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第105章

今日刮東南風,與目标距離1公裏,風速為每秒8米,橫向風。

大樓屋頂處,一柄黑色狙擊槍被架起。狙擊槍的主人被風吹亂銀發,他捕捉目标的身影。

琴酒面若冰霜,一雙青綠色的眸子泛着殺意,他沉着臉一動不動,像只伏擊的獅子。

“大哥,”琴酒佩戴在左耳的藍牙耳機傳來伏特加耳朵聲音,“博卡斯特已經路過米花飯店了,現在正往你那個方向走。”

琴酒調整瞄準方向,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冰冷無起伏的“嗯”。

“大哥……”

伏特加念完這句話便不再出聲。

雪莉之死讓琴酒腹背受敵,即便他知道這是一場栽贓和陷阱,但謀害雪莉的帽子已經牢牢扣在他頭頂——不止一個人目擊到雪莉倒在他面前。

殺掉叛逃的雪莉,和殺掉已經回歸并重新開始接手制藥的雪莉,意義完全不同。

這次行動是烏丸蓮耶授權的戴罪立功的行動。

殺掉博卡斯特,重新作為烏丸蓮耶的心腹。

狙擊鏡裏,熟悉的黑色跑車躍入視野。駕駛座的男人似乎在聽歌,左手食指有節奏地敲打着方向盤,時快時慢。

琴酒大概能猜出來烏丸蓮耶為什麽要殺掉博卡斯特,這家夥于組織而言是把染血的雙刃劍。為組織幹淨利落地砍掉敵人的頭顱,但偶爾也會突然轉向從組織身上剜下塊肉。

博卡斯特從未真正效忠過組織。

現在還是普通職場人的上班時間,街上人不多,即便殺了博卡斯特也不會有太多目擊者。

900米。

800米。

博卡斯特即将拐過一個彎道,子彈竄出槍膛破空而去。空氣被狙擊彈擊穿,留下一長串無法靠肉眼捕捉的拖尾。

“砰——!”

子彈撞碎玻璃一頭紮進博卡斯特胸腔并在心髒一側造成貫穿傷。車前窗玻璃瞬間炸開,碎裂成小塊的玻璃碎片擦着博卡斯特的脖子劃過,留下幾道血痕。

輪胎和地面摩擦發出能激起一身雞皮疙瘩的尖銳聲音,緊接着便是車子撞上電線杆的巨響。

劇烈碰撞下,汽油從裂開道口子的油箱流向地面。跑車的引擎發動機位置和普通私家車不同,大多設計在後備箱,目前暫無爆炸風險。

被子彈貫穿胸膛的男人咳出幾口鮮血,白襯衫近乎染紅色。他解開安全帶卻沒有急于下車,反而以上半身趴在副駕、下半身斜倚在駕駛座的姿勢趴下——這樣能讓車子成為掩體,幹擾狙擊手瞄準。

博卡斯特蒼白着臉趴在椅子上,烏發被汗液浸濕貼在臉上。胸口處的槍傷只差幾厘米就會擊中心髒,要不是系統賦予了他【子彈永遠無法命中會導致他當場死亡的器官】的技能,他現在可能已經是一具尚留餘溫的屍體。

胸口的傷快速愈合,但被子彈貫穿的痛實打實存在,拉扯着他每一個神經。青筋在額頭暴起,他視角失焦了足足半分鐘才從瀕死線上爬回來。

會是誰?

公安的人,

還是試圖除掉他的組織的人。

·

琴酒調準瞄準鏡不斷搜尋博卡斯特的身影,但因撞擊變形翹起的前車蓋擋住了他的視線,被撞擊折成滑稽角度的路燈也形成一塊視野盲區。

琴酒很肯定自己瞄準的是博卡斯特的心髒,但現在目标從視野丢失,他也不敢保證對方是否當場死亡——這家夥總是詭異地在一次次暗殺中活了下來。

不過就算沒能擊中心髒,這一槍也足以切斷心髒附近的動脈,恐怕不等救護車趕到,博卡斯特就會命喪黃泉。

但琴酒沒有收槍,他像只極具耐心的毒蛇,等待着準備在獵物露出的瞬間發起攻擊。

10秒。

20秒。

30秒。

就在琴酒考慮着要不要收槍離開時,車禍500米開外的大熒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穿着帝丹高中校服的男高中生坐在鏡頭前方,笑着接受年輕女主持的采訪。

繁華地段——特別是大商彙附近都會高高懸挂起一塊牌子,用來播放廣告或者偶爾播放新聞。

銀幕裏男人年輕稍顯稚嫩的臉龐攪動着琴酒的回憶,他蹙眉,只覺得對方有些熟悉——琴酒和樂忠于回憶對方死亡慘狀的博卡斯特不同,他從不去記憶被自己殺死的人的名字和臉。

但很快,屏幕下方浮現的字幕透露了男人的身份——工藤新一。

坐在工藤新一斜對面的短發女主持人微笑着問出大家都關心好奇的問題:“工藤新一,您消失了很久,之前都在哪裏。”

工藤新一手指交叉搭在腿上,靠在沙發裏的姿勢懶散又不缺禮數,讓人聯想到戰線後方運籌帷幄的軍師。

他勾起嘴角,臉上是少年人獨有的神采和光芒,又比同齡人多了幾分沉穩。世間美酒佳釀也不過如此。

他笑笑,平靜地吐出能在整個日本掀起波瀾的信息:“半年前我目擊到一起非法交易,因為看得太專注,被對方的同夥襲擊。”

“!!”琴酒微挑的眸子驟然瞪大,終于意識到自己曾在什麽地方見過面前銀幕裏的男人。

注意力被從一公裏處的博卡斯特身上收回,他瞪着熒幕裏的男人,臉上溫度驟降。

工藤新一繼續道:“後腦勺被重擊讓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失去了記憶,但好在人沒死。”

他站起單手插兜身走向攝像機,旋即指着鏡頭正義凜然道:“但是我回來了,我工藤新一一定會把你們這些藏在暗處的社會污垢揪出來!”

後面的內容琴酒沒有再看。

他再次把注意力調轉向遠處的黑色跑車,狙擊鏡裏,變形的駕駛座門被人推開,博卡斯特早已不見蹤影。

琴酒沖耳機裏的人指揮道:“伏特加,撤退,小心別讓博卡斯特發現你。”

“大哥,那家夥居然跑了?”

琴酒沉下聲音冷哼一聲:“他現在應該還摸不清方向,猜不透是哪邊的人放的冷槍。”

但他不明白博卡斯特是怎麽活下來的。地上太幹淨了,一滴血都沒有。不管是有人打開車門把博卡斯特搬下車,還是他自己奇跡般地走下車,都不該這麽幹淨。

而且琴酒現在還能清晰回憶起血色在博卡斯特胸口盛開的畫面。

驀然想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琴酒的思路,是烏丸蓮耶。

琴酒接通了電話,但那邊悄無聲息,無人應答。琴酒知道烏丸蓮耶的意思,那位年邁的掌權者在等他主動彙報情況。

琴酒沉着臉色邊把手中的狙擊槍拆解裝入箱子,邊向烏丸蓮耶彙報情況:“擊中博卡斯特胸口,但讓他給逃了。”

電話那頭是漫長的沉默,直至琴酒把整支狙擊槍分解完畢,對方才慢悠悠出聲:“琴酒,我很看好你,不要讓我失望。”

旋即挂斷電話。

琴酒聽着藍牙耳機裏傳來的忙音,久久沉默。

比起博卡斯特,他現在還有另一個大麻煩——工藤新一。

目前看來,烏丸蓮耶還不知道工藤新一複活的事。只要有心調查,很快就能查出當初是他攻擊了工藤新一卻沒能把人處理幹淨。

不過工藤新一的死亡是組織其他人檢查确認後得出的結論,真要追責也未必能追究到他身上。

但琴酒不是會拘泥于小事之人,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工藤新一,再殺他一次。

思至此,琴酒重新撥通伏特加的電話:“限你半個小時之內,把工藤新一的資料全部整理好,給我送過來。”

·

伏特加腦子不夠靈光——起碼和琴酒這類角色相比,他遜斃了——但勝在執行力強,且對琴酒忠心耿耿。

不過二十分鐘,他便從組織內部保存的資料裏搜集出滿滿十三頁關于工藤新一的資料,并自行更新添加了一些網上的最新情報,一并發送給琴酒。

在此之前,琴酒已經指揮基安蒂和科恩趕往米花電視大樓的前後門方向把守——之前熒幕上放出的訪談是直播,工藤新一一定就在米花電視大樓。

琴酒要他們發現工藤新一的身影後立即向他彙報,但直至他指揮着伏特加趕到米花電視大樓,負責監視的兩人也像睡着般毫無動靜。

“基安蒂,科恩,彙報情況。”

耳機那邊頓了頓,傳來短暫的電子設備特有的沙沙聲響,而後才是基安蒂的聲音:“我這邊沒發現工藤新一。”

随後是科恩:“工藤新一也沒有出現在我把守的後門。”

“這麽說他還在大樓裏。”

琴酒的黑色保時捷356A停靠在米花電視大樓斜對面。他隔着深色的車窗玻璃仰頭看向面前已經有些歲數的電臺大樓,咬着香煙冷冷吐出一聲冷笑:“工藤新一,既然你一心求死,我滿足你。”

他問:“那警察呢,有看到類似警察的角色出現在這附近嗎。”

藍牙耳機裏傳來兩位狙擊手異口同聲的回答:“沒有。”

琴酒随手碾熄香煙:“這棟大樓修建于上個世紀末,沒有地下停車場。工藤新一想要逃走就一定會暴露在我們的視野裏。”

他眯眼,碧色的眸色光芒流轉,卻盡是殘忍:“只要他敢露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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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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