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異診

異診

景象閃現，如走馬觀花。

床上方子程猛然睜眼，看到的卻是病房裏的天花板，還有鼻尖消毒水的氣味。

一時間方子程都沒反應過來自己怎麽會在這裏。

但是這心口……莫名的有些難受。

他想起自己在夢中夢到的一些景象，雖然是看不清楚裏面的人，但是他還能記得裏面的事。

尤其是那個為了不拖累他，而買了砒霜準備自盡的人……

閉閉眼，方子程深深吸一口氣，扭頭時，他看見自己的手機在枕頭旁邊。

方子程微微抿唇，拿過手機就直接撥打了個電話。

幾秒後，裏面才傳來關文霞的聲音。

“喂？小程，你怎麽了？”

“媽……你在哪？”

“我還能在哪，當然是在家了？”

方子程指尖緊了緊：“媽，我進醫院了，你……能來看看我嗎？”

“進醫院了？好好的怎麽進醫院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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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回來了。”裏面方如蘭的聲音傳了出來：“我好餓啊，家裏有沒有吃的，快給我弄點……”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出什麽事了嗎？”

“沒，就是找工作剛巧在這附近，就順便回來了，哎有吃的嗎，我一早上沒吃了難受死了。”

“好，你等會我這就給你弄。”

方子程抿起了唇。

他聽着裏面傳來的聲音一直都沒斷過，估摸着是他媽，又忙着給方如蘭做吃的，忘記挂電話了，更忘記了他這個人……

那兩人交談的聲音一直在響，卻有些模糊不清。

但方子程還是聽出來了，方如蘭這幾天一直在找工作，但碰了些壁，回家後就一直撒嬌。

而他呢？

一個兒子，五大三粗的，有什麽好擔心的？

輕笑一聲，方子程挂了電話。

可下一秒……

嘭！

他直接把手機給砸了。

“子程哥！你怎麽了！！！”外頭顧少藍急忙開門進來，那滿臉緊張的樣子，生怕方子程有什麽意外。

方子程長長呼一口氣：“沒什麽，就是剛才手滑，不小心把手機給扔了。”

“吓我一跳，還以為你摔倒了，你醒多久了？身體還好吧？有沒有哪裏難受？”

“沒有，精神不錯，頭也不疼了。”

為了證明自己确實好了，方子程還捏了捏顧少藍的臉，給他拉出一個假笑出來。

顧少藍無語，也有些失笑。

方子程揉揉他的小臉：“我真沒哪不舒服了，一會沒事我們就出院回家，不在這裏燒錢，醫院這地方，住一天病房比住賓館都貴，咱不花這個冤枉錢。”

“那不行，北冥哥交代過，你還需要留院觀察一天。”

方子程瞬間瞪眼：“我憑什麽聽他的。”

“憑他現在是你男朋友。”

“……”

“還是你老板。”

“…………”

“你要是帶傷上班，他鐵定要扣你工資。”

“！那不行！”方子程瞬間炸毛：“批評可以扣工資絕對不行！”

顧少藍瞬間挑眉：“所以。”

方子程：“……住！”

一個字，說得十分咬牙切齒。

顧少藍被他給逗笑了，這才轉身将手裏擰着的東西放在床頭：“子程哥，這是我剛才在下面食堂買的飯，你餓了沒，剛好來一起吃點。”

方子程也不客氣，接過顧少藍遞來的碗筷，直接開吃。

一碗飯下肚，方子程渾身的疲憊，才徹底消失。

他站在床邊活動身體，突然想起個問題。

“咳，少藍，你怎麽知道我跟他那什麽……交往了啊。”

顧少藍有些無語：“你難道就一直都沒發現他對你很不一樣嗎？”

“啊？”

“誰家大冤種，會莫名其妙招個熟人當司機，還一個月給一萬的？”

方子程噎了一嗓子。

顧少藍繼續無語看他：“也就是你，不待見墨臨風，也跟着不怎麽待見北冥哥，每次見他都恨不得薅一把羊毛下來，我要不是經歷過，我都覺得北冥哥這麽心甘情願你被薅羊毛是不是有病了。”

“咳……那什麽，他……這麽明顯的嗎？”

“呵，就你一門心思想着去父留子，所以看不出來。”

得方子程徹底不說話了。

他摸摸鼻尖，安靜地在病床邊上坐下。

其實這事也不怪他一門心思的想着去父留子啊。

關鍵是他對慕北冥，确實一直都沒有那方面的打算。

再說了，見過了少藍跟鄭明華的事跡，難道還不允許他給自己規劃一下的嗎？

方子程難得心虛，不再辯駁，扭頭時，他突然見顧少藍将筆記本電腦拿了出來。

方子程懵。

“你怎麽還把筆記本拿過來了？不用去工作嗎？”

“我是在工作啊。”顧少藍道：“你忘記了我之前跟公司申請出差，找新游戲靈感來着，未來這一個月可以不用去公司報道。”

“哦，我還真忘了。”

方子程才想起來，自己就是因為陪着顧少藍去找靈感，才會從那山上摔下去。

“你現在是找到靈感了嗎？”

“找到了已經有一些頭緒了，等回去了再細化就行了。”

方子程點頭頭，他湊近顧少藍身邊，見顧少藍的電腦桌面居然是個網游界面，頓時愣了一下。

“這什麽游戲制作得這麽精良？”

“這個啊，兩年前出的網游，叫一夢天下，我兩年前大學的生活費有大部分，還是在這裏撈的。”

“游戲也能撈錢嗎？”

“當然能啦，不過得看技術問題。”顧少藍笑着，開始給他科普在游戲裏怎麽賺錢。

方子程聽着，感覺……就像聽天書似的。

顧少藍愣了一下，小心問他：“子程哥，你不會……沒玩過游戲吧？”

方子程認真思索一下：“消消樂算嗎？”

顧少藍：“……”

……

不玩游戲的男人，顧少藍真的幾乎就沒有見過。

但是像方子程這樣玩消消樂的，顧少藍還真是沒有見過。

方子程對此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他輕咳一聲道：“你也知道，我以前一個人跑出租車，根本就沒有時間，收了車回家就只想睡覺，哪裏會想着去玩什麽游戲啊。”

“也是。”顧少藍點了點頭，突然問他：“子程哥，你要不要注冊一個賬號？你現在時間充裕，心情不好或者無聊的時候，可以玩一玩消遣一下。”

“這個……不需要充錢吧？”方子程十分寶貝他的錢包。

顧少藍笑了：“充錢有充錢的玩法，不充錢有不充錢的玩法。”

“行，我注冊一個，你帶帶我。”

“得咧。”

顧少藍笑着，指着電腦就開始跟方子程講解游戲界面的一些操作。

他們兩兄弟在這裏，倒是因為開啓新世界而交流甚歡，而科室裏，拿到方子程最新心髒CT的慕北冥卻臉色陰沉。

他的手裏拿着兩分心髒CT.

一份心髒CT顯示，方子程在發燒昏迷的那段時間，出現了心髒衰竭的境況。

另一份心髒CT，是方子程退燒後，昏睡時做的，但這份心髒CT卻又是正常的。

這境況。

就像是之前方子程鬧心口疼的時候，是一樣的……

如果只是CT也就算了。

可慕北冥也摸過了脈。

他确定，方子程發燒昏厥時的脈象，跟平常的脈象，有巨大的反差。

甚至于可能會出現休克，或者猝死的可能。

“這人倒是奇怪，怎麽還能做出兩分結果。”

身後彭長陽突然出來，一把拿過慕北冥手裏的心髒CT。

這一看，彭長陽都跟着驚了。

“一個身體兩個結果？這人是犯天條啦？被天劫處罰了嗎？”

慕北冥轉眼睨他。

彭長陽盯着診斷結果：“啧啧啧才二十六歲，這要突發心髒衰竭，鬧嚴重了能原地去世吧？”

慕北冥一把将單子搶了回來：“你很閑嗎？”

“啊？還行，剛忙完。”

慕北冥轉身要走時，突然想起什麽，又轉身看彭長陽：“你是心髒科，這個病人的這種情況，如果是你，你有幾分把握能治？”

“？不是，這什麽情況？”彭長陽懵了一下：“哥，大哥，我對這個病人都不了解怎麽治療？而且這個病人的CT明顯不對勁啊，兩份結果，一個重病一個沒病怎麽治？除非他們不是同一個人。不過如果是有病的那個，綜合各方因素，條件符合的話可以做心髒移植，如果條件不核對那就沒戲。”

慕北冥眼神沉了一沉，忽地轉身。

彭長陽一呆，提高了聲音問他：“反應這麽大，難道是嫂子嗎？”

回答他的，是慕北冥那快速消失的背影。

彭長陽的回答，讓慕北冥心裏沒有底了。

主要是他鬧不懂方子程的身體，究竟是個什麽狀況。

兩份CT單，兩個完全不一樣的結果。

這讓人怎麽治？

陰沉着心緒，慕北冥回到病房，還沒推門，就聽到裏面，傳來了方子程咋咋呼呼的聲音。

“哎哎哎少藍沒藥了沒藥了，藥在哪呢怎麽添加？”

“啊啊啊啊哪個王八蛋又偷襲我！”

“我操！這冷卻時間怎麽這麽長！”

“靠！少藍我又被秒了！”

慕北冥：“……”

真的。

好想沖進去掰開這人的腦袋，看看裏面究竟是怎麽長的！

“咦，這大椰子是誰，怎麽老是發一些信息過來？”

方子程突然狐疑。

慕北冥咔嚓一聲，直接推門進去了。

病房裏，方子程坐在病床前，眼前放着個筆記本電腦。

顧少藍就在他身邊，正在教他怎麽玩這游戲。

慕北冥突然推門進來，還讓他們兩人都楞了一下。

尤其是慕北冥的臉色……挺難看的。

方子程懵了：“你那是什麽表情，誰招惹你了？”

“你一醒來就玩游戲嗎？”

“沒啊，就剛上手摸了兩把。”

“……”

摸兩把，能一個人玩出千軍萬馬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