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走了

走了

慕北冥被開除了，他沒有通過方子程的試用期。

電話被挂斷之後，慕北冥急忙回撥過去。

但是。

他被方子程拉黑了。

心神一震，慕北冥拔腿就跑，他甚至連多想一秒的時間都沒有。

沖出醫院時，慕北冥直奔方子程的小區。

他想跟方子程解釋，他想說他不是故意回避的，他想說他其實一直都在煎熬。

可是。

家裏沒有人在。

就連顧少藍也不見蹤跡。

慕北冥找不到人，忙拿出手機，方子程那邊提示一直無法接通，他不甘心，又給顧少藍撥電話過去，可是顧少藍也是電話正忙……

“我……”慕北冥呼吸發緊，捏着手機的指尖跟着泛白：“真的……被開除了……”

站在客廳，慕北冥緊了緊手機。

他沒法相信方子程會這麽輕易地就開除他了，可是方子程的性格卻又明明白白就是這樣。

當初鄭明華跟墨林風和平離婚，都能把他給氣得夠嗆，更何況現在事情到了他的身上。

方子程不會接受在戀愛中一次次被人抛下的，更何況還是在他難受的時候。

對于方子程如此幹脆利索的決定，顧少藍也震驚了。

前往玉成關的地鐵上，方子程依舊一臉随意。

仿佛他不是失戀了，只是準備出去游玩的。

顧少藍陪着他坐在車廂裏，看着他手機時不時地傳來震動。

即便不問，顧少藍也知道那是誰發過來的信息。

手機可以拉黑一個人拒絕接聽他的電話，卻沒辦法阻止對方發送短信過來。

抿着唇，顧少藍心裏感覺有點煎熬。

方子程扭頭看他時，還笑了一下。

“怎麽是這個表情，我只是暫時搬去玉成關又不是一直定居在那裏了。”

顧少藍輕嘆：“就一定非要去玉成關嗎？就不能留在家裏嗎？你突然搬到那麽遠，萬一出事了身邊都沒有人照顧怎麽辦？”

“你以為我是你跟明華？做個飯像打仗一樣？”方子程好笑：“你放心，我不是不會照顧自己的人，再說了，暫時搬過去，對大家都好。”

“子程哥……”

“這樣挺好。”方子程說：“快刀斬亂麻，省了麻煩。”

“可是，你真的不打算跟北冥哥說你懷孕的事嗎？”

“不深厚的感情，說了也不見得有什麽用。”方子程說：“況且我跟他之間一直都有個很明顯的門不當戶不對，一時新鮮可以，結婚免談，除非我想用孩子跟他換幾百萬的斷絕費。”

“那怎麽可能！”顧少藍一想到那種可以整個人頓時就炸了。

可是那天辦公室裏的對話他也聽見了。

他只是有些無法相信，慕北冥會是這種人而已。

方子程笑了笑，揉揉顧少藍的頭。

“別看你似乎挺有經驗的，可實際上你也還小，經歷得少，有些東西，就是應該及時止損，而不是心存僥幸，這樣的話只會越陷越深。”

“那你對北冥哥呢？”顧少藍有些遲疑：“你對北冥哥的感情，真的……沒有那麽深嗎？”

方子程眼見微微一垂，只淺淺勾了下唇。

“在我深愛他的前提下，是先深愛自己。”

只有自己好了，一切才都會好。

如果自己都不好了，那一切只會越來越糟。

方子程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對不對，但他并不想讓自己陷入感情紛争的苦悶裏。

放手才是最好的藥。

之後的路程，顧少藍沒再提及這些話了。

他對方子程的話有些似懂非懂。

兩人坐了兩個小時的地鐵，直達京城外的玉成關。

方子程前天在這裏租了新房。

樓上是住戶，樓下是門面可以做點小本生意。

租金還行，一個月八百，加上水電費大概一千左右。

方子程會決定搬來這裏，也是想給自己換個環境，換個心情。

畢竟他才剛剛确認懷孕就失戀了，再大條的神經，也容易出事。

再一個。

方子程也不想跟慕北冥說孩子的事了。

這個孩子他是鐵了心要留在身邊的。

只要有了孩子，其他的一切對于方子程來說其實都無所謂了。

可是，對于慕北冥來說，就這樣被開除了他真的不甘。

他深深呼吸盡量保持冷靜。

【子程，我們談談】

【我錯了，我這些天不應該躲着你，我應該跟你明說的。】

【我不是不想理你，不是不想見你，我是……已經沒辦法再靠近你了。】

【我想找到解決這個事情的辦法，我不想讓你再因為我的靠近痛到又去急救了。】

【我怕你下次再痛昏厥過去會醒不過來。】

【子程，別開除我，再給我個機會啊……】

【子程……】

他……在給方子程發短信，即便知道可能是徒勞，他也還是想試試。

但是這些短信全都石沉大海，毫無音訊。

慕北冥不得回應，也不想搬。

他想賴在這裏等方子程回來。

可是……他沒等到方子程，他只等到顧少藍。

顧少藍是三天後才回來的，一進門，他就看見客廳裏，有些頹靡的慕北冥。

慕北冥也是猛地從沙發起身，原本還帶了幾分光亮的眼，在看到只有顧少藍一個人的身影後，瞬間就暗淡了下去。

“你……”

“他不肯回來嗎？”慕北冥狠狠閉眼。

顧少藍對他這些日子的舉動有些怨怼，此刻也沒什麽好臉色給他。

“子程哥說，為了避免你賴在這裏不走，他幹脆就不回來了。”

慕北冥呼吸猛地一緊，心髒像是瞬間被人狠狠插了一刀。

“他去哪了？”

“等你搬了，他就回來了。”顧少藍并不客氣，相反還有些冷淡：“他說你也別指望去方家村找他了，他有很多朋友，就算不回來也不是非要去方家村的，你……還是搬走吧，這樣他才會早些回來，不管怎麽說，外頭再好那也是別人家的，那有自己的家裏住得舒服。”

“少藍，我……”

“你別讓我幫你跟他解釋，我不答應，他現在也不會想聽的。”顧少藍冷着臉，直接朝房間走去，打開門時他突然想起什麽，又冷冷地道：“當初墨林風跟明華哥會離婚，至少我覺得還情有可原，但你的做法，真的，感覺挺傷人的，畢竟你跟子程哥已經在正經的交往了，可明華哥跟墨林風那時候連點感情基礎都沒有，但你呢？哄着子程哥又不肯見他，也怪不得子程哥不要你。”

嘭！

一句話說完，顧少藍直接關了門。

很明顯，他拒絕跟慕北冥交流。

客廳裏，慕北冥一個人站着，他張了張嘴，總覺得想說些什麽，卻感覺有些蒼白又有些無力。

顧少藍什麽都不懂，跟他說了也沒有用。

方子程……

他倒是想說，可是也害怕真說白了。

抱着頭，慕北冥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他拿起手機，看着自己這幾天不斷發出去的短信，心口也跟着擰了起來。

拇指摩擦着短信上的子程兩字，慕北冥深深吸一口氣，許久之後才終于發了最後一條短信。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