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沒鬧,他真的有病啊!……
第24章 第 24 章 我沒鬧,他真的有病啊!……
鐘離家主房中, 靠窗旁燃了香爐。
這等安神的香往日鐘離泱并不會用,他從未失眠過,入夜便能安睡。
自打南都出事, 雖無人員傷亡, 但隐藏的危險還是讓人提起了心,一日找不到那魔修, 他便一日無法安心,兩日未曾安睡過, 如今必須靠燃上安神香才能小憩片刻。
剛點上香準備睡會兒,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響。
“家主, 出事了!”
“阿林, 家主在休息,有什麽事情等半個時辰後再報。”
“等不及了,芬春閣出事了!”
“什麽?”
鐘離泱便是想睡也睡不着。
芬春閣……
他忽然擡起頭,厲聲低喝:“進來!”
一人匆忙推門闖入:“家主,出事了!”
鐘離泱站起身:“說!”
來者急匆匆一口氣道:“寧長老孤身闖入了芬春閣,您布下的陣法都被她碎了,她偏要搜魂!”
話音落下, 屋內早已無人, 鐘離泱瞬移離開。
門口的弟子面面相觑,一陣寂靜之後,三五成群紛談起來。
“搜魂?那不是魔族禁術嘛,寧長老可是穎山宗長老啊!”
“中州之人怎可以用魔修法術, 她這是公然違抗中州律法!”
“可是搜魂……搜誰的魂啊?”
“難不成是……常師兄?”
昨日鐘離泱忽然将昏厥的常循帶去了芬春閣, 并在外布下了防護的陣法,原來……是為了防止寧蘅蕪搜魂?
弟子們噤聲,對于這幾個長老的事情無法過多揣測。
鐘離泱趕到芬春閣之時, 寧蘅蕪已經碎了他布下的所有陣法。
“寧蘅蕪!”
他一揮袖甩去靈力,阻礙了寧蘅蕪要劈門的殺招。
寧蘅蕪退後避開,只是轉眼之間,鐘離泱牢牢擋在門前,他的臉色陰沉,周身氣壓爆發,帶動一身鎏金紫衣翩飛。
寧蘅蕪同樣冷着臉,左手翻轉抽出腰間的軟劍。
“讓開。”
鐘離泱冷聲道:“你明知搜魂在中州是禁術,當年便是因為魔族對中州長老用了搜魂,得知了中州的布防,我們才節節敗退死了那麽多人!”
“那又如何?”
“仙盟的十幾個長老命令禁止使用搜魂!若你今日真用了,這消息便瞞不住,你可知我鐘離家有多少人,消息傳到仙盟需要多久!”
寧蘅蕪冷嗤一聲:“滾開!”
她拔劍橫劈而下,揮出的是十成的殺招。
鐘離泱咬牙暗罵一聲,結印抗下她的殺招。
“寧蘅蕪,我是在保你!你今日用了搜魂,明日仙盟的長老便會來到鐘離家捕你!”
“我需要你保?滾開!”
寧蘅蕪長得是出了名的溫柔,柳眉鳳眸,但脾氣卻也是一等一的爆,尤其在關系到她這幾個師弟師妹的事情。
鐘離泱瞧見她滿眼的殺意,軟劍獵獵作響,殺招一個接一個,一副他若是要阻攔,她便殺了他的意思。
他側身躲開,試圖讓她冷靜:“你先冷靜,若你真不信鐘離家,我們還可以找其他方法,搜魂這種禁術不能用!仙盟不會放過你的!”
“我便是用了又如何?”寧蘅蕪虛晃一槍,在鐘離泱躲她的殺招之時,她飛身離開一躍來到房門前,擡手轟飛了整間門。
“寧蘅蕪!”
鐘離泱急忙要上前阻攔,被她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氣得腦瓜嗡鳴。
可寧蘅蕪已經來到了屋內。
鐘離泱剛要追進去,長刀從上劈下,罡風險些切斷他的胳膊,他下意識後退,待穩住身形後看去,一人執刃擋在門前。
一身绛藍色的宗主服盡顯威嚴,當了七十年的掌門,板着臉的時候俨然上位者的姿态。
鐘離泱徹底冷臉:“燕山青,你知曉她在做什麽嗎,我是在護她!”
燕山青擋在門前,眼神淡漠:“穎山宗的人我自然會護,不勞鐘離家主憂心。”
“你鐵了心要助她搜魂?”
“這魂我們必搜。”
鐘離泱閉了閉眼,再睜開眼之時,眸底一絲情緒也無。
“你既鐵了心要違抗中州律法,我便也只能拔刃了,來人!”
觀戰的鐘離家弟子烏泱泱湧來,将芬春閣圍個水洩不通,弟子們列陣正要上前攔下燕山青,面前紅影一閃而過。
化神滿境的威壓從天而降,修為低的弟子們頃刻間被震飛。
鐘離泱循聲回身,來者一身紅衣,眉眼妖冶,明明是穎山宗脾氣最好的一人,此刻卻面無情緒。
他不可置信:“相無雪,你也瘋了?”
相無雪是穎山宗這五個長老中最穩重的一人,也是最明事理的人,鐘離泱本以為他絕對不會同意搜魂這件事,他應當知道搜魂的後果。
可此刻,相無雪真真實實站在院裏,左手拿了把折扇,攔下了鐘離家的數百弟子。
“鐘離家主,抱歉,為了小五,這魂我們必須搜。”
鐘離泱覺得他們實在是瘋了。
“瘋了……你們都瘋了。”
他私心不想去攔他們,虞知聆幫了他很多。
可作為鐘離家主,裏面的人是他的弟子,外面的這些人是他幼時的朋友,作為家主他需要保護自己的弟子,作為寧蘅蕪他們的朋友,他也不能看他們這般錯下去,讓仙盟抓到把柄。
鐘離泱冷聲:“來人,攔住他們!”
外面瞬間打起來。
寧蘅蕪聽得一清二楚,到如今她仍舊能夠沉下心,燕山青和相無雪的修為數一數二,即使鐘離家的弟子全部來到這裏,他們兩人也能堅持一段時間。
足夠她搜魂了。
寧蘅蕪掀開珠簾來到裏間,榻上躺着的人面色蒼白,屋內藥味濃重,他似乎是昏迷了許久。
她的指腹搭在常循的腕間,靈力毫不收斂湧進他的經脈之中,全然不顧他還昏迷着。
她用中州嚴禁的搜魂術,希望能找出一絲線索。
當一刻鐘後,整個鐘離家的弟子得到消息全數趕來,燕山青和相無雪并肩而立,院裏倒了烏泱泱的人。
他們并未傷其性命,只是将其打昏。
為首的弟子來到鐘離泱身側:“家主?”
鐘離泱閉眼長嘆:“不用再打了,已經晚了。”
一人在此刻從燕山青和相無雪的身後走出。
寧蘅蕪面無波瀾,淡聲道:“大師兄,三師弟,我們走吧。”
鐘離泱并未讓人攔她,她已經搜完魂了。
三人便這般大搖大擺離開了芬春閣。
弟子讷讷詢問:“家主,該如何辦?”
鐘離泱悶聲回應:“都退下吧。”
他走進芬春閣的屋內,撥開珠簾進入內室,常循坐在榻上,此刻已經醒了。
常循茫然詢問:“家主?這是……”
鐘離泱沉默不語,在他身側坐下,将指腹搭在他的腕間。
常循體內有寧蘅蕪留下的靈力,中州第一醫修搜了他的魂,但也替他療了舊傷,助他蘇醒過來。
鐘離泱對上弟子茫然的眼神,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阿循,無事。”
鐘離泱走出芬春閣,此刻剛好正午,日頭高懸虛空,明亮的光晃得人眼疼,他多日未曾好好休息,只昨夜休息了一個時辰,此刻雙腳漂浮,走路也沒什麽力氣。
“家主,現在怎麽辦?”
鐘離泱搖搖頭,道:“聽天由命吧,仙盟怕是已經知曉了。”
而且,怕是最晚明日便會來了。
***
虞知聆躺在軟榻上懶洋洋曬太陽。
“爽啊。”
她咬下一口蘋果,再次感慨:“爽啊。”
院裏劍聲簌簌,少年的身形迅捷,劍招游龍,墨服翻飛。
虞知聆的耳邊響起聲音。
【叮,男主修得《太初劍法》,宿主功德+50,當前功德值900點,請宿主再接再厲。】
虞知聆超大聲:“爽啊!”
正在練劍的墨燭險些絆倒自己。
回過頭想看看她在做什麽,便看到他那半身不能動的師尊努力仰頭,食指和拇指交疊,比了個奇奇怪怪的手勢給他。
虞知聆隔空給自己努力的小徒弟發射小愛心,又張開雙臂在頭頂合攏,比了個大愛心。
墨燭:“……”
墨燭看出來她很開心,也能猜出來她為何開心。
因為他的修為在進境。
他本也急着進境,不安的因素太多,早些成長起來保護她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于是也不再多浪費時間,拿出新的劍法開始練。
兩個時辰後,虞知聆啃了第二個蘋果。
【叮,男主修得《上水劍法》,宿主功德+50,當前功德值950點,請再接再厲。】
虞知聆幸福的眼淚要湧出來了。
又是兩個時辰後,虞知聆啃完第三個蘋果。
【叮,男主修得《長清劍法》,宿主功德+50,當前功德值1000點,請再接再厲。】
一千了!
虞知聆激動得原地坐起,動作太大,牽扯到身上的經脈,她又疼得龇牙咧嘴,墨燭放下劍趕來。
他扶起虞知聆,“師尊,怎麽了?”
虞知聆完全顧不得疼,興沖沖看着他:“墨燭墨燭,你真是師尊的好寶寶!”
他仍舊聽不懂她的話,聞言神情一愣:“什麽?”
“沒事沒事,你累了吧,歇一會兒吧,我們明天再練。”
虞知聆将他按在自己的軟榻上,恨不得給他一個窒息的擁抱,這小崽子也太争氣了,今天一天就讓她賺了兩百多功德值,瞬間完成了任務的五分之一。
她頗為大方将自己剛剛削好的蘋果遞給他:“吃!”
墨燭沉默。
墨燭推回去:“弟子不餓。”
“你吃!別客氣!”虞知聆不管他餓不餓,将蘋果又塞進他手中,道:“這代表了師尊滿滿的愛,快吃啊!”
墨燭只能将她“愛的蘋果”接過來。
“多謝師尊。”
他其實不太喜歡吃蘋果,或者說,墨燭一貫沒什麽食欲,可以幾個月不吃東西,也不太懂為何虞知聆一個十歲就辟谷了的人,口腹之欲還這般旺盛,只要她醒着,她的嘴似乎便沒閑過超過半個時辰。
他們都沒說話。
虞知聆舒服地喟嘆一聲,雙腿交疊平躺在榻上,兩手安詳放在小腹上,若不是她還在笑,墨燭險些以為她睡過去了。
“師尊,您困了嗎?”
虞知聆睜開一只眼睛:“沒呢,我在等師姐來給你看腦子。”
墨燭:“……”
他別過頭沒說話,嘎嘣嘎嘣将她給的蘋果吃完。
身旁的人很久沒有動作,軟榻也不算大,她一人躺在正中間,留給他的位置也不多,墨燭的側腰便挨着她的肩膀。
他側過頭看她,她還閉着眼沒醒來,濃密卷翹的長睫蓋在眼睑之上,黃昏的霞光掃在她臉上,她在發光。
虞知聆的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衣袖微微下滑,那個墨綠色的蛇镯在霞光的照耀下越發剔透。
墨燭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上面。
他找了這東西很久,沒想到會在她這裏。
“你在看什麽?”
沉思被打破。
墨燭眨了眨眼,忽然與虞知聆對上視線,她微微歪頭安靜看着他。
虞知聆困惑問:“你在看我的镯子嗎?”
墨燭反應過來,将視線收回:“無事,師尊這镯子好看。”
虞知聆擡起手,腕間挂着的蛇镯通體墨綠,盤旋在竹節镯身上的蛇栩栩如生,她摸了摸蛇身,觸碰蛇身上面細小的鱗片。
“好看嗎?”
“……嗯,好看。”
虞知聆還是第一次從墨燭口中聽到誇獎的話,蛄蛹蛄蛹了身子,示意他将自己扶起來。
她擡起手腕讓他看,問他:“那你認識這條蛇嗎?”
虞知聆眨巴眨巴眼睛,目光單純懵懂。
墨燭擡起晦澀的眼睛看她:“師尊,你不知道?”
虞知聆:“……啊?”
糟了……這镯子既然是濯玉仙尊的,那濯玉仙尊之前是不是戴過?
濯玉仙尊應當是知道镯子來源的。
虞知聆腦瓜轉得很快,下一刻便拿出了自己屢試不爽的借口:“我失憶了嘛,我之前是不是經常戴?”
墨燭的眸底晦暗滑過,不動聲色道:“弟子之前不在穎山宗,并不清楚。”
不,其實她之前可沒戴過,他非常确定自己沒見過,如果早知道這镯子在她這裏,墨燭定是想辦法拿回來了。
騰蛇一族的至寶,如何能在一個心術不正的人手裏?
但認出來她之後,好像這東西在她手裏也不錯,關鍵時刻可以保她的命。
只是……
她并非騰蛇,這寶物為何會認她為主?
墨燭微微蹙眉,怎麽也想不通這點。
虞知聆看他神色不對,猶豫了瞬,小聲詢問:“墨燭,你認識這蛇是嗎?”
她看這條蛇也有些熟悉,還懷疑過是不是騰蛇,但騰蛇與尋常的蛇不同,他們生了一雙威嚴碩大的羽翼,這條盤旋在镯身上的蛇卻并沒有羽翼。
她以為墨燭會知道這是什麽,但事實上,他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後搖了搖頭。
“師尊,弟子不知。”
虞知聆自然不信:“你怎麽會不知道呢,你在中州那麽多年,難道就沒見過這種蛇?”
有些事情沒必要讓她知曉,只會讓她徒增煩惱。
墨燭睜眼說瞎話:“師尊,這是什麽不重要,弟子能看出這镯子裏似乎有種禁制,您戴着或許能保命,好好戴着吧。”
虞知聆眯眯眼睛,忽然湊近:“墨燭,你是不是在忽悠我?”
墨燭完全沒料到她有這招,忽然的靠近讓他們幾乎鼻尖相抵,他可以從她的瞳仁中看到自己微縮的瞳仁,她的氣息如絲如縷萦繞在鼻翼。
“……師尊?”
虞知聆癟癟嘴,又退後懶洋洋躺回去:“好了好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好好戴着呢。”
她就是被這镯子帶過來的,系統說是一張單程票,虞知聆完全不信,或許有一天她就是能靠這東西回去呢,于是一直老老實實戴着,等待着奇跡降臨。
反正她的功德值都已經一千了,離攢夠五千功德值跑路也不遠了,虞知聆喜滋滋笑起來,看這個小徒弟越發順眼。
墨燭又瞧見他這師尊滿眼慈愛的模樣。
虞知聆摸摸他的腦袋:“乖啊小崽子,你真是師尊的好寶寶。”
“嗯。”
墨燭應了聲,垂下眼,心裏那種莫名不舒服的感覺又開始啃噬他的心髒,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戾氣。
他說不明白這種情緒是因為什麽,但卻知道,他真的很不喜歡她總拿他當個孩子。
他明明……
已經十七歲了。
是可以成家的年紀了。
墨燭別過頭深呼吸,好像這樣便能呼出自己心底那股說不出來的郁結。
虞知聆懶洋洋看黃昏,雙腳一晃一晃,嘴裏哼着小曲,這是屬于師徒兩人的時間,無人來打擾他們。
墨燭微微後仰,也随她一起靠在床欄,肩膀與她挨着,仰頭和她一起看夕陽。
虞知聆忽然開口:“好看嗎?”
墨燭:“什麽?”
虞知聆指着已經被暈成一片紅的天空道:“夕陽,晚霞。”
晚霞掃在她的臉上,将她的臉也暈紅了。
墨燭喉口微微幹澀,喉結上下滾了滾,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最終悶悶應了句:“好看。”
夕陽好看,她也很好看。
虞知聆沒心沒肺笑笑:“我也覺得好看,你知道嗎,一般前一天下過雨,第二天如果是晴天,還會特別容易出現彩虹。”
“……彩虹?”
“嗯……就是天虹啦,這裏應該是這麽稱呼的。”
她最後一句話聲音很低,是在自言自語,但卻還是被墨燭捕捉到。
她說“這裏是這麽稱呼的”。
墨燭眉心微蹙,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虞知聆沒察覺小徒弟悄悄溜號了,還在自言自語:“我以前沒事就喜歡坐在窗戶邊看天,前一天星星多,那麽第二天大概就是晴天;如果是晴天忽然起了大霧,那麽過一會兒天氣一定會轉陰,等等等等,比如現在我們在傍晚看到了火燒雲,那麽明天大概是個好天氣。”
墨燭靠在她身側,問她:“師尊為何知道?”
“看多了就找到規律了嘛,萬物皆有律可循,你得有一雙能發現自然美的眼睛。”虞知聆指指自己的眼睛,笑嘻嘻自吹自擂:“不是我吹,我懂的東西可不比你少。”
墨燭唇角彎起笑,故意逗她:“嗯,師尊知道什麽?”
虞知聆神神秘秘道:“你知道為什麽蘋果會落下,而不是飄起來?”
“為什麽?”
“因為萬有引力。”
墨燭:“……”
虞知聆又問:“你知道為什麽百姓都說瑞雪兆豐年嗎?”
墨燭:“……不知。”
“因為雪覆蓋在谷物上,防止熱傳導和空氣對流,就可以起到保溫作用了,那麽農作物就不會被凍死。”
墨燭:“……”
虞知聆又拿起逐青劍,順帶拿過了墨燭的遇寒劍,拔出兩柄劍來回摩擦,将劍舉到他面前。
“你摸摸。”
墨燭伸出手觸碰了劍身。
虞知聆問:“感覺到什麽?”
墨燭道:“熱。”
虞知聆彎起眼眸,笑眯眯問:“知道為什麽嗎?”
“……弟子不知。”
虞知聆認真道:“這叫做熱能,摩擦生熱。”
啊,她簡直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小徒弟面無表情,虞知聆認為是自己淵博的知識打敗了驕傲的男主,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子,你還年輕,再練練吧,有什麽不會的都可以來問師尊,畢竟師尊簡直是——”
虞知聆喟嘆:“強得可怕。”
墨燭強撐起笑容:“嗯,師尊很厲害。”
厲害的師尊嘎嘣嘎嘣開始嗑瓜子。
墨燭耳畔盡是她嗑瓜子的聲音,他面無表情靠在她身邊,忽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她過去十年內真的是被奪舍了,那麽真正的她去了哪裏?
又為何,只是閉了個關,她便又變回來了?
墨燭在中州行走這麽多年,見過的人和事要遠多于這個年紀的少年應該有的閱歷,他非常确定,虞知聆說過的很多話他都沒有聽過,是從未聽過。
她這人心眼子很大,準确來說是沒什麽心眼,不管對誰都沒有提防的心,她自以為很正常的話,卻完全沒有想過,這些話落在別有用心的人耳中,會不會變成另一種意思。
比如他。
虞知聆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話讓聰明的小徒弟聯想到了多少東西,她哼着小曲,享受着這時候的悠閑時光。
在病床上躺太久,沒事就喜歡琢磨這些東西,看看天,翻翻書,時間長了知道的東西就多了。
寧蘅蕪推開院門進來的時候,便瞧見虞知聆懶洋洋躺在相無雪為她打的軟榻上,身旁還坐了個少年郎。
墨燭閉眼打坐,一手端着個盤子。
而虞知聆因為身後沒什麽支撐的東西,頗為自覺拿自己的徒弟當墊背的,靠在他的身上嗑瓜子,瓜子皮還知道扔到墨燭端的盤子中。
寧蘅蕪:“……”
虞知聆聽到聲音回身看去。
“二師姐!”
她的眼睛一瞬間便亮了起來。
寧蘅蕪心下一軟,關上院門朝她走過來:“小五,今天休息好了嗎?”
“嗯嗯!”虞知聆點點頭,将手上的瓜子一把扔給墨燭,朝寧蘅蕪伸出手。
墨燭:“……”
墨燭面無表情将她的瓜子收起來,裝滿瓜子皮的盤子放在桌上。
寧蘅蕪來到軟榻邊,摸了摸虞知聆的腦袋,握住她的手:“身體怎麽樣?”
虞知聆笑笑:“賊好,一頓能吃十只燒雞!”
“你就知道吃。”
寧蘅蕪當然知道她什麽意思,将手上拎着的油紙袋放在軟榻旁的小桌上。
從她進來的時候,虞知聆就聞到了燒雞的味道。
她美滋滋坐好,正要伸手解開油紙袋,便被寧蘅蕪給攔下。
“等等再吃,不是說找我有事嗎?”
虞知聆恍然大悟:“哦對,有大事!”
寧蘅蕪臉色一變,以為她當真有什麽大事,收起了閑散的心,問她:“小五,你身體不太好嗎?”
虞知聆卻一把将要站起來的墨燭拽了過來,他一時沒有防備,被她重新拉了回來坐下。
在寧蘅蕪嚴肅的目光下,她一臉認真。
“師姐,是我弟子有病。”
寧蘅蕪眉心微擰:“墨燭嗎,怎麽了,他哪裏受傷了嗎?”
墨燭:“二師伯,不是這樣——”
“有!他受傷了,很嚴重!”虞知聆一把打斷他的話,加重語氣強調,好讓寧蘅蕪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而寧蘅蕪也不負所望,果然提起了心神,“怎麽了?墨燭,手腕給我,師伯幫你把把脈。”
墨燭剛要開口解釋,一旁的虞知聆再次打斷他的輸出。
“不,他傷的是腦子。”
寧蘅蕪:“?”
墨燭:“……”
墨燭閉眼。
好了,這個臉還是丢了。
寧蘅蕪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小五,你什麽意思啊?”
虞知聆簡直不能再嚴肅了,眉心緊擰,語氣沉重:“二師姐,當時我在潋花墟揮出風霜斬後好像是暈倒了,可能是砸他身上了,我估摸着或許我把他腦子砸壞了,從那天之後,他簡直就是變了個人。”
寧蘅蕪:“…………”
寧蘅蕪看了眼一臉認真的虞知聆,又看了眼她身邊面無表情的墨燭。
“小五,你別鬧。”
虞知聆道:“我沒鬧!他真的有病啊!”
寧蘅蕪:“小五,我們還是先吃——”
“不,先看病!”虞知聆将墨燭推過去,撈起他的手腕遞給寧蘅蕪,“師姐,你先幫他看病,他病得太嚴重了。”
已經嚴重ooc了,讓她這個原著粉險些以為自己穿錯了書,這還是《長秋》文裏那個冷心冷清沉默寡言的酷哥嗎,她拿的可是反派師尊的劇本啊,他怎麽可能會對她這麽好?
寧蘅蕪在她的強烈要求下,一臉無奈将指腹搭在墨燭的腕間。
虞知聆認真盯着他們兩個,孩子在看病,她作為監護人必須時刻陪同。
一刻鐘後,寧蘅蕪收起了手。
然後拉起了虞知聆的手腕。
虞知聆:“?”
虞知聆不解:“師姐,腦子有病的是他,你把墨燭的脈啊,把我的脈做什麽?”
寧蘅蕪用另一只手摸摸她的腦袋,聲音溫柔:“小五乖啊,師姐幫你看看傷。”
原來是複查,虞知聆立馬認真,乖巧讓她把脈。
又是一刻鐘後,寧蘅蕪收回手:“小五,師姐幫你開幾副安神的藥,你乖乖喝了啊。”
虞知聆皺眉:“我不用安神啊,我睡眠質量可好了。”
寧蘅蕪捏捏她的臉,跟哄孩子一樣放輕聲音:“是師姐擔心小五的身體,小五喝了藥會睡得更好。”
原來是這樣,虞知聆笑彎了眼睛,抱住寧蘅蕪的腰撒嬌。
“謝謝師姐!”
寧蘅蕪強撐起笑,摸摸她的後腦勺,目光與墨燭對視。
她心下嘆息,這孩子脾氣倒是真好,被虞知聆這般折騰都不生氣,她這個小師妹倒是收了個不錯的徒弟。
天賦高,人勤奮,還能幹。
是個好孩子啊。
不過虞知聆還沒忘記正事,放開她的腰身從她的懷裏退出來,仰起腦袋問她:“那師姐,墨燭的腦子傷得嚴重嗎,你能治嗎?”
寧蘅蕪:“……小五,墨燭身體很健康,他畢竟是妖身,你即便是真砸他腦袋上了,他也不會有事的。”
虞知聆還是不放心:“師姐你再診診脈,他真的有病啊!”
他都病到認反派做師尊了,被她那麽使喚都不生氣,抱她背她哄她睡覺,他已經病到晚期了啊!
寧蘅蕪一遍遍強調墨燭沒病,虞知聆拽着她的袖子死活不讓她走,兩人在争執。
墨燭默默将桌上早已涼透的燒雞拿去膳房熱了遍,如果他沒猜錯,她今晚必定是不會放過這只雞的。
最後寧蘅蕪沒辦法,只能在虞知聆的強烈要求下,為墨燭留下一瓶“治病的丹藥。”
虞知聆收起丹藥,問道:“他吃了藥就能病好嗎?”
寧蘅蕪點頭:“嗯嗯。”
虞知聆終于放下心來。
夜色早已深厚,寧蘅蕪站起身準備離開。
“小五,師姐便先回去了,噬心蠱的事情我聽說了,我也不吵你,仙木芽你給我,我今晚回去研制出解藥。”
虞知聆乖巧将仙木芽遞過去,道:“師姐慢走。”
寧蘅蕪收起木盒,神色嚴肅:“小五,師姐還需要你答應師姐一件事。”
虞知聆問:“什麽事啊?”
寧蘅蕪道:“這幾日好好養傷,不要出這個院子,你身子還沒好。”
端着熱好的燒雞回來的墨燭自然也聽到了。
虞知聆聽不懂的話,他能聽懂。
他擡眸看過去,黑沉沉的眼睛與寧蘅蕪對視,看到她眸底尚未斂去的一抹晦澀。
虞知聆不加多想,點點頭:“好,師姐放心吧,我會好好養傷的。”
寧蘅蕪又揉了揉她的腦袋,只是與墨燭對視的目光依舊森寒。
她道:“墨燭,明日好好照顧小五,一定一定不要讓她出院子。”
墨燭薄唇微抿,沉默颔首。
他聽出了寧蘅蕪話裏的意思。
寧蘅蕪轉身離開。
小院再次只剩下他們兩人。
虞知聆翻看着手上的丹藥,拔開木塞聞了聞,只聞到清淡的雪蓮香。
墨燭将小桌拖過來,熱好的燒雞擺在桌上,取出了之前放在乾坤袋的其餘膳食和糕點。
他收拾好正準備喚她吃飯,轉過頭便看到她目不轉睛看着他。
墨燭:“……師尊?”
虞知聆将藥遞給他:“你先吃藥。”
墨燭:“……”
墨燭點頭:“好。”
其實寧蘅蕪留的就是普通的安神藥,他吃一顆就知道了。
虞知聆湊近了些,問他:“你腦子好點了沒?”
墨燭:“……好多了。”
虞知聆點頭:“不錯,那加大劑量,明天吃兩顆。”
墨燭:“……好。”
虞知聆摸摸他的頭發:“我會一直陪着你的,放心。”
“……好,師尊。”
他擡起眼眸,專注與她對視,即使知道她還是認為他有病,但看到她眼裏毫不掩飾的關心,他清楚聽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
撲通撲通,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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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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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