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聞妙把傳播謠言的人比作爛編劇，一衆同事看到這樣不按套路出牌的辟謠，一時怔愣住了，特別是霸·淩四人組。

Cindy震驚，卻還是有理智地挑刺：“你的意思是你不是陸總資助的貧困生，還是你不是他的小情人？”

聞妙搖頭，兩掌攤開表示自己很無語，還特別搖頭兩次，希望她們看懂了。

杜組長的心也收回了肚子裏，是嘛，新來的雖然特殊，也不至于特殊到這種地步上。

他站到聞妙面前，做發言人，“好了，都是亂傳的，喵喵已經說了，她既不是貧困生也沒有和陸總是那種關系，大家不要亂猜亂傳了，都散了吧，圍攏在這裏水洩不通的，一會要上班了！”

Apple也拉着聞妙要離開這嘈雜的地方，剛邁出一步，面前又伸出一只胳膊擋路，聞妙擡頭，見是vicky，她此刻臉上不是那種駭人的驚恐，戴上了一副假笑面容。

“等等，我還有問題！”她剛才直覺覺得哪裏不對勁，攔下後才反應過來，說：“既然你們不是那種關系，那你剛才點頭做什麽？我問你是不是和陸總之前就認識見過面的時候，你點頭了，解釋一下吧。”

聞妙那時不知道謠言內容，所以誠實回答了，眼下這個處境，她卻不能再如實說她們十年前見過了，于是她裝傻，露出天真又不解的表情，嘴巴微微張開，任誰看了都覺得她無辜。

果然apple出面，“喂，你不要抓一個動作就往死裏犟啊，喵喵她就是點一下頭，可能根本沒搞清楚情況，跟你禮貌性一下，你咬着不放幹什麽啊，欺負她是新來的啊。”說着也站到了聞妙面前擋着。

杜組長瞧着一組七組又有要生事的傾向，趕緊拉住自家組員，小聲嘟囔：“幹什麽呢？”

聞妙看着兩個同事給自己撐腰的樣子，心裏很感動，他們還只是認識一兩天的關系啊，于是她輕輕拍了下apple的手臂，謝過她的袒護，然後穿過人牆，走到vicky面前，打字說：“我和陸總不是認識的關系，我看過財經對他的報道，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後門、特招都不是真的，希望你們不要再這麽說了。”

她這次解釋得很精确，四人組再不能說什麽了。

聞妙回到第七組，時間已經不夠午休了，于是她們便聊天打消時間，只是聊着聊着apple始終氣不過，她和cindy積怨已久，對一組的三個女生也連坐讨厭，這兩天好不容易來了處得來的新同事，她和杜組長都護着，結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欺負了，說什麽她都打算往上告一下狀。

這個上當然指的不是杜組長，杜組長是縮頭烏龜，怕事。

Apple偷偷聯系了自己在公關法律部的學長，公關法律部門是集團對外的新聞輿論發言人，随時要實時掌控市場可能對集團不利的消息，十天半個月就要發一封警告和律師函。

她是這麽在微信上和對方說的——“這奇怪的謠傳現在整個集團員工都知道了，說不定再過幾天外界就要知道了。這事已經對當事人我的同事産生了不好的影響，未來對陸總對外完美的形象更有百倍不利，你們可要好好止謠辟謠，抓住典型以儆效尤。如果情況再惡劣，這事兒被陸總知道了，到時候倒黴的就不止一兩個了。”

Apple故意把事情說得很嚴重，還以為會被忽視，沒想到學長回複她說：“你倒是敏銳了一次，不過這事兒現在已經不歸我們管了，你也別問了，縮緊脖子好好上班，最近是集團的關鍵時期。”

“什麽關鍵時期？”她還想繼續問，學長直接終止了話題。

下午正常工作運轉，cindy因為中午鬧劇，不想面對聞妙，請了假早退了。

聞妙因為出色制作表格、統計數據能力被杜組長認可，然後給她布置了新的任務，需要她從網絡各種途徑尋找食品研發新方向，然後提交策劃方案彙總提交給市場部參考。

比如現在紅火的直播行業，就有不少賣家在上面因為網友随口一句話而突然爆火、開創新事業，聞妙知道的就有賣竹編筐的轉變賽道開始賣貓窩，做飯博主開始帶貨賣炒鍋，聞妙需要做的就是沖浪，在網絡上搜集網友關于陸氏肉制品和乳品飲料的集思廣益。

有很多信息是需要被篩選掉的，比如網友們會說陸氏肉制品價格太貴，要減價；也有的會說讓陸氏也去買個牧場，這樣的提議是不能寫在策劃案裏的。

聞妙在電腦文檔頁面敲下新創意想法，因為過于沉浸其中，甚至沒注意到周圍環境突然寂靜下來，那是學生時代教導主任突然出現在門口，大家噤聲的一種普世表現。

“噠噠噠”，周圍太靜，就顯得聞妙敲擊鍵盤的聲音很突兀。

“咳咳，小聞，累了歇會兒，公司沒有壓榨員工到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聞妙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小聞是在叫她，怎麽突然改口了？她回頭，一眼就看到了早就站在自己工位旁，無聲無息卻氣場強大的陸悼。

他怎麽在這裏？

聞妙驚地站起，過程中差點摔倒，站穩後一臉蒙逼地環顧四周，只見七組的其他組員們也都是以一副尴尬無措的神情端坐在原位，只是她們好像比她要清楚陸悼的來意一些，一個個看聞妙的眼神裏充滿了同情。

陸悼今天穿了一身純黑西裝，照例沒系領帶，白襯衫領口是做成了菱形外翻的，所以襯得筆挺的黑西裝也顯得時髦了起來，他身後還站着一個米色西裝助理一樣的人。

小馬尬笑開口，卻是對着陸悼，“陸總，這就是信息七組，謠言所說的當事人便是您面前站着的新人聞妙。”

陸悼從頂樓下到八樓，專門為了流言而來！同事眼神裏的八卦欲望再次被挑起，卻不敢過于明目張膽。喂，那可是大老板的笑話，一般人沒福氣看。

聞妙心裏卻隐隐冒出了甜泡泡，十年前匆匆一見，這還是她們第一次碰面。他，應該不認識自己了吧？

緊接着又想到，陸悼聽到自己和一個毫不相識的人傳緋聞，一定很無語吧，他該是帶着憤怒和厭惡下來的。心裏的甜變成了酸，聞妙咬着嘴唇，告訴自己事情還沒有糟糕透頂，一切還有希望。

随着小馬的話，陸悼微微低下一點弧度，看向了呆呆愣神的她，“你就是聞妙？”

聞妙點點頭，用目光描摹他的眼睛。

陸悼有一雙單眼皮上揚的眼睛，本該桀骜不馴、高高在上睥睨一切，可他卻總是直視站在面前的人和物，眼神清澈直接，給人一種專注接受、平等尊重的感覺。

他随時情緒都淡淡的，這不便不聲不響地抛出了一枚地雷。

陸悼對杜組長說：“聽市場部袁副總說，你們組常年業務倒數第一，如果八月底考核還是沒有提升上來，全員扣除獎金績效，新人試用期不過。”

多麽殘酷的一句話啊，老板這麽随便一說，大家的錢包就縮水了。聞妙更是眉毛耷拉下來，沒錢雖然慘，但她被掃地出門更慘。

大家看向悲催的聞妙，特招後門一說不攻自破，小情人的流言更是絕對不可能，只有她因為被關注，而重點關照考核标準。

杜組長在集團一把手面前雖然也唯唯諾諾，但比起其他喜歡被拍馬屁的領導，他心裏倒是很認可這個一上任就将陸氏做大做強、再創輝煌的陸總，于是他跺跺腳，打算為聞妙求一下情。

“陸總，謠言可惡，但聞妙是無辜的，接下來的三個月我肯定會帶着組員提升業績，但是聞妙新來，只能跟着我們做事，說實話，她通不過試用期是我組長沒本事，所以能不能多給她一個機會？”

陸悼雖然冰山臉，但不頤指氣使，懂得傾聽，“你繼續說。”

杜組長撓撓自己稀疏毛發的頭皮，尴尬乞求，“一組二組三組挺忙的，要不調聞妙去別的組幫幫忙？”幫完忙回不回來都行，聞妙能力強，過了試用期在哪兒都能發光發熱，總之別被他耽誤了。

話一出，聞妙堅決反對，情急之下她習慣性打手語：我不要離開七組，他們對我很好，就算我想為了你留下，我也不能做這樣的事。

手指快速翻花，看不懂手語的大家簡直覺得她在做法。

打完手語大家一頭霧水地盯着聞妙，她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傻，回想剛才脫口而出的手語，更是額頭冒汗，怎麽就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幸好陸悼不懂手語，不然那句“為了你”她就要露餡了。

于是她斟酌了下語言，重新在手機上打字：抱歉陸總，我不同意，我願意和七組同事共患難，三個月後如果我沒通過試用期也沒關系，我仍然感謝陸氏和大家。

陸悼一直沉默，臉上沒有半點疑惑和被忤逆的生氣，好像發生任何事他都接受且有法子應對一樣。

他點點頭，“好，我尊重你的決定，你們加油。”說完他就轉身走了，往電梯的方向去，秘書跟在他身後。

Apple不淡定了，特意下來的陸總只關照了當事人，卻沒有嚴懲傳播謠言的人，以儆效尤呢？殺雞儆猴呢？cindy不在，一組還有三只猴呢！

她小步追上陸總，讨好地笑着：“陸總是要回去了嗎？要不要去信息組的其他組轉轉？比如業務第一的一組什麽的？”

Apple是個情緒外化的人，不用讀空氣一絕的陸悼分析，小馬看一眼也知道她在檢舉一組傳播謠言，只是這事兒背後還牽扯到別的利益，陸悼并不能出面。

小馬拿出客氣的語氣，“抱歉，陸總還有會要開，以後有時間再去其他部門轉轉。”電梯來了，他還說了一句“有勞了”和她告白，随後把陸悼送進電梯裏，自己進去後就按了關閉的按鈕。

Apple眼看着電梯門緩緩關閉，正如她向cindy等人報仇的機會也從手心流逝，她氣不過，也無能為力。

電梯緩緩上升，梯廂裏只有陸悼和小馬。

小馬是知道陸悼把聞妙特招進來的事的，這事兒就是他親自去辦的。他現在有點擔憂：“陸總，七組業績确實堪憂，八月底的考核需不需要我……”

開後門的事，有了第一次再有就很容易接受了。

誰知陸悼搖頭，語氣罕見說得篤定，“你和七組組長一樣不信任她。”

小馬想否認，他不是，他沒有。

這部直達頂層的專屬電梯裏也張貼了那與陸氏格格不入的馴犬比賽海報，他嘴角露出一絲愉悅，轉口提到別的：“你注意到各部門送上來的參賽名單了嗎？”

小馬不解，“啊？”

陸悼：“聞妙比集團大部分人都聰明，她一定可以通過試用期。”

小馬露出驚訝的表情，很快他想明白了前後，也露出笑容，“董事會那群老古板得和她學學，反對您開設狗糧專線的事兒都鬧到老陸總那裏去了，他們還不如一個小姑娘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