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心頭肉
第7章 心頭肉
血仙沉吟了一聲,道:“你常年在軍營,且裏面不可有女子?”
周雲硯不知她為何要問這個問題,颔首答道:“正是。”
他在邊疆雖說有個簡易的将軍府,但此時還是不說為好。
“那我變成男子不就好了。”
周雲硯:“……”
這女子說的什麽胡話,他怎麽聽不懂?
只聽“嘭”的一聲,周雲硯吓了一跳,擡頭望去,方才還嬌豔的女子,此刻胸前一馬平川,竟變成了一個男子!
血仙拍了拍自己光潔的胸膛,她的相貌未變,此時搭配上男子的寬肩,倒有些像男身女相的弱美男。
周雲硯徹底懵了,眼前的女子剛才所使出的并不是什麽障眼法,再高明的手法也不能把自己變成一個男人!
倒像是神仙故事裏,那些妖魔鬼怪變化的本領。
“缺了點什麽。”
血仙有些新鮮的摸了摸自己健壯的臂肌,拉起薄薄的被子向自己的大腿望去:“原來是少了這個。”
樹精本就不分男女,只不過當年她開靈智之時,莫名就化成了一個女童,精怪一旦決定,便不可以再更改。
還好當年她不是變化成一個男子,不然聽了這一腦門子戲,想必早就将周家的女兒掠回去當夫人了。且樹藤加身,不許她逃出自己的掌心。
所以,即使她按照周雲硯的身體,将自己變成了一個男人,她的下面還是空空蕩蕩,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假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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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你的給我看看,我用樹枝變化出一個便是。”
血仙說着,就要去拉周雲硯僅剩的那一小片被子。
就像移花接木一般,她可以仿照一個一模一樣的,裝在身上就好。
周雲硯哪能讓她把被子掀開堂而皇之的湊近看?他顧不得她是什麽東西了,連忙拉緊被子,對血仙斥道:“荒唐!”
觑着周雲硯生動的表情,血仙只覺得他真有趣。
“不看就是了。”血仙坐在周雲硯的衣物上,伸出修長的雙腿,光線透過薄薄的帳子打在她的肌膚上,白到發光。
周雲硯這個君子立馬将頭轉開,腦海裏卻若有若無的浮現昨夜夢境中,這雙腿環住他腰身的剪影。
他緊皺眉頭,遏制住自己腦海裏不受控制的回想,向血仙問道:“你不怕烈日?”
許多傳說中都說,妖魔鬼怪最是怕光,日頭打在身上時,全身骨肉會如被燒焦般皮開肉綻。
“你以為我是什麽?”
血仙饒有興趣的問道,他莫不是以為自己是那怕光的邪崇?
周雲硯小心探問道:“你是妖怪?”
可能是血仙一開始就沒傷害他,所以周雲硯對血仙更多的是驚,少了人類對于妖精的那份懼怕。
“豈能拿我跟那些妖怪并論?”
“嘭”的一聲,血仙又變回了美豔的女樹精,周雲硯拿起一旁的衣服,扭着脖頸,生怕看到血仙一寸皮肉。
快速的将衣服罩在她身上,催促道:“快将衣服穿好!”
血仙指了指周雲硯的腿邊:“你把小衣給我。”
小衣就是紅肚兜模樣的東西,周雲硯深吸一口氣,他周少将軍就沒遇到過如此窘境。
像是拿過燙手的烤石頭一般,周雲硯幾乎是将小衣扔給了血仙,動作飛快。
或許是因為小衣一直在周雲硯的腿邊,吸收了他的體溫,周雲硯拿過時,長有厚厚繭子手指自然觸到了那溫熱的布料。
即使将手裏的東西丢了出去,手指上的觸感還很鮮明,反而更加灼熱起來。
血仙的衣服皆是她自己用樹葉和花瓣所化,其實根本不用一件一件的拿回,再變化一套就好,她就是在逗周雲硯。
周雲硯似乎非常抗拒與她有眼神和身體上的接觸,一旦越過他的舒适度,他就會炸毛。
血仙慢悠悠的穿着衣服,道:“我是精怪,精乃天地元氣所化,天生地養,妖怪卻不同,大多都是飛禽走獸修行來的,一個不好還容易誤入邪途。”
不像她,有精魂起就沒走過正路。
“你我有因果,昨夜既已成親,你就莫讓我再走,我還能護你這一路周全。”
周雲硯既是她的“情郎”,也算是她的小輩,所以她不會跟他太過計較。
周雲硯想不出,他是何時與這只精怪有了因果?
他不信鬼神之說,先不說他跟随父親上戰場,就說這些年,他斬殺了多少鄰國探子,若真有怨鬼索命一說,他早就惡鬼纏身了。
他微微轉頭,确認血仙已經穿好衣服,正視她說道:“若雲硯執意讓姑娘回京又如何?”
血仙整理好衣帶,不知又從哪拿出了一柄木梳,那木梳看起來也用了好多年了,閃爍着滋潤的光澤。
她慢條斯理的梳頭發,道:“你不能仗着我寵你,便提這些無理要求,我自是不依的。”
她若是想去哪兒,十個周雲硯也攔不住。
周雲硯:“……”
她說什麽?寵他?
周雲硯也确實不放心讓這個精怪回京,她若真去了将軍府,對他的家人做出點什麽事,他追悔莫及。
既然她說與自己有因果,雖不知真假,卻也只能先将她帶在身邊了。
“将軍?”
帳外傳來士兵的聲音,天色已經大亮,将軍還沒有出來,他們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醒了。”
周雲硯下意識的拿過被子,将坐在旁邊的血仙罩住,不去想自己現在是何副模樣,周雲硯拿過一旁的袍子開始往身上套。
越是着急,手就越是笨拙,周雲硯額頭的青筋都繃起來了。
第一次覺得,短打上要這麽多繩子做什麽!
“我幫你?”血仙扯下頭頂罩着的被子,見周雲硯一個人在那裏手忙腳亂。
“姑娘!非禮勿視!”
血仙才不管什麽禮不禮,周雲硯整個人都是她的,她想看便要看。
“将軍?”帳子外的士兵聽到周雲硯的聲音,出聲詢問道。
“無事!”
也不管帶子系得周不周正,周雲硯手腳麻利的套好衣裳,對血仙說:“千萬別出去。”
他掀開一條縫,從帳子裏鑽了出去,又将簾子掩好,外面的人窺探不到分毫。
周雲硯出了帳子,血仙便又懶懶的躺回地面鋪的薄布上,千年樹精惬意的伸了個懶腰,眼睛微眯,道:“真妙。”
怪不得那周二爺累得滿頭大汗,呼哧帶喘還樂此不疲。
裙擺下探出一條樹枝,先是鑽入地中,在距離帳子有一段距離的樹林,樹枝從地裏鑽了出來,剛好一只野兔跑過,瞬間就被樹枝化為了血水。
帳子外的遁地虎時刻留心着帳子裏的情況,見周雲硯走了出來,不一會,隐約可從前方的樹林裏嗅到血腥氣,估計血仙是把樹枝伸出來進食了。
他才敢蹑手蹑腳的走到帳子邊,小聲喚道:“大人?”
“進來。”
裏面傳來血仙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沒什麽起伏。
遁地虎将自己放平,攤成一張毛茸茸的鼠餅,将帳子下面的土挖出來些許,勉強鑽了進去。
“恭喜大人,與周少将軍喜結連理,百年好合。”
趁着這樹精心情好,遁地虎先拍了一波馬屁。
血仙墨黑色的瞳仁望向帳子頂,說道:“不是百年。”
遁地虎:“……?”
莫非過幾年,她厭煩了之後,就要吃了周少将軍不成?
血仙道:“百年未免太短了些。”
能讓周雲硯續命的方法太多了,最簡單的便是,在他的□□凡胎不中用之後,她就給他刻十個木頭身子。
地荷花木刻的人偶,本就帶着血氣,一般的邪崇不敢靠近,給他做身子剛剛好。
遁地虎:……真是太慘了,連死了都得繼續陪着這只樹精。
簾子被掀起,躺在地上的血仙仰頭看去,就見周雲硯又走了回來,身上的衣袍明顯比方才出去的時候整齊了許多。
剛掀開簾子,周雲硯就嗅到了帳子內的甜香之氣,就似女兒家帶得香囊一般,甜的他鼻子發癢。
但他沒法打開帳子通氣,會被外邊的士兵瞧見。
視線劃過躺在地上的血仙後,周雲硯看到了角落裏站着的遁地虎。肥碩的土鼠像人一般用兩只爪子站立,也同樣愣愣的看向他。
周雲硯方才進帳子前聽到血仙在講話,以為她是在自言自語,原來帳子裏還有其他活物。
早上剛見過血仙的“大變活男”,他理所應當覺得這只看起來非常有靈性的土鼠,應當也是個妖怪。
周雲硯清了清嗓子,屈膝坐了下來,指着土鼠對血仙說:“姑娘的……友人?”
見周雲硯坐下,血仙伸出雪臂,抓住他的衣擺,在周雲硯不解的目光下,她用力一拽,自己的身子就竄了上去,臻首妥帖的枕在了他的膝頭。
周雲硯:“……姑娘,這于禮不合。”
周雲硯的“禮”未免太多了,非禮勿視,于禮不合,全都有禮。
血仙:“你我之間,沒那麽多禮。”
周雲硯活這麽大歲數,都是青青白白一男子,從遇上血仙開始,他的原則就被血仙扔到了九霄雲外。
“你我已圓房,按照你們人間界的說法,我就是你的枕邊人、心頭肉,你要耍賴不成?”血仙枕在他的膝頭,仰視他道。
她修了這上千年,終于修成了人身,她能碰觸活人,活人也能摸到她,再不是她一個人的自說自話,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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