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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已過午,太陽高高挂在人們頭上的最中心,炙熱的太陽光照的人們睜不開眼,但人們也只能忍着,不敢停下,怕自己會因為短暫的停留而止步不前。

而阮亦清比尋常人該多了一分需要忍受的疼痛。

他丹田的痛感随着他越爬越高也越加疼痛。

他能感受到體內的靈根在水雲門這片靈氣充郁的天地和他的身體做着最後的融合。

豆大的汗珠順着他的臉頰滑落,滴在了腳下的長階上。

他走在最前面。

與他并肩的僅有零星的幾人,無一都是同他一般的狼狽模樣,雙腿發抖但又不都敢停。

他能時不時看的原本在山腳下的那些藍衣弟子在長階上跑上跑下将累昏迷的人們擡走醫治。

這登天的長梯對于他們來說卻如履平地。

這就是能使用靈氣的修真者嗎?

“撲通”

與他并肩的其中一個人也倒下,一個藍衣弟子趕緊過去,手上擺弄了幾個手勢,嘴裏念念有詞,一股缥缈的藍色便随着他的手勢覆在了倒地人的臉上。

阮亦清只看了一眼,又繼續咬牙奮力攀爬。

漸漸的原本與他并肩的人一個都不剩,長梯上唯有他是最後的領頭人。

太陽随着他的腳步又緩緩下落,只記得他們剛開始時還是天色剛亮,看樣子他們已經爬了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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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抵達時他已經雙眼發黑,還沒聽到眼前等候弟子恭喜的言語就因神經松懈下來,當着等候弟子的面倒了下去。

等候的弟子趕緊手忙腳亂地将他扶起,用法術給他恢複。

過了一刻鐘阮亦清才悠悠轉醒。

一睜眼就看見有人對着自己念念有詞施法讓他松懈的神經瞬間緊繃,快速抽身離開。

“我沒事,我沒事……”

那弟子再三确認,看到他确實沒事才放心下來,提筆問他的名字。

“阮亦清。”

弟子擡眼看了他一眼,然後邊寫邊說:“阮姓啊,我頭回聽到這個姓。”

寫完他遞給阮亦清一個弟子牌,精致的木牌配上一筆一畫用墨水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得他眸光一柔。

他說:“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是這個阮。”

說罷那名弟子就給他指了路,說他可以先去入門的水池邊等候。

能夠暫時休息自然是好。

等到真的見到了弟子口中的水池,他努力讓自己不吃驚。

湖一樣大的水面流淌着清澈的池水。

若不是登長階後腿上的酸楚仍在,他在要以為自己是不是什麽時候回到了山下。

靈氣,都是因為靈氣。阮亦清想。

他将弟子牌貼身小心放好,蹲到池邊捧起一捧清水清洗自己的臉。

想把一路奔波帶着的泥污盡數洗掉。

水被他随意往臉上一潑,連帶着衣物都沾濕了些。

但身上暑氣仍在,他剛想再伸手捧起一捧,卻被水面中的倒影吸引了目光。

臉上的泥污已經因為剛剛那捧水洗的差不多了,他原本的容貌也露出。

這是他第一次看清自己的長相,他驚訝的看着倒影,水中自己那雙眼睛和娘親簡直一模一樣。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碰一碰水面,但倒影瞬間化為了一圈圈的漣漪。

漣漪的水面讓他清醒了一些。

池水又在他緩過神的時刻恢複了原樣,阮亦帆這才注意到水中那張臉除了雙眼外的其他地方十有八成像司南辰。

阮亦清心中的火氣瞬間被撩起,氣憤地再次讓水面化為漣漪,然後扭過頭不願再看一眼。

他找到看着比較舒适的樹倚靠着,想着感覺将身上的疲憊歇一歇。

在他歇着的時候後面也有人完成攀爬到了這此。

不知道後面還有什麽驚喜等着自己。他想。

阮亦清認為至少肯定比以凡體肉身爬長階要難。

但注意力卻漸漸從思考後面的考驗轉到了之前在長階上爬上爬下的那些水雲門弟子身上。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丹田處,自他從魔宮出來後他就經常做這個舉動。

眼下那裏的疼感已經消失了,看樣子那所謂的靈根也跟自己徹底融合了。

有了靈根就可以使用靈氣的話,那自己之後應該能像那些弟子一樣,面對長梯如履平地,還能為別人施法。

想着想着,他不知何時合上了雙眼,就這樣倚着樹幹沉沉睡去。

奇怪的事他周圍後來跟上的人們也同時染上了困倦,一同睡去,一時間水池邊安靜十分,只聽到此起彼伏的淺呼聲。

再次睜眼的阮亦清已經不在原來那處,也沒有了半分困意。

他前來的路上就對水雲門考驗複雜有所耳聞,只是奇怪的是那些曾經來過卻未入門的人全都不記得具體內容。

他猜應該是水雲門為防被考驗內容被透露而施的秘法。

而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進入到此處。

想想登上石階大汗淋漓後人們看到清澈的池水後會做些什麽?

看樣子多半是那池水有問題,在登上長梯後鮮少有人能拒絕一捧清澈涼爽的池水。

原本自己還覺得湖一樣大的水池是浪費了,原來是用在這了。

他警惕觀察着四周,看樣子他們的第二場考驗開始了。

他的四周漆黑一片,伸手想嘗試能不能觸碰到東西,也只是感受到了一片虛無。

啧,自己到底在什麽地方。

他站在原地等待了一會,看看會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周圍的漆黑在這時消散,四周的場景在他周圍轉換,最終化為了他一個熟悉無比的地方,魔宮。

阮亦清看着床上躺着的娘親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突然回到魔宮的,他的記憶清楚告訴他,他早在數日前就離開了魔宮。

他嘴中喃喃:“迷境?”

他在魔宮時偶然聽到一些魔族交談,其中便有妖族的有關的事情。

妖族乃妖的化身,幾乎每個妖族都能使用迷境讓人或是魔迷失其中。

看樣子這場考驗,是水雲門中人仿造妖族迷境而設。

可是進入迷境的人不都最初并不能知道自己在迷境嗎,自己為何沒有這樣的感覺?

但阮亦清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了。

都說迷境能驗出心底最真實的東西,而這場驗證內心的考驗,他不信沒有人看着。

對于水雲門想考驗出什麽東西他都不在意,但是,他絕對不能因此暴露。

他在身上的一角翻出來藏着的一個小瓶子。

這東西雖小但能帶他瞬間移動到別處,本來是以備不時之需,他從魔宮處偷偷拿走的。

畢竟司南辰不會在意自己的命,但自己還想活着帶娘親離開魔宮那一天。

沒想到,現在就要用上。

他朝地上一砸,黑色的氣體頃刻将他全部吞噬。

阮亦清朝娘親躺着的那處不舍地看了一眼。

他在心中暗暗将信念加強了一遍又一遍:放心娘親,我會找到東西帶你走的。

然後他徹底被黑氣包圍,脫離了迷境。

但他卻并未回到現實,四周模糊不清的景色告訴了他這一點。

他注意到模糊的四周卻有這與衆不同能一眼就注意到的清晰的金光。

他走上前,近距離觀察。

那金光讓他想起初見山門時上面浮動的“水雲門”三個大字。

幸好還在水雲門地界,這是他第一次使用那東西,不過也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沒用錯就行。

他本想再四處看看,能不能離開此處回到現實,沒想到剛轉過身,身後就發出“砰”的一聲。

然後自己就被一陣氣流沖倒在地。

他趕緊站起身子,又看向金光,卻發現那處已經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裏面的氣流不斷湧出,吹倒它能吹倒的所有東西。

阮亦清疑惑:這到底是什麽?

他實在是沒想到原本看上去溫和波動的光芒瞬間就化為了這樣。

這時他感覺周身氣溫突然降低,一股寒意襲來,冷的讓他有些發抖。

他以為是這洞的原因,幹脆不管它想轉身逃跑,他可不能讓自己凍死在這。

他心中還在想,為何只是一場考驗就讓他一會有快要暴露的風險一會又有要喪命的危險。

那豈不是進入門內後更加危險了。

但他一轉身臉就撞上一個軟物。

阮亦清後撤一步,擡頭看去,擡眼的那一刻就對上了一雙淺灰色的不含感情的眸子。

還未看清他的長相,那人就揮起劍瞬間到了阮亦清的身後。

他所過之處帶起來一陣風,風中盡是寒意。

阮亦清想:看來自己方才感受的冷不是因為身在此處,而是因為他。

阮亦清回身去看那人的動作。

只見那人迎着氣流揮劍施法,氣流将他全身的衣服連同發絲全都吹起,那人身上的水藍色綢緞随着氣流在阮亦清臉上拂過。

阮亦清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瞧見他的後背。

看得出來,這人應該是水雲門的人,但卻又不僅僅是水雲門弟子。

他的長發用藍白相間的發帶束着,身上穿着純白的錦袍,上面還細致的繡着暗紋。還有着裝飾用的水藍色綢緞。

那人單手揮劍,帶動着如霧的靈氣,用阮亦清看不懂的招式三兩下就将金光複原。

在修補好後,他回頭,用平淡無波的眸子掃了一眼身後的阮亦清。

阮亦清這才看清了他的長相。若是之前在山下看到的水雲門弟子是長相帶着些脫離世俗的氣息的話,那他面前這位就真的同仙人下凡無異了。

他收劍回鞘,然後開始一瞬不動盯着阮亦清。

看樣子是在等這個不速之客自己開口解釋。

阮亦清這才從面前人的美貌中脫離出來。

他心知這位在水雲門絕對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單從他的穿着和他方才揮劍那幾招就能看出這一點。

所以自己得在他面前小心謹慎些。

“見過仙師。我名阮亦清,是前來參加考核的其中一員。”

其餘的便不敢多說了。

自己的名字登完長階後是第一個寫上的,因此他也不怕面前這位看似神仙的人懷疑自己的身份。

那人開口了:“可有弟子牌?”

他聲音也帶着涼意,聽着像是寒泉拂過雙耳。

阮亦清趕忙掏出自己貼身放着的弟子牌乖巧遞給他查看。

他伸出手,将弟子牌接了過去,細細看了看後又将它還給了阮亦清。

阮亦清能感受到這弟子牌上也染上了面前人身上的涼意。

阮亦清心中升起一個荒謬的想法:他會不會真的是神仙?

面前人又說:“你怎會在此處?”

看樣子他是對身份沒有質疑。

阮亦清裝作無辜的樣子:“我也不知,自己原本在一片水池邊,後來又不知到了什麽地方,從那地方出來後就到了此處。”

假話要摻真話裏,他只說是從迷境出來,卻沒說是怎麽出來。

面前人先是眉頭微皺思考了一會兒。

這一會兒功夫對于阮亦清來說卻是十分煎熬,生怕面前人不信自己。

面前人點頭,說:“我知道了,你先跟我走吧。”

阮亦清松了口氣。

然後那人就自顧自擡步離開,阮亦清忙小跑跟上。

“仙師可否告知我身份?”眼前這位清冷似仙的人讓他産生了些好奇心,這人會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水雲門靈淵峰主,紀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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