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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第 8 章
院子裏開着大燈。
吃席的桌椅板凳被收了起來,堆放在院子一角,等着明天早上人來拉走。幫忙的鄰裏圍坐在一起嗑瓜子,見周勝從外頭走來,紛紛上前問周興宗的情況。
周勝扯出一抹苦笑,扶着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潤嗓子。
應付完親戚已是大半夜。
周勝把一樓廳堂打掃完,無視院子裏指指點點投來的目光,徑直上了二樓。
稍顯昏暗的房間裏,泛白的燈光落在地板上,冷得像是一層霜。
呼。
一口白氣呼出,須臾間又消散。
關上門,周勝脫力躺在床上。
身側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像是一塊凍豆腐,周勝伸手一拉,凍豆腐一下散開,被子裹在了周勝身上。
這幾天晚上還是有點冷。
也是,快到十月份了。
在床上躺了沒多久,周勝噌的一下站起來,從衣櫃裏翻出兩件幹淨的衣服,抱着去了衛生間。
沖完澡,周勝把髒衣服扔進一臺破舊的老式洗衣機裏,擡手擰開水龍頭。
水嘩啦啦響,周勝不知在想什麽,默默盯着地板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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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水聲開始有了點不一樣的聲音,周勝才回過神,連忙關掉水龍頭,轉動洗衣機開關。
轟隆轟隆,洗衣機像臺轟炸機似的響起,震得窗戶玻璃微微抖動。
再次回到房間,關緊門和窗,洗衣機那地動山搖的聲響也就隔絕了大半。
房間裏彌漫着淡淡的桂花香。
周勝坐在床邊,擡手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桂花束——那是昨晚上才摘的,一天下來已然顯露出頹勢,花色不如剛摘下來時鮮豔。
氣味也大不如前。
他低着頭,把花湊到鼻尖聞了聞。
很甜。
但和昨晚上她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樣,只有七八分相似,不像的那幾分,他猜測是她身上獨屬于女性的馥郁芬芳。
但這也足夠了。
細微的一聲響,花又被放在了床頭櫃上,細細密密的花朵被抖落一部分,星星點點地散落開來。
周勝關了燈躺在床上。
他沒睡覺。
雙眼直勾勾地盯着昏暗籠罩下的天花板,沒幾秒,漆黑的瞳孔漸漸失去了焦點,變得渙散無神。
淡淡的桂花香萦繞鼻尖,他眨了眨眼,不可自抑地想着周冉最後的那句話。
他幹的好事。
那是周冉諷刺的說法,他猜,她應該恨他恨得不得了。
從前她就讨厭他,因為他霸占了她的位置,搶了她的媽媽,還因他看不懂眼色,喜歡跟在她屁股後面叫她姐姐。
姐姐,姐姐。
周勝喜歡這樣叫她,兩個音節自他口中吐出時總是格外缱绻。
姐姐,弟弟。
一個叫周勝,一個叫周冉,他們錯位的姐弟身份被這兩個相似的名字框得死死的。
周冉很不樂意,也不喜歡聽他叫姐姐,只是礙于陳家父母秉持的老好人處事原則,以及維持三好學生的人設,她不得不笑着應下他的那聲“姐姐”。
她和周勝有過一段還算和諧溫馨的時光,不管真情還是假意,他确确實實和她關系親近過。
直到陳家父母車禍去世,陳景南外出工作,周冉緊接着升上大學,他們見面少了,連那點真假摻半的情誼,也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偶爾的幾次見面,她總是神色淡漠,言辭尖銳,她再也不掩飾對他的厭惡,将那些年積壓的情緒一股腦發洩在他身上。
周勝卻像沒有自尊似的,頻頻貼上去任她羞辱,等她發洩完情緒,再低聲喊她:“姐姐。”
他乖巧順從的模樣和那聲“姐姐”總會讓她立刻炸毛,淡漠的僞裝似雪融化,她會在他面前露出最真實生動的模樣。
他不喜歡她的僞裝,他喜歡看她最真實的模樣。
周勝很喜歡叫她“姐姐”。
若非沒有這層錯位的關系,他在她眼裏和一個路人沒有任何區別。
少年長大了,也成年了,和小時後跟在她屁股後叫姐姐的人不一樣,他并非不懂眼色,只是有時不喜歡順着她的臆想。
比如那個昏昧的晚上。
她渾身都是酒氣。
酒店的燈光明亮得刺眼,周冉因此垂着眼皮,看起來像是閉着眼睛,周勝則相反,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從她濕潤微紅的眼睛,掃到殷紅柔軟的嘴唇。
呼吸節奏早已失控,像是剛跑完八百米,他的臉漲得通紅,那紅色一路蔓延,從臉頰一直紅到了耳根,窘迫和無措在他臉上暈染開來。
他看着她喘息,像是一條餓壞了的流浪狗,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骨棒,心髒就要蹦出胸腔,跟着呼吸一起落在她的身上。
他不敢動,像個木頭一樣看着她。
緊接着,他胸前的衣服被一只纖長漂亮的手抓住,短暫急促的悶哼聲裏,他順理成章地被她拽進了一場不可控的漩渦裏,仍由不可控的心思蓬勃生長。
房間裏開了空調,兩人依舊被弄出了一身汗。
身上的T恤被她揉得皺皺巴巴的,很礙事,周勝幹脆先放開她,兩手一擡把衣服脫掉。
這動作似乎被她誤解了,她玉白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她的心髒壓着他的胸口下墜,“別走……”
尾調缱绻,聽得周勝喉嚨一緊,同時也痛苦得皺起眉頭。
她的手在他身上亂竄,微涼的指腹在他身上四處點火。
他不再對自己下束手束腳的命令和暗示,仍由欲望占領身體,低着頭親她。
光線昏昧,少年沉着腦袋,熾熱的呼吸落在周冉頸邊。
起伏的喘息聲和短哼裏,他忽然聽到她黏黏糊糊喊了一聲“哥”。
其實可以裝聾作啞的。
他原本就不是話多的人,在她眼裏也一直是乖巧無趣的弟弟。
過去的無數個日夜,他的目光總會故作無意地落在她身上,自然也會注意到,她的目光總是頻頻落在陳景南身上。
他猜測今晚她喝酒也是因為陳景南。
當然,他也知道,她喝的酒都是些果酒,她的酒量沒差到喝果酒也能喝醉的程度。
她根本是清醒着的。
但不知是後悔了,還是要麻痹自己,她叫了那聲“哥”。
她寄希望于周勝也裝傻。
可周勝不想裝傻,也不想和她裝傻,他非要打破她的幻境,拆穿她的自欺欺人。
他清清楚楚地,面對面地提醒她,“姐姐,我不是陳景南。”
房間裏只開了床頭燈,光線昏暗,近距離下他看見她睜開眼睛,微微蹙眉,那雙眼睛依舊很漂亮,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如同過去的無數次那樣,蠱惑着他。
“姐姐。”他笑了一聲,扶着她的腰說,“我是周勝。”
而後,緩慢,堅定地進入她。
微黃的光籠罩着兩人,又照着某種節奏流淌起來,流進周勝的眼睛裏,也落進周冉的眼睛裏。
周勝低頭親她,她故意報複,惡狠狠地在他唇上咬出了血。
報複成功的冷哼還沒出口,一聲毫無預兆的急促的短哼先逸了出來,察覺到那是什麽聲響,她猛地捂住了嘴,仰頭喘息着瞪周勝。
漂亮的眼睛裏盈着水,那眼神隔着水波,晃晃悠悠地落在周勝眼中,實際上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只會勾着他往更深處去。
落在腰上的手緩慢上滑,滾燙的掌心露在周冉的手腕上,牽着她的手從唇上移開。
目光柔軟又固執地鎖着她,周勝舔了舔唇邊被她咬出的腥甜的血,“別捂,我喜歡聽。”
隔着重重窗簾,黑沉沉的天緩慢而又悄無聲息地變化着。
那晚,周勝最大程度見證了她的色厲內荏。
-
睜眼。
依舊是一片昏暗。
并不遮光的窗簾透進些許路燈光,微弱地映照出屋內朦胧的輪廓。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下意識地抿了抿幹澀的喉嚨,喉嚨也随之艱難地滾動了幾下。
擡手在枕頭下摸出手機,按下手機側邊按鍵,屏幕的白光一瞬間刺痛周勝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再次看向手機桌面。
才一點過。
“啪嗒”一聲,房間的燈亮了起來,周勝收回落在開關上的手,掀開被子下床。
他神色恍惚地走到衣櫃前,找了一條新的內褲和褲子,轉身去衛生間。
冰涼的水從頭頂澆下,順着臉頰落在身體上,淅淅瀝瀝的,像是下了一場大雨。
旺盛且熱烈的欲望總算消退了些。
水流被地磚分割着一片片淺淺的水窪,天花板燈光傾灑而下,形成微小的、斑駁陸離的光影。
周勝低着頭,默不作聲想着。
她其實是很讨厭自己的。
-
同一片夜空下。
輕柔的風裹挾着室外那濃烈得化不開的桂花香,悄然穿過窗戶打開的縫隙,幽幽潛入室內。
周冉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望着天花板。馥郁芬芳的桂花香萦繞在鼻尖,要是平時,她早就跳下床把窗戶緊緊關上了。
今夜不同,她沒有那個心情,只是以四腳朝天的姿勢躺在床上,任由香氣在屋內彌漫飄散。
頭上的傷口已經結痂,躺在床上的時候幾乎感受不到傷口的疼痛,風從身體的一側繞到另一側,睡衣和發絲微微搖動。
她睡不着。
因為三個小時前和陳景南的那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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