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陸氏集團員工卡也是工資卡，雖然聞妙還沒發工資，也沒通過三個月的試用期，但集團不缺錢，餐補都是上班第一天就打進去的。

聞妙和apple一到飯點兒就來了食堂，電梯一開門就聞到了飯香味兒。

開放式的窗口，比大學食堂再大個兩倍，一眼望不見頭，需要圍着牆繞圈。有中式炒菜，有日式韓式拉面壽司拌飯，有小吃麻辣燙，甚至還有烤鴨、炖雞等等。

比她想象得豐富多了，因為apple不熟練手語，所以聞妙在手機上打字給她看。

apple看了一眼，頗為自豪地向面前的美食攤手，“看，這就是陸氏美食江山，我就是為了這一口，寒窗苦讀二十八年，才有此等口福。而且陸氏也懂我們，留子最饞的就是熱辣滾燙的中餐，不要冷冰冰的沙拉漢堡，俺是中國胃。”

聞妙覺得好笑，apple真逗，饞嘴得和她家的小黃狗吱吱有一拼。

apple已經拉着她往前走了，“第一頓我帶你吃陸氏必吃榜上的第一名川味小串，不用擔心燒烤味兒太大，吃完飯我帶你去三樓洗漱，那裏有一次性牙刷，還有除味香薰機，哪怕你吃火鍋，味兒都能消沒。”

聞妙再次感嘆，陸氏福利真好啊，陸悼這個總裁當得真好，看得出來公司員工對陸氏都很滿意。

聞妙和apple共享一大盆烤串時，以她們那桌為半徑，周圍一百米的餐桌都坐滿了。

張副總就坐在聞妙斜對面的桌上，他好奇得面前往日最難搶的招牌烤肉串都索然無味。

聞妙太年輕了，一看就是剛畢業的年輕人，她留着童稚的齊劉海，身上的西裝外套肩膀太寬，像穿了不屬于她的衣服，雖然笑得天真爛漫，但還是透着一股生活在底層的窮酸氣。

身邊的心腹員工湊近嘀咕，“副總，陸總那裏怎麽說？”

張副總牢記陸悼說的保密，一把推開他的腦袋，“不該你打聽的事兒別打聽。”

員工表情讪讪，繼續扒飯。

張副總慢條斯理撸着串，思考着：陸悼特招聞妙，應該不是喜歡，難道聞妙是陸氏資助的貧困學生？

這猜想一出來，他就覺得越想越對。

聞妙開吃前先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外公，外公吃飯吃得早，這個點估計已經躺在搖椅上午睡了，吱吱大概會趴在外公旁邊。

同樣的照片發給陳歡歡，住在網線上的陳歡歡秒回。

歡天喜地：傳說中的陸氏食堂！妙妙你快問問，外來的能來吃嗎？

聞妙也好奇，把界面拿給apple看，apple搖頭，“不行诶，陸氏安保超厲害，絕對不允許外來人員進入，就算是來談合作的也需要對接員工下去接送，管得超嚴格。”

是這樣啊，聞妙也覺得可惜。

“但是！你可以打包帶走，陸氏會給加班員工提供夜宵，許多人來不及吃，就會帶回家吃，你也可以下班後來打一份帶回去。”

那太好了！聞妙一和陳歡歡說，陳歡歡就求她給自己打包一份，聞妙當場答應，今晚就送。

聞妙已經習慣了大家的注視，倒是apple吃到一半，察覺到附近太多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疑惑：“我怎麽總覺得背後有人在看我，難道是我最近懸疑片看太多了？”

聞妙無奈一笑，不知道要不要和她說，一切拜自己所賜。

吃完午飯回到八樓，離兩點上班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大家選擇靜靜地刷劇玩手機，也有屁池這樣選擇趴着睡一會的。

聞妙因為激動沒有睡意，向杜組長要來了信息組主要負責的幾條産業線，準備做點資料了解一下。

陸氏做食品零食公司發家的，現如今已經上市，成為首屈一指的一線公司，旗下有不同的産業鏈，有麻辣食品，比如辣條、鱿魚絲等一系列，也有仙貝餅幹、肉制零食，以及奶制品、果汁飲料等等。

反正每種零食陸氏都有在生産，最有銷量的辣條仙貝是一組的工作內容，七組主要是銷量較為一般的肉制品和奶制品。

肉制品涉及的衛生檢驗較為複雜，奶制品是因為國內有以牧場為主、專門生産奶制品的公司霸占市場，陸氏生産的奶制品并不算暢銷。

讓霸·淩四人組意外的是，聞妙電腦使用得特別溜，她指尖在鍵盤上飛舞，拉表格做數據，生成ppt，一切工作完全不在話下。

她從小就要強，知道自己語言有障礙，其他方面就倔強地要做到最好，所以哪怕是不能說話，她大學時期也能在網上靠剪輯、打游戲、幫做項目書掙錢。

上班時間到，杜組長拿着水杯要去接水泡枸杞，路過聞妙身後，“诶咦？喵喵，你拉的這個表是什麽？”

杜組長口語不太好，他叫meow為喵喵，聞妙在手機上打字，“我是想看看市場部給我們七組的kpi，在這兩條不太景氣的生産線下我們要怎麽完成任務。”

杜組長腰杆彎了下來，降低聲音，“怎麽完成？”

聞妙表情為難，繼續打字：“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杜組長還以為新人能說出什麽腦洞大開的計劃，結果聽到了自己早就知道的事實，臉色灰敗，他也不想在大會上被市場部的人指着鼻子罵，可他曾經也努力過，但就是完不成。

不是能力問題，是領導分配問題，一組占有最多銷售額的生産線，而他們吊車尾的隊伍拿着吊車尾的項目。

聞妙手指輕輕拍了下組長的肩膀，繼續亮出接下來的話：“所以組長，你把我們的問題向上反映，我們再要一兩條生産線吧，就肯定能完成任務了。”

“這……”杜組長之所以升遷不上去，就是因為不喜歡和領導階層打交道，他就想老老實實做業務，哪怕領導分配不均，他也硬着頭皮接受，讓他改變，還真有點為難。

聞妙把電腦桌面的幾個文件整合到一起，當着杜組長的面兒發給了他工作郵箱，然後打字：“組長，你把這些文件看看，如果數據沒問題，你發給領導，然後面談的時候再好好說說，我相信領導也希望咱們整個部門的完成額往上提提，他會答應的。”

杜組長被聞妙鼓動，點點頭，“行，我好好看看，斟酌斟酌給領導怎麽說。”

他茫然地轉身回到工位上，都忘了給幹涸的枸杞續水。

很快到了六點，七組全員都不加班，杜組長甚至是第一個走的，走的時候他慌慌張張地離開，不忘提醒自己的組員，“都早點回去，現在是小雨，一會兒就下大了，別淋感冒了，我還要去接女兒放學，明天見。”

聞妙看落地窗外，玻璃上果然有雨滴了，襯着外面半亮不亮的街景朦朦胧胧的，煞是好看。

一車人擠人的電梯，大家都歸心似箭，沒想到到二樓居然還停下了，電梯裏的人都覺得那個出去的人耽誤了自己回家的時間。

聞妙不好意思地從最裏面擠出去，走到門前和大家點頭致歉，車廂內的有些反應過來，等電梯門關上的時候，議論聲起：“那就是新來的啞巴啊，還挺好看的。”

“六點了不下班，新人難道要加班？”

“加什麽班啊，他們組從來不加班，在二樓下的，是去打包吃的回家吧，真會省錢，難怪是漁村出來的，檔次在那兒了！”

滴，一樓到了，好在只有幾秒時間，大家蜂擁而出，議論聲才中斷。

聞妙給陳歡歡視頻，選了幾樣她看着不錯的菜，打包好了。站在大廈旋轉門前，不少人在排隊打車，也有不少人帶了傘走路去附近地鐵站。

聞妙從帆布包裏掏出小黃傘，她有出門看天氣預報的習慣，左右看了看身邊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看着也像是剛畢業的女生，她在手機上打字，然後伸到她面前。

“你好，我帶了雨傘，要不要借給你？”

等車的女孩焦急難耐的臉上一霎錯愕，擡頭看到聞妙溫柔笑意的臉，指了指自己求證：“我嗎？”

聞妙點點頭，然後繼續在手機上打字，亮給女孩看——“不過得麻煩你撐傘送我到電動車前，我帶了雨衣。”

等車的女孩這幾秒像是反應過來了，臉唰一下就紅了，她似乎是認出了聞妙，又糾結地看了看外面的雨幕，然後咬唇：“謝謝你。”

嘩，黃色的折疊傘打開，雨幕的水滴被彈開，聞妙把傘撐在二人中間，笑着指了指旁邊的路，女孩安靜地跟在她身邊，兩個人走到了路面機動車停靠的地方。

聞妙的小電驢被雨滴簌簌地打着，她開了鎖，拿出幹燥的雨衣穿在身上，女孩自然地接過雨傘，等候在她身邊。

聞妙不緊不慢，系好口，戴上帽子，然後還拿出包裏的紙巾把座椅擦幹，幾分鐘後，聞妙坐在小電驢上啓動車子，和女孩擺擺手。

女孩拿着傘，終于鼓起勇氣說：“我叫岳姍，市場部的，明早我把雨傘放在一樓大廳，很謝謝你借給我傘。”

聞妙微微搖頭，在說這沒什麽，然後嗡一下，小電驢彙入了模糊的雨夜、車水馬龍的街道。

岳姍望着她的背影，咬了咬嘴唇，愧疚地往地鐵站走去，剛才電梯裏那句刺耳的話正出自她口。

哪怕聞妙沒聽見，她此時心口也有刀在割，想着自己真卑劣啊。

海城的雨水來得急和快，陸氏大廈在海城最市中心的地方，聞妙家卻在最東邊的海邊，回家要騎車五十五分鐘。

二十分鐘的時候雨水如瓢潑一樣大，帽子下她的眼睛時不時就要被霧氣遮擋，所以她開得很慢。好在将近四十分鐘的時候雨水就有變小的趨勢了，等到了小區門口，雨徹底停了。

往日的漁村，如今因為統一建設，變成了蔚藍色樓房，門口寫着藍海小區。到樓房前，聞妙看到了陳歡歡紮眼的大紅色奔馳mini。

剛停好車，隔着門就聽到了吱吱的汪汪聲，陳歡歡更是打開門，迎接她：“我最親愛的小喵喵，我聞到了好香好香的飯啊！”

聞妙無語，饞嘴的陳歡歡和吱吱一樣。

開了門，吱吱蹦蹦跳跳地在自己周圍原地蹦高。

好不容易進了門，外公居然早就做好了一桌飯菜，外公方海生小老頭脾氣，“上班第一天就嫌棄外公我做的飯菜了，在公司吃不夠，還要打包回來？”

聞妙趕緊哄外公，把外賣盒遞給陳歡歡，打手語解釋：“才沒有！這是陳歡歡吵着要吃的，我可想死外公的飯菜了，公司的一點都不香！”

為了讓外公信服，聞妙說着謊話，“你想啊，公司那樣壓榨人的地方，怎麽可能讓員工吃飽，就是随便做了點填飽肚子的東西出來，根本談不上美味！”

一旁的陳歡歡正好夾了片又嫩又滑的肉片進肚，吃完還舔嘴巴，“真香，我也想去陸氏上班了。”

外公冷眼盯着聞妙，聞妙感覺後背都出汗了，還好最後外公放過了她，“行了，過來吃飯，慶祝你第一天上班，我做了你愛吃的紅燒排骨。”

聞妙筷子夾了一口進嘴，表情誇張地跟演喜劇似的，吃完居然一把抱住方海生，打手語：“外公，你是要去參加廚神比賽嗎？怎麽能做得這麽好吃！”

方海生的嘴角壓都壓不下來，哼哼兩聲，脊背都挺得更直了，白胡子的嘴噘着，“那是，我是誰啊，我可是你外公。”

一餐這麽吵吵鬧鬧地就過去了。

晚上陳歡歡留宿在聞妙家裏，她家是外地的，來了海城念書，和聞妙當了四年室友，熟到也喊方海生外公，逢年過節還領紅包。

二人洗漱完躺在一個被窩裏，聞妙打手語給陳歡歡說自己上班一天的所見，陳歡歡對社畜的生活沒有一點好奇，狂打哈欠，眼淚嘩嘩。

為讓自己打起精神，陳歡歡主動發起話題，“你說陸悼還記得你嗎？”

聞妙蹙眉，思索了一會，搖頭，手語：“大概率不記得吧，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了，而且當時我那麽醜。”

陳歡歡看過聞妙初中時的照片，那時候因為經常和方海生出海打魚，又因為不會說話畏畏縮縮的，确實不太好看。

“喵喵，我說這話你別難過，我一直有個疑惑，你是怎麽進陸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