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民國心機女炮灰05 小少爺
第80章 民國心機女炮灰05 小少爺。
随着沈聿打趣的話音落下, 沈知韞的手指停在暗金色的電話機上。
幾秒鐘後,他才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擡眸看向書桌後的沈聿:“胡說什麽。”
沈聿只當自家兄長不好意思, 笑了笑道:“大哥, 如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套早便過時了, 現在時興自由戀愛,你若有了心儀的女子, 我作為家人定支持你。”
沈知韞眉心微蹙,淡淡道:“不過一個滿口胡言亂語的女子罷了,”說着, 他坐回書桌後,拿過文件上的金絲眼鏡戴上,“這麽晚了,有事?”
沈聿知道兄長不願說的事, 誰都逼問不出, 索性不再繼續,問出自己此行的來意:“大哥與金陵艾家的生意洽談,幾時能結束?”
沈知韞睨他一眼,沉吟片刻,慢條斯理道:“約莫要一個多月。”
“這麽久?”沈聿抿緊了唇。
“怎麽?”
沈聿看向自家兄長, 搖搖頭:“沒事, 結束洽談後,大哥不要忘記知會我一聲。”
看着沈知韞颔首,沈聿方才放下心來, 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當看見燈火通明的西式洋樓,沈聿的腳步不由慢了下來,方才兄長電話裏女子的那句“記得夢見我”又一次湧上腦海。
可他很快嗤笑自己想多了。
且不說兄長早便知道時窈貪慕虛華的真面目, 即便不知,以兄長淡漠理智的性子,也絕不會做出與弟妹茍合之事。
這麽想着,沈聿徑自走進正廳,才推開門,一陣酒香傳來,留聲機的歌聲伴随着女子随之輕輕吟唱的聲音,徐徐淌入他的耳中。
沈聿的腳步不覺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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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窈大抵是飲了酒的緣故,臉頰在橘黃的吊燈下泛着紅暈,只穿着暗紅的旗袍,光着腳,踩着光潔的地板,伴着歌聲,手虛虛擡起,一個人在客廳內跳着交際舞。
燈光灑在她的指尖與肌膚上,泛着奪目的光芒,明明如此明豔的場景,卻因她面前的位子空空蕩蕩,顯出幾分孤獨。
而她此刻跳躍的舞步,也和他為了羞辱她,故意在舞廳裏和其他女子跳的舞步一模一樣。
好似……她在幻想着和他跳舞的人是她一樣。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時窈。
像極了他前幾日看的西方書籍裏描述的“精靈”。
時窈也看見了他,半眯着眼睛,仔細地辨認着,随後好像二人之前的争執沒有發生過似的,女郎酡紅的臉頰上,綻放出一抹嫣然笑意,醉蒙蒙的雙眸将他望着:“阿聿,你回來了?”
說着,她伸出雙手,委屈地扁扁嘴:“陪我跳一支舞吧。”
“你又要……”玩什麽花樣。
沈聿的話沒說完,懷中便撲來一道柔軟的身軀,她拉着他的手走到客廳中央,伴着歌曲翩翩起舞。
沈聿的呼吸不由一緊,餘下的話僵在嘴邊,竟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她的動作。
卻在此時,客廳門被一陣夜風吹動,“砰”的一聲遲遲關上。
時窈的舞步瞬間停了下來,僵在原地,好一會兒仿佛醉意下去,迷茫的眼神漸漸變得清醒。
她擡起頭來看着他,察覺到二人親昵的動作與他說不上好看的臉色時僵了僵,良久後退一步松開了他:“抱歉,我以為你今晚不會回來了,便喝了點酒。”
沈聿看着她隔開的距離,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股感覺并未持續太久,他很快反應過來,沉下臉道:“這裏是我家,我自然會回來。”
“倒是你,穿成這樣,成什麽樣子。”
時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又看向他:“這樣穿不好看嗎?”
沈聿移開視線:“庸俗至極。”
“既然庸俗,”時窈走到他面前,輕言輕語:“我喝了酒,剛剛一時沒看清人,你又沒喝酒,方才為何要随庸俗的我一同跳舞?”
沈聿的呼吸微緊,繼而後退半步,諷笑一聲:“即便是百樂門的舞女相邀,我也會應下。”
說完他刻意地看向她,以往每一次提到這種話,她總會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
他也不知為何,在楚小姐面前溫文爾雅的性子,在時窈面前,便難以克制的尖酸,恨不得用最難聽的話去傷害她,戳破她僞裝的表象。
可這一次,時窈卻只是認真地想了想,點點頭:“也是,你連我如今要勾引旁人都不在意。”
說完,她起身便要上樓。
沈聿不由皺緊眉頭,盯着她果斷離開的窈窕背影,他當然不在意。
二人如今的婚姻名存實亡,他喜歡楚小姐,至于她,願意與誰親近便與誰親近,左右以她的名聲,也找不到像沈家這般的大戶人家願意接納她。
可不知為何,沈聿又不甘地補充一句:“還有一個月,我們便登報離婚。”
時窈聞言,腳步果然停了下來,轉眸看着他。
沈聿眉心舒展,心中總算是好受了些。
“你今天,一直和楚小姐在一起?”時窈突然問了另一個問題。
沈聿蹙眉:“是又怎麽樣?”說完他又飛快補充,“不要用‘我們還沒離婚’這種話來威脅我,不過就還有三十幾天的時間……”
“誰要威脅你了?”時窈打斷他,深深地凝望着他的眼睛,“挺好的。”
扔下這似是而非的一句話,她徑自上了樓。
沈聿陰沉着臉站在原地,不解她最後那番話是什麽意思,直到李嬸端着餐盤走了進來,他才終于回過神來。
餐盤上面放着一碗泛着熱氣與油花的小馄饨,以及兩碟他一貫愛吃的點心。
沈聿神色微緩,一整日陪着楚笙奔波,她沉浸在夢想達成的歡愉中,以至于沒發覺他的不适。
此時,餓過頭的脾胃因這股香暖的氣息抽搐了下,沈聿才發覺自己早已饑腸辘辘。
“多謝李嬸。”沈聿接過餐盤,安靜道謝,“也便是李嬸還記挂我……”
“謝我做什麽,”李嬸連連擺手,“是二太太吩咐的。”
沈聿一愣:“什麽?”
李嬸:“二太太說,二少爺做起事來一貫廢寝忘食,今天這麽晚沒回來,定然有重要的事,這才讓我們備好夜宵。”
沈聿僵了僵,看着面前的小馄饨,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可很快他便回過神來,就算她這麽做,也改變不了她是個騙子的事實。
而他,必然不會再一個人身上,跌倒兩次!
與此同時,回到房間的時窈清楚聽見系統的聲音:【沈聿好感度:35.】
時窈朝樓下的方向瞥了一眼,對于沈聿好感度的提升并不意外。
沈聿更像是被原主用情感寵壞了的另一半,容不得在一段關系裏被人忽視。
而楚笙與他是一類人,自覺平等、自由、進步。
是以二人在來往中,必不可少地會出現一方忽視另一方的境況。
沒有對比還好,可以彼此慢慢磨合、犧牲,而一旦有了對比,就會讓人生出不滿。
而她甚至不需要用上什麽攻略手段,只要不作妖到令沈聿反感,便能等着沈聿好感度的自動提升。
反倒是另一位,沈知韞。
好幾次他的好感度都在劇烈地波動着,可每一次,都被他冷靜而理智地壓回到0,不肯多一分情愫。
冥頑不靈。
【系統:宿主,你是不是忘記,還有一個人?】
時窈不解,繼而反應過來:“啊,那個幼稚又嘴毒的小少爺。”
*
程家。
穿着一襲華貴且松垮的立領襯衫的程澈,正懶洋洋窩在搖椅裏,看着皮影戲師父表演,随後莫名坐起身,接連打了兩個噴嚏,身前的長命鎖随着他的動作叮當作響。
“少爺?”手下連忙送上熱茶。
程澈接過茶,漱了漱口:“定是有人在背後說本少爺的壞話。”
手下憤憤:“誰敢說咱們少爺的壞話?怕是不想活了……”
還沒等說完,頭上便挨了一下。
程澈沒好氣地瞪他:“擋着我看戲了!”
手下馬匹拍到馬腿上,悻悻縮回腦袋,又聽見“看戲”二字,立刻想到了什麽:“少爺,您猜我今天聽到了什麽?”
話剛說完,頭上又挨了一下:“你家少爺我最讨厭猜了!”程澈睨着他,“說。”
手下摸着腦袋“嘿嘿”笑了兩聲,湊到程澈跟前小聲嘀咕着。
小少爺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你說的是真的?真在百樂門看見那個女人了?”
“千真萬确!”手下拍着胸膛打包票,“聽說這段時間,都是那個女人登臺演唱,上層社會裏都傳遍了”
程澈懶洋洋地晃着搖椅,好一會兒從懷中掏出懷表看了一眼,“啪”的一聲合上:“今天就演到這裏,明晚和本少爺一塊去百樂門看熱鬧!”
“要是敢撒謊,本少爺饒不了你。”
“小的可不敢!”手下忙道。
第二天傍晚,程澈早早便來到了百樂門,坐在他常坐的奢華位子上,看着臺上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臉色越來越黑。
手下在一旁擦着冷汗,不斷強調:“小的真聽說,那女人真登臺……”
話沒說完,便再一次被自家少爺拂到一旁。
臺上的大幕漸漸拉開,一束燈光下,穿着绛紫色旗袍的女人站在光裏,笑容嬌媚。
程澈眯着眼睛打量着壓軸出場的女人,前不久在沈聿身邊還一副乖巧賢良的模樣,現在就穿着花枝招展的衣裳,站在臺上賣唱。
不過想來也是,能來百樂門的,都是申城大富大貴之人,沈聿不要她,在此處自然能最快地傍上新的金主。
這女人為了榮華富貴,還真是能屈能伸。
程澈冷笑一聲,沒等女人演唱完,便大搖大擺地走向後臺。
林三自然認識程家金貴的小少爺,攔也不敢攔,只能看着這小少爺一直走到時窈的休憩間門前,想了想,還是登登跑上三樓。
時窈回來時,迎接她的正是四周偷偷觑來的視線,以及随意靠在她休憩間門口的程澈。
今天的小少爺倒是換了一身寬松的白色馬褂,用金絲繡着麒麟的圖案,許是寶石扣上不便系長命鎖,那叮當作響的長命鎖便被他戴在脖頸間,垂在身前,襯的人越發俊俏華貴。
這段時日時窈已經了解過這位小少爺的身世:
程父是富甲一方的軍火商人,年少時與程母相遇,一見鐘情。
可年少時的愛戀不過持續了三年,便被一個歌女打斷,程父将歌女納入府中,成了姨太,而懷孕的程母卻在受此刺激之下,生下程澈後便難産而亡。
那之後,程父才恍然驚覺自己的“真心”,下定決心只要程母生下的孩子,可卻絲毫不耽誤在之後的幾年,其又接連納了幾房姨太。
這大抵也是除了沈聿好友外,程澈看她不順眼的原因之一。
眼看程澈就在門口堵她,時窈只掃了他一眼,便要回到自己的休憩間。
“沈二太太怎麽不在家好好享受榮華富貴,反而到這種地方陪笑賣唱來了?”程澈慢悠悠地嘲諷。
“啊呀,想來也是,這百樂門的客人非富即貴,說不定有哪個行将就木的老頭子便被沈二太太這副金玉其外的模樣給騙了,娶回家呢。”
時窈聞言停下腳步,眼波微轉,看向程澈:“程少爺是在誇我漂亮嗎?”
“什……當然不是,”程澈想也沒想地否認,冷笑一聲,“沈太太的臉皮,還真是厚啊。”
“是嗎?”時窈挑了挑眉,“那程少爺不如教教我,‘金玉其外’是何意?”
“本少爺在說你敗絮其中!”程澈皺眉強調。
時窈掩唇驚訝:“原來程少爺連我裏面是什麽樣的,都如此清楚啊!”
“時窈!”程澈的臉色陡然黑沉,下秒瞥見其他人的目光,很快又鎮定下來,刻意道,“我聽聞,百樂門的頭牌,一百銀元便能買下一日。”
說着,他從腰間掏出幾張銀元券:“我這兒有幾百銀元,不如二太太跟我幾天?”他微微俯身,朝她靠近了些,眼底滿是毫不掩飾的惡劣與戲谑,“我總比那些有奇怪癖好的老頭子好多了,不是嗎?”
說完,他等着看她被羞辱後憤怒的模樣,心中還暗忖着,下次,也許自己應當把照相館的人抓來,把她可笑的表情拍下來。
然而下秒……
時窈看了眼那幾張銀元券,半晌慢悠悠地接了過來。
程澈手中一松,神情僵滞了下。
時窈數了數手中的銀元券:“五百銀元,可以陪程少爺五天。”
“不過看在程少爺是熟人的份上,不如多送程少爺兩天,剛好一星期。”
“你……”程澈顯然沒想到這女人脫掉僞裝之後竟如此不知廉恥,“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哦,對了,”時窈想到什麽,徐徐湊到他的耳畔,看着他的耳垂染上胭脂色,頭頂的好感度也變得混亂,“程少爺和阿聿是好友,這件事可千萬不要讓阿聿知道。”
說着,她的餘光瞥見不遠處從三樓跑下的林三,補充道:“啊,還有沈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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