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你過來讓我抱抱呀……

第26章 第 26 章 你過來讓我抱抱呀……

聲音落下, 漫天定格的雨珠微微顫抖,随後轟然落下,重重砸在十三位長老的身上。

她已經暴怒到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看到寧蘅蕪三人被淋濕, 孤立無援站在重重包圍之中,隐忍的殺意瘋狂爆發, 喪失了所有理智,恨不得直接殺了這十三個人。

“敢傷我師兄師姐, 你們該死。”

虞知聆單手握劍,劍意攜卷漫天雨水化為鋒利的水刃, 在寧蘅蕪幾人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攔, 她的殺招轟然炸開,速度快到讓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無人想到她會上來就動手,在回過神之時,她擲下的劍氣早已裂開,其中裹挾的雨珠變為殺人的尖刃,穿過長老們的肩膀、胸口和大腿。

境微的肩膀也被雨刃穿過,血水汩汩湧出染紅了道袍, 他捂着傷口厲聲罵道:“濯玉!你放肆!”

“境微老兒, 放肆的是你!”

面前青影一晃而過,不過眨眼之間,方才還懸立在幾十丈虛空之中的虞知聆出現在他眼前。

胸口劇痛,她一腳踹在他的心口, 境微一個大乘初境的修士竟然直接被踹出百丈外, 重重砸進厚重的廢墟中,倒塌的房檐又落在他的身上,轉眼間淹沒了他的身影。

“境微長老!”

“小五!”

虞知聆俨然殺紅了眼, 狀态明顯不對勁,絲毫沒有收手的打算,提劍便要飛身去了結了境微的命。

離她最近的相無雪反應過來,瞬移來到她身後一把将人抱進懷裏,死死圈着她的手臂。

“小五,小五!”

“你敢傷我師兄師姐,混賬,拿命來!”

寧蘅蕪和燕山青急忙上前,相無雪不敢松手,從身後牢牢抱着她。

“二師姐,小五不對勁!”

寧蘅蕪急忙将靈力打入她的識海,同時厲聲喊她:“小五,小五你看看,是師姐!”

“小五,師兄師姐在這裏,你看看!”

殺心蒙蔽了虞知聆,在她的眼裏,此刻不是在雨中的鐘離家,站在她面前的也不是完好的燕山青他們。

她看到的是渾身浴血的寧蘅蕪,她躺在血水當中,往日溫和的眼睛一片灰暗,雨水砸在她的屍身上。

她看到的是斷了一臂的燕山青,胸口長槍穿過,跪在血泊之中。

她看到的是萬箭穿心的相無雪,即使穿了一身紅衣,也蓋不住他流幹的血。

她看到他們三人慘死的模樣。

“你敢傷他們!你敢傷他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虞知聆起了殺心,就如同上一次在潋花墟之時,得知八仞殺陣的存在之時,她起了強烈到可以淹沒理智的殺心。

滿心都是——

殺,殺,殺!

只要殺了他們,那她的師兄師姐就不會出事。

只要殺光所有人,燕山青他們都不會死,她身邊不會再有人死去。

“小五!”

“小五你看看師姐,是師姐!”

“師尊,那是心魔!不要信!”

虞知聆的耳邊很吵很吵,好多人在說話。

随後,她被牢牢抱住,她被很多人抱住。

她聞到屬于燕山青的青竹香,屬于寧蘅蕪的棠花香,屬于相無雪的雪蓮香。

“小五,師兄師姐們沒有受傷,還在呢。”

“小五,小五你乖,你睜開眼看看?”

“師尊,不要信,不要信你看到的。”

她慢慢安靜下來,擁抱給了她無盡的安全感。

虞知聆眨了眨眼,視線逐漸清晰,她被圍在中間,她的師兄師姐在她的身邊,他們抱着她。

穿過三人的身影,她還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墨燭,他的黑衣已經被雨水淋濕,面色蒼白。

“師兄,師姐,墨燭……”

原來是假的啊,燕山青,寧蘅蕪,相無雪都沒死。

虞知聆捂住眼睛,聲音顫抖:“我……我吓死了……”

那畫面太真實了,真實到她清醒過來後,只覺得渾身冰冷,深入心肺的冷,她的心跳快到難以平穩。

燕山青幾人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麽,但總之不會是什麽好東西,能把她吓到失去理智,若非相無雪攔住她,她便真一劍劈了境微。

境微此刻也在其餘長老的搭救下掙脫出來,原先整潔的長老此刻渾身泥濘,不可置信盯着捂臉痛哭的虞知聆。

“你們看到了嗎……你們沒看到嗎,濯玉……濯玉有心魔啊!”

心魔,可以随時讓人失去理智,陷入心魔為她杜撰的假象當中。

一個仙尊,修至善至純的明心道,天生便是魔氣的死敵,如何會生了心魔?

境微抓住一旁的長老,指着虞知聆大聲道:“她是魔,她如何能當中州仙尊,殺了她啊!”

“你要殺誰?”

冷淡到宛若殺神的聲音響起。

境微眨了眨眼,對上一雙金色的豎瞳。

那少年郎明明只有十七歲,在活了七八百歲的境微面前,連他的零頭都比不上。

明明境微是大乘境修士,可此刻在這少年面前,竟覺得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呼吸一窒,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他的眼睛……

暗金色的豎瞳,瞳紋處不同于人修,而是一圈圈帶着流光的紋路,直視之後,神魂好似被蠱惑,他的意識越來越迷茫,竟不受控制拿起了手上的拂塵,對準的,卻是自己。

直到身旁的人狠狠甩了他一掌:“境微長老!”

境微忽然清醒過來。

他方才……竟然被這個只有十七歲的少年蠱惑了!

險些被他慫恿到自絕!

境微大駭:“你、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其餘長老循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少年郎,卻只看到墨燭安安靜靜被虞知聆攔在身後,他恭敬垂首,一副乖巧的少年模樣。

虞知聆要替他擦去臉上沾染的雨水,他還會彎腰方便她動作。

“長老,這是濯玉仙尊的弟子,是只尋常的蛇妖,不過天賦好了些,您這是……”

境微一甩拂塵,氣得胡須橫飛,“濯玉,你這弟子到底是尋常蛇妖嗎,哪有蛇妖會蠱惑人心,這人身份來歷不明,來人,把他——”

“你敢?”

輕飄飄的話打斷了境微。

虞知聆輕飄飄看過來,面無情緒。

境微的臉一白,拂塵險些拿不住。

他仿佛看到了七十年前,拂春死後,虞知聆曾單人單劍殺上了仙盟,将長老殿砸了個稀巴爛,他們十三個人,竟無一人能攔得住她。

那時候的她像極了殺神。

砸完長老殿,她又一言不發轉身離開,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只是當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卻停下了腳步。

境微這輩子也忘不了她看過來的那眼。

她問他們:“三危山離長老殿只有一天的路程,為何你們無一人去?”

她走了。

高臺之下那個象征着仙盟身份的石雕,也在那一天被她轟碎。

也正是那一天,他們才明白,拂春死後,能有資格接替拂春之位的,只有虞知聆。

她強到遠遠超過當時所有候選的世家大能們。

一晃七十年了。

境微抖着唇:“濯玉,你當真要攔我們?”

七十年前她一人單挑了十三位長老。

七十年後,她仍舊是青衣單劍,但不同的是,身後站了人。

她的徒弟,她的師兄師姐。

虞知聆冷冷道:“我真攔了又怎樣?”

“你師兄師姐壞了中州的規矩!”

“什麽規矩,搜魂?”虞知聆冷笑:“你禁止用搜魂,到底是為了中州好,還是為了你自己的私心?”

禁用搜魂便是境微提出來的,其餘長老也只能采納。

境微這些年何曾被人這般不敬過,他抖着手指着虞知聆:“無知小兒!”

虞知聆冷臉道:“六百年前魔修對你兄長搜了魂得知中州布防,中州死傷慘重,後中州萬人上書請求撤去你的長老之位,于是你在這個節骨眼提出只要你在,便會永久禁止搜魂一術,境微,你是當真覺得搜魂術會危害中州,還是為了保住你的長老之位,才禁止使用搜魂的呢?”

境微的臉氣到漲紅,唇瓣哆嗦:“你、你、你……”

虞知聆輕輕擡手,逐青劍從她的手中飛出,青光一閃而過,長劍豎插在地面之中,裂縫瞬間蔓延了整個小院,将這處小院分為兩派。

“今日誰敢跨過這條線,無論誰,我必殺。”

十三位長老神情各異。

大雨仍未停歇,虞知聆的防護結界将墨燭幾人罩得嚴實,她一人撐住風雨,纖細的身影牢牢立在衆人之前,逐青劍的劍意如霜如雪。

寧蘅蕪知道這種時候不是哭的時候,但看着她的背影,眼淚還是沒止住,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還是個襁褓中的娃娃,轉眼間,她成長到可以一人撐起整個中州。

有長老試圖勸她:“濯玉,你可知違抗仙盟,此事若傳出去,你的仙尊之位可能不保?”

那可是中州仙尊,無數世家大能們擠破了腦袋也想得到的職位。

可在她的眼裏,卻只得了一句:“那你便說出去,看看中州是需要你們,還是需要我?”

語無波瀾,她甚至沒有情緒,說這話的時候毫無表情。

境微渾身濕透,方才被虞知聆重傷,此刻經脈一陣隐隐的疼。

但比疼更加讓他難以忍受的,是衆人的目光。

他環顧小院,鐘離家的弟子來了不少人,站在遠處看着他們。

鐘離泱負手而立,站在最前方,身旁是鐘離浔。

他從他們的目光中看到了答案。

中州需要的是他們十三個長老,還是虞知聆?

境微頹然閉眼,如果真讓中州去選……

答案太明顯了。

他們會選大乘滿境,半步渡劫的濯玉仙尊。

虞知聆鐵了心要護住的人,如果他們真對虞知聆出了手,她若卸任了濯玉仙尊,仙盟去哪裏再尋第二個濯玉仙尊?

更甚至,中州的怒意或許會牽連到他們十三人。

身旁有人開口:“境微,走吧,不要将事情鬧得太難看。”

抓這幾個用了搜魂的人,那麽中州會失去濯玉仙尊。

是選他們十三個人的威嚴,還是中州最強的修士?

結局已定。

境微傷得太重,虞知聆是下了死手的,他胸腹肋骨被踹斷,經脈斷了大半,一旁的長老只能背起他。

在這麽多人的目光下,境微頹然道:“……走。”

今日他們丢的,還有仙盟長老的尊嚴。

鐘離浔沒想到這件事會這般快便解決,他本以為免不了一場惡戰。

“兄長,這……便結束了?”

他看着十三位長老離開,除了遠離倒塌的房屋還能證明方才即将爆發一場大戰,但轉眼間,戰火熄滅,走的卻是十三個執掌中州多年的長老。

鐘離泱側首看了眼自家懵懵懂懂的弟弟,在他的腦門上敲了一下。

“阿浔,如果讓你在仙盟長老和濯玉仙尊中選一個,你選誰?”

鐘離浔摸摸後腦勺:“啊?”

他看向小院中央,墨燭拔出了插在地面中的逐青劍,虞知聆似乎在笑,應當是在誇他。

他會選誰?

鐘離浔讷讷回答:“……我,我選濯玉仙尊。”

鐘離泱唇角微彎,問他:“為何?”

鐘離浔誠實回答:“因為濯玉仙尊……很強。”

他看到兄長眼裏的笑意,大腦好像被什麽撞擊一下,再将視線投向遠處的虞知聆。

周圍倒塌的廢墟,塌陷了十幾丈深的地面,以及那個從頭到尾整潔幹淨的女子。

拂春之徒,逐青劍主,能孤身斬殺三瞳蟒,揮出風霜斬擊碎八仞殺陣的人,當今三大仙尊之首,如今尚不足兩百歲的大乘滿境修士,她的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與十幾個雖然修為高深,坐在仙盟發號施令百餘年,卻從未真的除過一只邪祟,救過一個人長老們相比……

孰輕孰重,會如何選,好像答案很明确。

鐘離泱搖搖頭,道:“阿浔,過去十年中州對濯玉仙尊議論不少,卻無一人敢去穎山宗逼她出面,你如今可明白了?”

他明白了。

因為害怕失去濯玉仙尊,即使不滿她忽然懶惰,卻仍然不敢激怒她。

實力可以決定一切,讓她有絕對的號召力。

鐘離泱摸了摸自家傻弟弟的腦袋:“阿浔,這邊我來處理,你先回去——”

“小五!”

“師尊!”

鐘離泱的話未能說完,轉身看去,瞧見倒下的虞知聆。

燕山青幾人飛快接住她,方才還喜滋滋跟師兄師姐撒嬌的人,此刻緊閉着眼,面色蒼白,身上的青衣逐漸被鮮血打濕。

他忽然想起來。

虞知聆七日前,剛用出了風霜斬,需要養上起碼一月的傷,連走路都不能。

可她今天來了這裏。

她怎麽站起來的?

“濯玉!”

***

“墨燭,去将安神的香燃上。”

“好。”

少年将香爐裏的餘灰清理幹淨,插進幾根安神的木香。

餘光中瞧見一旁的燕山青正要關窗,墨燭連忙攔住。

“掌門,不必關嚴。”

燕山青眉頭微擰:“今日下雨了,窗戶開條縫不冷嗎?”

墨燭看了眼榻上昏迷的虞知聆,喉結微滾,話鋒一轉道:“師尊不喜藥味兒,窗戶不喜關嚴。”

虞知聆不想燕山青他們知曉她怕黑怕幽閉的秘密,墨燭便只能幫她瞞着。

“好,我開一點。”

燕山青信任他,也并未懷疑他的話,将方才關嚴的軒窗推開了一條細縫。

只是目光看到榻上的虞知聆時,他還是沉沉嘆了口氣。

“怪我,動靜不該鬧這麽大,讓小五知道了。”

墨燭道:“掌門,是我未曾攔住師尊。”

燕山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你還小,攔不住小五也不奇怪。”

他們話音落下的時候,寧蘅蕪也收起了銀針。

一旁坐着的相無雪急忙詢問:“二師姐,小五怎麽樣?”

寧蘅蕪聲音沉悶:“她本就因用風霜斬碎了大半的經脈,現在強行調動靈力,身上經脈碎了三分之二,需得養上好久的傷,我們盡快啓程回穎山宗吧,在南都恐生事端。”

虞知聆安靜躺在榻上,從這次閉關出來,她便一直活力滿滿,好像每天都有耍不完的樂趣,即使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能自娛自樂。

不過短短幾日,先是揮出去了她半條命的風霜斬,這一次又拖着重傷的身體強行調動靈力逼退了十三位仙盟長老。

安靜下來後,屋內氣壓低沉,幾個人或站或坐,目光卻都落在同一處。

燕山青低聲道:“是我不好,我是大師兄,卻沒護好你們。”

反而靠年紀最小的虞小五撐起了一切。

“大師兄,別多想,我們是一家人。”寧蘅蕪站起身,替虞知聆掖了掖被角,她走上前,努力牽出笑:“我們還活着,還在一起,就已經很好了。”

燕山青悶悶回應:“嗯。”

墨燭坐在榻邊守着虞知聆,看到她蒼白的臉,沒辦法壓抑心底那點戾氣。

如果……如果他可以更強大一些,她是不是也能輕松許多?

其實也怪他,是他不夠強大。

肩頭被人按住,溫和的聲音在頭頂上方傳來。

“墨燭,好好照顧你師尊,師伯們去處理一些事情。”

“三師伯。”墨燭叫住了要離開的相無雪,在他困惑的目光下開口:“搜魂搜到了什麽,可否告訴弟子?”

相無雪:“……墨燭?”

墨燭神情冷淡:“掌門,師伯,弟子已經不小了,有些事情你們沒必要瞞着我。”

他頓了頓,看向身旁沉睡的虞知聆,神情無意識轉柔,“我也可以保護師尊的,能為她做一些事情,我很願意。”

對,就該這樣,有些話說出口後,好像一直堵在心裏的巨石忽然便沒了。

他很不喜歡他們總拿他當個孩子,尤其是虞知聆。

明明……他也可以為她做一些事情的。

虞知聆的手動了動,她似乎夢到了什麽,柳眉微擰,平放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去尋東西。

墨燭會意,急忙俯身輕聲哄她:“師尊,不怕,弟子在呢。”

虞知聆握住他的手,确認了身邊有人後,皺起的眉頭漸漸松開,呼吸也逐漸規律。

燕山青蹙眉,與一旁的寧蘅蕪和相無雪對視,朝他們兩人點了點頭。

看虞知聆這般依賴墨燭的樣子,這段時間他應當将她照顧的很好,這孩子對她沒有壞心,值得他們信任。

在他們三人并未注意到的地方,墨燭反手握住了虞知聆的手,他扣得很緊,明明神情很平靜,好像他只是為了安撫自己的師尊。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快到幾乎震碎自己的耳膜。

想要握住她的手,緊緊的,一直握下去。

“好。”

燕山青答應了他,他拉開椅子,先行坐了下去,寧蘅蕪和相無雪也找了空處坐下。

墨燭并未松開與虞知聆交握的手,只是坐直了身體,并未說話,俨然一副傾聽的模樣。

燕山青率先開口:“常循确實不是因為舊疾昏厥,就像我們猜的那樣,是有人讓他昏厥,整個南都便只有你一個妖修,鐘離泱勢必要來找你幫忙,只要你進入潋花墟,三瞳蟒便一定會蘇醒。”

後續的事情他們也都知曉,虞知聆不可能丢下墨燭不管,她會進入潋花墟。

斬殺三瞳蟒會讓她虛弱,以虛弱的身體硬剛後來的八仞殺陣,要麽破陣失敗身死道隕,要麽她揮出第二次風霜斬,為自己留下致命的傷。

從一開始,就是奔着她來的。

墨燭的手在抖,呼吸不穩,他清楚意識到自己的殺意在爆發。

燕山青接着道:“常循的記憶中,是在他照舊巡城的時候,在南都的一處街角被一人蠱惑,那人為他種下了魔種,他回到房中便陷入了昏厥,而那魔種會讓他昏迷不醒,表面是昏厥,實際上魔種會在七日後爆發,讓他身死,屆時便是要搜魂也無用了。”

但慶幸,寧蘅蕪搜魂的決定下得很快,在第六日便搜了他的魂,察覺到了他識海內的魔種。

寧蘅蕪拔除了常循識海裏的魔種,雖搜了他的魂,但也救了他一命。

墨燭知道燕山青想說的重點還沒到。

下一刻,他的聲音忽然冷下,周身的罡風震碎了桌上的茶盞。

燕山青幾乎咬牙切齒:“那魔修……就是當年出現在三危山的魔修,他化成灰我也認識。”

他揮了揮手,虛空中浮現出光幕,墨燭看過去,那是寧蘅蕪從常循的神魂中搜出來的記憶。

常循看到的人隐在濃重的黑霧中,戴了身格外惹眼的兜帽,只露出蒼白瘦削的下颌,薄唇微彎,懶洋洋開口。

“小公子,我等你好久了。”

聲音冰冷,讓人聽之發寒。

畫面戛然而止,接着常循便被掩蓋了這段記憶,茫然回了自己的住處,然後陷入了昏厥。

光幕被收起。

燕山青、相無雪、寧蘅蕪三人的臉上皆是殺意。

燕山青長呼口氣,咬牙道:“這人便是當年出現在三危山的魔修,當年三危山先是出現八仞殺陣,在我師尊用出第二次風霜斬重傷之時,他在這時候跳出來逼我師尊用出第三次風霜斬,随後,中州再無拂春仙尊。”

燕山青頓住,看了眼一旁的寧蘅蕪。

寧蘅蕪深吸口氣,努力平穩聲音,接話道:“後續我們便懷疑過,八仞殺陣和那魔修的出現,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沖着我師尊去的?”

畢竟三危山只是個尋常的村莊,普通到,中州有無數個這樣的村莊。

但三危山有一點特殊。

當時的拂春仙尊就在那附近除邪,如果出事情,最快趕過去的一定是拂春仙尊。

而三危山地方偏僻,離三宗四家中最近的李家也起碼需要三日,離穎山宗更是需要七日的時間,除了一個仙盟長老殿較近之外,根本等不來有用的支援。

但長老殿十三位長老,從不出面除邪。

相無雪道:“所以,如果三危山出事,我師尊孤立無援,只有她自己一人,用明心道致命的破綻除去當時的中州第一,誰看了不說一句着實高明?”

當拂春為破八仞殺陣用出第一次風霜斬,或許就已經入局了。

而如今,當年的事情再一次上演。

七十年前的中州只有兩人修明心道,這種至善至純的道法需要心神的極致澄澈,燕山青他們無一人修得了,只有虞知聆三歲便能入明心道。

魂魄至善至純,毫無雜念,所以能燃心神之力。

明心道助拂春登頂中州第一,也助虞知聆百歲大乘。

明心道至法風霜斬,在中州千萬年的歷史中,曾多次力挽狂瀾創造奇跡。

墨燭聲音在抖:“所以,那魔修七十年前用這招除去拂春仙尊,七十年後,也想用同樣的招式除去我師尊?”

“是。”

一模一樣的招式,除去師徒兩人。

墨燭擡眸,問道:“他還會再逼我師尊用出第三次風霜斬?”

“……或許。”

其實他們都明白,是一定。

虞知聆一旦養好身體,她仍舊是大乘滿境,或許不日便能渡劫,靠武力幾乎無人能打得過她,若那魔修可以靠修為單殺她,又怎會兜兜轉轉繞這麽大一圈?

他殺不了虞知聆和拂春,便只能轉而用明心道致命的破綻來殺了她們。

很陰險,但是又很有用。

墨燭垂下眼,長久沉默。

屋內所有人沉默,院裏的雨勢很大,噼裏啪啦打在軒窗和露臺上。

許久後,墨燭忽然開口:“不會的。”

燕山青一愣:“什麽不會?”

墨燭擡眸,沉聲道:“我不會讓我師尊再揮出第三次風霜斬,從今以後,我不會離她一步遠,她去哪裏我去哪裏。”

“只要我活着,我不會讓她用出第三次風霜斬。”

燕山青幾人沒說話,或許是覺得墨燭的話太過孩子氣。

這塵世間,有誰能寸步不離跟着另一個人?

幾人坐了一會兒,最終嘆氣。

燕山青起身,道:“墨燭,師伯們先去忙事情,這件事得通知雲祉和照檐,等你師尊醒來,我們這幾日便啓程回穎山宗。”

“好。”

屋內轉眼間只剩下墨燭和虞知聆。

他坐在榻邊,目光緊緊盯着她看,一寸也不想挪開視線。

為什麽要除去拂春和濯玉?

他其實心裏有猜測,或許,燕山青他們也想到了,所以才去找雲祉和邬照檐。

為了四殺境,準确來說,是為了四殺境裏的魔淵。

除去中州兩位大能,趁中州無人,再找機會除去另外兩位只是大乘初境的仙尊便容易許多。

至此,三位仙尊死去,四殺境動蕩也無人再去鎮壓,那麽四殺碑碎裂是遲早的事情。

魔族再次回到中州。

而且,方才見到的那魔修……

墨燭薄唇緊抿,與虞知聆交握的手無意識用力,漆黑的瞳仁擴散成暗金色的豎瞳,側臉上緩緩爬上細密的墨色鱗片,周身的殺意強烈到無法控制。

他死也忘不了。

他死都忘不了。

“唔……墨燭?”

微弱的嘤咛聲響起。

墨燭忽然回神,對上虞知聆半睜開的眼睛。

他反應過來,慌亂一瞬間湧上心頭,連忙松了力道。

他單膝跪在榻邊,一手拂開她鬓邊淩亂的發,一手握住她的手,将側臉貼在她的掌心。

“師尊,師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握疼你了嗎?”

虞知聆沒辦法全部睜開眼,腦子糊糊塗塗,只能半睜着眼,視野有些模糊,但她可以感受到掌心上滴落的滾燙水珠,沿着她的手掌下滑到手腕,又流進她的衣袖內。

她啞着嗓子,聲音很弱:“墨燭,別哭。”

墨燭愣住,茫然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不知什麽時候落了淚。

虞知聆艱難啓唇,道:“小崽子……過來,讓師尊抱抱,別哭了……”

她不過就是昏迷,小崽子哭什麽?

他可能沒安全感,作為家長,要在這時候給孩子一個充滿安全感的擁抱。

她艱難擡起手,聲音很低很低:“你過來……讓我抱抱呀……”

她說話仍舊無意識帶了撒嬌的口吻,墨燭的喉結滾動,在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給了她回應。

他俯身,雙臂穿過她的脊背,将她摟進懷裏。

她是珍寶,他捧在手心也怕她摔了,只能再輕一點,更輕一點。

他聞到她的氣息,往日的橙花香中夾雜了一點藥香。

墨燭埋進她的頸窩,小心翼翼細嗅她的氣息,眼淚落在她的鎖骨處。

虞知聆很想睡,但還是強撐着安撫脆弱的小崽子。

“不怕不怕,師尊在呢。”

墨燭哽咽道:“師尊……”

他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如果他幼時的事情再一次上演,該怎麽辦?

他就只有她了啊。

虞知聆被他半抱着,眼睛快要閉上了,但小崽子一直在哭,她躺也躺不好,抱也抱不穩。

她只能小心挪了挪身子,将身側的大片位置空出來,迷迷糊糊道:“睡吧,師尊陪着你呢。”

最主要的是,讓她睡吧。

師尊她要困死了。

墨燭知道不應該的。

可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脫去了外衫,只着一身黑色中衣,躺在了她的身側。

他沒蓋錦被,與她枕在同一個錦枕上,面對面看着她。

虞知聆徹底睡了過去,好像從未醒過一般,呼吸規律,長睫蓋住眼睑。

他們中間空了一段距離,墨燭知道這是一道界限,他作為徒弟不可僭越。

他不該的。

他不能的。

但事實上,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他上前了一步,卑劣地縮短了他們的距離。

他輕聲喚:“師尊?”

“……嗯。”

虞知聆無意識回應。

墨燭是個男子,體溫比她高上許多,虞知聆輕輕動了動,腦袋往他的懷裏湊。

他就這麽安靜看着她,等着她,一步步挪到了他的懷裏,伸出雙臂攬住了他的腰身。

墨燭無法忽略自己狂跳的心,喉口幹澀好連呼吸都難上許多,這根本不是尋常師徒應該有的界限,他分明已經跨過了這條線,若是此刻燕山青他們任何一個人進來,怕是得将他逐出虞知聆的師門。

但……

他就是想這般做。

“師尊?”

“……嗯。”

“您冷嗎?”

“……嗯。”

“那可以再抱緊一些,弟子身上暖和。”

“……好。”

再抱緊一些。

再緊一些。

虞知聆的鼻尖抵在他的鎖骨處,雙臂收緊,整個人埋進他的懷裏,他身上的體溫滾燙,還夾雜小徒弟幹淨的氣息,她喜歡得不得了。

墨燭也卑劣地攬住了她的脊背,将她連人帶被抱進懷裏,他比她高上許多,下颌剛好抵在她的頭頂。

她從頭到腳,都在他的懷中。

完完全全屬于他。

他想更過分一些。

他想……

一輩子都能躺在她身旁,日日夜夜都能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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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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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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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