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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铮”一到長劍出鞘聲，在清晨的寧靜中，格外明顯。

側眼看去，在那道劍聲的四周，所以植物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讓這片區域與金黃的秋意相比，格外寒冷。

在這片區域的中心，身着薄衫的紀如霜執劍而立，雙眼半阖，看上去頗有靈性。

他握劍起勢，衣擺随着他的動作而搖晃。

“靈劍二十四式，第一式。”

他雙唇輕啓，在說完這句話後擡手，靈力結成的冰霜附在了他的劍刃上，然後幹脆利落，朝下方劈去。

他手腕一翻轉，身體跟着一起轉動，變幻了姿勢。

“靈劍二十四式，第二式。”

思憂的劍身由向下變為橫向，朝前方有力一揮。

五大門派之首，水雲門以精于用劍而著稱，其創派之祖水洛顏，創建了靈劍前十二式。

而後門派中人不斷精進，在前式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十二式。

可謂水雲門弟子必修招式。

“靈劍二十四式，第二十四式。”

不同一開始的簡單粗暴，這些招式越是靠後，就越是缭亂，讓人肉眼無法捕捉其身影。

待二十四式分別結束後，他的姿勢又重新回到了一開始的負劍而立，不過這次他合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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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憂再次在他手中揮舞，這次他一語未發，将二十四式一招一招連貫在一起。

真正到用這些招式的時候，可沒有時間讓他還動嘴的。

“呼。”待全部結束後，他長呼一口氣。

下意識向一處放心撇去。

原本這個地方尋常該站着一個人，他的徒弟阮亦清。

他常常目不轉睛看着自己練劍，待自己結束後，再同自己說，他要去藏書閣了。

……怎麽空落落的。

他擡起思憂，準備将方才的所有再來一次。

“嘿，小師弟！”

給紀如霜吓一跳。

“師姐？”

紀如霜沒有感覺到她到來的氣息，她的師姐故意壓制氣息，只為現在吓他這麽一下。

“小師弟，你怎麽跟個空巢老人一樣吶？”

範錦兒爬在肩頭，兩眼彎彎看着自己。

紀如霜無奈，收劍回鞘，看着範錦兒熟練的翻牆下地。

一到地下，她就抖了抖身子。

“嘶，小師弟你這兒怎麽還提前入冬了，是因為沒了小師侄這個小太陽嗎？”

紀如霜不太能明白為什麽她會把阮亦清比作小太陽。

“你瞅瞅你，還穿那麽單薄，再是冰靈根也不興這樣凍的，快回屋快回屋。”

範錦兒将紀如霜推搡進屋。

先将他拿衣服一裹，再将他按到椅子上，又掏出個暖丸來。

紀如霜：……

“師姐，我真的不冷。”

“嗯嗯嗯。”

“……”

“你可拉倒吧，你這跟我小時候來一樣，光禿禿冷冰冰的，鬼才信你不冷。”

紀如霜見她執拗，轉而問道：“師姐今日來，是為何事？”

範錦兒已經自顧自地掏出各式各樣的茶具準備好泡茶了。

她說道：“師姐要是說，路過來看看你，你信不？”

真不知赤霞峰與靈淵峰相隔兩座山峰，範錦兒是如何順路過來的。

“師姐所言，如霜自然是信的。”

“嘻嘻。”

其實範錦兒來的原因也沒什麽，她這兩日聽說阮亦清突然去閉關了。

反正岑雲溪給了假，她也沒事，就想着來看看她的小師弟。

“給，”她推給紀如霜一杯茶，“上回從師兄那兒拿的，我拿了可多了，這茶味道真是不錯，來來來分你一些。”

“多謝師姐。”

“小師侄拿到劍了嗎？品相怎麽樣？叫什麽名字？”

紀如霜一時間不知該回答哪一個。

“拿到了，品相與思憂不相上下，名叫問心。”

範錦兒眉毛一挑，有些驚訝。

“真的呀？那好的很那，思憂的品相可是極好的，也就是總是不把人家當回事了。”

“名字也不錯，叫問心，問心問心修道可不就是要身心兼修。”

紀如霜想起阮亦清面對那把劍的樣子，到是生出些憂心。

“怎麽了？”範錦兒問他。

紀如霜搖搖頭，回道：“無事，只是亦清不算喜歡那把劍。”

“呀？師侄眼光那麽高。怪不得還要去閉關，是對自己也不滿意嗎？”

紀如霜猶豫，點點頭。

範錦兒咂了咂嘴，見紀如霜有些低落的樣子，轉移了話題。

“話說，我可聽說你昨天還去水雲峰懲戒閣去領罰了？還把你徒弟的算你身上了？”

紀如霜去懲戒閣的時候，可把哪裏的弟子吓一跳，以為是他們工作出了什麽問題。

“嗯……私傷凡人。”

範錦兒的臉突然湊近紀如霜，歪着腦袋打量着他，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師姐？”

“哎呀沒事，領罰去做什麽了？”她又重新坐好。

“打掃門派大門衛生，不能使用靈力。清理靈湖，可以使用靈力。打掃水雲峰大殿，不能使用靈力。共打掃七日。”

範錦兒突然咯咯咯笑起來。

“小師弟拿着掃帚掃地，哎呀呀，我可要跟上一起瞧瞧。你什麽時候去？”

紀如霜端起以前溫度正好的茶水，輕抿一口，回答道：“一刻鐘後。”

還沒到一刻鐘，範錦兒就拽着紀如霜往外面趕。

兩人一路還惹來了不少弟子側目，但礙于紀如霜，他們也沒敢多看。

他們先到了靈湖。

便是先前阮亦清入門考核時的那片。

這項任務可以動用靈力，因此雖然面積很大，但方才過了半個時辰，兩人就弄完了。

“師姐，我一個人便可。”

這是他與阮亦清的過錯，他不想範錦兒和他一樣受累。

“哎呀多大點事！”

範錦兒其實一開始就是借着來湊熱鬧的借口，來幫幫他的小師弟而已。

接着又是門派大門。

今日出任務的弟子一邊下長階，一邊悄摸摸地朝紀如霜與範錦兒這邊投來目光。

兩位峰主正拿着掃帚，在手動給門派大門打掃衛生。

原本以為被崔楠罰了好幾日的郁棠此刻也拿着掃帚，呆愣愣的跟在他們二人身後。

他以為自己沒睡醒，怎麽紀師叔和範師姑都來跟着他一起掃地了！

由着紀如霜和範錦兒的緣故，今日的郁棠只到正午時分就結束了打掃。

“嗚嗚嗚我太感動了，紀師叔、範師姑你們都是好人，嗚嗚嗚……”

郁棠激動的已經忘記了他前些日子還很怕紀如霜來着。

“哎呀好了，”範錦兒拍拍他的背，“等明日我給崔師弟說說，讓他給你免了這次罰。你也是，乖一點好好聽你師尊的話！”

郁棠連連回是，然後屁颠屁颠地走了。

接着就是水雲峰大殿。

岑雲溪擡起頭，跟拿着掃帚進來的紀如霜、範錦兒面面相觑。

“嘶，我的師弟師妹這是準備清掃我嗎？”

這話可讓範錦兒捧着肚子笑了好一會兒。

“哦，被罰掃了。”

岑雲溪看向紀如霜。

“也是，要不然按如霜的性格，恐怕又是窩靈淵峰修煉了。亦清喜歡窩藏書閣，你喜歡窩靈淵峰，果真是師徒。”

他擱下手裏的筆，擡起屁股為這兩位大張旗鼓掃地的師弟師妹騰位置。

“來吧，給師兄我掃掃吧。”

大殿其實也不算太大，至少與門派大門那一大片空地相比，是小的。

再加上岑雲溪悄悄用靈力幫他們，只用了一個時辰，倆人就結束了清掃。

“哎呦，掃地也挺累的呢，尤其是耗人耐心！”

岑雲溪笑着對紀如霜道：“不妨以後你每日都來水雲峰掃掃，掌門特許你用靈力。”

範錦兒看向他，說道：“師兄呀，你跟師妹說實話，你只是想多看看小師弟吧？！”

被點破了的岑雲溪臉不紅，心不跳，只是淡定地輕咳兩聲，說道：“師妹莫要亂說，我這是為如霜好，多出來走走，有益身心健康！”

“都是一家人，直說不就好了！”

範錦兒朝岑雲溪揮了揮手，帶着紀如霜離開了。

“哦對了，我又順走了你一點茶，多謝掌門師兄！”

她在路上帶上沒有那麽吵嚷了，只是眼睛是不是瞟一眼紀如霜。

紀如霜也發現了這一點，主動搭話道：“今日，多謝師姐了。”

範錦兒這才長呼一口氣。

“等明日我便又要有事處理了，便不能像今日一樣同小師弟你一道了。”

“嗯，無妨，師姐有心已經足夠了。”

赤霞峰離靈淵峰很遠，離水雲峰到是極近的。

紀如霜停下來赤霞峰下，對範錦兒道：“師姐便在此回去吧，如霜看着你。”

紀如霜罕見地嘴角上升了一點。

範錦兒也很驚訝，她的小師弟居然笑了。

她心裏感慨，也在怪自己，怎麽沒有早點去像今日一樣，去靈淵峰找她的師弟。

不過，她下意識覺得，就算找了也不一定像現在這樣效果超群。

“那師姐便在這回去了，若你有空，可來赤霞峰随時找我。”

也許是之前沒有小亦清這個徒弟在吧，果然她當時将紀如霜拉到拜師位上是個頂好的決定。

範錦兒轉身，依依不舍地離開。

在她轉身後的紀如霜嘴角落下，又恢複了往日的表情。

他嘴裏喃喃着：“便生從前沒有一刻發覺……”

哪怕他們并不知到底發生過何事，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讓自己開心。

偏偏自己從前從未發現。

他露出來釋然的表情。

“也許是因為你，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