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關于罵文霁青的時候，他本人就在現場這件事。

林杳杳調理了三天也沒調理過來。

正好這次文案交上去以後，客戶沒有再各種挑刺，她就順理成章地連着兩天沒去霁明數科報道，任萱天天在微信裏戳她，說她不來上班都沒有人陪她偷摸下樓買東西吃了，她都兩天沒吃樓下的燒麥了。

有一說一，樓下的燒麥味道是真不錯。

林杳杳想起來也有那麽點嘴饞，大腦裏天人交戰三百回合，最後在客戶說可以開始寫分鏡的時候，她才終于下定了決心去了公司，還特地買了份燒麥帶上去，和任萱分着吃。

不過每次看到文霁青從這邊路過時，她都尴尬到爆炸。

任萱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明明是坐在她背後的，但也能關注到她的狀态，“感覺你和文哥的氣氛怪怪的，你前兩天沒來，不會是因為文哥做了什麽吧？”

聽得林杳杳一愣，斬釘截鐵：“沒有！”

“那就是有。”

“……”

無語，還不如直接承認呢。

她往後挪了挪，帶着電腦椅轉了個方向，看任萱剪素材，問：“你是從哪得出來的結論啊？今天文老板沒來找過我，我也沒去他辦公室找過他啊，面都沒見過呢。”

“因為他每次路過的時候，你眼神都飄忽不定的。人在辦公室的時候，你又一直往那邊看。”

任萱有理有據：“而且你還兩天沒來公司了，這還不能說明？”

林杳杳不記得她有沒有往辦公室那邊看了，也來不及回憶，馬上搖頭：“我不來公司是因為文案基本已經定下來了，沒什麽需要再改的了，我自己在家就能搞定，沒必要冒着這麽大的太陽來公司啊！換你的話，你能願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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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萱想都不用想都能得出答案，那鐵定是不願意。但她就是沒由來地确定，前兩天林杳杳和文霁青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麽。

不過問是問不出來了，她嘆了口氣，“好難過啊，兩天不見，都有小秘密不告訴我了。”

“沒有小秘密！”

“好好好，沒有！”

林杳杳一聽就知道她沒信，但也不可能把那種事昭告天下，在她旁邊很重地“哼”了一聲，又把電腦椅轉回去寫分鏡了。

寫到下午四點多，公司裏就開始鬧哄哄的了。

陳正猛然一個擡頭，“下午茶來了！”

霁明數科周一周三周五下午都會有下午茶，雖然林杳杳沒入職，行政部門每次也沒漏了她的份，統一放到了視頻部最旁邊空餘的工位上，讓他們自己拿。

這下誰還有心情打工，一窩蜂地在那工位邊上圍了一圈。

“有芋泥蛋撻，芋泥腦袋狂喜了！”

“今天還有冰西瓜！”

“誰和我換一下，我不愛吃這個味道。”

“一人一份別多拿了！”

……

林杳杳費了點力氣才擠了進去，見縫插針撈走了一份蛋撻，兩片西瓜，還有一杯橙汁，滿載而歸擠出人群。

但一步還沒走出去，她就當場一個急剎車，擡頭就見文霁青站在她面前。

“你……啊不是，那個，算了沒什麽，我回去寫分鏡了！”

“好——”

字音還沒完全發出來，她人就已經溜出兩三米遠了，躲他跟躲瘟疫沒什麽兩樣了。

文霁青眉峰微揚，與周圍和他打招呼的員工點了點頭，拿着電腦去了前面的會議室。林杳杳坐在工位上探頭，看他走遠了才松了口氣，靠在電腦椅上大口啃蛋撻。

“剛才我可都看到了，你見了文哥就和老鼠見了貓一樣。”

任萱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林杳杳癱着沒動，已經失去了那種争辯的世俗的欲望，“啊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我見了他就害怕，他就是我天生的克星。”

要不然為什麽丢臉時刻都能被他撞到啊！

這不是克星還能是什麽！

此時此刻，在林杳杳心裏，嘴裏的蛋撻就等同于文霁青，咬得特別用力，恨她剛才為什麽沒有組織好語言，在文霁青面前結結巴巴的，不就意味着她還記挂着在電話裏罵他那回事嗎！如果再重來一次，她肯定大大方方say個hello再走啊！

煩死了，這世界終究是活不下去了！

她的靈魂終于抵達了活人微死的絕妙精神狀态，美味的下午茶拯救不了她，她徹底變成了眼裏只有分鏡的工作機器，渾身上下散發着別來煩姐的氣場。

氣場輻射強大，陳正和任萱感受強烈，還對視确認過眼神。

确實不能惹。

但文霁青半點不知道，開完會看到項目客戶群裏在問，林杳杳又沒有回話，就微信問了一下，正巧就撞到待爆的火山口了。

林杳杳：【是不是有毛病啊他！！】

林杳杳：【不是早就給看過時間安排表了嗎！】

林杳杳：【現在問什麽問啊！！】

林杳杳：【難道分鏡很好寫嗎！】

林杳杳：【參考圖也真的很難找的，他懂不懂啊！】

林杳杳：【要不然拉個人過來幫我找，那樣也行啊啊啊！！！】

別問，問就是她現在的心情是不活也罷。

文霁青也很詭異地能理解她的心情，大概就是對他已經發過一次脾氣了，多發幾次也無所謂的心态。同時他也習慣了，反正女生嘛，有點脾氣是好事。

文霁青：【不用着急。】

文霁青：【按照你自己的節奏來就好。】

文霁青：【你自己在群裏回一下？】

就很奇怪，發出去的脾氣被他照單全收，林杳杳體會到了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再想故意作給他看都不好意思，默默退出了私聊。

林杳杳：【不好意思剛才沒看到。】

林杳杳：【馬上就發安排表。】

她自己評估了一下效率，和客戶說明晚能交一版分鏡上去。

不過話雖如此，該加的班她是一點也沒少加，當天晚上在公司留到最晚的人依然是她和文霁青，更嚴格一點來說，文霁青還比她先下班。

公司裏空蕩蕩的，別的部門連燈都關了，顯得視頻部這邊的大燈亮得很突兀。

文霁青一出辦公室就看到了林杳杳，正在各大平臺用鼠标拉着視頻進度條找參考圖。

“早點回去吧，明天還有一天，來得及。”

林杳杳看了一下午電腦，早就看得頭昏腦脹了，頸椎也一直隐隐發痛，完全沒注意到文霁青，突然聽到他的聲音，當場吓得差點把電腦甩出去，大腦第一時間重複播放她在瓦倫丁門口對着電話大罵文霁青的畫面。

真的要命，明明文霁青都沒放心上，為什麽她還不放過自己！

她揉了揉幹澀的眼睛，一陣委屈油然而生，“不行啊，我預估錯了，下午不小心把分鏡寫長了，三分鐘肯定拍不完。現在裏面三分之二的參考圖都是我自己畫上去湊合的，三分之一用的實拍的參考圖，畫風不統一放在一起都不好看，也不能表達我想拍的畫面。現在不多找一點，明天就交不上去了。”

時間是她自己定的，要是逾期了，尴尬的還不是她！

她看窗外放松了一下眼睛，扭回頭繼續說：“其實分鏡長點也不是問題，反正最後删删改改的，長度還是會在三分鐘以內。問題是，時間來不及了，我不加班不行的。”

所以時間緊急，她也懶得管文霁青走沒走了，又專心致志地找圖。

文霁青也就站在她後面看着她找，偶爾切換到Excel表的時候，看到密密麻麻的分鏡，心想這個分鏡是三屏的拍攝形式，做起來是比正常三分鐘視頻的工作量要大很多。

這樣看了五分鐘左右，他說：“別找了，把分鏡發給我一份，早點回去休息，晚上我回家幫你找一點。”

林杳杳感覺好像幻聽了一樣，差點沒敢相信，“你真幫我找啊？”

“我還能騙你？”

“你不是很忙嗎？”

“那也沒必要把你留在公司裏一個人加班。”

文霁青下巴揚了揚，“把文檔保存發給我，不然你想一個人在這加班到什麽時候？提醒一下，你不入職是沒有加班費的。”

“那又怎麽樣，好多公司入職了也沒有加班費好嗎？”

林杳杳撇嘴，嘴角卻又不經意地上揚起來，按下ctrl+s保存文檔，然後發給了文霁青，“發了發了，我現在就下班行了吧？真搞不懂你，別的老板看到員工主動無償加班，那得偷着樂呢。”

“沒必要這樣，能早點回家就早點。”

“文老板你別太好了。”

電腦可以直接關上，她拎起小包包走到了前面，文霁青關掉這邊的大燈，走在她身後，“這麽好的話，能讓你改變主意來入職嗎？”

語氣更像是在開玩笑，所以就算說得頻繁了點，也沒引起林杳杳的反感。

“不能，至少一年以內，我沒有上班的打算。”

“你自己接項目，不比上班輕松。”

她點點頭，“我知道啊，上個月我還因為沒接到好項目緊張過的，不過很快就想開了。我就是喜歡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感覺，趁着現在年輕，又有機會，為什麽不試試呢？”

反正年輕嘛，就是敢拼敢闖的時候，做什麽不是做！

她給自己打滿雞血，大步走到電梯間，挺直的腰背馬上就彎了下來。

怎麽回事這是，又要等電梯！

她盯着屏幕一層一層地下來，順手捏了捏因為在工位上坐了一整天而酸澀的肌肉，又聽文霁青說：“目前感覺怎麽樣？要不要我給你推客戶？”

“還好吧，暫時也不用推客戶，感覺要忙不過來了。”

她下意識搖頭，又突然轉頭問：“不過萬一以後需要的話，到時候能再給我介紹嗎？”

她的瞳孔很亮，特別是在有想法的時候，眼睛一眨一眨的，讓文霁青想到一句武漢話——

“這菇涼伢蠻靈醒。”

他不禁笑了起來，“可以，或者你也可以考慮自己拍短片，你不是想做內容完全由自己把控的作品嗎？你完全可以嘗試。”

“這個我想過诶，就是拍片太花錢了，我還不敢嘗試。”

林杳杳聳肩，看着電梯顯示屏說：“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建議，電梯要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