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真是該死的可愛
第23章 第 23 章 真是該死的可愛
墨燭将虞知聆背去了燕山青的小院。
剛進去, 便看到院裏坐了兩人,兩雙眼睛不約而同看過來。
墨燭禮貌喊:“掌門,二師伯。”
他聽說了, 相無雪去了潋花墟, 估計是要查當時的情況。
燕山青道:“不必多禮,孩子, 這幾天勞煩你照顧小五了。”
墨燭将虞知聆放在椅中,頭也不回道:“掌門客氣, 是弟子應該的。”
穎山宗的人對墨燭都無什麽偏見,他這人雖然話少, 但對穎山宗的弟子和長老們都算客氣, 并且在外歷練之時表現也好,年紀輕輕便能修到這種境界,即使是秉着愛才的心,燕山青幾人也對他頗為喜歡。
更何況,他是虞知聆唯一的弟子。
墨燭站在虞知聆身後,即使視線沒放在對面的兩位長老身上,也能看出來他們彼此對視了眼, 齊齊點了點頭, 似乎是對他比較滿意。
應該說,是因為他作為虞知聆的弟子,讓他們對此滿意。
少年微微垂眼,有些控制不住心裏莫名的不舒适。
虞知聆還礙于昨晚的事情, 用濯玉仙尊的身體使出了那招風霜斬, 總覺得現在看見燕山青他們便會覺得有些愧疚。
她不敢看他們兩個,只能低聲道:“大師兄,二師姐,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已經知道錯了,當時那種情況我實在沒辦法。”
燕山青哼了一聲,“我有說怪你嗎?”
虞知聆悄悄擡起一只眼,斜眼看了眼對面的兩人。
好像……他們只是神情複雜了點,但并沒有跟昨晚那般生氣和難過。
虞知聆放下心來,又恢複成過去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謝謝大師兄!”
寧蘅蕪挑眉:“只謝謝你大師兄?”
虞知聆甜滋滋喊:“謝謝二師姐!”
她還豎起了手指比了兩個愛心,雖然寧蘅蕪和燕山青看不懂什麽意思,兩人面上卻如春風過境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管什麽時候,虞小五總能将幾個師兄師姐哄得樂開花。
墨燭站在她身後,看到她笑開了的眼尾,以及對面兩個被哄得樂開花的師伯們。
她總有這種魔力,像個小太陽一樣,輕易就能讓人的壞心情掃蕩一空,只要她在身邊。
虞知聆察覺到小弟子的目光,覺得應該雨露均沾,順帶給他比了個小愛心。
墨燭別過頭,唇角的笑壓不住,方才因為鐘離泱的那些話而出現的戾氣也漸漸消失。
初時壓抑的氣氛瞬間變化。
燕山青咳了咳,嗔怒瞪了眼虞知聆:“你以後給我老實點,風霜斬絕不能再用第三次。”
虞知聆跟個鹌鹑一般狂點頭:“嗯嗯!”
燕山青放下心來。
寧蘅蕪開口緩和氣氛:“小五,身體還好嗎?”
虞知聆豎起胳膊彎了彎:“馬上原地複活。”
她這般說了,寧蘅蕪便放下心來。
“墨燭照顧你方便嗎,不若搬到這裏來,我近來不走,跟我住在一起。”
寧蘅蕪坐在燕山青身邊,美人笑起來格外溫柔,看向虞知聆的眼神像是有汪春水。
虞知聆心裏一癢。
美人師姐,她可以的!
“我覺得——”
“還是弟子來吧。”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墨燭恭敬垂首道:“近來南都事情較多,二師伯應當也要處理這些事情,白日未必時常在鐘離家中,我并無其他事情,與師尊的小院挨着,照顧師尊也不麻煩,并且——”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茫然的虞知聆身上。
“師尊與弟子約定過,一日一本劍法,由師尊來指導弟子修煉也方便些。”
虞知聆:“!!!”
她竟然忘了這個!
她的功德值啊!
寧蘅蕪柳眉微擰:“可是——”
“師姐師姐!我覺得他說得對,我還是不搬了,作為墨燭的師尊我得肩負起自己身為師尊的責任,我還得教他修行呢!”
虞知聆一口氣打斷寧蘅蕪的話。
她有些急,原先懶洋洋靠在木椅當中,此刻竟也直起了身子,一手拽住墨燭的衣袖将他往身邊拉了拉。
燕山青:“小五,你确定嗎?”
虞知聆堅定回答:“确定,墨燭将我照顧得挺好的。”
最重要的是,她得教他修煉,她的功德值已經好幾天沒有更新了,功德值就是她的命,她現在每呼吸一口透支的都是自己的生命值。
她既然這般說了,燕山青便只能答應:“好。”
“墨燭。”他看向站在虞知聆身旁的墨燭,道:“那這段時間麻煩你多照顧照顧小五了,這幾日或許師伯們有些忙碌。”
墨燭颔首:“是弟子應該的。”
燕山青點點頭:“你有什麽需要的便跟師伯們說,也別和鐘離家客氣,該要什麽只管開口。”
“是,掌門。”
虞知聆眯眯眼笑笑:“師兄,你叫我來幹什麽呀?”
經過墨燭的提醒,她終于想起來自己的正事,此刻急着回去督促小弟子修煉,一刻也不敢耽誤。
“小五,是師姐有事找你。”
開口的是寧蘅蕪。
虞知聆點點頭:“嗯嗯,師姐你有什麽事情?”
她今日還戴了之前寧蘅蕪托燕山青贈給她的那根玉簪,寧蘅蕪的目光在她的發髻上停留一瞬,唇角微微牽起弧度。
“小五,風霜斬使用後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影響,需要養起碼一月的傷,過去你鮮少離開師兄師姐的視線,過去那十年更是很少下山。”
提及過去那十年,虞知聆的臉色一僵。
他們……懷疑了嗎?
她心裏有些不上不下,抓着墨燭衣袖的手也漸漸收緊,少年敏銳發現她的緊張。
他的視線落在虞知聆用力到骨節泛白的手上,眸色逐漸晦暗。
虞知聆确實緊張,穎山宗的人對她越好,她便越是愧疚,總覺得自己占了濯玉仙尊的軀殼,欺騙了他們幾人對于虞小五的感情。
她的目光躲閃,落在寧蘅蕪幾人的眼裏卻是另一種意思了。
寧蘅蕪紅唇微抿,心下那個猜測或許有了答案。
“小五,你第一次揮出風霜斬,是不是十年前在四殺境之時?”
其實問她也得不出什麽答案,虞知聆如今忘記了所有事情。
虞知聆果然愣住:“啊?”
一旁的墨燭神色平淡。
果然,燕山青他們也能猜出來,穎山宗的幾位長老都是中州數一數二的大能,能坐到這個位置,定不會是愚笨之人。
虞知聆搖搖頭:“我……我真的不記得……”
寧蘅蕪道:“十年前四殺境動蕩,你在得到消息後獨自趕去鎮壓四殺境,可那次……”
她似乎想到了不太好的事情,聲音逐漸低沉:“你去了整整一月,我們都沒有你的消息。”
一月?
虞知聆不太明白:“可是,不是說四殺境不能過夜嗎,上個月我去四殺境之時,雲祉也是這般告訴我的。”
“是,你之前從未在四殺境待過一日以上。”燕山青回答,黑眸沉沉聲音冷淡:“魔族畏懼陽光,往往在夜間行動,所以四殺境裏遍布陣法,每晚所有的殺陣都會打開,絞殺裏面的一切,不能在裏過夜,可你在四殺境待了一月。”
“我們不止一次去四殺境中尋你,雲祉和照檐也去過不少次,但裏面的陣法太過強悍,晚上所有陣法打開之時,便是當時修為最高的雲祉都險些喪命其中,師兄師姐們也……後來,我們便只能在白日尋,夜晚便在四殺境外等着。”
那一月等到他們所有人情緒瀕臨崩潰,四個長老抛下所有事物,整日守在四殺境外,陽光出現之時便進去尋,夜晚來臨後便再出來。
一月,整整三十日。
第三十一日,等到她出來了。
等到了一個渾身浴血,目光冰冷,毫無情緒的濯玉仙尊。
如果說到底遇到什麽能把虞知聆一個大乘滿境的修士逼到走投無路的境地,他們也只能想到是十年前她在四殺境失蹤的那一月。
四殺境裏有太多未知。
虞知聆第一次聽到關于濯玉仙尊的事情:“我……我不知道……”
寧蘅蕪蹙眉問:“小五,你仔細想想,這件事或許跟南都有關系。”
虞知聆茫然搖頭:“我……我好像真的記不清……”
她只知道十年前濯玉從四殺境出來便性子大變,卻不知道她到底在四殺境內都經歷了什麽。
她無意識揪緊墨燭的衣袖,指甲幾乎掐在他的胳膊上,希望以此來掩飾自己內心那股莫名的慌亂。
可是……可是她……
她慌亂什麽呢?
提到十年前的四殺境,她慌什麽呢?
“小五?”
“師尊?”
她不太對勁,寧蘅蕪和燕山青瞬間站起身來,墨燭也連忙彎下身。
虞知聆反應過來,身前圍了三人。
她的心跳很快,忽然別過頭長舒口氣,磕磕絆絆道:“大……大師兄,二師姐,我……我有些不舒服……”
她看起來真的不太對勁,額上已經冒出細密的冷汗。
寧蘅蕪伸手替她擦去汗水,摸了摸她的頭:“小五,你想起來什麽了嗎?”
虞知聆閉上眼,她想起來什麽了?
十年前,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想要去想,可識海裏關于這段的記憶是一片虛無黑暗,她好像慢慢在走入黑暗,那股難言的恐懼又竄了上來,她開始發抖,呼吸困難,渾身冒汗。
——你後悔嗎?
它又來了。
——你後悔嗎你後悔嗎你後悔嗎?
後悔嗎,後悔嗎,後悔嗎?
它問了整整二十年,從她三四歲記事起便時常做這個重複的夢境,小時候她還會崩潰大哭,長大後卻只會默默吃藥,沒有人可以幫她。
虞知聆忽然捂住頭:“我後悔什麽,我不後悔,我不後悔!”
“我不後悔我不後悔,我說了我不後悔,別問了別問了!”
“煩死了,滾,滾,滾啊!”
她的情緒忽然崩潰,身上的威壓無意識洩露,三人瞬間變了臉色。
墨燭一把抱住她,制止住她掙紮的動作。
“師尊,師尊!”
“小五!”
她明顯是驚厥了,寧蘅蕪急忙往她的識海裏打入靈力。
燕山青和墨燭在耳畔喊她,一遍又一遍。
似乎是察覺到身邊有人,她漸漸平靜了下來,緊緊抓着一人的手:“別……別走……”
墨燭被她握住手,愣愣看着她:“師尊?”
虞知聆面色已經白到不正常,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不過一刻鐘便出了一身汗,冷風吹過,她越來越冷,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住墨燭的手,整個人往他的懷裏縮。
墨燭沒有時間想別的,只能收緊雙臂抱住她。
“疼……疼……我怕……”
她渾身都疼,明明沒有傷,可每根經脈都似乎疼起來。
墨燭擡手輕輕拍她的手背,努力放輕聲音安撫她:“師尊,不疼了,不怕不怕,我在呢。”
懷裏的人在他的安撫下漸漸平靜。
墨燭擡眸,與面前臉色陰沉的燕山青和寧蘅蕪對視。
他們都看出來了,虞知聆有心魔。
是一個足以摧毀她的心魔。
她跨不過去,只要心魔爆發,她就失去所有抵抗的能力,任由心魔吞噬她。
這件事沒辦法再問下去,寧蘅蕪開始後悔,自己為何要刺激她問這件事。
墨燭抱着吓出來一身汗的虞知聆離開。
他們剛消失在院門口,桌上的茶盞被人掃在地上。
瓷片碎裂的聲音像打開了某個閘口,方才一直壓抑的情緒在此刻爆發,寧蘅蕪低喝:“四殺境,一定是四殺境!”
她轉身便要離開,被燕山青攔住。
“你去哪裏?”
寧蘅蕪眸底通紅,眼淚在眼眶打轉。
“我要去四殺境,我要去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麽,你沒看出來嗎,提到四殺境她便不對勁了,她有心魔啊!你一直在穎山宗,你為什麽不知道她有心魔!”
燕山青不知道,可她也不知道。
他們都不知道。
寧蘅蕪拼命想往外沖,被燕山青死死攔住。
“蘅蕪!當時我們将四殺境翻了個底朝天,裏面有什麽你不清楚嗎!”
只有無數的殺陣,只有一個四殺碑,只有一個四殺碑鎮壓的魔淵,什麽都沒了。
可僅僅只是這些東西,如何會把一個大乘滿境的修士逼到用出風霜斬,甚至生了心魔的地步?
寧蘅蕪捂住臉別過頭,肩膀顫抖,隐忍的啜泣洩出。
“從七十年前師尊出事,她被殺心蒙蔽,再難以靜心修行,整整七十年境界未進,滿中州追殺那魔修……如今又生了心魔,可她修明心道啊……小五,小五啊……”
燕山青頹然閉上眼,寧蘅蕪心疼虞小五,他又何嘗不心疼呢?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松口讓虞知聆繼任濯玉仙尊。
如果不去四殺境,她是不是不會像現在這般?
拂春仙尊的死是壓在她身上的一座巨山,中州的責任又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許久後,冷風吹過院裏,卷起地面的落葉。
相無雪從南都城內回來,看到院裏的碎瓷片,以及坐在木椅中面無表情的燕山青和寧蘅蕪,他有些茫然:“大師兄,二師姐,怎麽了?”
兩個像是雕塑的人終于動了動。
寧蘅蕪站起身,冷着臉往外走。
相無雪連忙攔住她:“二師姐,你去哪裏?”
寧蘅蕪冷冷看他一眼,眼裏的殺意明顯。
“搜魂。”
她說完便離開,相無雪沒有攔住。
他看向燕山青,神色有些焦急:“大師兄,南都這麽多人,二師姐若是真搜了魂,保不齊讓仙盟那群人知曉,會對她不利!”
燕山青一貫沉着,明明知曉寧蘅蕪做的不對,也知道為了寧蘅蕪好,他應該去阻攔她。
可此刻,他擡眸看了眼相無雪,淡聲說道:“讓她搜。”
他也想知道,南都的這件事,與十年前四殺境一事究竟有沒有關系。
虞知聆揮出的兩次風霜斬,之間到底有什麽關聯?
相無雪的神色逐漸冰冷,意識到方才他不在之時或許發生了什麽。
他問:“小五方才來過?”
燕山青回答:“嗯。”
“她怎麽了?”
“她生了心魔。”
心魔。
相無雪猜到了原因。
他別過頭長呼一口氣。
“那搜吧,出了事情,我們一起擔。”
***
虞知聆有些尴尬。
她清醒的時候便知道自己又發病了,她其實是個從不內耗的人,認識的人都說她瞧着便不像有心理疾病的人。
心髒病最嚴重的時候,她兩三年沒出過醫院的大門,病危通知書下了一張又一張,或許明天就能死去,她也沒內耗過,她最擅長的就是自我開解。
人活一世,長短都無所謂,她這一輩子不苦,即使從記事起便得知父母都已離世,她被人送去孤兒院照顧,但父母離世前似乎為她留下了一大筆錢,每月都會有人為她彙入足夠的金額。
她雖然有很嚴重的疾病,但生活無憂,有足夠的錢可以接受最好的治療。
只除了這件事。
她怕黑,她過不去這個坎兒。
虞知聆悄咪咪看了眼對面正在忙碌的少年郎,他在為她準備湯泉的水。
方才她吓出了一身汗,回來便叫着要沐浴。
一想到方才在他們三個人面前大喊大叫,虞知聆雙手抱頭,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
墨燭回頭便瞧見她自我糾結的模樣。
“師尊。”
虞知聆擡頭:“啊?”
墨燭走過來,半蹲在她身前,仰頭看着她道:“沒關系的。”
虞知聆知道他說的什麽。
她有些洩氣:“我知道是我的問題,剛剛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我想要回憶十年前四殺境的記憶,然後忽然就感覺眼前好黑好黑,心裏好慌亂,再然後就……”
墨燭知道她怕黑。
一個大乘境修士,只是單純的黑便能成為要她命的利器,這件事不能太多人知曉,盯着她的人不少,難保不會有人利用她的心魔來對付她。
他握住她微微發抖的手,将她緊攥的拳頭掰開。
“師尊,四殺境的事情不要再想了,我們慢慢來,不急于一時,有些事情忘了就忘了,沒關系的。”
虞知聆低聲道:“可是……可是這一次南都的事情,或許與十年前有關,我必須得想起來……”
她又不笨,自然可以猜出來。
或許從一開始,潋花墟樂陣的改變、三瞳蟒的蘇醒、八仞殺陣的出現,都是給她下的局。
南都并沒有什麽值得圖的東西,鐘離家除了有錢外,也沒什麽好值得被惦記的,可比鐘離家有錢的世家多了去了,何必費這麽大的力氣,又是喚醒三瞳蟒,又是妄圖覆滅南都?
“我其實有猜測,三瞳蟒蘇醒是為了讓我筋疲力竭,接着再出現八仞殺陣,作為南都修為最高的一人,我一定不能獨善其身,當時那種情況,我要試圖破陣便只能用風霜斬。”
而她用風霜斬,也只會有兩個結局。
當時力竭的她沒辦法揮出風霜斬,被八仞殺陣的罡風殺死。
又或者,她燃了心神成功揮出風霜斬,為自己留下致命的傷。
只要以後再找機會逼她揮出第三次風霜斬,那麽中州,再無濯玉仙尊。
就像當初除去已經修到渡劫境的拂春仙尊那樣,利用明心道致命的缺點來除去兩位中州的大能。
三次揮出的風霜斬,保護了中州的同時,也斬斷了自己的生機。
她能猜到,墨燭和燕山青他們也能猜到。
墨燭長睫微垂,她沒有發現自己握得很緊,她還是在害怕。
一想到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目的便是除去她,他也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殺意。
“墨燭,我想去沐浴了。”
她忽然開口。
墨燭強行讓自己從殺意中掙脫,他擡眸看過去。
虞知聆撇撇嘴,很快便将自己哄好了:“我慢慢想吧,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還有你們在我身邊呢,我也一定會揪出來躲在幕後的那人。”
然後提着他的頭,去祭奠拂春仙尊。
她依舊将自己強大的殺念理解為原身的情緒,而她既然占了原身的軀殼,那便有責任幫她完成最後的心願。
虞知聆看了眼他:“那個,你先出去吧,我要沐浴了。”
墨燭點點頭:“好。”
他将她抱到湯泉旁的木椅中,這樣一會兒她便不會太難行動。
其實這是一個清潔術便能解決的事情,但虞知聆焦慮的時候喜歡泡澡,熱水可以減緩一些她的疲乏和焦慮。
墨燭關上門出去,并未遠離,而是站在門外等她。
他屏蔽了自己的聽覺,如此便聽不到她沐浴的動靜,當周圍安靜的時候,他便有更多的注意力思考那些事情。
就如同她所說的,南都并沒有什麽值得圖謀的東西,那麽南都近來出現的事情或許是為了除去她,除去中州第一的濯玉仙尊。
要殺她的人一直躲在幕後,未知讓他們所有人緊張,或許虞知聆不怕死,但是燕山青、相無雪、寧蘅蕪,以及在外游歷的另一位長老,包括他。
他們所有人都提起了心。
墨燭捏捏眉心,心口淤堵,心跳比平時快了許多,他比她更加後怕,害怕她真的會出事。
他們在明,那人在暗。
就這麽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腰間的玉牌亮了下,他将自己的聽覺恢複。
“墨燭,我洗好了。”
“好,師尊。”
墨燭調整好情緒,神情重歸平靜,推開門走了進去。
撲鼻而來的是缭繞的熱氣,夾雜了屬于她的清香,他敏銳的五感在這時候又起了作用,隔着白霧也能看清她的身影,聞到屬于她的氣息。
墨燭耳根一紅,視線躲閃了下,喉結上下滾動。
“師尊?”
虞知聆其實穿好了衣服的,也烘幹了自己的發,她從湯泉爬到一旁的小榻上穿戴好後才喚他進來了。
她自覺伸出手,張開懷抱。
“墨燭,我在這裏呀。”
尾音微微上揚,聽得他耳根酥麻。
墨燭一頓,心跳竟比方才還快,強撐着朝她尋去,看到她坐在湯泉旁用來擱置衣物的小榻上。
她沒有束發,滿頭烏發柔順披在身後,并未穿外衣,只穿了一身素淨的中衣,朝他張開懷抱,玉白的腳踩在青磚上。
墨燭一眼不敢多看,僵着身子抱起她。
虞知聆摟住他的脖頸,柔順的發自肩頭落下掃在他的脖頸處,冰涼的發帶來撲鼻的香,他忽然有些在意了。
他是騰蛇,騰蛇的五感遠遠超過人修,聽覺、味覺、觸覺、視覺和嗅覺都是數一數二的。
他可以在十米外、隔着一堵牆聽到她的聲音,也可以在霧氣皚皚的湯泉中,清楚聞到她的氣息。
是一種清淡的,後調微微苦澀的橙花香。
虞知聆躺在他的懷裏,看他一直不動,戳了戳墨團子的臉。
“你幹什麽呢,你也要洗?”
墨燭別過頭咳了咳,“無、無事,弟子不洗。”
他抱着虞知聆出了湯泉,往房中走去的時候,忽然意識到自己這師尊雖然生了張清冷的臉,但無意識撒嬌的時候……
真要人命。
偏偏忘記一切的虞知聆最愛撒嬌,或許是從小被疼到大,幾個師兄師姐,包括過去的拂春仙尊都對她無條件溺愛,她性子單純,不管說話做事都帶了稚氣。
墨燭猜她小時候應當沒少對着燕山青他們撒嬌。
将她放在屋內的榻上,墨燭自覺蹲下身,取過她的乾坤袋找出錦襪。
他撈起她的腳,讓她踩在他的膝蓋上。
小徒弟神情很正經,但虞知聆卻又紅了臉。
她縮了縮腳,猶猶豫豫道:“墨、墨燭,要不我還是住在師姐那裏吧……”
她如今無法彎腰,簡單穿衣可以,但走路需要墨燭抱,挽發需要他幫忙挽,連脫襪穿襪都需要他幫忙。
墨燭握住她的腳踝,熟練将錦襪為她穿上,頭也沒擡道:“不是說要教弟子修行嗎?弟子已經好久沒練劍了。”
聰明的團子精準踩中師尊的命穴,虞知聆立馬改口:“對,你說得太對了,是師尊不好,忘了我們的約定,一日一本劍法呢,你是不是缺了好幾本了,明天都給我補回來!”
墨燭拉下她的裙擺蓋住雙腳,忍住笑道:“嗯,明天都補回來。”
他果然猜對了,虞知聆很在意他的修行進度,在穎山宗的時候就格外在乎。
虞知聆看着小徒弟含笑的臉,這樣溫柔體貼的墨團子簡直是她的夢中情徒,但是作為原著的忠實粉絲,她非常清楚,男主此刻已經嚴重ooc了。
擔憂的師尊嘆氣,在團子的疑惑中開口。
“剛才又忘了讓二師姐給你看病,一會兒我給她傳信,今晚讓師姐來給你看看腦子。”
墨燭:“……”
合着她還惦記着這件事呢?
他知道與她争執不出個什麽結果,等寧蘅蕪為他診脈後,查不出任何異常,或許她才能放心。
墨燭點頭:“好。”
虞知聆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急忙打開乾坤袋取出一個木盒。
“對了,鐘離泱把仙木芽給我了,今晚順帶讓師姐為你解了蠱。”
提到噬心蠱,她的神情明顯一僵,怯怯看了眼他。
“墨燭,對不起。”
墨燭心下一酸,努力讓自己牽出笑:“師尊,與你沒有關系,一點關系都沒有,從始至終你都沒有傷害過我。”
虞知聆沒聽出來他的話中意,以為小徒弟是因為腦子還有病所以才對她态度這般好。
她低下頭将仙木芽塞進他手裏,說道:“今晚就幫你解蠱,以後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她什麽都不記得,即使墨燭已經認出了她的身份,卻也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她。
先不說她不一定會相信,他如今也沒辦法解釋這一切,到底是奪舍,還是回來穎山宗的就是另一個人。
沒有答案的事情,現在告訴她為時尚早,更何況……
燕山青他們似乎不想虞知聆卷進過去的事情,他們都希望她可以這般無憂無慮。
墨燭嘆了口氣,起身将她抱在梳妝臺前。
他拿過木梳輕柔為她挽發,他一貫聰明,這種發髻她教他一遍,他很快便能學會。
虞知聆從鏡中看到他們兩人交疊的身影,忽然有種感覺,墨燭瞧着冷冷淡淡,但似乎很會照顧人,這種時候竟然莫名有種強烈的人夫感。
她心下不由感慨,小徒弟雖然有病,但有病的小徒弟……
真是該死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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