲。

良久,蕭黎的聲音在深沉的夜色中響起:“時窈,待此事過後,我們成親吧。”

時窈睜開眼,轉眸望向他。

蕭黎沒有看她,只是低聲道:“到時,你想吃多少梨花酥,便讓禦廚做多少,再收養上幾個資質好的孩子,他們會喚你‘娘親’,會喚我‘父親’……”

時窈沉默着,沒有應聲。

蕭黎也安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開口,第一次說出自己每晚的期待:“窈窈,再給我唱一遍你唱過的小曲兒吧。”

屋中依舊一片靜默。

蕭黎眼中的光亮漸漸隐于一片黑暗之中,卻在此時,低柔的吟唱聲靜靜響起,低婉而輕緩。

蕭黎不由轉過頭去,隔着朦胧的月色,看着女子的側顏。

他很清楚,當初自己釀下的錯事,任他如何彌補都無法恢複如初,唯有……感同身受。

她讓他入宮,身陷險境,也是同理。

他可以選擇去兵營,大軍在握,一場戰亂後,天下亦可得。

更何況時窈。

可卻又不甘,他想要的,是她的心,是她每逢看到他,眼中便忍不住漫出的愛意。

他想要完整的她。

入宮,他有的是法子全身而退。

天下與她,他都要。

【系統:蕭黎好感度:99.】

*

翌日一早。

時窈醒來時,屋內已空蕩蕩的,再無一人。

昨日的将士也都不見了蹤影。

唯有火爐上正煮着熱粥,散發着陣陣香氣。

八仙桌上,放着書信,是蕭黎留下的:

鍋中煮着粥,待你醒來應當已經煮好了。

我去尋梨花酥,等我。

蕭黎入宮了。

去赴那場明知是鴻門宴的局。

時窈将書信放回桌上,盛了粥慢條斯理地吃着,待吃好後,平靜地擦拭了下唇角,坐在嶄新的銅鏡前,換上來時的霞色裙裳,細致地描着紅妝。

描好後,已近午時。

原本晴朗的天色,此刻變得陰沉沉的,遠處的黑雲仍在不斷席卷而來。

變天了。

時窈看了眼天象,起身朝外走去。

系統好奇:【宿主,你去哪兒?】

時窈彎了彎唇:“看熱鬧。”

說是看熱鬧,這一路上她卻始終不疾不徐,甚至還有閑心心上馬車外的風景。

直到夜幕降臨,時窈方才回到京城。

往日繁華如夢的都城,如今卻家家戶戶閉門不出,以往盡是花燈的街市,今夜卻只一片漆黑。

偶爾幾個家丁匆匆忙忙地出來關緊大門,口中也在念叨着:“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時窈未曾回王府,只安安靜靜地朝皇宮而去。

還未曾靠近宮城,她便已望見一片沖天的火光與雄渾的嘶吼。

朝堂更替,總要伴随着流血與死亡。

時窈走下馬車,慢悠悠地走向宮門,很快被幾名宮衛攔下:“擅闖者死。”

話未說完,宮衛便只覺眼前女子眼中幽藍的光芒如有着詭異的力量,雙眸漸漸變得迷離,手中的長槍也不覺收回。

時窈淺笑,仍不疾不徐地朝宮內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終于來到大殿前。

原本巍峨莊嚴的丹墀,如今早已化作戰場,彌漫着血腥之氣。

時窈擡眸,一眼便望見九九八十一臺階之上,大殿前,那道孤獨立于中央的雪白身影,依舊如往日般修長清雅,只是以往悲憫的面頰,此刻卻蒼白消瘦,面無表情。

而戰場中,蕭黎手執長劍,正與數名士兵纏鬥,不過片刻,長劍染血,士兵盡數倒地不起。

蕭黎并不戀戰,飛身而起,由數名暗衛護送,向宮門口的方向而去。

也是在此刻,一襲玄衣的少年劃破長空,手執寶劍,帶着滿腔恨意朝蕭黎刺來。

蕭黎閃身避開,待看清來人後,諷刺一笑。

暗衛忙上前迎敵。

少年卻對暗衛不管不顧,只不要命般襲向蕭黎,招式越發淩厲,哪怕渾身上下已盡是傷口,內力混亂地在體內翻湧,仍未曾停手。

每一劍,都是致命的殺招。

時窈遠遠看着争鬥不休的二人,良久方才極淡地笑了一聲,緩步朝那邊走去,邊走邊在心中道:“系統,幫我一個忙。”

另一邊。

蕭黎無需将自己的力氣耗費在皇宮之中,因此在襲向段辭一劍後,他便轉身朝宮門口飛去。

卻未曾想,段辭竟避也不避那一劍,任由手臂被刺穿,另一手執劍便朝他的胸口刺來。

“住手!”沙啞惶恐的女聲穿過一片厮殺聲,清晰地響起。

段辭本執劍的手一顫,劍尖停在離蕭黎的胸口不過一指之隔,他轉過頭,看着一襲霞衣的女子慌亂地朝這邊跑來。

她很美,像極了她穿着嫁衣嫁給他的那日。

可是,她的腳步卻停在了蕭黎的身側,看着他請求道:“段辭,不要殺他。”

段辭出神地看着她,這一瞬,他好似終于确定,他真的失去了她,手上的長劍仿佛失了氣力,頹然垂下,再擡不起來。

蕭黎早在聽見時窈聲音時便已僵住,直到此刻看見她站在自己身側,他才回過神來。

她來找他了。

哪怕皇宮兇險,哪怕血腥污濁,她還是來找他了。

就像當初她替他擋下一劍,背着他一步步逃離險境一般。

如今,她再次出現。

她始終是放不下他的。

不遠處,弓箭手如受到詭異的召喚般,搭弓引箭,箭矢直指時窈的眉心,而後驟然松手。

長箭破空而出,淩厲地朝時窈而來。

大殿前,最先有所察覺的祈安再無先前的平靜,眼眸赤紅,狼狽地朝這邊而來:“時窈!”

時窈茫然地擡眸。

蕭黎也察覺到什麽,轉眸看去,繼而望向身前的女子。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即便江山與時窈他都要,可至高無上的皇位,始終是最重要的。

可在此刻,他的腳步卻不自覺地飛奔到時窈面前,擡手,用力地抱住了她。

長箭刺入他的後背,頃刻間溫熱的血湧出,剔骨的痛意傳來。

時窈只覺蕭黎的身軀顫了下,繼而如失力般朝下倒去。

她頓了頓,最終伸手阻止了他的墜落,撐住了他的身軀。

蕭黎望着她,唇角也流出一道嫣紅的血線,卻仍固執地問:“我今日入宮,你可高興?”

時窈看着他唇角的血跡,良久以袖口将其拭去:“高興。”

蕭黎彎起唇角,扯出一抹笑:“可消氣了?”

時窈這次沉默了下來。

蕭黎悶咳幾聲,吃力地将手探入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

他的手上滿是鮮血,于是油紙包上也被染上了血跡,紙包被一層層地打開,裏面是幾枚泛着香氣的梨花酥。

“不氣了……”這是蕭黎失去意識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系統:蕭黎好感度:100.】

随着蕭黎的倒下,京城守衛士氣大漲,一聲聲的高呼漫過宮城,傳至遠方。

時窈将蕭黎放在地上,看着他手邊的梨花酥,沒有動。

身後一陣倉皇而紊亂的腳步聲響起,時窈只覺手腕一緊,人已被拉起,落入一道冰涼消瘦的懷中。

時窈甚至能感覺到身前人的身子仍在因着後怕而輕顫着。

“我幫大人擒獲了昭王殿下,大人不高興?”時窈慢悠悠地問道。

祈安的手劇烈顫抖了下,良久他方才松開她,眼眸裏隐隐泛着鮮紅。

他沒有說話,拉着她的手,越過地上的一灘灘血跡,無視身後一聲聲的“大人”,仿佛這一切再與他、與她無關,徑自走向宮門。

不知何時,空蕩蕩的宮門口多了一輛馬車。

祈安拉着她上了馬車,一路上他只言未發,抓着她的手卻始終未曾放開。

直到馬夫“籲”的一聲,馬車徐徐停下,祈安再次拉着朝府中走去。

守在門口的下人匆匆忙忙迎上前來:“大人……”說着,目光落在時窈身上,語氣也詫異起來,“……時姑娘?”

以往雖疏離卻總會有禮回應的祈安,這一次卻恍若未聞,只緊緊抓着時窈的手,大步走向後院。

時窈看了眼他緊抓着自己的手,眉梢微揚,正要開口說些什麽,胸口卻一陣酥癢麻痛湧起,來勢洶洶。

時窈不覺眉頭緊蹙。

正月初催情蠱未曾發作,她也未曾在意,未曾想偏偏在月末發作了起來,似乎要将先前未曾發作的也一并發作了,那股麻癢空虛比先前幾次都要劇烈。

她頓了頓,看了眼眼前的祈安,沉吟片刻,未曾做聲。

一直回到寝房,祈安才終于松開她的手,拿過絹帕便要擦拭她沾染了蕭黎血跡的手,卻沒等他動作,時窈陡然捂着胸口,悶哼一聲。

祈安的身軀微僵,扶住她虛弱的身軀,察覺到她泛紅的面頰時,手飛快搭上她的脈象。

“是催情蠱。”時窈低低的聲音響起。

祈安的手一顫,看着虛靠在自己懷中的女子,陡然想到前兩次催情蠱發作,她紅着眼圈問他“她可否留下”的畫面。

一瞬間,他的眸中複雜而濃烈的情緒翻湧着,自厭,掙紮,與隐秘的、不可為人知曉的期盼。

然而下刻,時窈竭力維持着冷靜,自他的懷中站起身來,語氣極淡:“勞煩大人,再為我挑一味解藥罷。”

話落,她平靜地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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