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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沉默了好一會兒, 周冉說:“我沒有弟弟,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把人當作弟弟。”
青年眸中的光暗淡下去,卻依舊笑着:“沒關系, 不用姐姐怎麽樣的, 就像這樣跟我說話,別躲着我就行。”
周冉說:“好。”
客廳的燈光灑下來,地面映着兩個人的影子,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話, 氣氛逐漸輕松。
六年前那場混亂的荒唐,似乎終究被埋在了鋪滿塵埃的時光裏。
他們默契地,心照不宣地, 誰都不再提起。
-
因感情不順, 加上在家裏待久了有些郁悶,周冉決定出去找個工作轉移下注意力。
碗裏的面條溫度漸漸冷卻到适合入口的程度,周冉低着頭刷招聘軟件,思考着要不要投簡歷。
上份工作給她帶來的情緒消耗實在太大, 她在思考着要鄭重找一份工作,還是随便找一個工作先過渡一下。
周勝問:“既然這樣,姐姐不如來我們廠試一試,業務量不多, 人際關系簡單。”
反正姐姐也只是想為那段失敗的關系轉移注意力, “姐姐什麽時候不想幹了,随時都可以離開。”
周冉那樣優秀的人,不可能在他的小公司做長久的。
周冉想了想說, 好。
一是因為她确實需要找點事做, 二是,她有點想知道周勝這些年時怎麽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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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勝的廠子在工業開發區裏, 工作人員并不算多,業務量不大,産品品控好,因為業務量也比較穩定。
兩人一同上下班,一開始周冉還會開自己的車,但後來懶惰上頭,加上周勝邀請,她幾乎都是搭乘周勝的車,而她的車慢慢在地下車庫落了灰。
期間楊永超來找過她幾次,跪在路邊求她原諒,說他愛她,說他一時受了蠱惑。
周勝在一旁沒忍住,嗤笑出聲,而後拉着周冉上了車,車尾氣熏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臉。
車停在紅綠燈前。
周勝說:“姐姐很喜歡他啊。”
不是問句,是陳述句。
按周冉這樣自由得像風的性子,什麽都束縛不住她,若非她太喜歡了,怎麽會和那個男人走到訂婚的這一步。
是真的很喜歡。
喜歡到周勝這會兒說話的時候,周冉低着頭一言不語,他微微偏過頭,餘光裏,晶瑩的淚珠正從她泛紅的眼眶掉下。
擡頭看向紅綠燈,周勝開始煩躁。
周冉吸了吸鼻子,擡手擦掉眼淚,“那是以前,以後不會了。”
紅燈跳轉為綠燈,車輛的引擎聲響起,周勝轉動方向盤,扯了個轉瞬即逝的苦笑,故作輕松地調侃:“希望吧,我可不想要一個戀愛腦的姐姐。”
話裏帶了點怨氣,有失偏頗。
實際上周冉并不戀愛腦,幹淨利落地退婚分手,對楊永超的求和永遠都是拒絕,就算忍不住傷心落淚,也絕不在那個男人面前。
表現得太狠心了,以至于楊永超開始懷疑,她是不是早就找好了下家。
或許是那個總接送她上下班的那個青年,楊永超心想,于是他找上了那個青年,問了些無聊的問題。
那個青年臉上有疤,一副混混的樣子,他有些怕這樣的底層人,做事根本不按規矩,像未開化的猴子。
青年笑了笑,脾氣竟然比他想象中的好,擡頭瞥了他一眼,“只是弟弟而已。”
他問:“親弟弟嗎?”
楊永超自認為這話并無冒犯,只是确認一下而已,畢竟“姐姐”“弟弟”“哥哥”“妹妹”這樣的稱呼很多時候只是情趣,并非身份。
可青年的眸光一下冷了下來,漆黑的瞳孔縮了縮,眯着眼睛笑了下,唇角的疤痕擠進臉部陰影裏,像是嘴角被什麽東西勾住了,有幾分可怖。
楊永超察覺不好,擡腿要跑,一記兇狠的一腳踢在他的胸口上,身體失衡摔在身後的臺階上。
他疼得龇牙咧嘴,那腳緩緩擡了上來,壓着他的脖子,緩慢地碾着,像在碾一只螞蟻。
“別去纏她,你纏她一次,我打你一次。”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楊永超這樣的體面人,最怕周勝這樣不僅光腳,而且還不要命的狠人。
那人哆哆嗦嗦地走了,臨走前,他大着膽子問:“你喜歡她?”
周勝歪了歪頭,那顆痣也跟着歪,“我把她當姐姐看。”
不是回答,更像是給自己的心理暗示。
從前那些事已經過去了,他如今只是她的弟弟,他沒有不該有的心思,他沒有帶着罪惡接近她。
楊永超已經走遠了。
青年低着頭,那道疤拉着嘴角扯了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嘴唇動了動,卻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
周冉終于将那段失敗的感情淡忘,她照舊去周勝的公司上班,朝九晚五,下班後和喬豆蔻出去吃吃喝喝,偶爾在家裏嘗嘗周勝的新菜。
很快,她跟周勝提了換工作的想法。
周勝點了點頭,意料之中,她很優秀,不可能在他的小公司待太久,他建議是別辭掉這邊的,先騎驢找馬。
只是還沒等到她找到那匹馬,一個壞消息先到來。
靈兒的身體情況急轉直下,進了醫院,接下來需要做一系列的手術——也需要一大筆錢。
靠哥嫂的存款這些年已被掏空了大半,周冉把自己的存款也取了出來,也依舊不夠——她沒有辦法,只能去求助周勝,向他借錢。
周勝拍着她的肩膀,立馬給她轉了錢。
“周勝。”周冉有些吃驚,“你……”
他只是朝她笑,“姐姐,我是個小暴發戶。”
周冉被他逗笑,眼淚跳了出來,“謝謝。”
-
六照市下了雪。
往年過年吃年夜飯周冉都是去哥嫂那裏,但今年哥嫂帶着孩子去外地做手術,周冉只能在家自己弄——
弄是不可能自己弄的,她和周勝一起吃年夜飯。
他在廚房忙碌,她在外面貼窗花和對聯。
聞到廚房飄來的菜香,她忍不住扒在廚房門口往裏探頭,心道周勝這收益不比外面飯店的大廚差。
她沒出聲,周勝卻跟長了眼睛似的轉過身,用筷子夾着一小塊東西湊到她的唇邊,彎腰朝她笑,“姐姐嘗嘗好不好吃?”
周冉張嘴。
嚼嚼嚼。
周勝表情認真:“好吃嗎?”
周冉皺眉看他:“沒嘗出味來,要不我再多嘗幾個?”
于是那盤菜就成了周冉年夜飯前的開胃菜。
-
飯後,兩人靠在沙發上休息。
外面正下着雪,落地窗起了一層朦胧的霧,從屋裏向外看去,外面的世界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紗,只能瞧見一團團色塊。
茶幾上放了兩瓶酒,其中一瓶已然見底。
周冉托着腮望向窗戶上貼着的紅色窗花,笑了一下,“有一點家的感覺。”
周勝擡手倒酒,聞言“嗯”了一聲。
“周勝。”酒喝得有點多,她說話有些黏黏糊糊的,“你想過結婚嗎?”
周勝也喝得有點多了,神志不清,以至于聽見她這話愣了愣,下意識答:“不能的。”
“嗯?”周冉思考了一下,扭頭看他,“小勝,你雖然坐過牢,但也可以結婚的,不是所有女生都只在乎這個的。”
雖然大部分都在乎,但周勝長得好看,又有錢,想結婚肯定能結婚。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周勝呵出一口熱氣,用醉意麻痹着剛才下意識冒出的想法——她問他想結婚嗎,他誤解成結婚主角是他們兩人。
怕她察覺不對,他忙不疊問她:“姐姐呢,想過結婚嗎?”
“想過啊。”答案顯而易見,不然她也不會訂婚了,“哥嫂有個小家,喬豆蔻也有一個小家,只有我是一個人,有時候也想找個人陪着自己過一輩子。”
可是哪那麽容易找到。
“我和姐姐也可以是啊,也可以有一個小家,姐姐不結婚,我不結婚,也能相互陪着過一輩子。”
周冉噗嗤笑了一下,并非嘲笑,只是覺得好玩。
“還是不太一樣的。”她說。
周勝固執地問:“有什麽不一樣?”
周冉歪了歪頭,總覺得周勝眼裏亮晶晶的,“那……還有sexy的一部分呢?”
她話說得直白,明顯可見周勝愣了愣。
這也太純了,周冉心笑,在心裏計算起周勝的年齡……二十五了。
“什麽?”
恍惚中周勝說了句話,聲音有些低,周冉沒聽清。
周勝低着頭,臉色被酒氣熏得有點紅,“不能沒有嗎?”
或許意識到這個要求太奇怪,也太過分,他嘟嘟囔囔地說:“不結婚,也可以有sexy的呀,姐姐出去玩就行,我……我不……”
他想說,我不在意。
但其實,他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你還挺大度的。”周冉笑了一聲,越琢磨越覺得這對話奇怪,“不對,你怎麽光要求我,你怎麽不說你,你難道沒有性、欲?”
滾燙的視線落在對面那人的腳踝上,他滾了滾喉嚨,“有,但可以壓制。”
“幹嘛非得壓制。”兩人對話內容越來越偏離一開始的主題,周冉說,“存天理滅人欲本來就不應該。”
“不壓制的話,會犯錯,很不好。”他擡眸看她,滾燙的視線只敢在她臉上輕輕掃過,便畫向沙發扶手。
客廳裏忽然沉默下來。
周冉擡手捏了捏太陽穴,面露難色地看着他:“周勝。”
“嗯?”
周冉深吸一口氣,猶豫半晌道,“你是不是……進了什麽戒色吧之類的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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