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不醒

不醒

歷史對晉王妃的提筆很少，只有寥寥數筆。

少年被逼嫁與晉王，婚後夫妻二人感情和睦，心系百姓，福澤黎民，生于乙亥，終于丙戌。享年十七。

其他的史書上并沒有過多的記載。

但是現在方言敘說。

野史上記載。

晉王妃是被晉王親手射殺的。

一屍三命。

“怎麽……可能……”方子程瞬間呆住，下意識地呢喃。

可也是這會，他的心口突然傳來撕攪般的疼痛。

這是比之前更為強烈的疼痛。

仿佛是要将他的心髒撕成粉碎。

“唔……！”

忍不住，方子程猛地縮成一團。

方言敘都驚了一跳：“子程！”

“方子程你怎麽了？你是不是之前跟李常勇打架的時候，被他傷着了！”

周岚也急了。

方子程疼得呼吸急促，險些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方言敘急忙一把将他抱住，卻發現他全身顫抖得厲害。

額頭不過是瞬間，就更是布滿了冷汗。

“子程你怎麽樣……子程！”

方子程疼得說不出話，他伸出手死死地抓住方言敘的手臂，忍得額頭青筋凸起。

其他乘客見此，一個個紛紛有些焦急怕弄出人命。

司機更是差點被吓死，就怕方子程會因為什麽突發疾病，而死在公交車上。

“後面的，你們有沒有什麽問題？能忍着不？我這就加速先送你們去村醫院？”司機大喊起來。

方言敘抱着方子程顧不上說話。

周岚急的不行忙回應着：“麻煩師傅了。”

司機沒說什麽又跟其他乘客道歉，人命關天的事他不敢大意。

大概是方子程的樣子确實吓人，這車上的其他乘客倒是沒人反對。

只是方子程，痛到了臉色慘白，嘴唇都有些發青了。

“你……你騙……你騙我……你騙我……騙我的是不是……”

方子程拽住方言敘的手，痛到眼睛裏都布滿了血絲。

方言敘不敢再說其他，急忙順着他的話答應：“我胡說的，胡說八道的，你別相信，我胡說的。”

哄騙的話，很輕易地就取信了方子程，他死死拽着方言敘的手忽地一松，整個人驟然脫力，昏厥在方言敘懷裏。

這一幕，直接讓方言敘整個人愣了。

“方子程……這到底是怎麽了？”周岚在兩人身後問的心驚膽顫。

方言敘狠狠閉眼，抱着方子程發手，忽地收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這些話的……對不起……”

方子程昏厥着，對于這句突然而來的道歉全然不知。

原本是要去山霞區找人的他，最後被司機跟方言敘，送去了方家村的村醫院。

人昏迷着，久久不醒。

周岚回家把今天發生的事還有李常勇的事全都說了，也不管家裏人是什麽反應，匆匆換了衣服就直奔村醫院去。

村醫院的病房裏，方子程躺在床上，之前幾次昏迷，都沒有挂水的他，這一次直接挂上了點滴。

不止點滴，他連氧氣管都戴上了。

病床邊，方言敘的臉色很是自責而又內疚。

他盯着方子程此刻的樣子，恨不得時光倒流，收回之前的那些話。

他沒有料到……方子程會受不住。

“子程呢？子程怎麽樣了？”病房外，關文霞的聲音突然傳來。

方言敘整理情緒，急忙起身。

方爸爸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的兒子，瞬間也焦急起來。

他們都是收到方言敘的消息，說方子程突然出事，進村醫院了才急忙趕來。

這事是瞞着家裏的兩位老人，怕老人家年紀大了受不住驚吓。

可結果他們來了，眼前看到的景象卻差點給他們兩人吓死。

往日那麽一個活蹦亂跳又皮實的人，無緣無故怎麽就進了醫院，還……還弄得戴上了氧氣管？

關文霞瞬間紅了眼：“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子程好好的怎麽就進了醫院？”

方言敘無法解釋，抿着唇站在床邊。

索性此刻周岚匆忙進來，她幫方言敘解了圍。

關文霞看到她時還有些意外。

周岚滿臉愧疚，急忙朝兩人深深鞠躬：“叔叔嬸嬸對不起，方子程今天可能是因為救我受了傷才會這樣的，對不起我沒想到他會傷這麽重，要早知道我一定早早的就帶他去醫院檢查了，對不起……”

“你？你又怎麽了？”關文霞隐約帶了幾分怒氣。

周岚将街上被李常勇打，被方子程的救的事情簡單一說，完了對着兩人又是深深的一個鞠躬。

關文霞心情複雜，盯着周岚這麽一個小姑娘，那責備的話愣是說不出口。

直到這會周岚父母才急忙追到醫院。

一看病房裏此刻的樣子，這二人也是神色複雜得緊。

“不關周岚的事。”方言敘閉了眼忽地開口。

衆人瞬間朝他看去。

方言敘暗暗吸了口氣：“是我……說的話刺激到他了。”

“你……”

方爸爸覺得不可思議。

他這兒子就屬皮的，怎麽可能會被一句話就給刺激成了這樣？

但想到這段時間這小兒子跟關文霞直接的緊張，他又皺緊了眉。

這小兒子在他都不知道地方，一個人藏了不少的事。

關文霞一直壓抑的怒意直到此刻終于忍不住了。

“你說了什麽？”

她揚起包包，直接就給方言敘身上狠狠砸去。

“我家子程那麽皮實的一個人，不從來都不輕易生病更沒有什麽頭疼腦熱的，他好端端的一個人你說了什麽能把他刺激成了這樣！！！”

方言敘站着沒動也沒躲。

方爸爸急忙将關文霞拉住：“孩兒媽！這是醫院你冷靜點，子程還沒醒呢，你冷靜點。”

周家幾人也跟着上前去攔關文霞。

關文霞已經氣到紅了眼眶，全身都在顫抖。

她盯着方子程昏迷的樣子，巨大的後悔跟內疚瞬間溢滿了心口。

剛才的那些話，是罵方言敘的，也是在罵她自己的。

她怪自己對方子程的關心，确實比不上對方如蘭。

這裏動靜鬧得不小，惹得門外跑來了幾個護士。

護士長更是直接黑着臉，在門上敲了幾下。

“哎哎哎，注意一下，這裏是醫院不要大聲喧嘩。”

方爸爸看人來了，忙拉過關文霞盡量勸她。

好一會病房才再次恢複了平靜。

方子程這次的昏迷，比之前的兩次時間都久。

衆人守在這裏，誰都不敢輕易離開，就怕方子程會有什麽意外。

而京城裏。

慕北冥還不知道方子程進醫院的事。

他在宋言玉這裏，兩人正研究着慕北冥帶過來的檢查診斷。

這些東西全，都是方子程這段時間做的檢查。

寂靜中，慕北冥突然開口。

“你有什麽想法嗎？”

“難度很大。”

宋言玉也凝肅了神色：“一個身體，兩份結果，這情況很明顯超出了科學範圍。”

慕北冥瞬間也皺緊了眉。

宋言玉道：“如果要按照心髒病來個it醫治的話，我的建議是做心髒移植，但有個問題很明顯，根據他的身體情況，就算是做了心髒移植，他這心痛的毛病，如果在受到一些刺激的情況下會不會複發？如果複發那這手術就等于白做。”

慕北冥屏住了呼吸了。

他雖然也是醫生，但他并不是心髒科的。

一些基礎的知識理論他是知道，但要更精的卻不行了。

此刻聽到宋言玉的哈，慕北冥只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跟着揪了起來。

他。

沒辦法保證如果做了心髒移植，能不能根治高方子程這心痛的毛病。

“你知道心痛的情況，一般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發作嗎？或者發作的時候他是受了什麽外力刺激嗎？”

慕北冥心裏一緊。

“他說過，他這情況，是跟我在一起後才有的。”

宋言玉眼神瞬間變了。

他那眼眸帶着幾分探究懷疑，甚至還有一絲了然。

慕北冥被他盯得心裏狠狠一突。

“我覺得，你們兩……會不會八字不合啊。”

“宋言玉！”

“別急，你聽我說。”宋言玉放下那些診斷結果，神色瞬間變得有些八卦兮兮：“有時候科學解釋不了事，我們不放給他換成玄學來看。放在玄學的角度，你知道你們這種情況，叫什麽嗎？”

“宋言玉……”

“你們這叫八字相克。”

“夠了！”

慕北冥猛地牌桌，人也瞬間失控。

很顯然，宋言玉的話戳到他的心上。

這樣的話……方子程自己也曾經說過。

挑了挑眉，宋言玉藏起眼底的不正經。

他甚至還有些心虛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咳，我不跟你開玩笑了，這段時間我幫你找找有沒有合适的心源吧，如果有，他這情況，估計還是只有換心治療。”

慕北冥狠狠閉眼，沒有搭話。

宋言玉此刻也不敢惹他，只縮在沙發上安靜地端着茶杯看電視。

可他的那些話，卻攪得慕北冥的心裏天翻地覆。

八字不合，相克。

這麽離譜的說法誰會相信？

可偏偏。

方子程跟他認識以來從沒有哪裏不适，卻偏偏在他們确認交往的前幾天就出了問題。

為什麽會這樣……

難道他真的方子程八字不合？

回去的時候，慕北冥的心情都還很是沉重。

他奇異地想要聽聽方子程的聲音，想聽到他沒心沒肺的聲音。

狠狠吸一口氣，慕北冥上車後也給方子程打了電話。

但是，電話那邊卻不是方子程的聲音。

慕北冥意外。

“你是小程的朋友嗎？”

慕北冥疑惑：“是方阿姨嗎？我只慕北冥。”

“是你啊……”關文霞輕嘆着：“小程，他人在醫院，還沒醒……”

慕北冥瞳孔猛地一縮：“他在哪個醫院！”

“方家村的村醫院……”

關文霞後面說了什麽慕北冥都不知道，他發動車子，把車速開到最快。

同時間他一顆心，徹底亂了起來。

一個小時候，慕北冥匆忙忙地到了醫院。

當推開病房的門時，慕北冥只覺得自己渾身冰涼，連心跳都像是要停止了一樣。

病床上，方子程就躺在那裏，雙眼閉着，戴了氧氣管。

“子程……”慕北冥手腳有些發軟。

病房裏，關文霞跟方爸爸都在，慕北冥也看到了他們。

可他現在有些管不了那兩人，卻也不敢在他們面前顯露什麽。

他怕給方子程招惹麻煩。

可這心，卻越跳越急了。

“怎麽會這樣？好端端的，他怎麽會進醫院的。醫生怎麽說的？”

關文霞赤紅着眼，沒做聲。

方爸爸開了口。

“醫生說他目前情況還算平穩，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醒過來。”

“那他 ，他怎麽會進醫院的？”

方爸爸：“言敘說，是他說了些話刺激到了子程，哎……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會把子程刺激成了這樣。”

方言敘！

慕北冥呼吸又是猛地一緊。

他突然想起靈感寺那次，方言敘也是陪在方子程身邊。

牙根兒緊緊咬着，慕北冥連手都用力的握成了拳頭……

第二天，方子程依舊沒醒，檢查都做了也沒有什麽異常，連那氧氣管在第二天都給拔了。

心電圖倒是還沒拆下，畢竟要觀測他的心跳率正不正常。

這兩天關文霞跟方爸爸一直都在守在這裏，

周岚這兩天沒事，在家裏做了吃的幫忙給送醫院裏來。

方言敘倒是一直都想留在這裏，但是想到公司那邊，他還是只能先回公司請假，剛道人事部門口，方言敘就聽顧少藍也在請假。

顧少藍道：“我哥突然昏迷進了醫院我想去看看他，請一天假，明天馬上回來。”

人事部知道這個“小孩”是大老板直招進來的，也不敢為難他，只是這剛進公司，還沒三個月就請假總覺得不太合适，人事部正猶豫着，王清雅過來了。

她是專門來找顧少藍的。

聽到顧少藍請假，王清雅也是一愣。

“你哥？你說的是方子程吧？”

“王姐。”

門外剛到這裏的方言敘，也是詫異于顧少藍跟方子程的關系。

人事部裏，兩人不知他的存在。

顧少藍有些歉意：“很抱歉還在實習期就請假，但子程哥昨天進醫院了，我實在放心不下，我得去看看他。”

“假我批準了，他在哪個醫院你帶我去。”

顧少藍詫異一下，立即報了醫院名字。

兩人轉身要走時，方言敘直接轉身躲到了旁邊的通道裏面。

他不打算讓顧少藍知道他認識方子程。

方家村距離京城有點遠，兩人趕到醫院時已經快十二點了。

周岚做了飯菜帶來，可這幾人都沒胃口。

方爸爸看周岚一個小姑娘端着盒飯也很是焦急，就勸着關文霞還是吃了一些。

慕北冥實在等不下去，準備給方子程轉醫院送京城裏去。

方爸爸才突然想起來,方子程之前跟自己打過的電話。

他不确定地道：“子程的病情，恐怕那邊的醫院都沒有辦法。”

關文霞愣住。

慕北冥這才想起，方子程那個心疼的毛病，連國有醫院都查不到……

“我們去山霞區吧，那邊有個厲害的老中醫，子程回來原本就是想找他看看的，說不定他能有辦法？”

慕北冥不再多問，抱了人就準備帶走。

方爸爸也跟着急忙轉身大喊：“我去辦出院手續！”

幾人帶了方子程剛剛離開病房，走廊裏王清雅就帶着顧少藍來了。

兩人震驚于方子程此刻的樣子卻話都來不及說，慕北冥原本是不想理他們的，可看到顧少藍後還是急忙回了一句：“先去山霞區再說！”

王清雅立即轉身：“上我的車！”

……

王清雅開車過來，她的車很大。

慕北冥帶方子程跟方爸爸。王清雅就帶其餘的人。

關文霞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給王清雅指路。

王清雅把車速飚得很快，她神色凝肅，開車時都不說話。

顧少藍被車速吓到抓緊了抓手，渾身緊緊繃着可更多的還是緊張方子程的此刻的樣子。

十多分鐘的路程，慕北冥把車開到一家充滿複古韻味的農家院門口。

說是農家院，但這裏并沒有任何營生，只是裝點得滿是複古韻味。

方爸爸匆匆下了車，指揮者慕北冥抱人走。

王清雅卻在看清楚這裏的景象之後，整個人都明顯愣住。

她知道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不止他，慕北冥也知道。

這裏是傅家的地方。

傅家傅九叔，就住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