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這一場見面從出門開始就顯得尤為艱難。

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林杳杳一推開門感受到外面的層層熱浪時，還是萌生出了退意，全憑着一顆對金錢的敬畏之心，她咬咬牙，忍了。

就這麽在武漢的酷暑裏輾轉了一個多小時，她終于抵達霁明數科的門口。

前臺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一看到她就幫忙開了門，帶着她往公司裏面走，聲音也甜甜的很好聽，“是林杳杳吧？文哥在辦公室等你，我帶你過去。”

“好呀，麻煩你啦。”

文霁青在公司最靠裏的地方，得穿過整個公司才能過去。

上次去的面試間就在前臺右手邊，前走幾步左轉就到了，林杳杳都沒機會好好觀察公司的裝修和布局，這次跟着前臺一路走，她順便就觀察了一路，發現這裏辦公環境還是很不錯的。

整體裝修簡潔大氣，員工工位寬敞舒适。

大家不會死氣沉沉地埋頭工作，也沒有聚在一起玩鬧，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是很正常且較為松弛的辦公狀态，在這裏上班可能……不會感覺太糟？

腳步忽地一頓，林杳杳把這荒謬的想法甩出腦袋，快走幾步又跟上前臺。

開什麽玩笑，她才不來上班！

再往前走沒幾步就是文霁青的辦公室了，前臺在門口輕輕敲了一下，推開門，“文哥，我把林杳杳帶過來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回前臺了。”

“好，辛苦你了，你去忙吧。”

林杳杳站在辦公室門口偏轉角的地方，前臺又剛好站在她前面，擋了她一半的視角，以她的角度是看不到文霁青的辦公桌的，也看不到文霁青在哪，只聽到他的聲音，好像比電話裏要好聽很多。

音色偏低，但很溫和，應該會好相處。

得了文霁青一聲肯定，前臺和林杳杳揮了揮手就走了，先前被擋住的視角完全展露在她面前，也終于讓她看清了正邁着長腿，向她這邊一步步走來的男人。

依然穿的是很日常的短袖長褲，暴露在外的手臂修長，線條清晰，隐隐可見凸起的青筋，看得出體脂率應該很低，身材一定很好。

在看那高挺的鼻子和卷翹的睫毛。

啊……那天她面試完遇到的男人竟然就是文霁青啊。

要早知道霁明數科的老板是個這麽讓人有食欲的帥哥，那她——

還是不會來上班的！

林杳杳自認意志堅定，能讓她低頭的除了金錢還是金錢，至于美色，那是過眼雲煙，不值得留戀！

于是她幹咳一聲，做出正經的模樣，“你好，我是林杳杳。”

這模樣的确是正經，柔順的長發被整整齊齊梳成了一個低馬尾，站得筆直端正，露出得體的微笑，個子不高，氣勢倒挺足，與那晚張牙舞爪罵人的樣子截然相反。

還挺多變。

文霁青不動聲色揚眉，心想如果林杳杳如果知道那天罵人的時候他就在身後，恐怕又要換一副面孔，當場炸毛連項目都不願意做了。

想到這樣的畫面，嘴角不經意也上揚了幾分。

但他沒表現出來，很自然地林杳杳倒了杯水放在茶幾上，率先坐下，“我是文霁青，現在武漢天氣熱，過來一趟辛苦了，先坐着休息會兒，我待會兒再帶你去影視基地。”

“謝謝。”林杳杳輕輕點了下頭。

和大多數老板一樣，文霁青的辦公室也很大，整體裝修都以簡約風為主，以至于看起來有點空，加上冷氣開得低，林杳杳默默看了一圈就感覺冷飕飕的。

好在那杯放在茶幾上的水杯還冒着熱氣，她在文霁青面前坐下喝了一口，感覺這人作風還挺老幹部的。

要不誰大夏天的給人喝熱白開啊？

她腹诽，雙手捧着紙杯汲取其中的一點溫暖，聽到文霁青問：“昨天給你發的資料和時間安排表都看過了嗎？”

“看過了，感覺時間上是有點緊，昨天已經大概想過幾個策劃方向了。”

她說着，忽然又想到昨天江蔓說過的話，問：“這個tvc之後應該有公司專門的導演來負責吧？能讓我見一見嗎？這樣方便以後內容對接什麽的。”

“導演就是我。”

“什麽？”

林杳杳懵了下，擡頭看着文霁青的嘴唇一張一合，很清晰地吐出一句話，“我說，這個tvc的導演就是我。”

“可是你不是老板嗎？你還管這個……”

她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感覺只要組織不好語言，就很容易把意思歪曲成她嫌文霁青管得太多了。

雖然吧，她是有點這個意思在裏面的。

話說得太快，她都沒來得及掩飾她的真實想法，一切表露無遺，看得文霁青竟然又想笑。

“覺得我多管閑事？”

“沒有！”

她回答超快，完了還義正嚴辭：“你別想多了，我只是有一點點好奇而已——”

不對，這個畫風不對勁。

誰會和公司老板聊這麽多啊？

文霁青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更清楚地看到了林杳杳突然僵住的表情，自然而然把畫風帶回正軌，“tvc團隊人手不足，等HR把人都招齊了，我就不會管這麽多了。所以在此之前，我就是這個項目的總負責人，兼導演和攝像，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和我溝通。”

林杳杳：“……”

感覺掉進了大坑，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

看她不作聲了，文霁青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些什麽，說：“不過我比較忙，除了拍攝以外，精力不會完全放在這個項目上，你要自己把控內容質量，自己和客戶對接，可以嗎？”

當然可以，林杳杳以前獨立負責的項目不少。

而且這意味着文霁青沒空和她溝通太多，可以少一點不必要的尴尬！

不過嘛……獨立負責的話，工作量會多一點？

林杳杳犯了選擇困難症，緊繃着一張臉假裝面無表情，實則大腦高速運轉，考慮接下來要怎樣說才對自己更有利。

而供她思考的時間太少，文霁青的反應比她更快，“不着急，你可以再考慮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只要你能把這個tvc做好，酬勞可以改成總報價的6%。”

林杳杳懷疑她是耳朵壞了，“你是說6%？”

這人難道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

他怎麽知道她剛才在想能不能漲價？

文霁青沒錯過她臉上只出現了不到一秒的驚詫，颔首，“是的，現在項目缺人手，交片之前全程都需要你跟着一起把控，做起來是會比較辛苦，所以給你6%是應當的，你覺得呢？”

那當然是沒毛病，雖然只多了1%。

但昨天文霁青可是和她說過的，這個項目暫定是六十萬，1%就是六千。

這麽大方的甲方真的不多見！

哦不是，這不是甲方，這是活菩薩才對。

林杳杳被即将暴富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差點就失去了表情管理，想盡了一切悲傷的事情才勉強壓下了上揚的嘴角，“可以的，我覺得沒問題。”

她自我感覺表現還不錯，應該沒有太小人得志。

然而文霁青把她所有的微表情都看在了眼裏，按捺住眼底升起的笑意，“那就這麽說好了，沒問題的話，我現在帶你去影視基地看看？現在武漢天氣太熱，正好主題是智能家居，選景就以內景為主，根據需要可使适當添加一些外景。你去基地親眼看看，說不定會有更多想法。”

“好的，影視基地離這裏遠嗎？我們怎麽過去？”

“我開車帶你。”

走出辦公室，林杳杳此時的心情已經和過來的時候完全不同了，整個人都沉浸在暴富的快樂之中了，一下子腦袋裏什麽都沒有想，就下意識緊跟着文霁青往前走了。

然後就樂極生悲，在文霁青停下腳步的時候愣是沒反應過來，直直撞上了他的後背。

第一反應是這人怎麽身上就這麽硬，她感覺鼻子都要撞斷了！

第二反應是這人怎麽這麽高，她才剛到文霁青肩膀！

她有160，大概算一下，往上加個二十多厘米的話，那文霁青再怎麽都該有185以上？

長得又高又好看，身材還好，他條件也太好了吧！

令人嫉妒！

文霁青也是被她撞得愣住了，沒搭理剛叫住他的衛晨明，回頭就見林杳杳雙手捂着鼻子，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發愣。

“撞疼了？”

“還好。”

林杳杳回了神，說到底是她自己沒看路，也不好怪文霁青什麽，看他還有點擔憂地看着自己，又強調一遍：“真的沒事，我們走吧。”

“沒關系，要是有事，你就直接找他要醫療費，只管開口別害怕。”

“啊？”

這聲音出現得好突然，林杳杳下意識循聲望過去，見一個從穿着到站姿都比較随意的男人站在文霁青旁邊，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就聽文霁青介紹：“這是霁明的副總，衛晨明。剛才他說的沒錯，要是撞到哪裏了，随時找我。”

林杳杳：“……？”

沒必要吧，那話怎麽聽都更像是開玩笑吧？

她突然感覺文霁青真是過分慷慨，都有點懷疑這是場專門獵殺她的殺豬盤了。

這個衛晨明還像是生怕她不跳進火坑，“你別這麽震驚啊，文霁青很有責任心的，該負的責任絕對負責到底。”

聽得林杳杳心裏發慌，“不用了，我真的沒事。不是忙嗎？我們趕緊去影視基地吧。”

話題又繞了回來，衛晨明又看向文霁青，“你确定你帶她去？你不是下午還有別的事嗎？要不然換我？”

“不用，都往後推了。現在我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我來帶就行。”

“那我可就真什麽都不管了。”

他聳了聳肩，和林杳杳說：“你看，我就說他責任心強吧，什麽都一定要負責到底。”

負不負責暫時不能完全感受出來，總之什麽都要親自來管，肯定很累。

可能是這個副總的形象确實不怎麽正經，林杳杳很有和他吐槽兩句的沖動，但文霁青也沒給這個機會，“行了，不說說閑話了，我先帶她過去。”

他是懶得和衛晨明聊這些有的沒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帶着林杳杳走了。

電梯直接下到負一樓停車場，林杳杳一進停車場就瞬間喪失方向，迷茫地跟着他走了好一段距離，才看他按下車鑰匙，不遠處的奔馳就響了一聲。

文霁青先給她開了副座駕的車門，但她沒上車，假裝重新系了下鞋帶，然後偷偷拍下了車牌號的照片發給了江蔓。

江蔓：【發這個幹嘛？】

林杳杳：【我怕被拉去賣了。】

江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