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固精魂

第31章 固精魂

血仙當天下午回來的稍微晚了一點,在糞坑邊監工的遁地虎遠遠的就嗅到了她的血腥氣,那味道随風一飄三四裏,連糞坑的味道都遮掩不住。

血仙左手拎着狀似一灘爛泥的黃陂法師的徒弟,徒弟狀态十分不好,灰頭土臉不說,面若癡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

她另外一只手裏拎着的東西讓遁地虎頓時一哆嗦。

那是一只死黃皮子!

遁地虎眼睛一轉,他就猜到血仙去哪兒了。

忍着懼意,遁地虎迎上去:“大人回來了,我幫您拎着吧。”

遁地虎甚至覺得,這樹精對他還挺不錯,至少沒把他殺了做皮帽。

血仙搖頭,對他說:“你雇輛馬車,把他倆送回京城。”

遁地虎向後看,這才看見血仙身後還跟着兩個人,這兩人也是滿臉黑灰,瘦的像難民一樣。

這兩人正是那對野鴛鴦,還別說,患難見真情,這兩人來回被賣了這麽好幾手,幾次都危在旦夕,還真的磨練出了一些戰友情。

血仙答應了周雲硯少吃人,要不然說什麽也要把這對野鴛鴦吞了。

這對野鴛鴦早就沒有了從前的纨绔子弟樣,不斷給血仙作揖:“請問恩公姓名,來日必定……”

血仙眼皮一掀:“用不着。”

野鴛鴦:“……”

至于讓周雲硯和野鴛鴦見一面什麽的,血仙覺得不用了,那長得跟猴一樣的李蕭淑畢竟是周雲硯原來要娶的妻子,血仙怕自己一個激動把她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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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硯不知道,在他和袁副将商讨要如何拯救人質的這一下午,他的血仙已經幫他解決了所有,順便解放了人質。

周雲硯回家的時候,血仙正在監督遁地虎收拾黃皮子。

“到秋天給你做個圍脖。”血仙指着黃皮子道。

周雲硯還納悶,這附近沒有黃鼠狼啊,血仙是從哪兒抓的?

又過了幾日,鄰國傳出了三皇子木辛古失蹤的消息。

血仙聽聞此事時,正在老神在在的雕刻梳子,周雲硯給她找了塊上好的檀木,要給她做把新梳子。

木工活也算是血仙的一項“家學淵源”,于是,她就把木頭要來,得空就雕刻一兩下,慢慢雕琢。

對于木辛古的“失蹤”,周雲硯認為那是他的又一個奸計,畢竟他的手中還有倆人質,說不定在謀劃着什麽。

周少将軍等啊等,等了大半個月,也沒等到木辛古的詭計。

周雲硯想,木辛古現在這麽能沉住氣了嗎?到現在都不動手?

直到血仙有一天吐錢時,吐出了一塊令牌和幾枚鄰國的銅錢。

周雲硯看那令牌十分眼熟,拿起來一看……這不是木辛古的令牌嗎?

木辛古常年別在腰間,血仙吞的時候也一并咽了進去。

血仙狀若無事的撿起銅錢,十分認真的問:“你們人為什麽都喜歡把錢藏在衣服裏面。”

周雲硯差點被她打岔,連忙問道:“你去了?”

去的哪兒,不言而喻。

血仙舔舔嘴唇,道:“你說了少食人,但沒說不能食。”

周雲硯:……

他明白了。

木辛古這次的“失蹤”是真的沒了,徹徹底底的沒了。

“你什麽時候去的?”

血仙想了想:“就是那天,我晚上回來還變小鑽你衣服裏了。”

“咳咳咳咳。”周雲硯好懸沒嗆到,他當然記得那天晚上,沒辦法,記憶太深刻!

那天晚上血仙洗完澡後,趁他不注意,瞬間變小鑽進了他的袍子裏!

周雲硯想把她捉出來,可血仙顯然把他的衣服當成了嬉戲玩耍之地,就是不出來,急得周雲硯上蹿下跳,活像羊癫瘋。

“那個,黃陂法師呢?”周雲硯整理一下面部表情,又繼續問道。

據說連那個黃陂法師也一并失蹤了,所以現在鄰國上下都在搜索那個黃陂法師。

血仙指了指院子裏晾的黃皮子,道:“那只。”

周雲硯:“……黃陂法師是黃鼠狼?”自從認識了血仙,周雲硯覺得他生活中的妖物驟然變多。

血仙點頭:“我看它皮毛油亮,剛好拿來給你做一個圍脖。”

……這個圍脖誰敢戴?他是肯定不會戴的。

“你怎麽不同我說一聲?”周雲硯嘆氣道:“我不是在怪你,我是怕萬一,你一個人只身去,若是遇到了什麽,你想救你都來不及。”

“黏黏”從血仙的裙底鑽了出來,貼着周雲硯的胸口蹭了蹭,血仙道:“下次我同你說。”

血仙一服軟,周雲硯就沒話說了。

他才想起來那倆野鴛鴦,問道:“他倆還在三皇子府?”

血仙算了算日子:“快到俞燕山了吧。”

周雲硯按了按額頭:“……你還有多少沒告訴我的?”

他要和他的仙兒好好聊一聊。

夏日一過,就迎來了秋收。

分給血仙的那幾畝地裏,所有的莊稼都長得格外的喜人,就連今年邊關新種的細棉,收成也出乎意料的好。

血仙現在無論去哪兒都會受到整個邊關人民的歡迎,當第一個媒婆要給血仙說娘子的時候,周雲硯覺得他不能再等了!

可能是秋收太繁忙,近來血仙經常會疲累,跟周雲硯說說話便會睡過去。

周雲硯低頭看她,擔憂的道:“不如休息幾天?”

他想帶血仙去看大夫,又想到,普通大夫能給精怪看病嗎。

他當初就不想讓血仙跟着他吃苦,雖然血仙從來不說累,但看她一天又種樹又下地,周雲硯也确實是心疼。

血仙趴在他胸口打了個哈欠,道:“精魂不穩,我得回去換根樹枝。”

周雲硯聽得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血仙睡眼朦胧的給他講,當初為了早點來找他,沒有在本體旁呆滿七七四十九天,只截了一條本體的樹枝定精魂。

原本這條樹枝能用個三年兩載,可血仙今天給樹固根防沙暴,明天又變出一大片地荷花樹苗……

折騰了這些時日,這條斷枝使用過度,精魂理所應當就不穩了,所以才會三天兩頭犯困。

周雲硯聽了大驚失色,對于凡人來說,聽到“固精魂”三字,他就已經吓得一臉煞白。

“若精魂不穩……會如何?”

血仙第一次化人形,這方面沒經驗,就喚屋外的遁地虎。

遁地虎最近過得挺滋潤,這邊關的生靈都知道他是跟着那個血煞樹精混的,所以對他都高看一眼。

他又梅開二……不是八度,和邊關的一只長毛撥土鼠好上了,每天我給你梳梳毛,你給我剔剔牙,也挺美。

聽見血仙的召喚,遁地虎連忙跑進屋,就看到那樹精偎依在周少将軍的胸口,看得他大牙發酸。

周少将軍不知道是不是跟這個樹精待的時間長了,也不懂害臊了,看他進來都像沒看見一樣,擔憂的望着有些蔫的血仙。

“大人有何吩咐?”

血仙問:“精魂不穩會如何?”

遁地虎這才有了點正經模樣,上下打量了血仙兩眼,道:“精魂不穩,輕則重新修煉,重則……”

遁地虎咽了口唾液道:“重則散盡精魂,重開靈智。大人若是精魂不穩,最好立即回本體旁去固精魂。”

若是重開靈智,就等于變成了一個死物,從混沌期開始重新修精魂。

血仙卻沒有什麽大反應,她淡淡的應了一聲:“照這麽說,我是得回去一趟。”

她若是重修精魂,就不知道要多少年,等她再有了人身,周雲硯是不是活着都說不準了。

周雲硯聽聞遁地虎所言,連呼吸都頓住了,當即拍板:“血仙,你現在就回去!”

血仙不願意:“我等你家中長輩來信再回去,算算日子,也就這幾天了。”

周雲硯:“說什麽胡話,你的命比什麽都重要!”

他等家中長輩來信就是為了與血仙成親,若是這只樹精沒了,他有什麽好等的!

鎮關将軍自是不可善離職守,周雲硯當天晚上就決定,讓遁地虎同血仙先回去,等家中的書信來了,他再看能不能盡快趕回去。

周雲硯想給她備一輛馬車,血仙擺擺手:“我的腳程更快。”

周雲硯騎着馬,讓血仙坐在他懷裏,一路相送,從天黑送到了天明。

遁地虎:……天都亮了!這是要送到俞燕山嗎?!

周雲硯知道他不能再往前送了,不舍的看了血仙半晌。

顧不得遁地虎在一旁,他擡手摸了摸血仙緞子般的秀發,低聲道:“你在府裏好好等我。”

血仙望着他,“調皮”和“花花”從裙子下擺鑽出,依依不舍的纏着他的衣角,看得周雲硯心口一疼,差點就想把這鎮關将軍的頭銜扔了,和她一同回京。

但他不能,這是他的責任。

血仙從袖口裏掏出了個什麽,遞給周雲硯,道:“等我精魂穩固了,就用這個同你說話。”

周雲硯低頭一看,是一個小娃娃,與變小了的血仙一模一樣,皮膚細膩如脂,就是緊閉着一雙眼。

“好,我等着血仙跟我說話。”周雲硯溫柔的望着血仙道。

周雲硯嘆了口氣,清晨氣溫低,一吐便是一串白霧。

他抱了抱他的血仙,才清了清嗓子道:“快走吧,我也該往回走了。”

周雲硯喉頭滾動了兩下,心裏想着大丈夫怎麽能婆婆媽媽!

血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慢慢的收回了兩條樹枝。

周雲硯忍着不去看她遠走的背影,過了一會,終究是沒忍住,擡頭望去,只見血仙面朝着他的方向,一路後退着行走,步伐速度飛快。

周雲硯:“……”

“雲硯,你早些回來。”血仙擡起右臂,左右搖擺。

周雲硯笑了,劍眉一仰:“看着點前面的路,別摔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像不像女兒去遠方上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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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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