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鐘慶和
第59章 鐘慶和
通緝令前圍着一圈百姓,指着挂在牆邊的那一截斷指品頭論足。
“讓一讓。”
谏皇司的司侍吼了一嗓子,百姓們應聲讓出一條路,暗暗的小聲嘀咕,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谏皇司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截剛砍下不久的殘指。
谏皇司的司侍們走上前,其中一位像串豬肉一樣用鐵鈎與麻繩穿過那截斷指,與另一根已經皺巴的斷指隔了一些距離。
比起小官小吏,百姓們還是比較怕谏皇司的司侍們。
見慣了血肉與大刑的司侍們,臉上總是不見熱乎勁。再說跟着柳白昭這種不茍言笑的司長,即使有活潑性子的,也早就磨平了。
谏皇司要的是穩,不是歡脫。
挂好了手指,谏皇司的司侍們原路返回,多一句話都沒有,也沒有百姓敢上去搭話。
百姓外圍站着兩個男子,一個胡子拉碴看不出面容,另一個年齡約三十左右,長相粗曠。兩人不像平常百姓那樣小聲嘀咕,似乎只是路過,短暫的駐足觀望。
看到新挂上去的手指,大胡子男人像是被惡心到了,猛地彎下身子,狀似欲嘔。
“大哥,你沒事吧,我扶你去旁邊坐坐。”粗曠男子扶着大胡子,擔憂的道。
見前方百姓轉頭看向他倆,粗曠男人賠笑道:“不好意思,我大哥坐了兩天的馬車,胃口不舒服。”
大爺見他面善,便道:“剛來京城?從哪兒來的啊。”
粗曠男人道:“……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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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點頭:“那兒啊,我年輕的時候去過,是産玉吧。”
粗曠男人似是不欲多說,點頭道:“對,大爺,我先帶我哥去休息。”作勢就要扶着大胡子走。
大爺擺擺手:“快去吧,你們是時候不好,才趕上了挂手指,一般人确實看不了這個。”
大胡子突然抖動起來,頭随着胃部的嘔意前後搖晃,“哇”的一聲,直接吐在了粗曠男人的長衫上。
大爺連忙躲開,道:“呦,這麽嚴重啊,快找個大夫去看看吧。”
粗曠男人:“……”
你要是不說話,他能吐嗎。
大胡子掙紮着擡起頭,一張臉漲得通紅,向大爺問道:“為什麽要換手指?”
大爺熱衷于國事天下事,聽到有人問,不禁侃侃而談:“你們從外地來的,可能沒聽過鐘大人的事兒,我給你講講?”
大胡子似是沒看到粗曠男人不快的臉色和滿身的污穢物,他誠懇的對大爺道:“老人家請說。”
大爺見他确實想聽,也不賣官司,道:“鐘大人啊,還算是個好官,可惜,讓他二兒子給拖累了!你們猜,他二兒子幹什麽了?”
大胡子聲音澀道:“不知道。”
大爺聲情并茂的道:“他二兒子膽子好大的哦!居然敢意圖光複前朝!光複前朝你懂嗎,就是造反。”
大爺啧啧啧的搖頭道:“他家二兒子鐘慶和惹了禍事拍拍屁股就跑了,鐘大人這家人跑不了啊,連老帶小全給抓進去了,幾個月大的孩子都沒放過!”
粗曠男人一旁插話道:“哥,我們先去休息,一會再說。”
大胡子執拗的搖頭,道:“大爺,您繼續說。”
大爺疑惑的看了看他倆,接着說道:“前面挂着的手指,就是鐘大人的。上一根手指風吹日曬這麽多天,就算大冬天,該爛也還是爛了,哪成想,今兒又給換上了一根新的!這得遭多大的罪啊!要我說啊,這個二公子也是作孽,他要造反就一人做事一人當,他跑什麽呢?”
大胡子慢吞吞的擦了擦嘴,道:“您說的是,他二兒子就是個畜生。”
大胡子說着紅了眼眶,像是在感嘆鐘大人的遭遇。
大爺打量了兩眼大胡子的手,白皙柔軟,一看就不是幹活人的手,與他的邋遢面容形成了鮮明對比。
粗曠男人注意到大爺的眼神,他連忙拉住了大胡子的手,道:“哥,我先帶你去換身衣服吧。”
大胡子就像是沒了魂的木偶,他簡短的跟大爺道謝,木然的順着粗曠男人的力道往前走。
待大胡子和男子走進酒樓,方才八卦的大爺像是看夠了熱鬧,哼哼着小曲走開了。
大爺穿過兩條街,走進了一條小巷。
不一會,從小巷裏走出來了一個面容清俊的司侍,手裏拿着一個包袱。
司侍跳上屋頂,幾個閃身就回了谏皇司。
柳白昭聽見書房門口的司侍彙報,便道:“讓他進來。”
名叫千盛的男子提着包袱走進屋,對柳白昭見了一個禮,道:“禀告大人,今日上午小的見到兩名男子有些不對,便留下兩個人在通緝令旁盯着,先回來禀告。”
柳白昭示意他細說。
千盛道:“其中一個貼着滿面的假胡子,看皮肉骨相,也就二十餘歲,與鐘慶和極為相像,另外一個男子稱呼他為大哥,兩個人的行為舉止有些奇怪。”
柳白昭點頭:“派人跟上了?”
千盛:“他們進了酒樓,一樓安排了人在那喝茶。”
柳白昭轉了轉白玉戒指:“盯着他,只要他們住店,就安排人談論鐘家的事,越慘越好。”
千盛領命:“是。”
千盛口中的大胡子與男子進了酒樓,開了一個房間,正在換衣服。
房門插好,大胡子一把将胡子扯掉,一張臉的皮肉都扯紅了。
露出的年輕面容,正是衆人找了許久都沒有音信的鐘慶和。
“長風大哥,我真的挺不住了,你快想想辦法,幫我救救我爹吧。他年齡大了,身子吃不消啊。”鐘慶和眼眶泛紅,鼻音濃重,一副要哭的架勢。
名叫長風的男子退了兩步道:“先換衣服!”
嘔吐物的酸爽熏得他作嘔。
鐘慶和紅着眼眶換衣服,嘴裏還不住的說:“長風大哥,你想想辦法,小弟只能靠你了。”
又道:“……不然我們去劫地牢吧!”鐘慶和異想天開道:“長風大哥的手下有那麽多好漢,一定能從地牢裏救出我的家人。”
長風:……你把谏皇司的地牢當成了什麽?雞棚嗎?想進就進?
長風現在十分後悔拉攏了鐘慶和,他就沒想到,京中的這些權貴子弟都是一群軟蛋,蠢貨!
沒等別人動手,他們自己就先崩盤了!
柳白昭猜的沒錯,鐘慶和就是在去給他爹買玉的時候結識到了長風。
鐘慶和很少接觸江湖人士,盲目的崇拜這些所謂的武林中人。
兩人相約一同喝酒,長風席間話裏話外的捧他,又道他如此青年才俊,為何不受重用?在他長風看來,以鐘慶和的“才華”,便是二品大員都做得。
鐘慶和被他誇得自信心爆棚,便道:“哪裏,小弟我才疏學淺,入不得天子的眼。”
長風眼睛一轉,道:“那還不是有人擋了天下學子們的道?”
鐘慶和不懂,問道:“誰?”
長風別有深意的道:“谏皇司和通天廷。”
鐘慶和連忙“噓”了一聲,道:“小心隔牆有耳。”
長風大笑:“賢弟不必驚慌,在這西城,就沒有不能說的話!”
鐘慶和一聽,更加仰慕長風了。
他天真的以為長風在整個西城都有着跺一腳,就能使西城晃三下的實力。
其實,真實情況是,整個西城習武的粗人比重較大,直接拉低了他們的各種素養。
就是你上街罵皇帝老兒,別人也都能跟着笑一笑。
并不是因為你罵的人是皇帝,單純是因為罵人的這一行為。
你無論罵誰,他們都會笑一笑。
被朝廷大官的兒子仰慕,四舍五入就是被朝廷大官佩服了。
長風心中十分受用,便道:“若不是有柳白昭與德公公之流,賢弟你一定會入得朝廷,平步青雲!就是有這些淤泥,整日在皇上身邊進讒言,你們這些高官之後才沒有出頭之日。”
鐘慶和酒精上頭,本來就暈乎乎的腦袋瓜更是空得厲害,直接就被長風忽悠瘸了。
以至于後來長風提出應該建一個“鋤奸會”,鐘慶和立馬雙手雙腳贊成:“對!長風大哥所言太對了!就是因為有這些小人,我等高官之後才不會被重用!”
長風趁熱加了把火:“你們的老子都是為國為民的大官,大善人,你們是他們教養出來的,必定更加優秀百倍,重用你們才是順應民心,順應天道!”
“對!順應民心!順應天道!來,為了我們的鋤奸會,小弟敬大哥一杯。”
長風潇灑的一飲而盡,吃了口菜道:“不瞞小弟說,大哥我雖說是草莽出身,可一直心系天下大事。其實若按我來看,這天下如今,确實不如人意。”
鐘慶和被烈酒辣的緊鼻子夾眼,整個一個五官大集合,就沒搭上話。
長風:……你這不搭話,我可怎麽下套。
長風裝模作樣的呼出一口氣,長嘆道:“我少時常聽家中長輩說起前朝之事,十分向往。”
鐘慶和:“前朝?”
長風點頭:“往上數三代,哥哥我的先人們,是侍奉前朝太子的官人。”
鐘慶和有點懵,道:“侍奉太子……那不是太監嗎?”太監能有後嗎?
長風:“……侍衛。”
侍衛說出來名頭不響,所以他一直簡化稱為官人。
鐘慶和暈乎乎的點頭:“厲害,怪不得大哥一身風骨,卓爾不群。”
長風:“所以為兄時常在想,若是能有幸回到前朝,像我們這樣的人,定會得其所用。”
鐘慶和順着長風的話一路走偏,直到長風建議說,我們何不光複前朝?
這句話可把鐘慶和吓壞了,忙到:“這不成的,這可是重罪!”
長風擺手:“實不相瞞,為了光複前朝,哥哥我早就召集了一方人馬,而且,我最近還聽聞了前朝皇孫的動向,不在別處,就在這西城!當今皇上丢失的玉玺,聽說就在皇孫的手中!這不是天助我也嗎?”
鐘慶和還是不肯答應,長風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這樣,我們就好好做我們的鋤奸會,哥哥給你一本好書,還請賢弟多多分享給你的友人們。他們也都是高官之後,想必胸襟中定能有溝壑!我們要擰成一股力量,去對抗腐朽的勢力!”
鐘慶和稀裏糊塗的上了賊船,那本書,就是後來被人檢舉的反書。
裏面的許多內容,其實都是打擦邊球,但被人一說,有了心理暗示再來看,這就是一本實實在在的反書了。
鐘慶和發現書不見了之後,當天晚上就在長風的幫助下逃跑了。
就一直在長風寨躲到了現在。
這次長風會冒着這麽大的風險帶他來京城,并不是因為他耐不住鐘慶和的懇求,而是他想出了一個擺脫鐘慶和的辦法。
……若鐘慶和“畏罪自盡”死在京城,那谏皇司的人估計就無從追查下去了。
長風看着一臉慫蛋樣的鐘慶和,深深的吸了口氣,道:“賢弟可要吃點什麽?”趕了一夜路,餓死他了。
鐘慶和眼睛立馬紅了:“我爹,在牢裏能吃上飯嗎?我聽說,那牢裏都是蛇蟲鼠蟻,吃的都是馊飯爛菜,嗚嗚嗚。”
長風:“……”
一個大老爺們每天像個軟蛋一樣哭哭唧唧,真是夠了!
此時的長風沒有想到,他這次來京城,會有去無回。
作者有話要說: 長風寨,鐘慶和,反賊,谏皇司,塗歡教
串一起了
可以召集掉馬甲之力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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