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聞妙自己也難以理解，想到今天vicky說的話，她打手語說：“今天有個同事說，公司可能想要回饋社會，拿什麽獎。”

陳歡歡自己也是創業賣衣服的，她怒不可遏，“什麽獎！陸悼怕是拿你避稅呢！聽說如果公司裏有殘障人士，上面會發補助，也會給企業很多便利，陸悼這人也太會算計了吧。”

聞妙也想到了這點，不過她拍拍陳歡歡，讓她淡定， “不管出于什麽心，這件事的結果是好的，如果因此而有更多殘障人士能獲得工作，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陳歡歡嘆氣，她從不把聞妙當殘疾人，可外界卻不是這樣認為的，當初聞妙去陸氏面試，她就特別擔憂她會被看不起。

陳歡歡：“喵喵，我相信你的能力，那些小瞧你的人今後一定會大開眼界，為你折服，我把話放在這兒，我們家喵喵就是天下第一小太陽，太陽能，有你在的地方就有能量，一切好運都會發生。”

聞妙感動地摟住她，陳歡歡的腦袋擱在聞妙肩膀上，喃喃了一句，“希望有一天陸悼也能看到你的好。”

十年暗戀，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淩晨，雨點又稀稀拉拉地下起來了，這樣的天氣特別好睡覺，陳歡歡不一會就睡着了，聞妙卻怎麽也靜不下心來。

她和陸悼第一次見面就是下雨天，聞妙嘴角上揚，一想到陸悼心跳就瘋狂加速。

其實那是個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13歲的聞妙在雨天學校後面的巷子裏被高年級同學堵住要錢，被推倒在地，滿身髒兮兮狼狽至極的時候，陸悼從天而降幫她教訓了那幾個男同學。

他那時候18歲，幹淨好看，還是少年模樣，完全滿足了聞妙對初戀白月光的所有想象，于是她一見鐘情了。

可是陸悼救了她，她卻連感謝都說不出口，就這樣沒禮貌地看着他離開，像個活該被欺負的蠢貨。

那天倉促見過一面之後，他們的故事是兩條平行線，十年都沒有一次相交，聞妙的心動像老天偶然促成的意外，只在她一個人身上發生。

而說不出話帶來的困擾再次擴大，她注定不能和喜歡的人表白，遺憾在某種程度再次深刻了那天的感受，導致她對他始終無法忘懷。

寧靜的夜，聞妙瞥了瞥陳歡歡，然後偷偷嘗試發聲，胸腔的氣流上升，氣團摩擦聲帶，有點刺痛。她張開嘴，安靜的環境加上她絕佳的聽力，喉嚨居然飄出了一個難聽的“呃”。

簡直難聽到像地獄裏的魔鬼的聲音，聞妙驚恐極了，她捂住嘴，難以置信這是自己的聲音。

随後又似接受了一般無奈嘆氣，還是不行啊。

聞妙之所以說自己是語言障礙者，是因為她去過醫院，醫生說聲帶沒問題，是心理因素導致的無法開口，而聞妙也堅信自己總有一天能開口說話。

大學掙了點零花錢後，她去看過心理醫生調解，結果沒什麽效果，醫生教她要學會自我疏通。可她覺得自己非常樂觀，身邊還有疼愛自己的外公和許多對自己很好的朋友同學，她的生活很幸福，疏通什麽？

咨詢的錢太貴了，去過一兩次後她就決定不去了，一切順其自然，于是兼職掙來的錢變成了外公的智能手機、吱吱的零食和罐頭。

一覺到天亮，因為離公司很遠，所以她七點半就要出門，預留時間給特殊情況，那個時間陳歡歡還在呼呼大睡，聞妙咬着外公做的流沙糖包騎上了小電驢。

到公司樓下是八點二十，她去前臺拿回了自己的傘，結果前臺又将一個蛋糕盒帶給了她。

聞妙打字說：“這個不是我的。”

前臺是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姐姐，她說：“這是給你雨傘的女孩送的，說謝謝你昨天借她傘。”

聞妙推脫不掉，拿着蛋糕往電梯走，今天因為時間早，電梯沒那麽擠，她看到了車廂裏的電子廣告屏——第一屆陸氏集團馴犬比賽。

下面的參賽人員和時間是——全部門都可派一人報名，時間為月底。

聞妙喜歡狗，家裏也養了狗，對馴犬比賽很感興趣，她擔心電梯到了，于是趕緊拍了一張照片。

坐在工位上時，她還在仔細看比賽內容——

現場會有各種類型的狗，比賽內容是參賽人員抽簽決定自己的夥伴，然後在規定時間內讓夥伴學會坐下、轉圈和作揖。有專業評委在場，最後得分制。

一等獎金十萬，二等獎兩萬，三等獎五千。

聞妙看了全部內容，猜測這應該是公司舉辦的內部比賽，主打是個娛樂，算算時間這是六月，正好是一年的中間，公司團建也很正常。

只是她這樣的新人，估計輪不到她去出風頭，她可惜地放下手機，準備今天的工作。

奇怪的是，到了十點，今天杜組長都沒到工位，apple和聞妙嘀咕，産生了八百種猜測，連組長被外星人抓走都猜了一遍。

直到十點過，杜組長意氣風發地走進來，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有大事宣布，都聚攏過來。”

所有人把腦袋湊過來，杜組長反而聲量變小，說：“市場部領導和我透露，集團即将開展一條新的産業線，史無前例，種類繁多，簡直是開子公司的勢頭，重視得很。

領導說，前四個信息組的工作都飽和了，決定分給我們後三個組做，特別是我們七組，他看了喵喵的表格，覺得之前對我們有虧欠，決定補償我們，暗示我會是最大的那個項目，以後我們絕對不會墊底了！”

apple最激動，“真的！”

杜組長拍胸脯，“當然是真的，沒想到我們“因禍得福”，多虧了喵喵逼我往前了一步，不然後三個組我們還是有很大可能排最後。為了慶祝，我已經自掏腰包，奶茶在路上了，即将到來的好日子也在路上了！”

apple和date、屁池都高興得很。

聞妙卻撓撓頭，突然有了預感，她拿出那張照片，開始思考，為什麽公司要舉辦馴犬比賽，陸氏公司是食品公司，和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除非……

聞妙覺得自己真相了，即将開展的生産線一定是和狗類相關的，狗狗的食品——狗糧，相應的肯定是狗狗的生活用品和營養補品等。

那這次馴犬比賽就一定不是單純的團建活動了，她拿着照片去問組長。

杜組長看了很意外，“你想參加這個比賽？”

聞妙點頭，打字：“我有資格嗎？我還沒過試用期。”

杜組長拍拍自己的啤酒肚，“陸氏才不是摳門的人，進了陸氏我們都是一家人，沒有新人不能參加的活動，我看上面寫着一個部門只能有一個人參加，我問問其他人，她們若不去，我就寫上你的名字。”

聞妙點點頭。

杜組長問了一圈後，大家果然興趣怏怏，于是組長就報上了聞妙的名字。

apple和同事們相處時間長，她解釋：“我們這組的人全都養狗，一組也有不少人養狗，自家狗不乖嗎？去撸不認識的狗，沒勁。”

聞妙表示理解，她家也有吱吱，聽話好撸，但這比賽她直覺沒那麽簡單，如果表現優秀，她說不定可以通過試用期呢。

愉快的工作時間過去得很快，中午聞妙又是和apple去食堂吃飯。經過昨天，看聞妙的人沒那麽多了。

可是數量少了，但大家的眼神裏多了其他味道，聞妙冷不丁和一個男的對上，敏銳地察覺出了惡意。

身體有缺陷的人總是會對人的眼神和态度有直覺地發現，哪怕有人會表面裝出友好，但眼神和肢體動作騙不了人。

為什麽有惡意？聞妙不解。

一切來源于昨晚，張副總出去應酬，喝大了沒把住門，添油加醋地把聞妙和陸悼的事說了出來。

什麽豪門陸家獨子，愛上貧困的資助學生，女學生有點姿色，卻是個啞巴，可憐兮兮的，她無以為報，以身相許，陸總也愛得死去活來，要娶進豪門給她榮華富貴。

無奈家裏不同意，這才導致年近三十的陸總不近女色，漁村啞女大學一畢業，陸總就一意孤行将人弄進公司，要搞辦公室戀愛，叮囑下面的人給他保密，陸氏從此要變天。

張副總第二天酒醒，謠傳又傳回了自己耳朵，吓得面色青紫，不敢去公司，直接請了年假遁了。

此時公司裏，一個傳一個，從張副總到酒局上的其他好基友，再到公司另一個不對付的副總。那個副總也因為過于驚訝，憋不住要分享，又分享給了自己的某個部門組長。

于是，從上到下，這個“秘密”就這麽很快傳得一棟大樓都知道了，聞妙從食堂回到八樓時，剛出電梯口，就被霸·淩四人組堵住了。

Cindy高跟鞋踩在地上咚咚咚的，氣得掰斷了自己新做的鏡面貓眼美甲，這裏是公司，她不能打人，可是她快忍不住了。

聞妙一出電梯，門一關上，四人就攔住了她。

Cindy：“新來的，你跟陸總是什麽關系？老王說你的後門是陸總，他把你特招進來的，你們認識的？”

她不信那消息，她覺得自己奉為高嶺之花的陸總絕對不可能喜歡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漁村來的啞巴。

聞妙冷不丁地聽到陸悼的名字，也愣了，特招？後門？

vicky很憤怒，陸悼可是她們陸氏全體女員工的資産，不僅不能被私有，更不能被一個啞巴私有。

“你先說，你們是不是之前就認識，見過面！”她要求證資助學生那一趴的真僞。

聞妙眉頭皺起，她看出了這四人好像是，吃醋了。她們也喜歡陸悼？

男人優秀，追求者多很正常，她也不怵，點頭，她們确實見過，雖然十年不見，陸悼可能不記得她了，但她确實是喜歡陸悼，才來到這裏的。

她的誠實惹怒了她們。

Cindy捂住耳朵大喊大叫起來，其他三人沖上來罵她不要臉，大家都謹記公司裏不能打人，但嘴可以亂說，特別是聞妙還不會說話，那是根本不能還嘴。

“小啞巴，你新來不知道水深淺，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聞妙非常不解，這四人是在念咒呢？她不想理，直接越過衆人，她要去午休了。

結果她們不讓她走，拉拉扯扯間順手就有了推搡、打起來的舉動，聞妙不是吃素的，她力氣大，直接甩開弱如雞崽的幾人。

apple勸架：“幹嘛呢，這可是公司，尋釁滋事要麽被抓起來，要麽被炒鱿魚。”

三人恢複了一點理智，Cindy一人還在揪着不放，“你不說實話，今天別想去工作，我跟你耗到底！”

聞妙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她們到底想聽什麽呀！好在一組和七組的組長匆匆趕來，控制住了四人組。

杜組長從Cindy嘴裏知道了八卦的全貌，他愣神地看聞妙好幾眼，心中大驚：新人背景這麽牛？

他吞咽了口水，不會勸導的他決定和聞妙攤開來說，于是聞妙也看見了那離譜的八卦，她兩手撓頭，非常不理解，然後在手機上打字，噼裏啪啦，還删删減減的。

全體十分緊張且期待地等候着聞妙的回應，特別是她好像在斟酌文字，她會承認嗎？還是否認？還是找個借口？還是會直接說出真相？

大家拭目以待，甚至有人在摸魚群裏實時傳遞現場情況。

直到聞妙過濾完腦袋裏不太禮貌的話，最終舉起手機，大家看到——

“這編劇太爛了！他用腳指頭寫的劇情？都是什麽鬼，沒有一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