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看樹苗
第20章 看樹苗
守知縣沒想明白,索性也不多想,招呼道:“我們出發吧。”
遁地虎倒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一人一精離的太近了。
畢竟他親眼見證了這只樹精是怎麽一步一步,把一個正直的少将軍給圈進樹洞裏的。正所謂烈女怕纏郎,烈郎碰見纏女,也沒什麽抵抗力。
周雲硯可能是想護着這只樹精,握着缰繩的雙臂擡得比平時高一些,剛好把血仙框在了他懷裏。
也許是由于近來身體接觸多了,周雲硯對這種程度的接觸已經習慣了。
随着駿馬奔跑起來,兩人的大腿不可避免的前後貼到了一起。周雲硯大腿繃緊,見血仙望向前方,一臉坦蕩,他便在心裏對自己說,這是正常的,沒辦法,馬兒跑起來肯定會碰到。
十分的自欺欺人。
走路需要來回兩個時辰的路程,騎馬兩刻鐘多一些就到了。
血仙先看了看樹苗,這種樹叫向陽樹,大多生長在陽光熾烈的地區,根莖很深,能深深的紮進土中,去吸取地裏深層的水。
血仙又摸了摸土,心裏就差不多了。
守知縣被曬得滿頭暴汗,見血仙在炎炎烈日下被曬的發光,居然一點汗都沒留,着實羨慕。
“血兄,你看怎麽樣。”
血仙拍了拍手上的土:“能活。”
她看了看遠處稀稀落落的矮樹和滿目的黃沙,補了一句:“保證下次刮沙暴,樹也不會倒。”
守知縣難以置信:“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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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各種方法都試過了,種樹的間距,阻擋風沙的隔斷……沒有太大用。
血仙道:“我從不說謊。”
守知縣也不管血仙是不是吹牛了,情不自禁的扣住了血仙的肩膀:“血兄!就拜托你了!”
周雲硯看得皺眉,拉住血仙的胳膊,扯到了一旁:“血兄,你再來看看這個。”不着痕跡的将她從守知縣的雙手下帶了出來。
兩人走出一些距離後,周雲硯小聲說:“你要記得,你是女子。”
血仙眨眼:“我自是女子,我下面沒有你的那根。”
周雲硯:“……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勸她的周雲硯反而弄了個紅臉,血仙這什麽話都敢說的性子他實在是沒轍。
血仙觑他:“你想說什麽?”
“我是說……”周雲硯看了眼血仙一臉懵懂的表情,覺得自己十分小心眼,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遂咬牙道:“你與其他男子莫要走得太近。”
血仙的心裏沒有什麽男女大防,守知縣在她看來,就是一只活物,說粗俗點,是可以吃的東西,和土鼠沒什麽區別。
周雲硯看她可能還沒明白,索性心一橫,忍着羞恥說道:“你是我還未過門的妻子,我不知道你們精怪都是怎麽個規矩,我們俗世,你的頭發絲到腳趾尖,通通不可以讓外男碰。”
說白了就是,能碰血仙的異性,只有他周雲硯,旁人誰都不可以。
血仙見他如此生動的表情,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是周雲硯在表達在乎她的一種方式。
就像動物有領地意識一樣,她被周雲硯這個雄性,歸在了自己的範圍當中。
血仙意味深長的笑了,悄聲道:“只給雲硯碰。”
周雲硯說完就漲紅了一張臉,心跳噗通噗通的停不下來。
他覺得自己與血仙接觸久了之後,性情仿佛變了一個人。
之前打死他都絕對不會吐出口的話,現在居然能毫不知恥的說出來。
但瞥見一旁,血仙一臉貓兒偷吃到魚的餍足表情,周雲硯頓時心便軟了。
算了,血仙喜歡聽這些,說了便說了罷。
看完了樹苗,守知縣道:“不知血兄想何時下種,守某好安排一些熟手來。”
那麽一大片樹苗,守知縣需要提前安排好人手。
人手實在不夠的時候,他只能厚着臉皮去跟周少将軍借人。
血仙心情正好,說道:“随時,今日都可以。”
守知縣道:“今日怕是不成了,等幹活的人趕來天都要黑了。”
血仙道:“那就明日。”這事趕早不趕晚,那麽一大片樹,得種好些時日。她想趕緊種出成果來,好去向周雲硯要好處。
守知縣感激道:“那便明日吧,等一會回去,守某便去召集人手。”
回程的路上并不趕,守知縣與周雲硯兩匹馬并行,守知縣向血仙問道:“血兄打算借住在将軍府?”
血仙坐在周雲硯身前,左手在下面拉着周雲硯的手指頭,周雲硯怕守知縣看出什麽來,只得用衣袍擋住兩人的手,提心吊膽的陪血仙搞小動作。
除了周雲硯,對于旁人,血仙都沒什麽興致,聽見守知縣的問話,她淡淡的應了一聲。
守知縣心想,周兄一個邊關将軍,幫他找人,還幫他安頓人,他實在過意不去。
便對血仙道:“血兄畢竟還要住一段日子,守某幫血兄找處宅子吧。”也不能一直麻煩周少将軍。
血仙還沒說話,周雲硯便眼皮一跳道:“無礙,我不常回将軍府,血兄住剛好。”
這樹精膽子忒大,若一個人出去住,說不定會幹出什麽事來。
低頭看了眼眉眼精致的血仙,周雲硯右手緊了緊缰繩。
況且,他也不放心她一個人。
守知縣還要再說,周雲硯斬釘截鐵道:“就這樣吧。”
血仙自是不會與周雲硯分開,若是可以,她倒是想變成小娃娃,日日窩在周雲硯的內袍裏。
細嫩的左手在周雲硯手裏打了個卷,用手背蹭了蹭周雲硯寬厚的掌心,又用指頭像貓兒一樣輕撓。
周雲硯被她撓的手心也癢,心裏也癢,只得稍用力攥住她的手指,無奈的搖了搖頭。
血仙都能想象出來,若是只有他們兩個人,周雲硯一定會說:莫胡鬧。
将血仙先送回府,周雲硯在門口叮囑道:“要是想出去的話,記得帶上一個士兵。”
跟門口守衛的士兵交代了一番,周雲硯才策馬離開。
待回到軍營,周雲硯才想起給血仙買話本的事情,按着額頭嘆了口氣,周雲硯叫來一名守門的小兵。
“将軍。”
周雲硯掏出來點碎銀:“你去幫我買幾本話本。”
小兵接過碎銀:“将軍喜歡看什麽樣的?武俠還是游記。”
他們小兵識字不多,通常都是輪休的時候去茶館聽。男人們就喜歡聽保家衛國,或者武林高手闖蕩江湖的故事。
陽剛又熱血!
周雲硯閉了閉眼睛,按着額頭,一臉的生無可戀。
“……去買幾本才子佳人的話本。”
小兵:“才子……才子佳人?”
小兵瞪圓了眼珠子,以為自己聽錯了。
周雲硯清了清嗓子:“對,才子佳人的。”頓了下,補充了句:“不是我看。”
聽起來相當的欲蓋彌彰。
小兵像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張了張嘴,應了聲退下了。
望着被放下的簾子,周雲硯哭笑不得。
家裏的這只樹精真是讓他頭疼。
他想起兒時回憶,自然也就想起來,最早是誰教血仙認字的。
是他。
晚上,周雲硯回府。
血仙沒在屋子裏,而是赤腳坐在院子裏的地荷花樹上。
院子裏的地荷花體積與将軍府的沒法比,樹幹不算粗壯,但卻能穩穩的托住血仙。
血仙一只腳盤起,另一只腳垂下,來回的晃蕩,手裏還拿着個什麽東西。周雲硯看了眼,是一雙鞋,黑面白底,尺碼頗大,一看就是給他做的。
血仙看他回來了,手腕一轉,鞋就不見了,作勢就要往下跳。
周雲硯也跟着心頭一跳,将手中的書一扔,下意識的就奔了過去:“血仙!”
他似乎忘了,血仙是只精怪,就算從樹上跳下來,也會毫發無傷。
血仙像是在配合他,衣袂翩飛,在空中放慢了速度,就像一朵粉色的地荷花,穩穩的跳進了周雲硯的懷裏。
周雲硯驚魂未定:“下次切莫這樣了。”
血仙環着他的脖頸,點了點頭。
兩人的姿勢着實不太雅觀,周雲硯有些不好意思:“下來吧。”好不容易讓周雲硯主動抱她一次,血仙怎麽可能下來?想得美。
血仙雙腿一夾,像只寄居蟹一樣箍住周雲硯,黑燦燦的眼珠盯着他的瞳仁:“你抱着我回去。”
周雲硯:“……胡鬧,快下來。”
血仙不但沒松手,雙手雙臂還緊了緊:“那就這麽抱着吧。”
不回去就不回去,她不怕。
她還想和周雲硯在這院子裏相擁到天明呢,好不惬意。
周雲硯:“……”
血仙瞥了眼地上的書,周雲硯就聽“唰”的一聲,從血仙的裙子下面伸出了幾根枝條。
之前血仙在他面前展現枝條都是從手和腳開始延伸,裙子底下冒出這麽多條粗壯的枝幹還是第一次。
枝條将地上灑落的書卷起,慢吞吞的收了回來,全都卷回了裙子底下。
一個女孩子,從裙子底下伸出粗壯的枝條,确實不大好看。
周雲硯眨了眨眼,都有點看愣了。
“血仙,書呢?”
都塞裙子裏了?
血仙:“在裏面。”
說着就要掀起裙子給他看。
“不用了!知道了!”周雲硯趕緊叫停她:“……血仙,女子不能随随便便掀裙子。”
血仙直白道:“你是我情郎。”
周雲硯:“……那也不可以。”
血仙慵懶的伸了伸脖頸,道:“那以後怎麽歡好。”
周雲硯深呼一口氣。
邊關一到晚上就大風呼嘯,他倒是有點熱。
“……那種事情不一樣。還有,不要總把東西往裙子底下放。”
他還記得那次,血仙給他看完小鼓之後,就塞進了被子裏……這個總喜歡塞東西的習慣可不好。
血仙:“那放哪?”
周雲硯只能道:“……放我這。”
血仙看了看他,裙子裏又發出了“簌簌”的摩擦聲。周雲硯低頭望去,就見方才看到的樹枝又從她的裙子底下探了出來。
周雲硯:“……”
深綠色的樹枝就像一條條尾巴,輕柔的環繞上周雲硯的腿。
樹枝的觸感畢竟與皮膚不同,硬硬的,還有點涼。
圈着書本的枝條緩緩蹭過周雲硯僵硬的腿,像條蛇一樣爬到了他的衣襟重疊處。
周雲硯看的心裏暗道不好。
血仙見他神色甚是有趣,不由得淡笑道:“那就放你這。”
說着,那條位于周雲硯衣襟處的枝幹,前端便分出了一條小岔,像小手一樣拉開了周雲硯的前襟。
那條小岔似乎有些害羞,在周雲硯的注視下居然開出了一朵淡粉色的花骨朵。
血仙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周雲硯,口吻帶着蠱惑道:“雲硯,你吹吹她。”
周雲硯看的有些耳熱,他知道,無論是身上的枝條,還是這朵小花,都是他面前的這朵血仙。
他抿了抿薄唇,輕輕的吹了一下。
花骨朵在他的呼吸轉瞬間綻放,開成了一朵碩大的地荷花,柔軟的花瓣拂過他的嘴唇,觸感像極了血仙有些涼的薄唇。
血仙凝視着他的情郎道:“她喜歡你。”
血仙面上毫無女兒家的嬌羞,與平時無異。
她從來都是這樣,我歡喜你,我便要告訴你。
周雲硯視線微垂,清了清嗓子。
雖然血仙的枝條都纏在他身上,但是并沒有禁锢住他的雙臂。
他抱住輕的仿佛沒什麽重量的血仙,層層衣袍滑過周雲硯的手腕,他低聲道:“我抱你回去。”
血仙笑了,邊走邊把書往周雲硯的懷裏塞。
想打趣他,方才是誰不肯抱她回房?但想到周雲硯臉皮薄,遂才作罷。
周雲硯抱着血仙剛走出兩步,就發現往他懷裏塞書的枝條們不太老實。
他忍了忍……終究沒忍住,漲紅着臉道:“血仙,把你那條枝條收回去!”
血仙看似不知,狡猾的笑着問道:“哪條?”
周雲硯面紅耳赤,沉穩的模樣早就不見了,應該說他遇到血仙就沉穩不了。
“……往內袍裏鑽的那條!”
血仙笑道:“哦,這條真是太調皮了。”說得像她毫不知情一般。
周雲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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